“殊词,漓漾,你们来了。”储夫人率先看到走进来的两人,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花漓漾和‘储殊词’行礼问好,各自站在储夫人和花夫人身侧,听着她们又聊了片刻,偶尔插话。
午膳备好,侍人通知后,众人便都移步至百花园。
“这是我最近研究出的新品种,可食用,味道不错,你们尝尝。”午膳后,膳食撤下,众人桌前换上瓜果点心,以及一盘花瓣,瓣叶片片鲜嫩饱满,缀有晶莹,看着娇艳欲滴。众人心中准备的赞美之词还未说出口,却听到了让她们吃惊的话,吃的?
吃花瓣?
“这花可食用?”君夫人从盘中拿过一片花瓣,凑在鼻尖轻嗅,有股淡淡的甜香。
“当然!这可是我研究了许久才成功的,味道甘甜,不管直接食用,还是泡茶之用,都不错,还可美颜养肤......”储夫人笑着介绍她的新作,说话间便递了几片放在你口中,慢慢咀嚼,脸上扬着笑意。
众人看着,也拿了几片尝尝,味道果然不错,纷纷向储夫人讨教花的培植方法。
储夫人也不小气,自是解释,又让侍人将具体方法写在纸张,送到各家手上,以往这种事也不少,储夫人也早有准备。
不论储府办什么宴会,最后储夫人总会送上令人惊喜之物,况且储夫人的大方在整个临安城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每每储府的宴会从未有人缺席。
不过,今日却出了例外。
许家和王家也在受邀之列,两家的席位却一直空缺。
两家地位在世家中中等偏下,交友也众多,这次她们缺席,难免也会被谈到。
“前几日我去许府打算找许夫人叙旧,结果连门也进不去,当初还是许夫人主动约了我,今日许夫人竟然也没来,许府是出了什么事了吗?”赵夫人与许夫人关系最好,那日她去许府,虽未进去,却察觉出了许府的不寻常之处,她也有打听消息的渠道,却是至今无果,刚好今日是储府的赏花宴,借此机会探探消息。
“我也是受许夫人邀请去许府小聚,昨日也是被拦在了门外。”又一夫人道,也是与许夫人交好的。
“许府我倒不清楚,但是王府我是知道出事了。”
“嗯?王夫人今日也未来。”
“难道许府也出事了?”
“我听我家老爷说王家王静在边关好像出事了,正在押运回来的途中......”一位夫人说的小声了些,却足以让席间的众人听清。
“你们记得前段时间许家次子在街上纵马行凶,撞死了一个人的事吗?”
“可不是,据说后来躲到凉州避难去了。”
“似乎死的那个人也是个难缠的,现在还没解决...”
......
明明是赏花宴,渐渐的话题再次跑偏,终归是权力中心的人,再是如何的放松身心,也免不了谈到政事上去,即便都只是身居后方的妇人,多了耳濡目染,也习惯了关注朝中变动。
况且她们身后的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和普通官员家中的夫人也是不能比的。
“终黎王是不是打算对世家动手了?”在众夫人的谈话快接近尾声时,储夫人突然道,像是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猜测一般。
她们都知道太后掌权时一直重用王家,尤其边关要职都交给了王家,朝中各处也慢慢提拔一下中下游的世家,尤以王家和许家为重,两家也是抓住了机会,短短十年的发展,敌得过之前的近百年,在整个终黎国的影响力也日渐上升。
不然,只是许家次子,据说并非嫡系,怎么会那般大胆地在街上纵马行凶?
王许两家如今的繁盛算是太后一手捧出来的,太后也是世家之女,她捧世家也无可厚非。
现如今终黎王掌权,会不会想再次从世家手中夺权?
毕竟,历代终黎王在登位后,都会对世家进行打压。
不过那也是他们登位几年后,根基稳定才会在暗处动手,也让人挑不出错来,虽然世家间也都知道,却也只能是打碎了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咽,吃闷亏。
可终黎王才掌权数月,根基不稳不说,现在动手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还是因为太年轻了?忍不住了?
储夫人的一句话,让席间的讨论声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终黎王要对世家动手,但此次许家和王家有极大的可能要没落了。
一些同两家地位相当的世家夫人们,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怕下一个下手的将会是他们。
不得不说,众人根据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推断出的结果也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她们万万不会想到这次动手的不是终黎王。
而许王两家出事,也不是因为他们世家的地位。
交谈渐渐逼近尾声,众人心里都有些沉闷,也没了初来时的愉悦。
果然,世家和王室一旦碰上,总不会让人有好心情,也怪不得历届终黎王都要想方设法地压制世家势力。
赏花宴终究是要赏花,众人虽没了赏花的心情,但也不能拂了储夫人的面子,纷纷移步至花园中。
花漓漾早早地便待腻了,但看储瑾瑜听得认真,便也忍住了,在众人终于起身离开时,差点欢呼地跳起来。
虽然花漓漾也是世家之人,更是花家嫡女,可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实在头疼。
明明只是赏个花,竟然能谈到世家沉浮,且话题接洽得毫无违和感。
不过,这次好在她能听懂,不像上次在桃花源中储瑾瑜和孤竹书禹说的话,她是半句也听不懂。
花漓漾一直觉得那天他们谈论的花草山川和国家社稷有关,只是她不明白而已。
席间她看着储瑾瑜听得很入神,就连君倾墨也听认真,虽然两人都未说一句话,只有她,听着只觉得乏味,也不想了解。
这样以后,她会不会和储瑾瑜就少了话题?
她以后要不要也学着多了解这方面的事?
或许能也能帮得上储瑾瑜的忙呢?
她以后可是要称帝的,她也可以成为她可靠的后盾不是?
“走了?”‘储殊词’走了几步,见花漓漾仍站着一动不动,出声提醒。
“哦哦...去哪儿?”花漓漾刹时回过神来。
“赏花。”花漓漾呆呆的模样让‘储殊词’轻轻一笑,只唇角的弧度刚扬起便立刻抹平。
“嗳,倾墨呢?”花漓漾望向刚刚君倾墨的方向,现在哪有人影?
之前在清溪阁遇到她的时候,她说了之后会去找到,刚刚在栖燕阁也没时间和她说几句话。
“应该也在花园中。”‘储殊词’刚刚注意到她跟着君夫人随着众人一起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那我们快去吧。”花漓漾点了点头,也立刻往前走。
原本花漓漾是和花夫人一起的,只是后来她直接走到了储瑾瑜的身边,花夫人也和储夫人同行,走在众人的最前面,现在已经看不到人影。
两人慢众人几步,但走得快,很快便追了上去,可前面并行的只有储夫人、花夫人和君夫人,原本跟在君夫人身边的君倾墨不知去处。
“倾墨一向爱湖景,百花园里有一处天然湖,或许她在那儿。”‘储殊词’道。
“嗯嗯!我们也去瞧瞧。”百花园花漓漾来过数次,也记得那湖在何处,忙拉了储瑾瑜。
‘储殊词’一个不备,被花漓漾握住了手。
温热的,软软的,细腻滑嫩,很舒服。
可只一刻,‘储殊词’立刻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慌失措。
“瑾瑜?怎么了?”花漓漾掩于衣袖中的手蜷了蜷,似是被储瑾瑜的动作吓到了,也往后退开了一步,惊道。
“没事。”‘储殊词’很快镇定下来,摇了摇头。
花漓漾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牵她的手了。
这次花漓漾万分确定,她没有产生幻觉,储瑾瑜的手是温热的,不是如水般沁凉。
花漓漾记得储瑾瑜对她说过她手凉是体质问题,自小如此,不是什么大毛病。
现在手突然变得温热了,难道是身体变好了?
让花漓漾怀疑眼前的人不是真正的储瑾瑜,很难。
至少,现在她做不到。
她过不了心里的那关。
为什么要让人别人假扮她呢?
花漓漾想不明白,也不懂,便装作不知。
时间久了,或许她就明白了。
现在,就先这样吧。
早上来时花漓漾带着万分欢喜,如今才不过大半日的时间,心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花漓漾和‘储殊词’并肩而行,却隔了两步远,远到完全闻不到她身上的清香,只是这么看着,花漓漾心里也好受些。
面前的人是她的瑾瑜,不是什么其他的人。
花漓漾这么想着,可心却隐隐作痛。
‘储殊词’果然猜得没错,君倾墨正站在湖边。
花漓漾加快了脚步,往君倾墨的身边跑出,‘储殊词’依旧在后面慢慢地走着,没有追上去。
此时她的心已经完全慌乱了,本来储殊词留下她就是为了瞒着花漓漾,结果之前她还万分自信不会被花漓漾发现,结果这才半天的时间,她觉得她已经完全暴露了。
之前花漓漾和储殊词在一起时,恨不得能黏在储殊词的身上,更是想方设法地和她亲近。
如今呢?
望着离她越拉越远的花漓漾,白苏抿了抿唇,心里叹了口气。
“倾墨!”还未走近,花漓漾高声喊道,声音清亮,带着笑意,可快走近时,看到君倾墨站的位置,立刻惊慌失措道:“快!快过来!”
君倾墨望着湖面正出神,听到花漓漾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转头望去,却看到花漓漾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向她跑来,发什么了什么事了?
“不要动!”花漓漾突然意识到君倾墨在那儿站了许久也没事,暂时应该不会有事,就怕她突然走动。
可惜花漓漾的话还是说晚了一步,君倾墨转身,往前走了一步。
也就一步,君倾墨突然觉得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立刻向下倒去。
她站在湖边,离得很近,可想而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花漓漾只离君倾墨十步远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君倾墨往湖中倒去,瞪大了双眼,心中后悔不已。
就在花漓漾以为悲剧要发生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她眼前飞过,猛然拉住了君倾墨的手,环着她转了半圈,快接近湖面时,抬手轻拍湖面,借着力道,身体往前倾,最后安全地站在了湖边。
君倾墨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显然是被吓到了,还未回过神来。
她身体本就不好,虽说现在五月的天气,湖水不太凉,可那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君倾墨沾不得任何凉水。
君倾墨现在的命基本上是靠药续着,尤其曾经淋过一次雨后,体质更弱了,那时医师也说过,若再次淋雨或者着凉,恐怕今后只能卧床不起了。
君倾墨倒不是怕死,她这样的人,对生死早已看淡,她怕的是,她余下的时光都是在床上度过。
“君姐姐......”君倾墨慢慢回过神来,低头望向了她怀中的小孩,小孩睁着一双大眼睛,眸光清澈透亮,似藏着万千星子,迎上她的目光,长睫轻颤,怯生生地望着她,声音糯糯的像猫叫一样,听得人心头一软。
作者有话要说: 正主下章肯定出现,又写超了(*/w\*)
过于固执的人其实最容易为难自己,本来打算久一点再发现的,又心软了,接下来剧情应该不会太虐。
不知道你们的虐点都在哪儿,只要不是互相折磨我觉得都不虐,根据人设来看,不可能互相折磨的。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