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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灯,卧室里墨黑色一片。

古宜秦原本是习惯侧睡的,只是此刻与心上人同床共枕,真不好意思侧身转向他,只好仰面躺着。偏偏扭到的伤脚搁不对位置,总不大舒服,于是在薄被底下动来动去地调整着姿势,在静悄悄的夜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梁晋低沉的声音从枕边传来:“这里的床,你睡不大惯吗?”

古宜秦小声道:“不是,脚上的扭伤总要碰到。”他在说话时,还不忘挪动脚踝,也不知碰到了哪里,痛得吸一口气。

梁晋很知道他的扭伤在什么位置,伸手过去搂着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往自己的方向侧转过来。古宜秦在他怀里大气不敢喘一下,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脸上涨得滚烫,他心想,好在黑灯瞎火的,梁晋也看不见。

不过侧躺之后,压不到伤处,确实舒服许多。

梁晋把人调好了位置,双手却不急着离开,而怀里的人呢,也像温顺的小猫似的软倒在床铺上。于是他的手也不经意似的,在他细瘦的腰肢上用力抚摸过两下,这才意犹未尽地挪开。

古宜秦总算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占了便宜,刚想问一句为什么摸我,只听梁晋道:“你下午说要退出吟春社的事,我仔细想了想。”

古宜秦当下抛开了对方的“非礼”举动,激动地追问道:“怎么样呢?”连声音都比先前拔高了不少。

梁晋见他果然被自己调转了注意,于无声处微微一笑,接着道:“捧角这件事情,做得久了,也确实没什么意思,我们把这个社退出了,能省下更多的时间做正事,这很好。”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看那玉吟春对你很有倾慕的心思,你的偶像亲亲热热地来就你,你不要吗?”

她才不是我的偶像,我的偶像是你呢!古宜秦在心里急迫辩白,嘴上只能把“偶像”这个称号给认下来,郁闷地道:“我不要。”

他把脸颊往枕头里又埋进一些,正生着自己的闷气,忽然觉得梁晋呼吸间的热气,都喷洒到了脸上。原来他往自己这里凑近了,问道:“真的吗?你办一个退社,往后也不去听她的戏,我才答应。”

梁晋暗暗较着劲。虽然可以确定,古宜秦对自己真有爱慕之意,但他可没忘记,在和自己重逢之前,他也切切实实是每周不落地坐在包厢里听玉吟春唱戏,也不知她唱得有什么好。加上玉吟春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古宜秦献殷情,两方之中,若有一方极其的主动,那往后的事是难以预料的。务必要把这个祸源切断才好。

古宜秦第一时间就想痛快答应,不去听玉吟春的戏而已,这算什么损失?我去听戏,原本也不是冲着玉吟春嘛!

好在将这股冲动的劲头忍下了,想到自己一个戏迷,对于偶像的戏说不听就不听,那很不合理。于是故意做出犹豫纠结的样子,久久地不做声,等梁晋催促似的发出一个“嗯?”的音节,这才松口道:“好吧,我也答应。”

半晌,在静默之中,又听古宜秦小声地补充道:“我是为了你,才答应不听的。”说完了,又是长久的静默。梁晋凑上去察看,他已经阖着眼睡着了。

梁晋悬在他身上,于一片黑暗中凝视着他莹白的脸颊与秀气挺直的鼻梁,禁不住诱惑似的,俯下身去贴近他粉色的嘴唇。可又生怕这样一个小小的触碰,就要将他弄醒,在两唇将将要贴上时,又停下了。

这时候,鼻尖盈满了与自己同样的沐浴液的气味,又在那气味之中,飘出若有似无的甘甜味,仿佛正是来自于那近在咫尺的嘴唇。他一定是很甜蜜醉人的。

梁晋盈着笑意渐渐地退开了,又拿眼神贪婪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入睡。

第二日清晨,古宜秦醒来后,习惯性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揉眼睛。猛然想起这是在梁晋的卧房里,惊得往四处打量,正看见梁晋背对着自己站在床边,赤膊着上身,正在穿衬衣。发现古宜秦醒来了,复又坐到床边,逗他道:“你睡觉真老实,缩在那里,一动都不动。”

说罢,将他昨天换下的、已经洗完熨好的衣服递给他,自己先行出去了。

大概同住过一间屋子、同睡过一张床后,就自认与对方有了不一般的关系,连带着言语行动上都会亲密许多。至少过了昨天一晚,古宜秦对于梁晋,总觉得他与别个很不一样,自己也不像从前那样拘谨。

吃早饭的时候,古宜秦几次窥看向对面的梁晋,试探地道:“你昨天答应的话,是算数的吧。”

梁晋问道:“什么话?”眼看古宜秦不大高兴似的鼓起了脸,这才笑道,“答应你的话,当然算数。我下一周要跑一趟天津,等我回来了,即刻可以提出退社的申请。”

古宜秦这才高兴起来,抿着微笑道:“那我也等你回来了,再一起办退社吧。”

梁晋笑意更盛:“另外......”他看着古宜秦温顺地静候自己的下文,忽然垂着眼眸一笑,反悔道,“没什么。等我从天津回来了,再跟你说吧。”

两人吃过早饭,也没有租下山的竹轿子,觉得太颠簸,而是开了梁晋昨晚电话安排好的一辆私家汽车,一路开下山又开进城,稳稳妥妥地将古宜秦送回了家。开车的途中,对于他的扭伤,又叮嘱了许多,古宜秦一路乖巧点头,很有一点甜甜蜜蜜、你情我愿的气氛。

既然知道了梁晋下一周不在,不会参加吟春社的活动,古宜秦便又犯了懒病,推说要写毕业论文,自己也不去了。

他吃了晚饭散了步,舒舒服服地窝在书房的摇椅上看书,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钟。正觉得口渴,想下楼吃点水果,张妈便上来敲门道:“小少爷,有电话找你哩!”

都这么晚了,古宜秦想不出有谁会找自己,下楼接了电话一听,却是吴鹏举。只听那边道:“宜秦,看我的面子,帮一个忙吧。今天下戏后,我们约了玉吟春上馆子吃饭,我因为有急事,早早就走了。刚才接到番菜馆挂来的电话,说另两个人,醉得很厉害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现在还脱不开身,你替我去接一接,把他们都送回去,行不行?”

古宜秦道:“这没问题,他们在哪家馆子,家里电话地址又是多少,你都告诉我。”

问到了番菜馆的地址与富黄二人家里的电话,古宜秦便开着汽车去了。到了地方走进包厢,果然富安庆与黄小奚都喝多了,黄小奚还好些,坨红着一张脸神志不清地比划着,富安庆干脆趴倒在桌上,睡得死猪一般。

令人想不到的是,玉吟春竟还留在包厢里,见到他进来,向他盈盈一笑。

古宜秦朝他略一点头,一时也顾不上她,向番菜馆借了电话,先打到黄小奚的府上,那边说即刻派人来接。随后又打到富安庆的府上,偏偏电话铃响个不停,就是没人接听。好在他提前问到了住址,便转而打给租车公司,临时租了一辆车。又托番菜馆中的西崽把人架起来,扶到车上,这才算完。

总算处理完两个不清醒的醉汉,古宜秦舒了一口气。刚在包厢里走了一步,此前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玉吟春倒站起来,靠近了道:“古先生去哪里?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古宜秦一愣,摆手道:“不是,我再去挂一个电话,叫辆车来送你回去。你要是习惯坐黄包车,我也可以去街上替你叫一辆来。你要坐哪一种呢?”

玉吟春低垂着眼眸,柔弱地一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大半夜一个人坐车,不是叫人害怕吗?古先生,我求一求你,你送我回去,行不行呢?”说着,抬起脸来,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

古宜秦心想,黄包车兴许不好说,只是租车公司有很正规严格的制度,绝不会有安全问题的,并且租车公司的师傅,各个路线都是常开的,比起自己这个不熟路线的野路子,要快速许多。至于车费,自己当然也会帮她结清,便还想再劝劝她。

玉吟春见古宜秦没有马上答应,心里焦躁,脸上却愈发可怜,甚至挤出一点眼泪来,拿手绢在眼下按了几按,哽咽着怨道:“我们做戏子的,原没指望让人看得起,可说到底,做戏子的也是一条人命呀。古先生觉得送我一程就脏了你的车,我没有法子。我自己走回去罢!”

古宜秦虽只是个假戏迷,但他到底善良心软,对于弱势的女子,自觉有尽力保护的责任。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送你,我除去常开的几条路线,对于其他地方很不熟悉,要是开错了路,那不是更麻烦么?”

玉吟春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已经松动了。她的手绢正掩着嘴,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来,眼中却是楚楚可怜,道:“那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罢了。除了你,别人我谁都不相信呢。”

古宜秦被她说得没办法,只好问了她家里的地址,亲自开车送她。玉吟春家住在小胡同里,实在不好找路,又街面窄小,汽车转弯都很不便,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是把她送到了。一看手表,指针已经转过十点半了。

玉吟春脚步轻盈地下了车,走到一户人家的木门外,推开了门却不进去,靠在门边对古宜秦笑道:“古先生,你下来一下,行不行?”

古宜秦以为她有什么事,只好又下车来,站到她对面。玉吟春亮着眼眸,娇笑着邀请道:“你开了一路车,实在辛苦了。进来坐一坐,喝杯茶吗?”

古宜秦简直觉得她奇怪,明知道自己辛苦,何必非要自己做客呢?分明放自己回家睡觉才是正理。客气地回绝道:“不了,太晚了,再喝茶不好睡觉了。”

玉吟春见他又是拒绝,便故技重施,佯装气恼地道:“古先生是不愿踏进我们这破屋子,也瞧不起穷人家的茶水。”

直到此刻,古宜秦才觉得她歪缠得很,再不愿费神和她打交道,回怼道:“别管我瞧不瞧得起,我这个富人,辛辛苦苦把你送回来,总能回家睡个觉了吧!”说罢,径自坐回到车上,小心又小心地将车开了出去。

玉吟春费了老大工夫,不能将人带进屋里,不甘心地哼了一声,转瞬又得逞似的笑了一声,摇曳着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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