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千呇双手捧着腮帮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办公室的地板。
他从来没有那么尴尬过。
这一切都要怪……
娄千呇瞪向在他面前整理文件的宁宇,看见他,他就一肚子火。
这个秘书,好像不是那么的可靠!
“娄千总,您别再瞪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宁宇将文件依序叠起来,“我怎么知道您会亲自去色|诱呢。”
啊啊啊啊啊啊!别再说了!
娄千呇肆意薅了薅自己的头发,将涨红的脸埋在乱发之中,他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他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要说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要从昨天那场安塔蒂克计划竞标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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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塔蒂克计划的竞标日终于来临,每家企业都怀揣着熊熊野心盛装出席,不求抱个美人归,只求南极石到手。
安塔蒂克计划竞标活动举办于一间酒店的多元用途偏厅,会场的装修设计采用的是巴洛克风格,气势宏大、富丽堂皇。
要不是知道这是一间酒店,来宾们可能会以为自己来到了欧洲的大教堂。
娄千呇只身一人照着先前陈秘书送来的信件,找到了这家酒店。他在酒店大门前徘徊了好几分钟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根据指示来到活动厅后,首先撞上的是上流社会与底层社会的阶级壁。
活动厅内的人们各个身穿华服,一女挽着一男地在会场来回走动,四处结交其他对自家企业有帮助的人。
娄千呇以为他单枪匹马的,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没想到他才刚踏入场地的红毯上,立刻就吸引了无数人投来的犀利视线。
“咦?这不是娄总吗?”
“啊啊,跳楼那个。”
……虽然娄千呇知道自己跳楼这件事早已传千里,但他还是头一次面对那么多审视般的目光。
虽然也被公司职员盯着议论过,但是比起他们的目光,这个会场的人们投过来的却是令人举步维艰、全身紧绷的目光。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投来鄙视的眼神,像是在审视,像是在不屑,像是在嘲讽;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投来稀罕的眼神,像是在唏嘘,像是在感叹,像是在嘲笑。
娄千呇反射性地用手将脸稍微遮挡起来,他越过人群来到偏僻的角落。
他在角落中踮起脚尖四处寻觅着一副高挑的身影,却始终看不见。
竞标活动晚上八时准时开始,他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找到康司熠,掳获他心,争取竞标资格。
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娄千呇却因始终找不着康司熠而心生焦虑,他也顾不上众人的奇异目光了,他只顾得到处乱窜,寻找康司熠。
蓦地,他似乎想起什么,猛地冲出了会场。
“康、康总在哪?”娄千呇询问入口处的保安。
保安戴着墨镜,神情不怒自威,娄千呇等了一阵子得不到他们的回答后就弱弱地远离他们开来。
有人曾说:当人们遇到瓶颈时,要懂得后退,才会有更多向前进的空间。
因此,这一退,娄千呇便非常幸运地遇见了他寻觅已久的康司熠!
康司熠一个人走在酒店楼道上,深蓝色的西装将他身材的弧线优美地衬托出来,笔直匀称的大长腿踩着皮鞋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跫音回荡。目光停滞。
“你还是来了。”康司熠用鄙视的语气说。
“啊?”康司熠的话拉回了娄千呇的思绪,他瞬间回过神来,“嗯。”
康司熠微微蹙眉,说:“距离竞标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娄总……不,娄、千、总、请别忘了回到会场见证别家企业亲手拿下那颗宝贵的南极石。”
说完,康司熠便往会场的方向直走,娄千呇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慌乱之中,他趁康司熠还没走出楼道便一把搂住他的腰,“等等!”
“……?”康司熠困惑地低头看着那双搂着自己腰部的手,眉头微蹙。
噗通、噗通……娄千呇顿时心脏狂跳,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举动有些不恰当,但是安塔蒂克计划的竞标权他一定要拿到手!
只有标下安塔蒂克计划,他才有颜面回家面对娄千灮,他才能继续过着有钱人的生活!
因此,他!必须!色|诱!慕斯的!康司熠!
……这是秘书大人教他的。
但是如何色|诱……就得靠他多年打工得来的经验了。
还记得……
“待会儿洪老板来了记得让他在店里多留一阵子。”妈妈桑边涂口红,边嘱咐正在换衣的娄千呇。
“啊?”娄千呇将吧台调酒员的制服系上纽扣,“那个大胡子洪老板?”
“嗯。”妈妈桑抿了抿嘴唇,让唇色分布均匀,“今天有大事要找洪老板鉴赏,详情你不必知道,你要做的只是将他留在店里,直到我回来。”
“可是……我该怎么留住他?”娄千呇立起衣领,拿出蝴蝶结,将它绕过脖子系上,“我又不是……又不是女生。”
妈妈桑放下化妆品,转过头认真地指导娄千呇,“你啊……你知不知道男生骚起来比女性还令人心痒?”
“啊?”
“洪老板他虽然不是个gay,但是对付他那种色胚子,只要你够骚,就能将他抓着不放,说不定他还会因此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门呢。”妈妈桑说完,对娄千呇抛了个媚眼,“来,我教教你几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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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姿势维持了有一分多钟,康司熠才听见背后传来一把娇弱的声音:“你喜欢菊花吗?”
“……”
这是……在干嘛?康司熠眉头皱得更紧了。
“其实,菊花比玫瑰更迷人哟。”
“……”
“你知道吗?比起玫瑰蜜,菊花蜜更加香甜。”
“……”
“你只要尝过菊花蜜,就会回味无穷、乐不思蜀。”
“……”
“你要尝尝吗?”
“……!”
这、这、这是?!
此时康司熠的眉头皱得比深渊还深,他超级无敌霹雳地困惑。
娄千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难道,他其实是个gay?
可是……他明明对岑昕……
他们不是情敌吗?
良久,康司熠才轻轻开口,“娄千总,你喝酒了?”
“……”娄千呇并没有回答。
康司熠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将紧拥着他的手给拨开。
不知是不是受到他那些垃圾话的影响,拨开他的双手时,划过他肌肤的指尖忽的感到一阵酥麻。
……是静电。康司熠相信着。
“你……”康司熠摆脱开娄千呇的搂抱后,刚转过身打算辱骂娄千呇,却因为映入眼帘的情景让他把到喉的话语给吞了回去。
眼前正有个满脸通红、眼神不安晃动的人。
他……还会感到害臊的吗?
康司熠还以为他是个即使说出那种话也不羞不臊的人,毕竟领教过两番他的不要脸。
康司熠鬼使神差地想伸出手,不过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他内心的天使给压抑了下去,转而嗤笑了一声出来。
“刚刚这是在勾引我吗?娄千总?可还真是没有放弃要和我搞关系啊。”逮着机会,他可得狠狠地嘲讽一番,“没想到娄千总是那类人,幸好岑昕没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人然后被糟蹋。”
娄千呇被康司熠说的一番话说得面部更为通红,他咬紧后牙槽,拼命鞠躬道歉,“对不起,请你当没有这回事!对不起!”
眼神恍惚的他接着踉踉跄跄地跑出了楼道,“对不起——我只是个单纯的调酒员——”
然后一去不回头地冲出了酒店,只剩下康司熠一人黑人问号地站在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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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番话的最后还有一句。
“你要尝尝吗?我的菊花蜜。”
也就是这最后的一句,把他的脸涨得像关公般。他那时那刻才真正意识到这番话背后的隐喻!
当初的娄千呇还特么单纯,没仔细琢磨过妈妈桑说那些的话,让他说他也就照着说。那时成功将洪老板留下可自豪死他了。
直到多年后,今日对康司熠再次说出那些话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些看似正常的句子里,只要加上几分色气,就是一条充满颜色的语句!
难怪……难怪当时就算妈妈桑来了,洪老板还一直笑眯眯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他……他刚刚是对着康司熠说了这些黄色话语吗?慕斯的老总,康司熠?!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康司熠一定对他厌上加厌,恶上加恶!
毕竟他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百分之一百零一的直男!
完蛋了。
光明建设与娄千呇,同时完蛋了。
安塔蒂克计划,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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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娄千呇竞标安塔蒂克项目失败的父亲再次用他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将娄千呇狠狠“教育”了一番。
但是,这个教育,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几件事。
啧,能不能有点新意,他听得也腻了。
腻归腻,他也不敢对父亲有所反抗,他全程都缩着脖子乖乖地任由父亲吼骂。
毕竟错失安塔蒂克计划,确实是因为他。
被骂了一整晚,娄千呇也就耳鸣了一整晚。
所以隔天来到公司看见宁宇,他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只好对着宁宇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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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娄千呇瞪着宁宇,责骂一通。
看,他又在怪别人了。
意识到这点的娄千呇将眼神收敛,愧疚地说:“抱歉。我知道其实是我的错。”
宁宇将文件叠好后,微微一笑,“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娄千总对色|诱策略的理解。本来是个找女人色|诱康总,让他给予光明建设竞标权的策略,没想到娄千总误会了我的意思,反而亲自……”
“够了!”生怕宁宇又说出那些不堪入目的事,娄千呇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你好好说明就好。”
“是的,娄千总。”宁宇应道。
宁宇将签好的文件捧出办公室,准备将他们分发回给各个部门的部长。
其实,这真是宁宇的锅。
因为一直以来,只要是娄千总询问他的意见,他都会就简回答,而娄千总都会很有默契地理解他的意思。他没想到娄千总这么一摔脑子,和他的默契度也给摔没了。
唉。
不过,一想起娄千总抱怨自己色|诱康总一事,他就忍不住想笑。
看来娄千总这一摔,不仅摔坏了脑子,摔没了默契,连性格也摔变了。
要按照以往他的性格,别说色|诱男人,对女人他也不敢!女人全靠粗暴强行占有。要他娄千呇色|诱人?连岑昕两脚一伸也没可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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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千总,有客人。”宁宇回来时,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谁?”娄千呇将签到一半的文件合起来,放到一边去。
“汲道。专门干一些不见得光的勾当的集团老大。”宁宇说。
娄千呇听说后,不由得怔愣了一阵。
来了,反派二号。
男二又要被反派拉拢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