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和太子派人去行刺皇上。”王贵妃高声道。
殿内众人惊诧万分,皇后和太子竟然派刺客行刺皇上,他们是想谋逆篡位吗?
楚翼火冒三丈,怒视皇后,“你说,那些刺客是不是你和太子所为?”
皇后紧拽着双手,跪在地上没作声。
楚宸爬向前道:“父皇,冤枉,儿臣没有,儿臣没有派刺客刺杀父皇啊。”
“但妨你所为之种种,你皆声声喊冤,你是太子,一国储君,如此没有担当,算什么男子?”楚寅抬脚又要踹他,可想了想,又作罢,这样的废物不管如何打骂都无用了。
他看向皇后,“你不承认也无妨,朕已经抓了活口,不日将会审回出来,介时同样可以治你的罪!”
皇后闻言心头一跳,终是开口,“皇上,一切都是臣妾所为,与太子无关,太子并不知情,一切罪名,臣妾一人承担!”
“是啊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儿臣不知啊!”楚宸哭喊道。
他只知道母后要派人刺杀,但并不知详情,所以便算是不知情了。
楚翼冷笑,“你以为替太子承担一切就能保住他吗?你是他的生母,你要刺杀一国之君,作为儿子,他也逃不掉株连之罪!”
皇后跪向前几步道:“皇上,臣妾并非要刺杀您,只是想除掉二皇子罢了,臣妾实在忍受不了二皇子凌驾于太子之上,内侍省历来皆属一国储君掌管,可二皇子掌管着内侍省,深得皇上器重,臣妾是怕二皇子抢了太子储君之位,这才一念之差做下错事。”
“皇上,臣妾与您二十多年的夫妻情份,您是臣妾儿子的父亲,臣妾就算再狠毒也不会对您下手啊!臣妾不愿,不能,也不敢的!”
“皇后倒是赖得一手好账,刺客在农坛出现,直接冲向皇上,不是要刺杀皇上是什么?”王贵妃反驳道。
皇后目光毒怨的盯向王贵妃,“皇上当时与二皇子在一起,那些刺客冲向的是二皇子,目标也是二皇子,本宫所言句句属实,可以母族起誓,若有半字虚言,全族不得好死。”
王贵妃再要开口,这时有人匆匆而来,跪地禀报,“皇上,那些刺客已经招了,这是供词。”
陈有福一瘸一拐的走向前,接过供词递给楚翼。
楚翼打开一看,见上面的供词与皇后所言无二,那些刺客确实是去行刺楚寒的,而且是皇后一人所为,太子着实不知情,他啪的一声合上供词,看向皇后道:“刺客已经招了,确实如你所言,太子虽没有参与此事,但他无能无用至极,亦不能堪当一国储君之位,着令,废掉他的太子之位,即刻迁出东宫。”
楚宸摊坐在地,一脸死灰。
“至于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狭隘狠毒,残害庶子,亦不配做一国之母,传朕旨意,收回她的凤印,废去后位,贬为淑人,圈禁梧桐宫,终生不得外出。”楚翼再威严命道。
皇后亦一脸惨白的摊了下去。
王贵妃和楚寅心中狂喜,终于把皇后和太子废了,这后宫和太子之位是他们的了。
只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他们的所作所为,楚翼又怎么会饶了他们?
楚翼又看向楚寅,“三皇子楚寅……”
王贵妃心头一跳,这才想到自己和儿子做的错事,忙也急声道:“皇上,亲耕礼之事与三皇子无关,是臣妾和堂兄所为,求皇上明察。”
“父皇,亲耕礼之事儿臣确实不知,儿臣当真不知啊。”楚寅也散去喜色,心中忐忑的解释道。
楚翼冷哼一声,“就算亲耕礼之事与他无关,之前暗害太子失去内侍省的差事总是他所为吧?朕不会冤他半分。”
“三皇子楚寅,狠毒乖张,谋害手足,着令,贬去赢州,无诏不得回京。”
楚寅大惊失色,却还是维持着最后的一丝气度,磕下头去,“儿臣谢父皇恩典。”
只要活着,他还是有机会的,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定能东山再起。
“贵妃王氏,与堂兄王鸣合谋,扰乱亲耕礼,致数人丧命,情节严重,罪不可恕,传朕旨意,废去王氏贵妃之位,降为才人,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外出。王鸣,削去官职,立斩不赦,其族人一并流放三千里,终生不得回京。”
王鸣闻言两眼一黑,立即晕死过去了。
王氏面如白纸,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皇后虽被废,但只是圈禁梧桐宫,太子也还留在京中,而她却要被打入冷宫,儿子要被贬去赢州,皇上对她们母子太绝情了。
还有王鸣要被杀头,王氏一族要流放,为何皇后的族人却不株连?皇上偏心,太偏心了。
可是哪怕她觉得不公平也无力改变这个结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几人被带走,楚翼又看向满殿官员,“此次参与操办亲耕礼的所有官员一律连降三级,发俸一年,以儆效尤。尔等应当谨记,不要拿人命当玩笑,否则会把你们自己的命和族人的命给送掉!”
满朝文武匍匐在地应道:“臣等瑾记圣上训诫,一定铭记于心,誓死不敢忘!”
一个好好的亲耕礼,导致十一位官员和三十五位侍卫丧命,消息一传出,全国震惊。
接着,皇上的惩处传出,更是举国轰动。
皇后、太子、贵妃被废,三皇子被贬,贵妃堂兄被杀王氏一族流放,还有涉事官员皆被降职处罚,如此重的惩处,足以见得皇帝有多愤怒。
这么重的处罚,举国官员都受到震慑,收了心思,不敢再贪赃枉法,鱼肉百姓。
而百姓中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再偷鸡摸狗,邺国难得的政治清明,百姓和睦,安居乐业。
只是风光百年的皇后母族和王氏一族一朝倾覆,倒是让人不得不为之叹息一声。
伴君如伴虎,后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本分,再不敢有什么动作,怕再步了皇后和王贵妃的后尘。
此次事件,邺国成年的三个皇子皆受到重创,大皇子和三皇子失了圣心,怕是再无可能议储,倒是二皇子此次虽然重伤险些没命,可他救驾有功,被破例留在宫中养伤,看来,最大的赢家就是他了。
富贵险中求,此次二皇子用性命换来皇帝的重视,也着实不易。
但比起大皇子和三皇子只会在暗中捣鬼来说,他的孝心和正直以及才华是两人所不及的。
再来论他的出身,呵!如今大皇子的生母成了淑人,三皇子的生母成了才人,还不如二皇子的生母位份高。
也不知皇上是不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显得二皇子的出身高于大皇子和三皇子。
如此一来,二皇子成为太子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朝中上下,都默认了二皇子会成为太子的事,但明面上却谁也不敢表露。
楚翼确实打算立楚寒为储,但他也没有说出来,前车之鉴,他不会再轻易立储了,还需要暗中再考教考教这个儿子。
楚寒看破一切却不说破,默默的在宫中养伤。
皇后母子和王贵妃母子被废被贬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此次他不过稍微动了点小手脚,就让两方势力斗了个头破血流。
至于他受重伤,当然也是想把戏演足些,否则如何让原主这个疑心重的父皇信任他?
半个月后,楚寒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楚翼来看他时,他正在看书下棋,殿内很安静,落针可闻,楚翼见儿子静静坐在轩窗前,一手拿着书,一手执棋子,独自在对弈。
殿内香炉青烟袅袅,他安静乖巧与世无争的模样,让楚翼想起了他的生母云氏。
云氏长得极美,身上又有种淡雅的气质,与她待在一起,总能让浮躁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或看书,或下棋,或品茶,在她面前,他可以忘却那些烦人的朝事,过上短暂的舒心日子。
只是她生下儿子不久便病逝,他心中唯一一点宁静也失去,为了避免触景伤情,他也不愿多见楚寒这个儿子。
没想到,这个自他母亲病逝就失了他待见的儿子,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他母亲的模样和气度。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心中这一方静土消失了,他会好好守住。
“寒儿。”楚翼想到这,笑着走向前。
楚寒一惊,立即放下书和棋子起身,“不知父皇驾到,儿臣有失远迎,还望父皇恕罪。”
“你伤刚好一点,不必多礼,坐吧。”楚翼扶住他,温和笑道。
楚寒不敢放肆,行了谢礼,等皇帝坐下后他才落坐。
楚翼看了他的棋盘一眼,来了兴致,“一个人下有何意思?来,父皇陪你下几局。”
“儿臣的棋艺哪比得过父皇,还请父皇手下留情才是。”楚寒说着快速收着棋子。
楚翼端坐好,又端起新上的茶抿了一口,笑道:“战场无父子,棋场如战场,寒儿一定要尽全力一战,怎能让父皇让你?”
“可儿臣也说过上阵父子兵,父子齐心其力断金,再说了,律法再严明也要遵循伦常和人情,儿臣是父皇的儿子,父皇让让儿臣又怎么了?”楚寒这话倒有些撒娇的意味。
楚翼失笑,“好,朕就让你三子。”
“儿臣谢父皇。”楚寒面上一喜,想到什么又道:“父皇,要是儿臣能胜一局,可否答应儿臣一个请求?”
楚翼便问:“行,只要你能赢了朕,朕就答应你一个请求。”
楚寒便狡黠的笑了一下。
楚翼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由得也失笑。
父子二人不再多言,静静的下棋。
一旁的陈有福和瑾风侍候茶水,静不作声。
一局罢,楚寒输了。
楚翼心中愉悦,“寒儿,这下你可别怪朕了,朕已经让了你三子,你还是没能赢过朕。”
“儿臣不怪父皇,儿臣自己技不如人。”楚寒神情有些失落。
楚翼见状,道:“朕今日空闲,与你再来一局,这局你要是赢了,朕同样答应你的请求。”
陈有福张了张嘴想说皇上,您可忙着呢,御书房还有一大堆的折子没批,可话刚到嘴边,被楚翼一记眼刀甩过来,他又闭了嘴。
“那父皇可还让我三子?”楚寒假装未察觉出什么,高兴问。
楚翼摇头,“只让你二子。”
“也行,谢父皇,这次儿臣一定能赢。”楚寒兴致勃勃道。
楚翼轻笑一声,再次与他对弈起来。
一局终了,楚寒还是输了。
楚翼更意得了,“看看,你还是没赢了朕。”
“这次只输了三子,要是父皇让我三字,我就赢了。”楚寒不服气道。
楚翼气笑了,“让你三子你也只是与朕打成平手,你赢哪去?”
“再来一局,儿臣一定会赢。”楚寒自信满满道。
楚翼笑看着他,“之前两局你都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
“之前是儿臣大意了,这次绝对不会再输,父皇,您就再给儿臣最后一次机会吧。”楚寒哀求道。
楚翼失笑,“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你以为你是你十弟?”
十皇子才六岁。
“儿臣不如十弟幸运,可以长在父皇身边。”楚寒低声道,语气中全是委屈。
楚翼一愣,想起之前冷落他的事,心中有些愧疚,便道:“行了,朕再与你下一局便是。”
“谢父皇。”楚寒笑起来,像得了糖果的孩子。
楚翼开怀而笑,这孩子,在外人面前稳重得像个四五十岁的老头,私下里竟是如此孩子气。
都是他不好,为了自己的情绪而冷落了他,错失了与他之间的父子欢乐,好在他并没有丝毫怨怪,还将这份宝贵的天真的一面留到现在展露给他。
第三局,楚寒赢了。
楚翼看着自己的棋子,有些愣愣,他怎么会输了呢?
“父皇,这一局儿臣可没让您让,如今儿臣赢了,是实打实的赢了,靠的是儿臣的实力,父皇说话算数,要答应儿臣一个请求的。”楚寒得意洋洋道。
楚翼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盒中,拍了拍手道:“好,朕愿赌服输,你说吧,想要什么?”
楚寒立即严肃了脸,起身跪地道:“还请父皇能答应儿臣,不要再怪大皇兄和三弟。”
楚翼一惊,他本以为儿子这样大费周张的赢他是想为自己求点什么,谁知他竟然为那两个混账求情。
他不解问:“他们一个两个的巴不得你死,你为何还为他们求情?”
“他们始终是儿臣的兄弟,他们对儿臣不仁,儿臣不能对他们不义,且他们已经为自己的错误受到应用的惩罚,如果他们诚心悔改,还请父皇再给他们一个机会。”楚寒回道。
楚翼深深叹息一声,起身扶起他道:“你重情重义,父皇很欣慰,好,父皇答应你,如果他二人诚心悔改,朕会给他们重回朕身边的机会。”
“谢父皇。”楚寒抱拳感激一拜。
楚翼负手看着他,眸中全是赞许,“你这次救驾有功,朕还没有赏赐你,你想要什么?”
“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已经拥有比普通人多得多的东西,儿臣不需要任何赏赐,而且救父皇是君臣之义是父子之情,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不敢领赏。”楚寒谦虚道。
楚翼对他更为满意,“寒儿,要是你大哥和三弟能有你一半懂事,朕又何需烦扰,你虽不要赏赐,但朕还是要奖赏于你,这样吧,朕就追封你生母为云妃,朕很感激她为朕生下你这么好的儿子,这赏赐是她应当得的。”
都说母凭子贵,他要让云妃真正的母凭子贵一回,这个位份也算是弥补了他对他们母子的亏欠。
再者,大家不都觉得寒儿出身不高,不堪重任,那他就让寒儿有一个好的出身,看还有谁敢说什么?
楚寒心中微惊,大邺朝的后妃晋封向来是一级一级的晋封,最低的位份是才人,然后是淑人、美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
就算是活着的妃嫔也未必能连升两级,更何况是死了多年的人?
楚翼这般是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未来的储君,所以才会这样越制追封原主的生母。
如此,倒是好事。
他感激不已,跪地拜谢:“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中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楚寒与皇帝连弈三局,只为替大皇子和三皇子求情的事很快传遍盛京,大家都夸楚寒重情重义,以德报怨,其品性令人敬佩。
接着楚寒的生母云美人被追封为云妃的消息传出,没有人觉得这个连晋两级的追封有什么问题,云美人生前温婉贤淑,未犯任何过错,死后也没得到晋封,按严格意义来说,皇上欠她一个晋封,加之云美人生下楚寒这个出色的儿子,此次救驾有功,再晋一级,追封为妃是情理之中。
这般一不,大家更是认定了楚寒是未来的储君人选,心中对他再无半点轻视怀疑。
楚寒在宫中住了一个月,待伤势好全后就回了皇子府。
这厢刚回到皇子府,立即有人来报,有人前来探望。
自是那些以为他得宠想来巴结攀附之人,楚寒都回绝了,一个不见。
他去了书房,找了本喜欢的书坐下来边品茶边看,没过多久,下人又来报,“殿下,凤家大小姐前来探望。”
“殿下说了,谁也不见。”瑾风道。
楚寒看他一眼,“谁说我不见凤家大小姐的?去请进来。”
“是。”下人应下离开。
楚寒看向心虚的瑾风,“我的意思是,你亲自去将人请进来。”
“是,殿下。”瑾风赶紧快速走了。
出得书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让你嘴快。
*
“大小姐,奴婢打听过了,这一上午,来探望二皇子的人众多,可二皇子一个也没见,大小姐,二皇子会见您吗?”春雨担忧问。
凤凌云坐在马车里,视线却一直盯着二皇子府门口,她也不确定楚寒会不会见她。
这一个月来,她心中担忧万分,别提多煎熬了,虽然每日打探到他的消息都是他无事,可不亲自看一眼,她实在放心不下。
但他住在宫中,她也没办法见到,所以闻听他出了宫,立即就带着人过来了。
那些官员和勋贵他都没见,会破例见她吗?
夏阳见她拧着眉,忙安慰道:“大小姐,二皇子重伤初愈,想静养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他不想见咱们,咱们就先回,过些时日再送帖子过来。”
凤凌云正要出声,却见楚寒的贴身护卫瑾风出来了,她忙将话咽了回去。
“凤大小姐,我家殿下请您进去说话。”瑾风来到马车前,恭敬道。
凤凌云三人皆是一喜,春雨和夏阳忙扶着凤凌云下了马车,跟着瑾风入了皇子府。
那些之前被拒的官员勋贵得知楚寒独见了凤凌云,又是惊讶又是后悔,早知道二皇子见姑娘家,他们也都让自家女儿前去探望了,棋差一着啊。
凤凌云被带到书房,瑾风道:“殿下在里面等大小姐,书房重地,还请大小姐一人进去为好。”
“春雨,夏阳,你们在外面等我。”凤凌云对二人说罢,只身进了书房。
楚寒的书房,凤凌云活了三世还是第一次来,只见放着无数的书架,架子上放满了各种书籍,桌案立在中间,案后有楚寒亲自写的写贴,笔风苍劲有力,刚中带着一丝柔,正如他的性格。
书房里放着一个六足黄铜雕花香炉,燃着轻轻淡淡的香,这香凤凌云并不知是什么香,好像是他最爱,他身上也有这种淡淡的熏香味,但闻着十分舒服好闻。
此时,楚寒正坐在案前看书,阳光从一旁的窗户折射进来,映照在他身上,使他周身蒙上一层淡淡的温柔的玉白光泽,他剑眉星目,鼻梁挺立,薄唇轻抿,黑发如墨披洒在肩上,俊美如仙。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心湖也间荡起阵阵涟漪。
但更多的是喜悦,他没事,他真的还好好的活着。
听到脚步声,楚寒抬眸看去,看到一袭浅紫云衫的少女款款而来,发髻如云,容貌绝美,身形婀娜,美不胜收。
“请二皇子安。”凤凌云来到案前,福身行礼。
他放下书,起身展颜一笑,朝她扬手,“凤大小姐来了,快请坐。”
“谢殿下。”凤凌云起身,往一旁的侧座坐了。
婢女上了茶,然后恭敬退了下去。
楚寒走过去,在她上首的位置坐下,“大小姐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臣女无事,只是二皇子月前受伤,父亲挂心,让臣女前来探望。”凤凌云轻声道。
楚寒一听就知道她在说谎,笑了笑,端起茶轻呷了一口,方道:“我日日上朝皆能见到凤丞相,丞相大人也多有关怀之语,凤丞相竟然还让大小姐前来探望,真是有心了。”
“父亲虽日日能见到殿下,但……但外祖母不能,所以此次臣女也是奉外祖母的吩咐前来探望。”凤凌云忙再找了借口,但就是不承认是自己担心他想见他。
楚寒哦了一声,“没想到老太君竟也如此关心本皇子,得空本皇子一定亲自登门致谢。”
凤凌云揪紧了帕子,楚寒一去见外祖母不就穿帮了吗?
她心中懊恼,早知就用外祖父和舅舅们的名义来了,外祖父和舅舅们在边境,楚寒也见不着,就不会穿帮了。
楚寒见她一脸窘迫的神情,甚是有趣,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问:“那你呢?就一点也不担心我?”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凤凌云心头一跳,本能的转头看去,正好撞进他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那眸中有星光闪烁,让她的心阵阵悸动。
她心慌意乱,忙站起身道:“臣女自是担心殿下的,如今知道殿下无事,那臣女就先告退了,不打扰殿下休养。”
“别走。”楚寒握住了她的手,“在这陪陪我。”
凤凌云先是一愣,而后惊慌的抽回手,退后一步,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与他隔了一张椅子的距离。
她怕她如同擂鼓的心跳声让他听到,泄露了她的心思。
可是她不知,她的心思早就在楚寒见她第一眼开始就泄露了。
楚寒见她如此不惊吓,也不逗她了,问道:“大小姐为何不戴我送你的步摇?”
“那步摇太过华贵,臣女配不上。”凤凌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平静些。
楚寒道:“在我心中,世间再华贵的东西你都配得上,一支小小步摇又算得了什么?”
凤凌云看着他,一脸震惊。
在他心中,她有这么好吗?
“而且那支步摇是我送你的谢礼。”楚寒再道。
凤凌云疑惑,“谢礼?”
“是啊,要不是你给我内侍省众人的秘幸,我又如何能坐稳内侍省的位置呢?”楚寒直言道。
凤凌云微惊,他怎么知道是她告诉他的?
楚寒起身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再道:“还有,要不是你告诉我有人刺杀,我又如何能做这个局,一举搬倒皇后母子和王贵妃母子这两大势力呢?”
第一世,原主没能搬倒这两股势力,最后被贬去赢州的是他。
“你的意思是?亲耕礼是你做的局?”凤凌云惊问。
楚寒笑着点头,“当然,我只是添了把柴,火还是他们两方势力烧起来的。”
凤凌云惊讶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了一般,记忆中的二皇子楚寒,可并没有这样的谋略和胆识,也没有这股子狠劲,面前的人,真是的她认识了两世的二皇子吗?
“太子想杀我,我自不会容他,至于楚寅,他费尽心思想娶你,我更不会容他,因为,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楚寒再道。
凤凌云听到这句‘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顿时心乱如麻,她心底涌出一抹幸福和甜蜜来,原来他做这些有大半原因是为了她。
楚寒看着她的问:“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我……”凤凌云想否认,可语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没错,她喜欢他,在他一世又一世为她舍掉性命之时就喜欢上了,可是她已经连累了他两世,这一世她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想到前两世他的惨死,她就心如刀割,她眼泪止不住滚落,“我不想连累你了,我有我的使命,你知不知道?不要靠近我,我怕你出事……”
“别怕,我不会出事,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有我在,什么也不用怕,你搞不定还有我,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楚寒从袖中拿出一块锦帕,轻轻给她擦去眼泪,接着道:“还有你在意的外祖家,我也会替你守着,我保证,不会让他们出半点事,你和他们,还有我,都会好好的。”
凤凌云看着他认真而严肃的俊脸,心中没来由的安了下来。
楚寒再道:“我不会让你再担惊受怕的过日子,我会让你成为大邺朝最高贵的女人,相信我,也不要再拒绝我,好吗?”
凤凌云握紧拳头,半响才松开,她笑着点头,“好。”
*
回去的马车里,凤凌云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甜蜜而温柔的笑。
她在一遍一遍的回想楚寒对她说的话,每想一遍心中就一阵悸动,他的温柔,他的认真,他的稳重都让她抗拒不了,她也不想再抗拒了,欠了他两世,这世她想和他并肩作战。
他要让她成为大邺朝最尊贵的女人,想要给她一世安稳幸福,那他也要助他,成为大邺朝最有权势的男人。
这一次,她不会再放手了,她要紧紧将他抓在手中。
而且,这种不压制真实情感,放任自己的感觉真的太好了,是她前两世都未曾有过的甜蜜幸福,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这一世,她也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回到凤家,凤凌云便对春雨道:“去将二殿下送我的步摇拿出来。”
“大小姐,你要戴吗?”春雨高兴问。
凤凌云点头。
春雨忙跑去找来步摇,给她插在发髻上。
凤凌云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
*
“怎么会这样?”凤轻柔在庄子也得到了京中的变故,震惊不已。
她在庄子消息闭塞,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才得到消息。
为什么这一世的事情发展与上一世不同?
上一世太子被废还要再晚些,楚寅也没有被贬去赢州,被贬去赢州的是楚寒,怎么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变动,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影响到了事情的发展?
如今楚寅被贬,以后还如何当皇帝,那她还怎么借楚寅的势回到盛京找凤凌云报仇?
这些日子来,她虽重生了却并没打算现在就回去,而是想等她及笄后再找个机会回去,如今她才十二岁,回到凤家也不能嫁人,不能借助夫家的势力对付凤凌云,不如安安心心待在庄子,韬光养晦,到时候再风风光光的回去。
她也不担心楚寅娶谁,因为不管楚寅娶谁,只要见到她都会爱上她,帮她杀了原配,将正室的位置让给她。
可是如今,楚寅被贬,王贵妃被打入冷宫,怕是再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她又该怎么办?
她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总算想到了法子,只要她帮楚寅重获圣宠,楚寅一定会更念她的恩情,到时候楚寅登基,她成为皇后,她就再没有任何威胁了。
上一世,楚寅虽然立她为后,可也纳了不少妃嫔,那些妃嫔生下儿子,与她儿子争夺皇位,她费劲心机才助儿子坐上皇位,劳累了一生,其间也受过不少委屈痛苦。
但如果她对楚寅有大恩,楚寅就不会再让她受这些委屈痛苦了。
想到这,她坐下来执笔书写。
上一世,楚寒到了赢州后,不过几年时间就将贫瘠混乱的赢州治得得富硕安宁,因治理有功,楚寒最后被召回了盛京。
而楚寒用的那些办法,她都知道。
只要写下来,送去给楚寅,便可助楚寅重回盛京了。
*
楚寅到了赢州后,并没有闲着,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治理赢州的方法和计策,希望能够将赢州治理好,重新获得父皇的器重。
赢州贫瘠,百姓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有山贼流匪作乱,简直混乱得不成样子,一个多月过去了,他方法用尽,却一点改善也没有,都要烦死了。
这日,正当他愁烦不已时,三顺捧了个册子进来,“殿下,盛京有人送来这个信函。”
“盛京送来的?”楚寅狐疑的接过,他来赢州这破地方一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收到盛京的信函,他很想知道是谁送来的,会不会是哪位管员暗中联络他,想助他重回盛京。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一看,见字迹小巧娟秀,像是女子写的,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而后心中欣喜,这些都是整治赢州的好法子。
竟然有高人暗中献策,这下他不愁治理不好赢州了。
他想知道是谁暗中助他,忙看向署名,看到凤轻柔三字时,便是一愣。
凤轻柔?不是凤家那个谋害长姐被赶去庄子的嫡次女吗?她怎么会给他送信?而且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如何治理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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