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我来了。”楚寒进得屋子,兴高采烈的喊道。
楚文不解的看着他,“宝儿,你来做啥?”
“娘昨天让我过来跟爹认字哩。”楚寒走到楚文身边坐下,拿起笔醮了墨就往纸上胡乱画了起来。
楚文下意识看向马氏。
马氏正一脸懊恼,悔恨昨晚不该说那话,把这小子给招屋子里来了,但话是她说的,她总不好赶人,只能默认了。
楚文有些不乐意让侄子来打扰他,侄子不在,他想和妻子做什么就能做,侄子在这,他怎么方便?
但这话是妻子说出来的,他也不能拆台,只能忍着,希望侄子一会儿无聊了就自己走。
他转回头一看,见侄子已经画满了好几张纸,每上纸上都是一只歪歪扭扭的乌龟,他瞪大眼,“宝儿,别画了,咋能这样浪费纸?”
“几张纸而已,有啥关系,写完了再买喽。”楚寒并不理他,继续画。
楚文气得不行,把笔抢了,“不准画了,你要写认字,我教你认。”
画啥不好,要画乌龟,这是骂人呐!
楚寒便道:“那行,你教我认。”
楚文将笔放得远远的,然后拿起一本三字经教他,他教一句,楚寒就问一句,“爹,啥意思啊?”
楚文便给他讲解一遍,他没听懂,就缠着他继续讲,一上午,楚文嘴都说干了,楚寒是半句也没听懂,气得他想摔书。
吃午饭的时候,马氏当着孙老太的面道:“宝儿啊,你没有读书的天赋,就别去烦你爹了,让他好好念书。”
“奶,娘说我没读书的天赋,娘说我笨,我笨吗?”楚寒转向孙老太问。
孙老太道:“胡说八道,宝儿最聪明了,哪就笨了?”
“我也觉得我不笨,那我继续跟着念学认字。”楚寒道。
孙老太点点头,“行。”
马氏气得发抖,这一老一小,是成心跟她过不去吗?
下午,楚寒连午觉也没睡,就去了楚文的屋子,缠着他教他念书,楚文险些没被烦死,为了打发他,捧了几本书给他,“你先自己看,我困了,去睡会儿。”
说完,逃命一般走了。
楚寒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书,撕了,折飞机。
“相公,宝儿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来吵你念书的?”马氏一边铺床一边道。
楚文揉了揉发痛的头,“还不是你多嘴,否则那小子能来我们屋里吵我?”
“我不也是怕他出去闯祸吗?谁知道他在家里也是个祸端。”马氏哀怨道。
楚文烦死了,不想再提侄子,躺上床睡了。
马氏也躺上去,手往他身上摸。
楚文推开她,背过去。
还是第一次被丈夫拒绝,马氏咬了咬唇,恼火不已,都怪宝儿那个小混蛋,这小子就是来克她的!
楚文睡了午觉起来,发现侄子已经走了,他大松了口气,总算是厌烦了,侄子正是贪玩的时候,怎么会有耐心待在屋里看书?
他步子轻快的走到书桌前准备看书,却发现书全被撕了,折成了奇怪的形状,不止是他的书,还有他写的文章,准备拿去给岳父评改的,也全被撕碎了,书桌上,地上全是奇怪的形状和纸屑,他气得魂飞体外,握紧拳头,怒吼,“楚宝儿!”
此时的楚寒已经去了村口许氏那。
“宝儿,你昨晚说过来吃兔腿的,咋没来?我等到你夜深才睡,今天又等了一上午,等得我脖子都长了。”二丫一边将兔腿拿出来,一边抱怨道。
楚寒接过兔腿道:“昨天晚上吃太多肉,饱死了,就没来了,今天又有事儿。”
他咬了一口肉吃,拧眉,“烤过头了,有些柴。”
“嘴够刁啊你,吃一口就吃出来了,是,第一次烤没掌控好火侯,所以烤老了些,不过也挺好吃的,娘和姐都说好吃。”二丫道。
楚寒不留情面道:“我觉得不好吃。”
“那是因为放久了,谁让你昨晚上不来吃?”二丫将粗粗的辫子甩到身后,道。
楚寒觉得也是,烤出来的食物要趁热吃才好吃,不过也是肉,将就吃吧。
吃了兔腿,楚寒抹了嘴,往屋里去看许氏织布了。
今天刚买回来的织布机,许氏爱不释手,正小心翼翼的织着布,见儿子进来,她露出笑来,“宝儿,快过来,看看娘的织布机。”
“娘,您的布织得真好。”楚寒夸道。
许氏的手艺真的很不错,窝在这样的乡下地方屈才了。
许氏笑嗔道:“我让你看织布机。”
“织布机有啥好看的?娘的布才好看。”楚寒嘴甜道。
许氏眉开眼笑,“你这孩子,竟会哄我开心。”
“我没哄您,娘,您的布织的真的很好。”楚寒道。
许氏道:“这不算什么,你外婆才织得好,我只学到她五六分的手艺,要是你外婆没有早死,娘也许能多学一些……”
说到这,她眸子泛了红。
原主并没有见到过外婆,听说原主的外婆在大丫出生后不久就过世了,原主的外婆是十里八乡布织得最好的人,只可惜,天妒英才。
楚寒问:“娘,外婆的布织得很好吗?”
“很好,没有人不说好的,你外婆在织布这方面十分有天赋,我差远了。”许氏道。
楚寒叹气,“外婆要是还活着多好?”
“娘也这样想。”许氏也叹了口气,见儿子不高兴了,许氏忙转移了话题,“你二姐给你留的兔腿吃了吗?”
楚寒道:“吃了。”
“没想到兔肉烤出来那么好吃,你二姐的厨艺可真不赖。”许氏有些自豪道。
丈夫虽然没了,但几个孩子都不错,大女儿勤快能干,擅种地,二女儿聪明伶俐,善厨艺,儿子虽还小,也是个聪慧的,她相信,家里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困难只是暂时。
“是啊,最重要的二姐喜欢做厨。”
在楚寒看来,许氏母女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珠玉蒙尘,需要他将这层尘土扫开,让她们发光发亮。
想到什么,楚寒问道:“娘,您听说个天虫丝织布吗?”
许氏想了想道:“我听你外婆说过,你外婆的外婆家就曾经是做绸缎生意的,那时候家里养了不少天虫,天虫吐丝,然后缫丝织布,做出来的叫缎子,缎子又软又滑,夏天穿着凉爽,冬天穿着暖和,是极好的衣料。”
“那外婆会养天虫,会缫丝,会织缎子吗?”楚寒问。
许氏道:“会一点点,你外婆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道中落,就没有再织缎子,因为养天虫,缫丝,织缎子要耗费许许多多的精力,他们改织普通的布,她就跟着学织布,但她没有织过缎子,只是小时候见过。”
“那娘,您会吗?”楚寒再问。
许氏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听你外婆偶尔说起过,娘去哪里织缎子去?”
“如果有机会,娘也可以试一试,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就这样失传了也太可惜了。”楚寒道。
许氏一边织起布来一边道:“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这也是你外婆的心愿。”
楚寒听到母亲这样说就更坚定了心中的决定,他一定要将蚕卵孵出来,让许氏学着织绸缎。
看了一会儿,许氏催他赶紧回去,不要让人知道他来了这,楚寒也知道不能久待,便走了。
走了没多远,又遇见王大有要上山,他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王大有说:“小祖宗,你别跟着我,我真的不能再带你去了。”
“我不让你带,我自己上山。”楚寒走到了他前面。
王大有道:“你想吃桑果我给你摘回来,成不?你别去了,山上真的危险。”
“那为啥铁牛他们能去?”楚寒问。
王大有道:“铁牛皮实,家里又有好几个兄弟,你可是你家的独苗苗。”
“我上个山能死人不成?大有叔,你咋比我奶还紧张?我奶都没这么拘着我,再说了,我家很快就不是我一个独苗苗了。”楚寒边走边嘀咕。
算算日子,马氏应该快有好消息了。
王大有没听清他的话,问:“你说啥?”
“没啥,反正我不是你带上山的,我就算出了事也不会怪到你身上,你就放心吧。”楚寒安抚道。
王大有无奈叹了口气,只好随他去了。
到了山上,王大有仍旧是去取猎物,楚寒直奔那棵大桑树,猴子一样爬上去,先吃了顿桑果,然后找有黑点的叶子,找到了好几片,小心翼翼给放衣服里了。
下了树,见王大有提着只兔子在看,他奇怪问:“大有叔,你看啥呢?”
“这只母兔怀了崽。”王大有道。
楚寒惊奇,“是吗?我瞧瞧。”
“你一小孩子,知道瞧个啥?”王大有说着还是拧着兔耳朵把鼓鼓的肚子给他看。
楚寒见肚子动了几下,他惊道:“还有胎动呢!”
“哈哈哈……”王大有乐坏了,“你还知道胎动?”
楚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王大有笑看他一眼,又看向兔子,“怀了崽,不忍心把它卖给人吃了,造孽,还是放了吧。”
“别啊。”楚寒阻止他,“叔,别放,给我,我带回去养,养到它下了崽再吃。”
王大有又乐了,“你小子,想法不错嘛,下了崽就有好几只兔子可以吃了。”
“叔,你给不给我嘛?”楚寒也不否认,看着他问。
王大有道:“给,咋敢不给你,你要是回去找你奶告我一状,我不就惨了?”
对于猎户来说,每天都能猎到不少野味,一只兔子他并不在意,不过就是少卖几十文钱罢了,再说了,他家里就他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娘,用不了多少银钱,也不缺这几十文钱。
“真给啊?”楚寒惊喜的伸手去接。
王大有没给他,“这么重你咋拿?我给你带下去再说。”
于是,楚寒高兴的跟着他下了山。
“我给你送回家去?”王大有问。
楚寒摇头,“我提到我娘那去养着。”
“你小子,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王大有笑指了指他。
楚寒道:“大有叔,这事你别告诉旁人,特别是我奶。”
“你放心,你要是不在你奶面前提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去你奶跟前的。”王大有道。
楚寒就笑了,“叔,你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被我奶修理过?不然,咋会这么怕我奶呢?”
王大有眼神闪了闪,道:“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甚?走走走,我给你提到你娘那去,这母兔怀着崽,最是凶猛,小心伤着。”
楚寒便知道这当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不过人家不愿说他也没有继续问,跟着他往村口去了。
二丫正在厨房做晚饭,听说王大有又送了只兔子给弟弟,高兴极了,找了个筐子来装。
王大有道:“这个可不行,我瞧着这母兔还有几天就要下崽,小心它逃了,得给她砌个窝,让它有安全感,才会愿意把崽下下来。”
“我来砌!”二丫挽起袖子道:“院子里正好有一堆石头。”
王大有看了看这个瘦弱的小姑娘,叹息一声,“二丫,我来吧,你一小姑娘,咋会干这种活?”
“大有叔,你真的是太好了。”楚寒赶紧抱大腿,“你是我见过最乐于助人的人了。”
王大有被这高帽子一戴,立即美滋滋的。
还别说,看着黝黑的男人,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唇红齿白,浓眉大眼的,可好看了。
许氏听到说笑声出来,正好看到王大有开怀大笑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愣神。
王大有正笑着,看到许氏,立即收了笑,腼腆得像个小姑娘,“我、我送了只兔子给宝儿,怕他提不动,给送回来。”
楚寒见大男人秒变小姑娘,有些诧异,视线在许氏和王大有两人身上流转,这两人莫不是有故事?
许氏笑道:“谢谢王大哥了,昨天你送给宝儿的兔子很肥美,今天怎么还好意思收你的?你打猎也不容易。”
“容易,容易的,就一只兔子,算不得啥。”王大有忙道。
许氏还要再拒绝,楚寒道:“娘,这只兔子怀崽了,大有叔准备放掉,是我强要过来的,我打算放在二姐这养着,这样我们就有一窝兔子了,等养肥了再还大有叔两只就是了。”
二丫头立即附和,“对,宝儿说得对,到时候还大有叔两只。”
“这样也行吧。”王大有挠了挠头道。
许氏便不再说什么了。
王大有回家拿了工具,回到许氏家开始帮忙给兔子砌窝。
他动作麻利,不一会儿就砌好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窝,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等泥干些再放兔子进去,我怕不牢让这野兔子给撞塌了。”
“好的。”二丫笑着应下。
楚寒端了盆水过来,“大有叔,洗洗手上的泥。”
王大有笑看他一眼,在盆里洗了手。
许氏倒了水过来,“王大哥,辛苦你了,喝口水吧。”
王大有不好意思的接过水喝了。
“叔,留在家吃晚饭吧。”二丫道。
王大有摇头,“不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去。”
“把奶接过来一块吃呗。”二丫再道。
王大有犹豫了一下,看了许氏一眼,还是拒绝了。
他不敢,他怕孙老太扛刀去家里砍他。
王大有走后,楚寒挽住许氏的胳膊笑问:“娘,您和大有叔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
“你这孩子,胡说个啥?”许氏推开他,快步进屋去了。
竟有些害羞的样子。
楚寒便料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否则王大有也不会怕孙老太怕得要死。
正好大丫扛着锄头回来了,楚寒便走过去问:“大姐,你知道娘和大有叔以前的事吗?”
“娘和大有叔?好好的你咋问这个?”大丫往屋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
楚寒就知道她知道些什么,也往屋里看了一眼,道:“姐,你和我说说呗。”
“其实也没啥,就是娘嫁人前本来是要说给大有叔的,后来不知为啥说给咱爹了,奶知道这事后,就以为娘和大有叔有啥事,对娘诸多不满,对大有叔也看不顺眼,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不知道为啥,奶扛了把刀冲进大有叔家要砍大有叔……”
楚寒诧异,“还有这事?”
难怪王大有老说什么怕孙老太拿刀砍他,原来以前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丫点点头,“那时候我还小,也记不住太多事,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啥事,我也是听村里人说嘴才知道了一些。”
“娘为啥没有嫁给大有叔啊?”楚寒不解问。
要是许氏嫁给王大有,现在不知道过得多幸福。
王大有家只有一个早年就瞎了眼的老娘,人口简单,王大有也是老实厚道的性子,一定会对许氏很好的,在他看来,嫁到王家可比嫁到楚家好太多了。
要是许氏嫁到了王家,一家四口就不会有当初那样悲惨的结局了。
大丫道:“不知道,我也问过娘,娘不肯说。”
楚寒摸着下巴,这事他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
看王大有的神情,他对许氏还是有意的,而且这么多年了,王大有也没有娶媳妇,八成还在等着许氏,只是这样的社会,许氏又是这样的情况,王大有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出结果来。
“宝儿,这事你可不许回去乱说,要是让奶听到什么风声,事情就严重了。”大丫紧张的叮嘱。
楚寒点点头,“大姐,你放心,我又不傻,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
“那就好,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去?”大丫看了看天色,提醒。
楚寒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我回了。”
“路上小心些,别招猫逗狗的,小心被咬。”大丫不放心道。
楚寒,“我知道了。”
见弟弟小身影消失在门口,大丫才笑着去水缸处洗手。
楚寒一边往楚家走一边想着许氏和王大有的事,为什么许氏没有嫁给王大有而是嫁给了楚大牛呢?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声鸡叫,他收回思绪顺着叫声看去,见一个人影快速闪过,怀中抱着只鸡,他认出那人来,正是周老三。
死性不改,又偷鸡摸狗了,想来那十两银子都输光了。
楚寒看了周老三离去的身影一眼,往那家人屋里去了,“翠菊婶,我刚听到鸡叫,你家鸡是不是跑出去了?”
“鸡跑了?”一个和许氏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走出来惊问。
她走到鸡窝数了数,发现果然少了一只,急了,“宝儿,你在哪听到的鸡叫?”
“就屋后面啊,对了,我还看到周三叔从屋后跑了。”楚寒假装想起什么道。
张翠菊一听,张嘴便骂,“该死的周老三,竟然偷我家的鸡,我饶不了他。”
她进屋叫了男人孩子,拿着棍子快速往周老三家去了。
楚寒拍了拍手,笑着走了。
周老三偷了鸡后,便将鸡关在了屋里,然后准备再去下一家偷,虽不止偷了张翠菊一家的鸡,但几只鸡也卖不了多少钱,远不够他的本钱。
只是他刚打开门要出去,就见张翠菊一家怒气冲冲的来了,他本能的吓得就要关门,被张翠菊的男人一脚踹开了门,将他给按住了。
张翠菊带着儿子在屋里找到了自家的鸡,拧着鸡翅膀走出来,冲着周老三骂道:“你个混不吝,竟然偷我家的鸡,我饶不了你,当家的,把他扭到村长家去。”
“行!”她男人将周老三抓起来,押出了屋。
张翠菊又道:“儿子,带上其它的鸡,一并去村长家。”
“是,娘。”
一家子人带着周老三和几只鸡往村长家去了。
楚寒回到楚家,见孙老太正在院门口张望,他忙跑了过去,“奶,我回来啦。”
“宝儿哟,你这是跑哪去了?你不是跟着你爹念书吗?咋又跑出去啦?”孙老太搂着孙子急问。
楚寒道:“奶,爹不肯教我,抱了一叠书让我撕着玩,然后他就跟娘去睡觉去了,奶,书不是用来看的吗?为啥要用来撕呢?”
“你说啥?是你爹让你撕的?”孙老太竖起三角眼问。
楚寒点点头,“是啊,奶,咋啦?”
“没啥,走,跟奶回家吃饭。”孙老太拉起孙子的手,气冲冲的往堂屋里去了。
进了堂屋,楚文和马氏两人都沉着脸坐在桌子前,见侄子回来了,马氏立即阴阳怪气出声了,“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以为你做了错事不敢回来呢!”
“娘,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我啥时候做错事了?”楚寒假装不解问。
“你把你爹的书和文章都撕了,你还没做错事吗?”马氏质问。
楚文怒得拍桌,“你给我跪下。”
“奶,爹这是咋啦?为啥这么凶?我怕。”楚寒转身抱住孙老太,一脸害怕。
孙老太搂着他哄道:“宝儿不怕,有奶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娘,他撕了我的书和文章,行径恶劣,你还护着他?”楚文气道。
孙老太嗤笑一声,“明明是你让他撕的,你还倒打一耙怪他?”
“我啥时候让他撕书了?”楚文梗着脖子喊,“我是让他看书,我没让他撕。”
孙老太道:“他大字不识一个,你捧一摞书给他看,然后你就和这婆娘去睡大觉了?”
楚文张了张嘴,从嘴皮子里挤出几个字来,“我这不是为了打发他?”
孙老太没听清他说什么,气得道:“老二,以前你多刻苦读书,晚上看书还要看到半夜的,自从你娶了这婆娘,白天睡觉,晚上睡觉,你就睡不够了是不?”
马氏莫名挨骂,不服气的要答话,孙老太抢了先,继续道:“就你这样子怎么考秀才?反正现在书也没了,你索性别念了,明天就下地干活去,在家白吃白喝的,还欺负我的宝儿,瞧把你能耐的。”
“娘,你说啥呢?”楚文急了,哪还敢怪侄子,赶紧说好话,“我不怪他了行吗?他想咋样就咋样儿,娘,你别不让我念书啊,我念了这么多年,不能白浪费了钱啊。”
马氏也道:“就是啊,相公这样子,咋下地干活?”
“既然想念书就给我好好念,不要整天在房里鬼混,再让我晓得你们不做正事,那就不要念了,统统给我下地去。”孙老太道。
楚文和马氏不敢再呛声,乖顺得跟个小羊羔似的。
楚寒见楚文的一场怒火就这样被孙老太平息了,暗暗给孙老太竖了根大拇指,不管在任何时候,掌控财政大权的人都最有话语权,在这个孝字压顶的古代,马氏的身份再厉害也越不过孙老太这个婆婆去。
*
“你个混账,原来村里丢的东西都是你偷的!”村长得知事情后,指着周老三怒道。
其它丢了鸡鸭的人家也都过来了,愤怒的瞪着周老三。
周老三道:“不就几只鸡嘛,算得个啥?”
卖了也不够他赌一把的。
“算得个啥?”村长气了个倒仰儿,“你这死性不改的玩意儿!”
“既然你觉得鸡不算啥,那打你也不算啥了!”张翠菊向前就是一个耳光过去。
其它人也都跟着动了手,将周老三打了个半死,最后给关起来,等天亮了再送到县衙去。
楚寒吃过饭后,特意还打听了一下周老三的事,得知周老三被村民打了一顿后,暗骂了声活该,然后痛快的去睡觉了。
睡前,他观察了一下蚕卵,还没有动静,带着它们继续睡了。
楚文夫妻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相公,自从咱们过继了宝儿,咱俩就没过一天好日子,宝儿就是来克我们的,再这样下去,宝儿铁定让娘不让你念书了,你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不念书又能做啥?”
楚文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烦躁道:“这小崽子,是越发爱搅事了,以前也没发现他是个这么不省心的人。”
“相公,你难道就放任不管?”马氏问。
楚文烦闷道:“能咋样儿?娘把他当眼珠子,我们能做啥?”
“那也不能任由他再这样害我们,如今娘防我跟防贼似的,我一文钱也拿不到,连药也停了,不让我吃,相公你连块肉也吃不着,现在宝儿还这么小,我们就过得这么憋屈,要是等他长大了,我们岂不是要一辈子仰他的鼻息过活,相公,你甘心吗?”马氏挑唆道。
楚文气呼呼的,“这能怪谁?要是你能生个儿子,我们用得着过继宝儿?用得着受这窝囊气?”
“儿子我迟早是会生的,那相士说了,我命中有子。”马氏道。
楚文翻了个身,背着对她:“那就等你怀上了再说,怀不上,说啥都没用。”
马氏暗暗拽拳,楚宝儿,你让我受了这么多的屈辱,等我怀上孩子,我定饶不了你!
次日,楚寒起得有些晚,因为担心压着蚕卵,上半夜几乎没睡着,到了下半夜才睡着。
吃了早饭,他就又出门了,楚文夫妻现在是半个字也不敢提让他在家待着的事了,被他整怕了,孙老太也没拘着他,怕他在家闷坏了,于是他只在家吃饭,其余的时候都在外面待着。
到了村里,他特意打听了一下周老三的事,听说周老三被村民打得鼻青脸肿,关了一晚上,天一亮就被扭送到了县衙,到了衙门还挨了顿板子,差不多去了半条命,县太爷还判了他三年牢狱,进了牢房,还有他罪受,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未知数。
周老三有这样的下场,楚寒一点也不同情,周老三恶贯满盈,还害死了原主的大姐,只让他受这么点罪根本不足以偿还他的罪行,这种人,一刀杀了都太便宜他了,得慢慢折磨,让他生不如死才解气。
楚寒特意在村里饶了一大圈,避开了人才去的许氏那。
“宝儿,你来得正好,咱们家的兔子昨天晚上下崽了。”二丫见他来了,兴冲冲朝他道。
楚寒一喜,“这么快就下了?”
“可不是,昨天半夜下的,下了六只呢!”二丫心中的高兴都从眼底溢出来了。
加上母兔一共七只兔子,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多‘家产’,岂有不高兴的。
楚寒忙道:“带我瞧瞧去。”
二丫带着弟弟来到兔窝前,手指往窝里一指,“你瞧,好小只哦,可可爱爱的。”
楚寒往里一看,果然见得几只鸡蛋大的无毛小东西横七竖八的爬在那,眼睛还没睁开,在兔妈妈的肚皮上吃奶,他拧了眉,二丫是怎么看出这些小东西可爱的,都没毛,光溜溜的,丑死了。
但又不好说,只得抓了抓眉毛,干笑道:“确实挺可爱哈。”
“走吧,别打扰它们了,母兔刚生了崽,警惕得很,它又是个野兔,更胆小,别给吓坏了,到时候没奶就不好了。”二丫拉着他离开。
楚寒笑道:“二姐,你还懂得不少啊。”
“我也中听娘说的,开始我守着不肯走,娘这样告诉我的。”二丫道。
楚寒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想到什么,楚寒问:“二姐,咱们家也没东西喂兔子,它吃啥?”
兔子好像是吃胡萝卜的吧?
“我让大姐回来的时候给带些地里的草,用野草喂。”二丫答。
楚寒想了想也是,兔子在山里也只能吃草,山里可没有萝卜给它吃。
他跟着二丫往厨房去,“二姐,你们中午吃啥?”
他很关心许氏母女的伙食,生怕亏着她们。
“早上在有根婶家买了几块豆腐,我准备做麻婆豆腐吃。”二丫道。
楚寒进去一看,果然见灶台上放着几块水嫩的豆腐,一股子的豆腐香,闻着就想吃。
二丫捧了个碗出来,笑道:“我特意问有根婶要了碗豆腐花,给你留着的,你快吃吧。”
楚寒忙接过,“豆腐花啊,我爱吃。”
“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买的。”二丫说着就去鼓捣豆腐去了。
她将豆腐里溢出来的豆腐水倒在碗里喝了,还美滋滋的砸了下嘴。
楚寒见她喝豆腐水,却把豆腐花留给他,心里很感动,虽然之前二丫打了他一个巴掌,但心里还是很疼他这个弟弟的。
他不愿吃独食,把豆腐花分了一半出来给她,“二姐,咱们一块吃。”
“我不吃,就一小碗,你自个吃吧。”二丫不肯要。
豆腐花好吃,但也要一文钱一碗,现在家里还没有收入,她不舍得多花钱,一碗豆腐花并没有多少,一个人吃刚刚好,分开两个人吃不够塞牙缝的,她是姐姐,不能跟弟弟抢食。
楚寒道:“我刚吃了早饭,饱着呢,吃不完就浪费了,二姐,你帮我吃一点。”
二丫听到他这样说才答应吃一点。
姐弟两个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吃得一脸是笑。
楚寒吃着嫩滑香甜的豆腐花,想到豆腐也能变出花样儿来,现代就有远近驰名的臭豆腐,再不济也有家家户户都会做的腐乳。
这两样儿都是古代没有的吃法。
楚寒想到这,对二丫道:“姐,给我一块豆腐行不?”
“你要做啥?”二丫将碗里最后的豆腐花吃下去,还舔了舔碗,才问。
楚寒道:“我有用,我不要多,一小块就够了。”
“那行,我给你切一小块。”二丫以为弟弟豆腐花没吃够,还想吃块水豆腐,便进厨房给他切了一块,用叶子包起来,递给他。
楚寒拿着那块豆腐塞进了怀里,然后进屋去看许氏织布。
许氏已经织好了一块布,正在描花样子,准备裁衣了。
楚寒凑过去一看,是小孩子的衣服,他问:“娘,你这是做的小孩衣衫啊?”
“给你做的。”许氏笑道。
楚寒微惊,“娘,我有衣衫穿,你不用给我做衣衫的,这布你做了衣衫拿去换钱吧。”
“这块布是我用新的织布机织的第一匹布,当然得给你做衣衫了,要不是宝儿,娘也不能拥有自己的织布机,这第一块布,必须给你做衣衫。”许氏慈爱道。
楚寒心底一片温暖,原主真是够蠢的,有对他这么好的母亲和姐姐竟然不要,去和楚文夫妻那样的豺狼为伍,落得那样的结局真是他应得的下场。
许氏执意要给他做衣衫,楚寒也没有再拒绝,但让许氏照着他的意思在花样子上加一些图案:“娘,我喜欢麒麟,你在衣衫上给我绣只麒麟呗。”
“麒麟?那图案可复杂了,娘不知道会不会绣。”许氏道。
楚寒想了想,“娘,我给您画个简单的麒麟。”
“你这孩子,麒麟还有简单的吗?”许氏笑问。
楚寒道:“当然有啦,我在二叔的书上看到过,来,我给您画。”
他拿起笔,在纸上描画起来,不一会儿搁了笔,笑道:“娘,您瞧。”
许氏一看,顿时也笑了,“宝儿,你这画的也太可爱了,这是刚出生的小麒麟吧?”
“娘说对了,这就是刚出生的小麒麟,娘,您就给我绣这个,多绣两个。”楚寒顺着她的话道。
许氏点点头,宠爱道:“行,娘给你多绣几个。”
“娘,不用着急,反正我也不急着穿,您慢慢绣。”楚寒怕许氏恨活计,熬夜伤了眼睛。
许氏笑着应好。
楚寒出得许氏的屋子,准备去村里逛逛,这时,大丫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楚寒忙走向前问:“大姐,你咋啦?”
莫不是遇到流氓,受欺负了?
敢欺负他姐,看他不打爆他的狗头!
“宝儿,我、我……”大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楚寒握住她的手道:“别怕,有我呢,啥事你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地里,地里我前两天种的菜,开花了。”大丫惊道。
楚寒啊了一声,地里种的菜开花了有什么问题?
见弟弟似乎没听懂,大丫赶紧补充了一句,“那黄瓜秧子我才种下去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开花的。”
楚寒一听,这才想起他之前给大丫赠送了神种手的事,暗想,这神种手果然厉害,短短几天,种下的菜都开花了,难怪大丫吓成这样,她一个土著,八成以为见鬼了吧?
他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大姐,带我看看去。”
大丫现在也没别的主意,只好带着弟弟又往地里去了。
楚寒到了地里,果然见得一地的黄瓜苗都开了黄色的小花,瓜苗已经抽藤,因为没有插竿的缘故,都爬在地里,绿幽幽的一片。
照这长势,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吃到清甜可口的黄瓜了。
楚寒乐了,问她:“田里的稻子咋样儿?”
“稻子挺正常的。”大丫答。
楚寒便找了个借口道:“大姐,奶分给你们的地是块神地啊。”
“神、神地?”大丫惊讶。
楚寒点头,“是啊,要不是神地,咋可能才种下几天的秧子就开花了?”
大丫看了看地里的瓜苗,咽了口唾沫,“那、那倒也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忙道:“对了,我种黄瓜那天,还听到个古怪的声音,说什么神种之类的,难不成真的是神地?”
楚寒道:“那肯定没错了,姐,奶不知道这地是神地,您可不要让人知道了。”
大丫忙捂住嘴,还四下看了看,“我、我不乱说。”
她也不傻,知道这事要是说出去,大家一定不会接受,搞不好还觉得她鬼上身了,她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去的。
“可是,这地就在这放着,我不说大家经过也看着见啊。”大丫担心道。
楚寒想想也是,农作物成熟得这么快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什么好事,得干预一下。
他调出神种手的说明书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的是只会适当缩短作物的成熟期,按理说不会像大丫种的黄瓜这么长得离谱。
他问,“大姐,你是咋种的?”
“我没咋种啊,就像平时一样。”大丫想了想,再道:“对了,我担心地太瘦了,结不了瓜,就多施了些堆肥。”
楚寒问:“稻子你没施肥对吗?”
“稻子还没到下肥料的时候。”大丫点点头。
楚寒便明白了,问题就出在那些肥料上,大丫本就有神种手技能,就算是再贫瘠的地也能种出作物,根本不需要再额外施肥,她过量施肥,作物自然疯长。
他对大丫道:“大姐,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给黄瓜施肥了,稻子也一样,不要下肥料。”
“行,我不施了。”大丫直点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弟弟说的话都对,明明才十岁的孩子,却让她觉得安心。
大丫不再施肥后,黄瓜的长势果然慢了下来,大丫总算松了口气,再不敢轻易给田地里施肥了。
几日后,许氏做成了衣衫,楚寒过去一看,许氏在衣衫上绣了四个麒麟,胸前一个,后背一个,衣袖上各一个,许氏绣得活灵活像,好看极了,有了麒麟图案,衣衫变得十分不同,明明是普通的布料,档次却上来了。
楚寒换上,十足的中国风气息,衬得楚寒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格外气派。
许氏自己都有些意外,“宝儿,你穿这衣衫可精神了。”
“是娘的衣衫做得好。”楚寒十分满意许氏的手艺。
要是穿着这衣衫往村子镇上逛一圈,许氏还怕没生意可做吗?他答应许氏给他做衣衫,就是为了给许氏当模特打广告的。
楚寒道:“娘,我出去让铁牛几个看看。”
“去吧。”许氏以为儿子想去炫耀新衣衫,笑着摆摆手。
楚寒便跑了出去。
老槐树下,铁牛和村里一些半大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蟋蟀,正斗完一局,个个满头大汗的靠在树下歇气,见楚寒得只得意的大公鸡似的走来,铁牛几个哄笑起来,围了过去。
“宝儿,你这哪弄的衣衫,怪好看的。”铁牛打量了他的衣衫一圈,乐呵问。
楚寒道:“我大伯娘给做的。”
“啥大伯娘,那不是你娘嘛?”铁牛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口中的大伯娘是谁,白了他一眼道。
楚寒也没纠正他,得意的扯了扯衣衫,还抚了抚胸前的可爱麒麟图案。
铁牛看见那图案,稀奇问:“这是啥花样啊?我咋没见过?”
其它人也都说没见过。
“这是麒麟。”楚寒道。
铁牛就笑了,“你撒谎,麒麟可不长这样,麒麟我在年画上见过的,比这可威风多了。”
“就是就是。”其它人也点头应是。
楚寒得意道:“我这是刚出生的小麒麟,所以比较可爱。”
“是吗?”铁牛半信半疑。
楚寒仰起下巴,“当然是了,麒麟可是神兽,我娘说穿了麒麟图案的衣衫,会变得聪明,也会平安健康。”
“你娘做的这衣衫还真不错,我回头也回家让我娘给我做一件。”铁牛道。
楚寒看他一眼,“你娘只会唠嗑,会做衣衫吗?”
铁牛娘是村里的大嘴巴,一张嘴总有说不完的话,她爱唠嗑,整日也不干活,到处找人唠,有点鸡毛大小的事都能让她在村里传个遍,是村里的活广播。
铁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娘是不会做衣衫。”
“不过你可以让你娘去跟我大伯娘买衣衫,样式新奇,还比镇上买的便宜。”楚寒赶紧打广告。
铁牛眸光一亮,“对啊,可以让我娘去找你娘买,我这就回去找我娘去。”
人与生俱来就有攀比的心思,哪怕是在乡下这种小地方也不例外,没有人不愿意自己过得比别人光鲜比别人好。
铁牛跑回家去了,其它人也一样跟风跑回家去找自家娘要衣衫。
楚寒看着空空如也的树下,满意笑了,就算不是人人都找许氏买衣衫,也能成交几单的,这样新奇的花样儿,一定能流行起来,许氏暂时是有生意做了。
他没有立即把衣衫脱了,在村子里逛了几圈,然后才回了楚家。
孙老太见他穿了件新衣衫回来,奇怪问:“宝儿,哪来的新衣衫?”
“大伯娘给做的。”楚寒也没瞒她,他今天在村里‘炫耀’的事很快会传到孙老太耳中,与其让孙老太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而且许氏给他做衣衫也不是什么坏事,孙老太不会说什么的。
孙老太确实没说什么,只是奇怪,“她哪来的银子买丝线织布做衣衫。”
“好像是大堂姐给人帮工挣的。”楚寒道。
大丫确实在帮村民干农活,挑挑水,施施肥,她之所以能有肥料给黄瓜施就是帮人家施肥时剩下的肥料施在自家地里。
这些活虽然只能得一文两文钱,但也能补贴家用,大丫很乐意做。
孙老太没再说什么,多看了衣衫一眼,“这是个啥图案?”
“麒麟啊。”楚寒道。
孙老太定了定老眼,嗔道:“瞎说,麒麟才不长这样。”
“大伯娘说了,这是小麒麟,刚出生的幼崽,就长这样。”楚寒解释道。
孙老太哼了一声,“就她懂得多,显摆个啥?”
她虽这样说,也没让孙子脱下来,她心里暗想,都说麒麟送子,这衣衫寓意挺好,搞不好真的能帮楚家再带个孙子来。
楚寒回到屋里,看了看喷了水放在一旁的蚕卵,发现似乎要孵化出来了,激动得不行,他赶紧换了干净的棉布,将蚕卵包起来贴身带着。
然后他又去看了那块被他放在屋里的水豆腐,见上面开始发黄长霉,又是一乐。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蚕宝宝会有,腐乳会有,许氏的衣衫生意也会有。
不如楚寒所料,经过他一番活广告,许氏接了五六单生意,许氏忙着在家织布,楚寒过去看她的时候,她一身是劲头,好像整个人都有了生气,看着比以前美多了。
搞事业的女人果然最美。
虽然大多人要的是麒麟图案,楚寒还是给她又画了些别的吉祥物简笔画,什么仙鹤啊、龙龟、凤凰,他画得简单,许氏绣起来就没那么累了,但却能认出来是个什么动物。
过了没两天,蚕卵总算是孵化出来了,米粒大小的黑幼虫,密密麻麻的,看着有些恶心,但楚寒不嫌弃他们,找了些楚文练字的纸折了几个纸盒子,将它们放了进去,然后去山上采桑叶喂它们。
这次是一个人上的山,上了山直接爬上了桑树,选了些最嫩的叶子摘了一些,他也不摘多,反正树在这里也跑不掉,他要保证蚕宝宝能吃到最新鲜的桑叶。
正摘发桑叶准备往山下走,突然发现一旁的地里钻出一群蜜蜂,楚寒眸中一亮,有蜂蜜吃了。
但要怎么把蜂蜜取出来呢?
正在楚寒思索着办法时,王大有提着麻袋来了,他心中一喜,有帮手了。
“宝儿,你咋一个人跑山上来了,要是踩到我布的陷阱,没人救你可咋办?”王大有看到他,立即紧张起来。
楚寒笑呵呵的走过去,“大有叔,我的小天虫卵孵出来了,我上来摘桑叶喂它们。”
“这点小事你叫我帮你不就成了,还巴巴一个人跑到山上来,你知不知道山上可能有猛兽,要是把你吃了咋整?”王大有板着脸教训。
像是爹训儿子似的。
楚寒也不恼,只觉得心里温暖,原主生下来便没爹,他心底也是渴望父爱的。
他走向前,抱着王大有的胳膊道:“大有叔,别生气呀,我没那么背能遇上猛兽,要是遇上了我会爬树,躲在树上等你来救我不就行了。”
“你小子,别心存侥幸,这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真遇到野兽我肯定第一个跑,不会管你。”王大有故意吓唬他。
楚寒不信,“你才不会,你怕我奶拿刀砍你。”
王大有被噎答不上话。
楚寒说几句好话,把王大有哄得不生气了,这才提蜂蜜的事,“叔,那有窝蜜蜂。”
“是啊,我早就知道,咋的?”王大有看了眼地上,问。
楚寒笑道:“我想吃蜜糖。”
“美得你。”王大有摆摆手,“我可不干,那蜜蜂惯会蛰人。”
上次他不小心踩到,头上被蛰了两个大包,痛了好几天,他躲还来不及,去采蜜,他疯了不成!
楚寒哭丧着脸,“叔,可是我真的很想吃蜜糖。”
“你要吃明儿个我去镇上帮你买一点就是,犯不着去招惹它们。”王大有道。
楚寒见他不愿意帮他挖,只好作罢,算了,能买着的东西,就不要以身犯险了,蜜蜂可不是好惹的,否则也不会有捅马蜂窝没好下场这样的话了。
王大有收了猎物,然后带着他下了山,问他:“想吃啥,送你一只。”
“不想吃,叔你拿去换钱吧。”楚寒摇摇头。
没蜂蜜,有啥好吃的?
王大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提着东西回去了。
楚寒也回了楚家去喂蚕宝宝。
蚕宝宝太小了,虽然有百来条,也吃不了多少,楚寒放了一片叶子进去,它们慢慢的吃,好一会儿才能吃出一个洞来,楚寒就在旁边看着,不知不觉天都黑了,直到孙老太叫他吃晚饭,他才发现已经在屋里看了小半天。
吃过晚饭,楚寒回屋一看,那片桑叶吃了大半,蚕宝宝似乎长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很高兴,又给加了一片桑叶,然后就睡了。
夜半安静时,楚寒在睡梦中似乎听到蚕吃桑叶发出的细小响声,等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看,乖乖,蚕宝宝的身体长了两倍,差不多蚂蚁大小了,他惊奇,这些小家伙的成长速度可真快。
他把昨天采的桑叶都放了进去,然后出门去准备再采些桑叶。
到了山上,摘好桑叶,他下意识往那窝蜜蜂看去,见已经被人挖走了,他暗自心疼,早知道他用上善若水劈开洞自己取就好了,白白损失了一窝蜂蜜。
下了山,他没回楚家,郁闷的往许氏家去了。
“宝儿,快来,看这是啥?”二丫见他来了,忙拉着他进了厨房。
楚寒不咸不淡问:“二姐,让我看啥呀?”
“这个呀,你一直想吃的蜜糖。”二丫指着灶台上的一个木盆笑道。
楚寒一听是蜜糖,忙不跌看去,见灶台上果然放着满满一大盆带着蜂巢的蜂蜜,他大喜,“哪来的?”
“大有叔今早上送来的,估计是在山上采的,大有叔脸上还被蜜蜂蛰了好多包,都肿起来了,看着可疼了。”二丫道。
楚寒一愣,王大有去给他取蜂蜜了,山上那窝蜂蜜是王大有挖走的?
看着那盆蜂蜜,楚寒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温暖,他顾不得吃,拔腿就往王大有家跑了。
到了王大有家,正听着屋里传出王大有和老娘说话的声音,他没有立即进去。
“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贪那口吃的,去招惹蜜蜂做啥?这下好了,蛰了你满头包,有你受的。”
王大有的老娘李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她虽看不着,但也知道被蜜蜂蛰了是个什么样儿什么滋味,想也想得到儿子的脸肿成了猪头。
王大有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道:“哪是我想吃,这不是宝儿想吃吗?”
“宝儿想吃你花几十文钱去给他买些就是了,何苦要自己去采?”李氏道。
王大有道:“孩子那失望的样儿我看不得。”
“你哟,就是还忘不了他娘,都这么多年了,何苦为难自个儿?”李氏叹息道。
当年要不是她突然瞎了眼,儿了也不会失去与许氏这桩亲事,她知道儿子是真心喜欢许氏,这些年也一直念念不忘,所以不肯娶妻,都是她拖累了儿子啊。
可是哪怕儿子一直记挂着许氏又怎么样呢?他和许氏再也不可能了。
王大有上药的动作一顿,忙否认,“没有的事,这不孩子小,不想让孩子失望,娘,您别多想,也别担心,我没事的。”
楚寒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多亏是他来了,否则,王大有这腔热情照旧付诸东流,就冲他冒着被蜜蜂蛰的危险给他取蜂蜜,他也不能对王大有的事从视不管。
再说了,许氏为楚大牛守了十年,也够了,该开始新的生活。
要楚大牛是个好的还值得,偏楚大牛还是个渣男。
没有人知道,楚大牛其实还没死,正在另一个地方过着幸福富裕的生活。
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许氏凭什么要为她守着,许氏那么好的女人,理应有自已幸福的人生,岂能被渣男毁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楚寒没有进王大有家,有些感激不必用语言表达,他回到许氏家,帮着二丫把蜂蜜蒸出来,用一个大大的陶罐装了一大罐,密封保存。
“二姐,你和大姐还有娘每天早晚喝一杯蜂蜜水,能强身健体,还能美容养颜。”楚寒对二丫道。
二丫摇头,“不了,你爱吃,都留着给你。”
蜜糖难得,看大有叔被蛰成那样,她就舍不得吃,都给弟弟留着。
楚寒道:“我也吃啊,我们一起吃。”他洗了手,语重深长对二丫道:“二姐,我知道你们都很疼我,但是你们得好好的,才能更好的疼我不是?对我好之前,你们得好好保重自己。”
“好像有点道理。”二丫挠了挠头,“我们要是不好,也不能好好照顾你,还得拖累你不是?”
楚寒,“差不多是这意思。”
“那行,我听你的,一起吃蜜糖。”二丫笑着应道。
弟弟说得对,她们娘几个一定要过得好才能帮衬弟弟,否则只能成为弟弟的拖累,她们不要成为拖累。
楚寒这才放了心,拿着桑叶回了楚家,刚进门就听到孙老太欢喜的声音,“哎哟,太好了,我终于又要有孙子了。”
楚寒停下步子,马氏终于怀上了,男主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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