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真的不用了,我快吃饱了。”
祁珍碗里面不知不觉堆得就快跟小山一样,白枭仍然停不住想给她夹菜。
“阿姨也多吃一点,我帮您剥山芋皮呀。”
“阿姨不行,阿姨糖尿病,不能吃这些高糖食物的。”
拆台小能手慕宸风上线了:“干妈,你不是低血压吗?就是吃得太挑,米饭要多吃,中等糖份。”
白枭用筷子敲了敲慕宸风的手背:“你也别吃那么多螃蟹,过敏的时候别找我哭。”
祁珍默默扒拉米饭,已经习惯了这对干母子的相处方式。好像终于有个人能制服万恶的慕宸风,祁珍对白枭阿姨的敬爱和崇拜又多了一层。
慕宸风老老实实地擦擦手,转头一看旁边祁珍幸灾乐祸的样子,脸色更加一层。
“吃饭的时候别看珍珍。”
白枭又敲了一下慕宸风的手背。
“妈!”
“干妈,别套近乎。”
“……”
噗嗤……笑完祁珍就向慕宸风举手:“我错了。”
慕宸风抿了下唇,扔掉擦手纸的纸巾,把那小盘的蟹肉推了过去。
什么意思?
祁珍望着一点点向她移动过来的蟹腿肉,动都不敢动,更不敢去看白枭现在会是什么神色。
羞死到地洞里面算了。
祁珍撑起一个胳膊,假装没看见吧。
“都是蟹肉,你先吃,我再剥蟹黄。”
“……”
白枭:“哈哈哈哈,吃吧吃吧,他一片爱心。”
祁珍的脸色顿时红的跟螃蟹差不多,突然发现白枭有时候拆台能力也是炉火纯青呀。
再一转头,祁珍发现一件更惊悚的事情。
慕宸风的脸也变成螃蟹了。
*
“什么啊,你买了一套度假山庄,才花了一百万!”
祁珍把电话移开了一点,小枚的尖叫声依旧能传来。
“有多大,是不是我跟泰康过去住都没问题。”
“……”
小枚哈哈笑道:“啊啊啊,买玩笑啦,姐妹我就是觉得我眼光真不错呀。”
“啊?你的眼光。”
“对呀,你看我选了泰康这么有钱的男人做男朋友,现在连闺蜜都发达了。珍珍,你就说我这个命格,要是穿越回古代,是不是当家做主母的命。”
“……”
小枚的命格她算不好,祁珍怎么掐指感觉她自己命格不怎么样呢。
“小枚啊,”祁珍尽量放低语速,想平息一点对方的癫狂感,“我就是想问问,你觉得这个房产公司会不会是骗子?”
“骗子?”
“对啊,”祁珍抱着手机说出了疑虑,“哪有避暑山庄买一百万就成交的,还幸运大抽奖,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还你还买啊,你付钱了?”
“我……”祁珍转头一想又不对,“我没付钱。”
“那不就得了,合着空欢喜一场啊。”
“不是,我没付钱,但是慕宸风付钱了。”
“一百万?”
“一百万。”
“那不就得了。”
祁珍把手机抱得更紧了,恨不得钻到里面去才能问清楚:“什么意思呀。”
“骗不骗都是慕宸风花的钱,你担心什么。明天不是说交房产证吗?你带个律师过去,如果文件合同都没有问题,你再把一百万还给慕宸风。如果有猫腻,当场拆穿,损失慕宸风自己担着,也就没你啥事了。”
“这样啊。”
“当然这样啊,你不是说,房子本来就是慕宸风诓你买的吗?出了问题关你什么事情。别告诉我你还要圣母白莲花去同情慕宸风吧。”
“那倒不至于,”祁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从来不会同情他。”
端着水果盘面带春风笑容的慕宸风刚好走到门边,春风微笑化成流水。
从来不知道关紧门缝的祁珍还拍了拍胸口,加了一句:“我都怀疑他跟那个房产总裁是传统的。”
“是啊,他上个厕所回来,房产工作人员换了一批。”
“感觉被他洗成内鬼了。”
慕宸风心跳咯噔咯噔毫无规律,差点心率异常猝死。
一个zfb账号密码大声朗读给别人的姑娘忽然成了推理专家,真是太可怕了。
咳咳!
慕宸风对着门缝隙干咳两声。
屋里面换了一个人心跳骤停,屏住呼吸,甚至琢磨是否拿一件防卫兵器。
“客房服务,你亲爱的男朋友慕宸风送水果来了。”
这个音量已经完全没有必要提前咳嗽提示的。
小枚在电话那边也快魂飞魄散即将羽化了:“珍珍你们忙,我我我泰康哭着喊我喂奶呢。”
祁珍:“……”
*
“干妈吩咐的给你送点水果,快开门。”
那个门已经被慕宸风推开三分之一,祁珍坐在那里能看清楚他整个人。
“门已经开了。”
“并没有。”
慕宸风固执地站在门口哀嚎:“给我开门啊。”
“别这么大声。”
祁珍吓得把剩下那点门缝扒开,生怕让白枭发现他们两个这么晚了还在一个房间。
“我妈让我来的。”
慕宸风擦身挤了进去,像进了自己卧室一样自由,直接坐在了祁珍的床上,还有进一步躺下来的趋势。
“唉唉唉,”祁珍眼疾手快推着慕宸风坐直,“女生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女生的床更不能随便做,这是礼貌问题,举止修养。”
慕宸风轻哼带笑,错开了一个角度还是躺了下去,单手撑着太阳穴,唇角微微勾起:“这句话我听着很熟悉,你觉得呢。”
祁珍连忙捂着嘴巴,怎么一不小心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女追男么,当然应该主动一些。于是当年的祁珍十分主动,不仅多次主动进入慕宸风的宿舍,还总是喜欢主动躺在他的床上闻着那股属于他的特有清香。
对于当年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这是她最幸福的事情。
这句原话其实是男主对调。
每当这个时候,少年总会疏远地站在一边,给他自己倒一杯淡而无味的白开水,丝毫看不见姑娘额角渗出的汗水。
他总会冷冷地看一眼笑颜如花的小女孩,然后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蹙着眉头冷淡地道:“珍珍,男生的房间不能随便进,男生的床更不能随便做,这是礼貌问题,举止修养。”
小女孩摆动着纤长的小腿,还是会笑:“我喜欢。”
我喜欢你。
她说了多少遍?
直到分手,他都没有说过一遍吧。
……
回忆里面的小姑娘模式了视线,招招手又飞走了。祁珍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很羡慕,如果换成现在的她,有男人这样对她说话,她肯定笑不出来。
祁珍刚回过神,忽然觉得耳朵边痒痒的,是慕宸风在撩她的耳垂。她头一偏,躲了过去,刚刚松口气,脑袋却撞到了慕宸风怀里。
祁珍晕头转向地,怎么都逃不出来,两个耳朵都是慕宸风爽朗的坏笑。
慕宸风咬着她的耳朵坏笑:“你别动,不动我就松开你。”
他环在腰间的力道拿捏得游刃有余,看起来软绵绵地搭在她身上,可是祁珍怎么都挣脱不掉。
祁珍不动了,慕宸风倒也遵守信用。
遵守了一秒钟不到,慕宸风又咬住了她的小耳垂。
“疼。”她嘶了一声。
他果真是用了一点力气,也知道她会有点疼,可是齿间碰触到那润软的小肉坠的时候,原本的挑逗戏谑之意全部被强烈的占有欲望吞噬。
他想咬下去,更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去,用这种简单的方式可以永不分离,也可以省却费尽心机的守候。
“珍珍,我好喜欢你。”
他说完之后才换了位置,放开了润软的小耳坠,却含住了那两瓣红嘤嘤的小唇。
很甜啊,比他刚刚偷吃的草莓还甜。
“珍珍,你很甜呢。”
他松开口又立刻咬住,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到自己欢喜了才放过她。
永远是这么霸道强势的男人,他没有变。
祁珍捂着唇,从他的怀里面出来,低着头一动不动。
慕宸风的声音却是难得的温柔:“想什么呢?”
祁珍拿起纸巾擦了一下唇角,皱着眉头道:“想你真坏,怎么才能跟你分手。”
“哈哈。”慕宸风笑了几声,插了一个草莓喂进去。
她紧闭小嘴不肯动。
“张嘴,比比你跟草莓哪个甜。”
祁珍摇头:“太晚了。”
“吃草莓跟多晚没有关系。”
摇头摇头摇头……
“不听话是有惩罚的。”
慕宸风抱住祁珍,含了一半在自己嘴里的草莓听话地滚落在她的小口里。
那么小的一张嘴,塞下去半个草莓刚刚好。
“甜吗?”
她咬了一口,果汁沁入舌尖刺激了味蕾,其实有点酸。
“没有你甜,珍珍。”慕宸风忽然直直地望着她,“全世界都没有你甜。”
祁珍怔怔地,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像慕宸风这样的男人,也会说着星辰不及大海的话。
*
第二天一早,祁珍早早地起来了,收拾好了行李。
无论如何,今天就算房子没有拿到手,住在旅馆里面也不能再打扰白阿姨。
祁珍知道,今天慕宸风也起得很早。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却假装没起来。可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绿茶香出卖了他。
那是他喜欢的沐浴液味道。每日起床,他都会沐浴。
“早啊,”慕宸风搭着眼皮,还佯装打了一个哈欠,十分意外地看着祁珍的行李,“哎呀,搬家啊。”
幼稚又可笑的演技。
“我跟白阿姨说过了。”
“哦?跟我妈说过了,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呢?”
你又不是这个家的主人。
祁珍暗暗腹诽,准备再道个别就走了。
慕宸风落在行李上的目光颇显黯淡,见祁珍望过来,又打了一个哈欠掩饰。
“你很困吗?”
可能是起早了。
毕竟也在她没有房子住的几天帮了很多忙,一句谢谢祁珍也并不是吝啬说。
慕宸风的懒腰伸了一半,尴尬地收回来,眉眼一挑抿唇道:“当然,家里面莫名其妙地住了一个女人,叫我怎么睡得着。”
祁珍:“……”
就吝啬了,就吝啬!!!
*
慕宸风前脚停稳车身,祁珍后脚就飞一般地解开安全带开车门,只是发根突然一痛,她整个人就被挣了回来。
慕宸风勾着根小手指,拎着祁珍的小辫子,慢条斯理地熄火解开安全带,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痞笑。
“想逃哪里去呀,小辫子?”
祁珍甩了甩头发,救出小辫子,反手拧开了车门,迎面却又撞上一个人。
“祁小姐吧,您好我是郁律师。”
“……”
律师都习惯贴在车门口站着的吗?
祁珍暗暗蹙了下眉头,立刻发觉她错怪了人家律师。跟着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再次吃痛,小辫子又被慕宸风揪在手里拖了过去,一直到靠在他身边,他才放手。
郁律师全程眼神直视自己的脚尖,十分有礼貌休养。
应该很靠谱,小枚介绍的祁珍本来就放心。
慕宸风依旧是那副不分场合宣誓主权的模样,单手扣着祁珍的胳膊,睇了眼郁律师神情寡淡又疏离,什么都没说目光又回到祁珍一个人身上。
祁珍尴尬地笑了笑,原以为慕宸风会说两句寒暄,她才一直等着,没想到他直接把人晾一边去了。
“郁律师吗?您好,我就是祁珍。”
“好的好的,祁小姐。”郁律师热情地伸出手要握手。
祁珍也很自然地伸出手,手背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慕宸风跨前一步挡在中间。
他单手遮着额头,居然还眯了眯眼睛,叹气唏嘘道:“太阳晒得都睁不开眼了,干嘛非得在外面说话。”
郁律师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絮叨,耽误二位的时间了。我们这就进公司详谈吧。”
“嗯,进去谈。”慕宸风放下遮阳的手掌点点头,又退回一步重新挽着祁珍,眉梢还挑了一下。
郁律师一时尴尬地站在原地。
祁珍后背也冒冷汗,找句客气话说吧:“郁律师这么热的天赶过来一趟真是辛苦了。”
慕宸风扬了扬头:“他领工资的。”
祁珍:“……”
“嗯对的,不辛苦,我的工作本职。”本来还算淡定优雅的郁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掏出一块汗巾出来。
祁珍刚想抬脚向前走,后衣襟却慕宸风拽着。
他扫了一眼郁律师,唇角的弧线骤然消失了,阴郁感倍增。
郁律师立刻触电般地向后倒退两步:“我带路,带路,呵呵。”
慕宸风还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祁珍侧头看着他耍脸色耍得超自然的模样,十分佩服。
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得出来这么不要脸皮的事情。
郁律师很快消失在售楼部大门口,带路带出了一股逃窜感。
“人家郁律师得罪你了?”祁珍冷着声音问。
慕宸风居然憋着嘴点点头。
祁珍简直惊讶了:“哪里得罪你的?”
从下车到尴尬癌现场的对话总共不超过五分钟吧,慕宸风也太容易被得罪了。
慕宸风望了一眼前方,又回到祁珍身上,眼皮耷拉下来,声音也弱弱地:“他要抓你的手。”
“他是握手,基本礼貌慕总。”
“握你的手就是没有礼貌。”
“慕总,我真的不相信以你现在的身份,堂堂cj集团的总裁,你平时应酬什么的不跟人握手?”
慕宸风低头想了想,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嗯。”他回答。
“那不就行了。”祁珍无奈极了。
“我只跟男的握手。”
“……”
“女的,我一般看不见她有手。”
“……”
慕宸风忽然挽着祁珍的胳膊,抓着她的手背贴在唇间吻了一口:“珍珍,我眼里只有你的手。”
祁珍从手背麻到脚后跟,脖颈窝一阵寒风吹过,只感觉阴森沉沉的。
“走吧亲爱的,”慕宸风头靠着祁珍的侧颈,没骨头一样半个身子像她这边倒,“去跟你的房产证握手吧,再不进去,我都要被热化了。”
“慕、慕宸风,”祁珍一边努力地推他,一边带着这么大的傻大个向前艰难地移动,“你坚强一点。”
“不行了不行了,中暑了,晕了晕了。”
慕宸风捂着心脏,脸色真的红红的。
祁珍咬着牙撑着慕宸风的重量:“慕宸风你是棉花做的吗?”
“不是……”他半闭着眼睛,拖着尾音在她耳畔间轻声呼气,“小傻子,你家的棉花能晒化了吗?”
“我是冰淇淋做的。”
“我……”
*
“祁小姐,这是您的房产证,请您收好。”
祁珍结果那个神圣的枣红色本子,打开看了一下,业主姓名一栏:祁珍。
怪不得拼死拼活打工赚钱都想买个房子,一本在手的感觉真的酷毙了。祁珍觉得她后背都比刚才进来的时候挺得住,脚跟也能站得稳了。
底气这个东西蹭蹭蹭地向上蹿,脸上的笑容也禁不住地绽放。
直到看见那个交易价格:四千九百八十八……万!?
祁珍趴近了一点,是大写的汉字,没有数错零的可能。
why?
“咳咳。”慕宸风咳了几下。
祁珍充耳不闻,完全沉浸在四千万的沉重打击当中。
慕宸风直直地看着郁律师,那律师已经僵化了,只知道看自己的鞋尖。
慕宸风决定即使最后给这个什么鱼律师付全款,也要从泰康的中间费中扣掉一半。
太不激灵了。
“咳咳咳咳咳咳……”慕宸风咳得‘死去活来’。
祁珍终于看了他一眼,平淡无奇地问:“桌上有水,喝口压压。”
慕宸风伤情地看着祁珍,一动不动,像中了一把利剑捂着胸口。
祁珍已经重新埋头在四千万的噩梦里。
“啊,慕总,这里有热水。”僵化的郁律师总算复活了。
慕宸风迅速皱了下眉头,递交眼色,努了把嘴,又眯了下眼睛,显然已经快气坏了。
郁律师终于反应过来:“祁小姐,您是不是对成交价方面有疑问。”
祁珍使劲地点头。
“是这样的,根据我们国家房产法的规定……”郁律师谈起自己的专长,总算脱离僵尸感,底气这个东西也是蹭蹭蹭往上窜。
祁珍表示很理解,毕竟是唯一一样能在慕宸风面前显胜一筹的资本了。
但素,郁律师您说了半天房产法,跟她的房子是一百万还是四千万有什么关系啊。
慕宸风水喝完了,放杯子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大。
几个洽谈室的人全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们这边望了一眼,其中包括滔滔不绝沉浸于自我的郁律师。
迅速交换眼色中,郁律师轻咳一声总结:“祁小姐您放心,你的房子只需要一百万购买价,而您已经支付完毕,绝对没有任何后续隐匿消费。只是因为法律程序,我们必须在房产证上登记该商品房的市场价,这个并不影响您后续的正常使用,以及对房屋的实际占有权。”
祁珍脑子里面好像清晰一点了,可是还有一点不放心:“那这些差额?”
“差额房产公司的人会垫付,毕竟是他们搞出来的幸运大抽奖活动吗。”郁律师边解释边望了慕宸风一眼。
慕宸风轻轻地闭了下眼睛,微微颔首。
郁律师一颗心脏总算放回肚子里面。
“哦,这样啊……可是……”祁珍觉得自己似乎还有问题,正在努力梳理思路。
慕宸风打断道:“钥匙呢?交房给钥匙吧。”
祁珍好不容易拎起来的思路,被慕宸风一声钥匙咔嚓剪断。
售楼方给出钥匙:“祁小姐一共五把钥匙。”
“好的。”祁珍伸手去接。
手没有慕宸风的长,五把钥匙尽归他手。
“行了,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忙你们的去吧。”慕宸风豪爽地下散客令。
一群人像得了赦免令一样,嗖地一下没人了。
祁珍这个买房的人:“……”
“好了,宝贝,我们现在去房子里面歇歇去。”慕宸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祁珍觉得他谈起去房间,突然间变得生龙活虎,没有半点刚才中暑了,晕了,咳得快死了的虚弱感。
“你的中暑好了?”
“中暑?怎么可能?我腹肌你没看过吗?我中暑,开玩笑。”
“……”
“快点跟上,”慕宸风边走边摇摇手里的钥匙,“来迟了我不给你开门。”
慕宸风啊啊啊,祁珍内心暴风哭泣啊,到底是谁的房子啊。
祁珍的步子哪能追的上慕宸风两条大长腿。
他边走边晃着钥匙,唇角勾起的戏谑不言而喻:“再快点,小短腿,我数十秒钟再追不上的话,我就……”
慕宸风含住话不说,祁珍拼命跑。
“10、9/8……”
祁珍想起那天她倒计时让慕宸风穿衣服,否则发他果照的情景。
“54321”
他一连串报了出来。
“慕宸风你赖皮。”祁珍气喘吁吁地。
慕宸风忽然反向跑向祁珍,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凑着唇边深深一吻,很久才松开,眼光闪烁像亮晶晶的星星。
他继续说完刚才断了的话:“数十秒钟再追不上的话我就抱你,为了能抱抱你,赖什么不能赖。”
他的小心思,只花给手心里的姑娘。
*
慕宸风抱着祁珍步子轻松,完全看不住负重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像是得了妈妈一块糖的小男孩。
祁珍呆在他怀里面出奇得老实,只是头是低着的,只看着地面,灰色的水泥地在慕宸风的大步流星下簌簌后退。
慕宸风望着怀里面紧张的小人,捏了下她的脸蛋忍不住逗她:“今天这么乖?”
别乱动,再动就亲你。
祁珍几乎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出这句话,她偏过头去不想看他,老实点算了,不老实怎么样?等着被亲吗?
某个人不就是仗着他有一张嘴吗?
等等,某人的唇怎么说贴上来就上来了呢?
慕宸风微弓着被低头在她唇角轻嘬了一口,并没有深吻,然后就轻轻地放下她。
“你这么乖,不奖励一下怎么行?”
他又掐了下她水嫩的脸,深吸一口气才克制住那水蜜桃一样的小脸攒在掌心里面揉一揉的冲动。
祁珍顶着赤红的脸蛋耷拉着脑袋。
“到了,回家了。”他扬了扬钥匙。
祁珍摸着唇角那抹残留的温度,悄悄地抬眼看他,一不小心却正好撞到他回望的视线。
慕宸风笑了一下,开门而入,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这个房间的主人却还留在外面。
“还不来?抱你进来吗?”
可恶的……祁珍攥了下小拳头,抬脚跨国门槛,突然有点后悔,买了一个这么大的房子,该不是这辈子都赚不到专修的钱了吧。
祁珍走进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间房子跟那天看的内部结构一模一样,可是那天看的是一个简单毛坯,今天这个已经可以拎包入住了啊。
慕宸风不仅已经熟练地打开冷气,还找出来两双拖鞋?
屋子里面大到冰箱电视一切电器家具,小到茶几下面放置的零食和杂质都已经一应俱全,就差主人没有倒好热茶等着他们。
思绪飞落,慕宸风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加了蜂蜜,试试?”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慕宸风扬了扬手里面的钥匙。
对呀,走错房间钥匙怎么能打开呢?
“给你一把钥匙,女主人。”慕宸风挑出一把放在祁珍的小包里面,自己理所当然地收起剩下四把。
女主人?
祁珍指了指剩下四把:“你留着?”
“嗯,当然。”
“合适吗?”
“男主人身上怎么能没有一点钥匙。”
果然,在这里套她呢。
祁珍直直地望着慕宸风伸出手:“钥匙交出来,还有我是主人,不是女主人,这里也没有什么男主人。”
“你不想结婚的话,我们可以谈恋爱,谈多久都可以,谈到天荒,谈到地老。”
祁珍不为所动,坚持伸着手,掌心向上勾着。
“要什么?”
“钥匙。”
慕宸风神色有点哀伤,阖上眼睑长睫毛铺了下来,像一排浅褐色的小羽毛,不一会儿羽毛打湿了,羽毛圈也红红的。
……至于吗?
一个男人,情绪这么敏感。
祁珍蹙了蹙眉,尝试着安慰一下:“慕宸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慕宸风仍然闭着眼睛,有晶莹从眼眶中夺出,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下,抓住祁珍的小手放在他的脸上。
祁珍刚想向后回缩,一滴小水珠砸到手背上,她吓得动也不敢动。
慕宸风忽然睁开眼睛向着祁珍的掌心吻去:“要钥匙干什么呢?要我不好吗?我比钥匙可爱多了。”
“……”
要不是亲眼见证了全过程,祁珍一定认为他刚刚滴了眼药水。
祁珍嗖地抽回手,心绪已经平复:“慕总,奥斯卡影帝都不一定能拼得过你的高超技巧。”
慕宸风居然还能淡定地继续送过来蜂蜜水,老掉牙的话说到嘴里面也丝毫不觉得无耻:“快喝,再不喝我喂你呀。”
“……”
*
祁珍刚刚到公司,就发现小枚已经等在那里。
“珍珍,我把泰康赶走了,这几天你就住在我那吧,等你房子装修好。”
“哦,我……”祁珍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已经装修好了。”
小枚:“……”
祁珍:“……”
雪雪也来了:“嗨,你俩干嘛呢,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对了珍珍,我刚换了一个公寓,现在还没找到合租的人,正好你去我那里去住吧。”
小枚直接摇了摇头:“人家房子已经装修好了。”
雪雪:“……不是昨天去拿的房产证?”
“是这样是,”祁珍觉得这事情恐怕也解释不了,“总之,慕宸风参与过是事情一直会往比较神奇的方向发展,你们还没习惯吗?”
“慕宸风?”雪雪快晕过去了,“你说的是同名同姓,还还是我们慕慕慕慕总?”
“还有人能跟我这么特色的名字重名吗?”
忽然身后一阵阴森气流飘过,雪雪一转身,整个人向下滑倒,被小枚拼命地提溜起来。
慕宸风扬了扬唇角,拿起手上的卷宗煞有其事地看了下手表:“8:35分上班五分钟了,二组的组长还在带头闲聊,到我办公室里面解释一下。”
祁珍:“……”
命苦能苦过她吗?
窦娥比她冤吗?窦娥还能六月下雪,祁珍能九月飞霜吗?
眼看着祁珍就这样迈着小可怜的步子,纤弱瘦小的身子跟在身材颀长的慕总向前走,雪雪急得快口吃了:“完了完了,珍珍被慕总逮到会不会受到什么严惩,都说慕总苛责起来不是人啊。”
“拉到吧,”小枚捂住雪雪的嘴把她往工位上带,“姐告诉你一个世纪八卦,你听完以后要震惊。”
雪雪巴巴地点头。
“人家小两口,昨天刚买的房。”
雪雪:“……”
*
慕宸风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寒得像盖了一层霜。他的办公室位置是陈涵特意留出来的,在南区最里处,整个一个大区都没有安排办公的格子工位,给了他的隐私空间留得非常足。
又没有摄像头,没必要到这里还装吧。
祁珍都不想装了。
“开门。”慕宸风双手抱胸,口袋里面装的什么鼓鼓的东西就显出来了。
祁珍无动于衷,全部的心思被那团鼓鼓的勾过去,慕宸风挑了下眉神色更加冷峻。
祁珍望着他的小口袋笑了。
慕宸风脸色一沉,自己打开办公室的门,关上窗户打开冷气,祁珍还站在门口。
“怎么不进来?”
祁珍也恢复了神色,规矩地站在门口:“慕总训话,我站在门口听就可以了。”
慕宸风长腿微迈,含着脸色走过来:“胡闹。”
他自己关上门,把祁珍‘请’了进来,推到他的办公椅子上坐着。祁珍全程冷漠地看着慕宸风认真上演他的每日精神分裂戏码。
慕宸风双手撑在桌子上冲着祁珍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得意。
这笑得祁珍头发发麻,下意识地双腿收紧,随时夺门而出的跑路状态。
慕宸风从鼓鼓的小袋鼠兜里面掏出了一堆糖放在桌子上:“珍珍你看。”
水晶棒棒糖,祁珍的眼神果然一亮,从来都对透明的高颜值糖果没有什么抵抗力。祁珍的手已经不经意地抬了起来,感受到慕宸风满脸狐狸骗乌鸦肉吃的表情,她又把手收起来,目光也从棒棒糖堆上移开,尽可能平静地道:“慕总还是先训话吧。”
“早饭吃了吗?”
祁珍淡淡地笑,继续看他演戏。
开场白的确有点尴尬,连慕宸风都感觉到了。
祁珍刚准备站起来,慕宸风拍了怕她的腿。自从遇见慕宸风之后,祁珍收起了所有的一步短裙,整个剩下裤装度过。
她脸色不变,干脆双腿交叠,大有女王的气势:“慕总不训斥的话,那我们两个能不能都以设计组长的身份,谈一谈工作?”
慕宸风点了下头,却根本还在漫不经心地弄桌子上对水晶纸包的棒棒糖。
“我觉得慕总平时日理万机在……”祁珍顿了顿,“在戏弄我的事情上废了不少功夫,根本没有时间管设计组的杂事。”
“胡说,我怎么没管?”慕宸风挑眉抗议,“从来没有人在工作上质疑过我。”
祁珍咳咳两声,心道这恐怕是他唯一的自信吧,脸和工作压倒式的自信。
“可是事实上呢,”祁珍撂出事实说话,“瑰爱的项目组快瘫痪了。”
“哦,为什么?”
“因为慕总你一个初版审核了一周还没定好啊。”
“我审核的吗?”
“……”
慕宸风终于理好了那堆棒棒糖,铺在桌子上一堆杂乱无章的糖果此时在他手中却被摆成了一束花的样子。
祁珍认真严肃地道:“慕总,我非常珍惜现在的工作。我很认真对待设计二组组长这个职务。也许,这个职务在你看来只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官。”
“怎么会呢,做设计组长可是天大的官啊。”
“慕总你开玩笑呢。”
慕宸风望着祁珍笑,笑着笑着点点头:“开玩笑的。”
“……”
“说正事之前,先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么。”
“慕……”
“祁珍,嫁给我吧!”慕宸风忽然捧着那束“花”单膝跪地,“既然你愿意吃掉我的心意,就让我把心捧着你吧!”
“慕……”祁珍望了一眼慕宸风风挤了挤眼色。
慕宸风黑漆漆的瞳孔睁得大大的,闪出一丝疑惑。
祁珍干脆站好,冲着门口已经僵化的陈涵鞠了一个躬,又把慕宸风扶了起来:“慕总我刚刚就是想说,陈总来了。”
慕宸风死灰色的脸上酝酿着煞气:“……”
陈涵脸色好看不到哪去,转身砰地关上门:“慕总检讨一会儿发你邮箱。”
办公室里面死一般地沉寂,祁珍挪了挪脚步,慕宸风好像望着窗外没有发现。
祁珍又挪了一点,慕宸风没有动静。
再挪一点。
得寸进尺就是这样演绎的。
祁珍迈开小脚准备呲溜蹿到门口的时候被慕宸风拎了回去。
“花抱好,回去考虑一下,回复我邮件。”
慕宸风开门把人放了出去,背靠着门站着深呼吸,一抹额头全是冷汗。
祁珍抱着那束‘花’回到工位,打开邮箱输入标题之后,整个人都很忧伤。
正文标题:关于慕总求婚事件的回复。
1、事件概要……
1.1细节
……
“组长,你在干什么?”
“写论文。”
*
12:30分午餐时间,麦兜的小猪终于重新更博。
麦麦来啦,大家还记得我吗?晚上六点来我家唠嗑呀。
微博迅速更评破千:麦麦恢复固定直播了吗?
还是就这一次啊。
呜呜,今天要加班,只能看回放了。
祁珍刷着评论,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想着晚上直播什么,忽然餐桌前闪过一个人影,她顿时心中一沉。
“光吃素怎么行,晚上直播都要瘦了。”
慕宸风把餐盘放下,在祁珍对面的位置犹豫了一下,最后却又上前一步坐在她旁边。
“慕总。”祁珍几乎语塞。
慕宸风耸肩挥手,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秘书陪老板进餐,再正常不过,你不是还需要听我对‘瑰爱’的指导意见吗?”
“快吃吧。”慕宸风一边把肉菜夹到祁珍碗里,一边催促,“再不吃就瘦了。”
“慕总,”祁珍做贼似的观察着四周情况,压着声音咬牙道,“常识告诉我们一顿饭不吃也不会立刻变瘦。”
慕宸风唇角微勾,样子看起来极其斯文绅士,薄唇轻启却道了一句让祁珍瞠目结舌的话:“常识算个狗屁,慕宸风才是真理。”
望着他痞坏的笑,还有得意上扬的眉角,祁珍险些觉得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他是慕宸风吗?
除了依旧高大颀长的身材,俊秀的颜,还有那一双沉如星海的眼睛,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祁珍仍然觉得他熟悉却陌生。
好像第一次相识,她想靠近那个总是一个人在图书馆固定角落出现的少年,却感觉他周身自带一层拒人千里的屏障。
然而年少轻狂,她还是跃过了千刃冰障,拉着少年的手问他我们可以在一起吗?少年当时眉眼微挑,从来冷峻的面容居然对她笑了一下。
他问她的第一句话不是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而是你不怕我?
他似乎习惯了让别人怕他,喜欢存在于疏离人群的角落,一个人谱奏他凌驾于人的绝世才曲。他是整个央美的设计神话,几乎人人夸口,连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提到曾经教过慕宸风脸上都会浮现出骄傲的神情。
这就是众目之中的慕宸风,他是全校的慕神。
可是祁珍只是觉得,那是一个孤独的少年,他空冷的眼神让她看一眼就忘不了。她觉得他是自卑的,极度自卑带来的自傲让他疏于人群,对自己刻薄,对别人霸道。
慕宸风的声音打断了她凌乱的思绪:“你在看什么?”
祁珍赶忙低头掩饰,扒了两口饭到嘴里,两颊都攀上红晕。
慕宸风端着一个碗凑到她唇边,嘘声吹了一下试了温凉又道:“别吃太快,喝点汤。”
祁珍诧异地抬起头,不禁问:“慕宸风?你还是慕宸风吗?”
他低声浅笑,带着一丝不羁和嘲弄:“觉得我变了吗?”
她张了张口说不出心里复杂的感受。
可是慕宸风却清楚的看到一张樱红湿润的小口在他眼前动了一动,勾起心中隐匿多年的潮火。
他只身凑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清晰的鼻息气流。
祁珍猝然站起来,转身就逃。
慕宸风怔了一下,一抓之下却没有揪住她的一片衣角,雪白的小裙摆转了几转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门口。
祁珍捂着扑通扑通的心口,几乎是夺路而逃,无法面对他的眼睛,那里面像是有熊熊的浴火在烧,她不敢片刻停留。
只是稍微停顿缓和一下粗喘的气息,慕宸风已经追了上来,祁珍退后两步脚跟抵到墙角,直直地望着他。
他眼底的火褪去了,蒙了一层霜,叫人看不清的雾掩着他真实的心。
祁珍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向前挪了两步就把她抵到了墙角按住,深深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