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峯岸渚很清楚太宰特意等在这里的目的,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太宰兴趣竟然这么的……独特。认识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原来太宰这么适合穿女孩子的衣服。身材高挑,双腿纤细又笔直,简直就是大多数女孩子羡慕的对象,男生梦中的女神。
“我找你当然是有事。”太宰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看到女装的窘迫,过于的光明正大,“今天我们在这家咖啡厅里见面的事情,我希望同桌还是不要——”
“不要和别人说?”峯岸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太宰特地跑过来说这一段话的意思,就算太宰本人对穿女装没什么羞耻感,但如果有太多人知道了,总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假装没见过太宰这件事对于峯岸渚来说也非难事,然而只要他一想到某人之前是怎么对他的,心里想要“报复”回去的想法就止不住了。
少年的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恐怕不行呢。”
他轻声说道。
“毕竟我现在可是还在暗恋着太宰同学呢,恋爱中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和别人说起喜欢的人的事情。为了和太宰说上话我连仙人跳这种方式都用出来了,因为保守秘密而不能和别人分享我喜欢的太宰同学……”峯岸渚适当地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神色,“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难度太高了。”
太宰:“……”
他看着眼前很明显是在装模作样的峯岸渚,一直维持在唇边,云淡风轻的笑容终于有点想要崩塌的意思了。
“既然喜欢我的话,那同桌连帮我做这点小事情都要拒绝吗?”少年垂下双眸,纤细卷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上去好不可怜的样子。
“这怎么会呢?我很乐意帮你的啊!”峯岸渚同样也不甘示弱,两个影帝就在这个阴暗狭小的巷子里比上了演技。他一耸鼻子,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压制住,我想要和大家分享的心情。”
他就差他想要把这件事广而告之的心情,给印在脸上了。
太宰似乎是被他的厚脸皮给惊到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峯岸渚趁着他还在愣神,正准备趁机溜走的时候,却被太宰给发现了他的意图。黑发的少年仗着个头高,直接把他困在了自己的两臂之间,鸳色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太宰同学,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峯岸渚气定神闲,“麻烦你快一点,我还着急回家呢。”
“把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太宰不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表情冷淡地说道,“如果明天我在学校里有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一点传言的话——”
“我就让你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
这句脱口而出的话,似乎是提醒了太宰。他突然低头认真地打量了几眼峯岸渚的身形,开始思考实施这个计划的可能性,“说起来你看起来很好像很适合水手服啊。”
“脸没问题,身材也没问题,腰也挺细的……”他的视线一丝一缕地开始往下滑,当他看到峯岸渚那两条被紧身的黑色裤子包裹严实的长腿,以及挺翘圆滚的臀部之后,喉结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火热。
太宰的脑海里突地闪过几个画面,很快,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看清楚画面上的内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两条光洁修长的腿,上面带着一层密密的薄汗,然后缠绕在他的腰身之上——
他才发现,原来峯岸渚身体的每一处都生得很漂亮,而且尤为的……吸引着他。
太宰一惊,身体霎时往后猛地一退,原本困着峯岸渚的两只手臂也跟着撤了下来。他晃了晃自己的头,想要让自己快点忘记刚刚想到的画面,然而越是这样,他却反而越是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愕然中,他身下的某个部位竟然慢慢有了反应。
太宰下意识地躬了躬身子,后才又想起来他今天穿的是裙装,一般人应该是看不出来他现在某个已经起立的部位的。
他匆匆撇过头,连看向峯岸渚那边的方向都不敢再去看了。
过了一段之后,太宰一直都没有听到峯岸渚那边的动静,才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人怎么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再说话了呢?
他把头又转了回来,看到那个模样堪称漂亮的少年斜靠在暗色的墙砖上,白色的皮肤与背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他的嘴唇很红,仿佛是这一整片昏暗的环境中唯一引人注目的亮色,此刻那两片红得艳丽的唇正被他的主人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峯岸渚左手捂住肚子偏左的位置,神色痛苦,豆大的汗珠和不要钱一样,使劲地往下滴落。
他好像很疼的样子。
太宰的第一反应是他又像之前在卫生间的那样,假装自己身体不舒服,以此来逃避问题了。于是他开口对峯岸渚说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低沉,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故技重施?峯岸同学,你觉得我还会再次上当吗?”
“……”回答他的是峯岸渚的沉默,以及突然变得更加痛苦的神色。
好像有点不对劲。
“……峯岸?”
太宰上前了一步,扶住了少年的身体。他这才知道少年已经痛到浑身颤抖的地步了,没有任何犹豫,他干脆直接把人打起横抱进怀里,迈着匆匆的步子离开了小巷子。
有过往的行人时不时地转头张望着,脸上的表情震惊得好像自己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
他在街头打到了出租车,让司机载着他们去附近的医院,彼时的峯岸渚已经痛得几乎神智不清淅了,嘴上喃喃着他根本听不清楚的话语。太宰在旁边看着,放在身侧的手鬼使神差地被他伸了出去,然后握住了峯岸渚的手,那上面的温度出奇的冰凉。
太宰抿了抿嘴。
左侧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不轻不重地抽动了一下。
*
峯岸渚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原主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虚弱,身体上积压的疲劳如同泰山压顶一样呼啸而来,他累得睁不开眼睛。耳边传来有人的谈话声,他听着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属于谁的。
他想着想着,精神又渐渐地陷入了沉睡当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峯岸渚躺在一间小小的单人病房里,胃部的疼痛已经平息了下来。因为睡的时间不短,他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了。他转了个身,想要活动一下,却听到头顶上一阵叮当的响声。
峯岸渚抬起头,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打着吊瓶。玻璃瓶里的透明药液滴滴答答,以很慢的流速顺着他的血管,进入了他的身体。
不远处的门随着“吱呀”的一声被人推开,穿着淑女装的高挑少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足足有三层的大饭盒。太宰关上门,回头正对上峯岸渚的视线,他挑了挑眉,“醒了?”
“工作到发了急性肠胃炎,之后竟然还能顶着这样的疼痛工作了一个下午。峯岸同学,我现在很怀疑,你是不是因为不想活了而在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
“只是急性病而已。”峯岸渚很淡定,“谁都有过这样的情况吧?”
“急性病或许有不少人经历过,但像你这么能忍的——”恐怕是没有几个人。
太宰没有说出后面的半句话,他抬起拎着食盒的那只手,说道,“你醒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带了晚饭来。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所以我给你拿的都是清淡的东西。”
他打开食盒,峯岸渚顺势瞟了一眼,粥、咸菜、还有厚蛋烧。
还算不错,是他可以接受的那种清淡食物。
峯岸渚看着把食盒打开了之后就到旁边坐下的太宰,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做的吗?”
太宰表现得好像是一个耳朵出了问题的人,诧异地看着提问的峯岸渚,“你在开玩笑吗?这当然是我从医院的食堂里打来的。”
“……那这个食盒?”
“隔壁超市买的,特价买一送一,另外一个我当礼物送给食堂的阿姨了。”他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你要吗?这个等你吃完了,我也可以送给你做礼物。”
峯岸渚闭上了嘴,甚至没有了吃晚饭的心情。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罢了。
本来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导致的急性肠胃炎,他要是再不吃这顿饭的话,指不定今天晚上身体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拿起放在一旁筷子和勺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餐具也是从隔壁的超市里买回来的?”
“啊,这个不是。”太宰想了一下,“这是我在食堂用送的那个食盒,和食堂阿姨换来的。”
“……”峯岸渚再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就多余问这么一嘴。
没有再去太宰那里自找没趣,峯岸渚支起病床旁边的小桌子,开始吃晚饭。食盒里的粥煮得软糯,喝一口就能充足地感受到大米的香甜,让人不禁食指大动。作为配料的咸菜也是清爽可口,就着粥一起进到嘴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峯岸渚是在把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才开始准备吃厚蛋烧的。
这个时候的厚蛋烧已经没有了刚出炉的滚烫感,温度适中,放进嘴里吃是正正好好的。这份厚蛋烧和外面卖的有些许的不同,除了最外面的一层蛋皮被煎得酥脆美味以外,里面还裹上了厨师秘制的酱料,配合着鸡蛋和夹杂在其中生菜的味道,令人回味无穷。
这肯定不是医院食堂做出来的东西。
他早在喝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件事情了。某些人虽然换了一个世界,可惜做的料理味道却完全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那个味道。
他一尝就知道了。
“吃好了?”太宰抬眼,看向被峯岸渚吃得干干净净的食盒,嘴角的弧度偷偷地上扬了几分。他伸出手,冲着峯岸渚示意了一下,“给我吧。”
太宰仔仔细细地把食盒盖好,准备等会儿去涮洗干净。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要到了结束探病的时间,他干脆拎着食盒站了起来,“既然你已经醒过来了,我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
“医生说你还需要休养几天,近期就在医院里住着吧,周一我会去和老师请假的。”
提到学校,太宰忍不住又想到了下午自己和峯岸渚争论的起因。他原本是想开口在提醒对方一遍,不要说不该说的话的,然而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少年依旧很苍白的脸色之后,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
反正近几天这人又不会去学校里,还是等他出院了再说吧。
结果第二天,太宰就在教室里见到了校服穿戴整洁的峯岸渚。
“你怎么跑出来了?!”他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秘密要被暴露了,反而是忍不住地蹙起了眉头,因为少年不听医嘱,看似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体好坏的态度。
“病好了就出来了啊。”峯岸渚随意地回答道,他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是他在来的路上从一家便利店里买来的。他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知道了太宰现在心里的想法,“放心吧,我是问过医生了的。”
“医生说我没有大碍,可以出院了。只要这几天再多注意饮食,就不会有问题了。”
“托了医生的福。”他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在太宰跟前晃了晃,又从桌兜的书包里摸出了一颗白煮的鸡蛋,“我这几天都只能吃类似于这种没有味道的东西。”
只吃一顿还可以,但是如果是连续好几天都这样的话,这对于口重的峯岸渚就有些难度了。
不过他也不是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而放任损坏自己身体的任性的家伙。
几天的时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太宰松下了一口气。等到自己提起来的心落地的时候,他才猛地意识到——
等等,他干什么要这么关心这家伙?!
从昨天开始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的太宰,瞬间收起了自己脸上所有的表情,冷淡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不再和自己旁边的少年说话了。
峯岸渚颇为疑惑地歪了歪头,盯着太宰看了好一会儿。他刚刚,应该也没说错什么话吧?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果然是太宰心,海底针。
少年颇为老成摇摇头,在内心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