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殊的“入戏”在谢鲤看来有点无语,
从前在团的时候难道不也是扮演一种“兄弟情”?到头来不照样是清清白白的同事关系?
但孟琦生对于这种发展却乐见其成。
进组近一个月,君不止和饶松雪的兄弟情终于到了“哪怕我们之间出现了女人,但我依然选择兄弟”这种地步。
翩然虽然有些小聪明小心思,在洞悉一切的君不止眼里,她属于不蹦跶地过分他就懒得管的小蚂蚱,稍稍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人捏死。
只要不触及到君不止的底限,翩然就算真的打定主意缠着主角团四人要一起回中原,他多半也会因为兄弟几个而妥协,不得不带上这个女人一块儿上路。
可第二次从聚贤庄与祷月神教手里脱身的翩然已经进化成了钮祜禄·翩然,她深刻了解到这两派势力对天生剑意君不止的忌惮,和君不止不问世事云淡风轻皮囊下的深不可测:他的底限在于自己的剑道,在于他为数不多却真心相待的兄弟知己,在于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江湖路。
因此,翩然明知道君不止对一切都心知肚明,且压根儿看不上自己的手段,她依然选择像个头皮膏药似的贴着饶松雪——
饶松雪单纯善良,甚至有些过分天真,这是被君不止看重并且珍惜的地方,却也是翩然狠心利用的地方。
于是,从沧州城离开的前一晚,“踏风碎雪”第n+1次为了女人吵架。
经过一盏茶的功夫,战局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我们四个大男人带个弱女子,条件所限就算不能包辆马车,起码多准备一匹马让她单乘,不然的话,难道要谁带着她同骑?”
童缺大大咧咧有话直说,比起兄弟四个分不出谁来带翩然,他更怕君不止和饶松雪两人因为这个女子再生争执:“要么就将她的马和我的连在一块,这总能安心了吧?”
饶松雪沉默了半晌,总算是同意。
童缺和朝俞刚想松一口,就听见他打算将自己的马让出去给翩然骑。
君不止下颌线绷得死紧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将那个不安分的女人绑起来丢到沙漠里,但只是他掀了掀眼皮,看向饶松雪:“你觉得除了你还能有谁让它听话?”
饶松雪自己一手驯服的烈马,真的可能甘愿屈服于翩然一个脂粉香气的弱女子?没撅蹄子把人掀翻下马就不错了。
然而饶松雪显然没有体会到这层意思,他顺口就道:“止哥你啊!”
君不止:……
我并没有那么好哄!
最后,翩然还是骑了一批从客栈马厩里栓的马,只不过她一路都表现出十分担心受怕的样子,想要和饶松雪并行。可饶松雪就算答应、他□□的马也不答应。君不止骑着马往前、他的马就跟着要往前,活脱脱物似主人。
翩然就算心里气急也只能忍着,甚至还得强行安慰自己:最起码她的目的达到了,从沧州回中原这一路还长着的,难道还怕抓不到一个机会?
这几幕戏按照导演组的计划是铁定要拍实景的,真正大漠黄沙和绿洲之城靠绿棚后期特效是出不来感觉的,再加上横店很多场子都是千篇一律,这几年翻新之后又缺乏一种滤镜给不出的年代质感,只能靠实景和拍摄手法强行堆效果。
因此,前期部分内景定在了横店,出了沧州城之后的剧情大部分外景却在甘肃那边的影视城周边景区,后面《踏风碎雪录》整个组都得挪过去。
当初王令函就是拍了这段,就不得不出了“堕马断腿”的事儿,如今谢鲤加入重拍这一幕,剧组上下对演员和高租金借来的好马依然十分小心。现有专业的驯马师带着练习动作,等上马下马和基本的骑步稳妥了,再加入武术指导和制作组的意见重新设计动作。
秦殊个子高,臂长腿长,握住缰绳、踩着脚踏稳住重心一下就翻身上马,顺带还撩了一把自己戏服的袍角,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非常。
除了他之外,方融、余思益对这一流程相当熟悉。
剩下的就是谢鲤,他个子其实不矮,可就是瘦削,撇开妆容和扮相,身形上根本就是很纯粹的少年人独有的薄韧消瘦。
别人穿个两层就会稍显壮硕繁重的戏服,里里外外堆个三四层放到谢鲤身上,他依然不缺轻盈和灵动,就好比现在,人家上马衣袂翻飞带起一阵疾风,而谢鲤上马,光注意看他黑底金纹腰封束缚住的显得盈盈一握的细腰,和衣摆撩起时笔直又细长的腿……
a组的今天也是跟着孟琦生,他把四侠携翩然离开沧州的镜头反反复复拍了有七八遍,最终也没想通原本应该流畅的画面里到底是哪里不和谐,直到谢鲤又一次被卡了“ng”,忍不住吐槽这个马鞍是真的太硬,再这么ng下去他宁愿去吊威亚——
哦!
是了!饶词山庄的少庄主,怎么能和那些江湖糙汉用同款马鞍?
翩然一个女孩子,可能从小到大都不如他娇养。
这一路的违和感总算是找到根源了!
不管是君不止、朝俞和童缺这三个行走江湖多年的糙汉,还是初出茅驴对一切都很好奇新鲜的饶松雪,他们如今就算已经成了一体,也该有人设上的基本区别。最起码,饶松雪对君不止好、对他其他两个兄弟好,是万万不会建立在缩减自己用度、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的前提之下,他的确有这个资本让自己出门在外依然保持精致。
就好比现在,君不止一切从简,饶松雪不会逼迫他做一个享受的人,相对应的,他自己习惯的,还是照例在享受在挥霍。
这一天的戏份结束,谢鲤快速出了角色状态,趁着时间还早带着道具扇子去找黄师傅继续练习身法,倒是秦殊越发意识到自己下戏之后的变样的心情。
他本想跟着一块儿去,看到严瞿抱着谢鲤的背包紧步跟在对方身后的背影,硬是想起了那个让他倏然醒悟的闹钟……
秦殊把脱了一半的戏服长袍挂在小臂上,呆呆看了几秒钟,这才往休息室里面走。
休息室里有空调有小风扇,尚优帮着他脱了一身几乎得有个三四斤的戏服之后,就见往常急着卸妆休息的秦殊直愣愣看着镜子发呆。
“今天这么累?”
从前就算是累,秦殊也没表现地这么明显。尚优给他挑了件轻薄的灰色t恤,秦殊一言不发直接闷头换上,然后重新拿起了桌上放的手机,倒也不按解锁,就这么盯着,然后冷不丁的抛出一个话题:
“你觉得,谢鲤和谁关系最好?”
尚优也沉默了。
本质上,天团五个其实是同样类型不同表现的人,但非要问谢鲤和谁关系最好,那可能还不如天天跟着人家鞍前马后的小助理西西,最起码人家西西很懂老板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切以老板心情为主。
“他其实还是最喜欢徐诩那种吧。”
没等尚优说话,在休息室里的空气净化器“滴”的响过一声之后,秦殊自己又莫名其妙回答了几分钟前他抛出的问题。
“徐诩也挺喜欢他来着。”
尚优看着秦殊难得失神,心想:这倒没必要。
徐诩对谢鲤,就真的只是那种对小朋友的关爱吗?可临到决赛之前还不是“坑”了人家一把,尽管这个坑,硬是把谢鲤从差之毫厘送到了准出道位……
当初的谢鲤,嫩的出水,又纯又靓,其实是国内那些个大导演们相当喜欢的嫩苗苗类型,他们并不常在电影学院里边挑,反而是野生的抓住一个带回去一个,好好调|教着,没准再过个五年、十年的,大荧幕上挑大梁的就换了一批人呢?
虽然现在的谢鲤也不差、甚至更好些,但履历上到底还是多了个偶像出身,很多事情,从基础上就丧失了先机……
“时间还早,今天要么早点休息,明天戏份也不轻呢。”
尚优刚说完,秦殊眼睛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时间还早?那我也去练练吧。”
十分钟之后,刚和黄教练过了两遍的谢鲤听得门口的响动,喘着气抬起一张汗涔涔却又白里透红的巴掌脸看过去,显然没想到秦殊会过来。
黄师傅挺高兴:“小秦你来得正好,小谢现在练得差不多了,你俩这就对起来得了,我在旁边给你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