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特大步流星地坐到办公桌前,一只手正拿着一根牙签剔牙。
见维尔利在，波尔特用他的大嗓门儿问道：“维尔利，你没去吃饭吗？”
维尔利刚就着留言板里的八卦把便当吃完，盒子收下去都没超过两分钟。
他转向波尔特,看到那根牙签时愣了一愣：“波尔特老师，你是吃过午餐才回来的吗？”
波尔特一派理所当然地颔首：“是啊,今天食堂的烧鹅不错。”
维尔利：……
他在这儿孤独地用弹幕下饭,波尔特却已经吃饱喝足剔起了牙。
“我记得你以前会先回来一趟的。”维尔利表示疑惑。
“哦，有学生请我吃饭,顺便就去了。”波尔特说话间胡子耸动，“你不去吃吗？”
“我吃过了。”维尔利回答。
说完他直接开门见山引入主旨：“留级会的事调查得如何了？”
波尔特在座椅上大大咧咧地靠着,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听说是你举报的？”
“对,是我。”
做好事并留名的维尔利坦荡承认。
“……就你,你小子把我害惨了！”波尔特眉毛竖起,拍了把大腿，“说到这事儿我就气，奔前走后还花了钱,结果是一场乌龙！”
维尔利心说不害波尔特那就是他遭殃,那还是劳烦波尔特吧,他莫得良心。
谁让西里尔校长拿不出钱招人手。
“什么乌龙，你说说。”维尔利面不改色道。
就像这场麻烦并不是他招给波尔特的一般。
“嗨,等我喝口水。”
波尔特把牙签扔进垃圾桶，端着水杯走出门。
片刻后他接了热水回来，一屁股坐下抿了一口,开始了他的抱怨：“我先喊了几个信得过的学生去打探，又问了那些加入留级会的学生，留级会在4月13日和4月14日这两天确实都去过旅人城镇，这两趟分批运下了几十箱货物，其中十多箱是易碎品，我们当时怀疑那就是违禁品。到此为止和你给的情报基本能对得上。”
“你们？”
维尔利以为接任务的就波尔特一个人呢。
“我、和、我的学生，我们。”波尔特字字强调，“就是今天请我吃饭的学生。”
维尔利比了个请：“明白了，你继续说。”
他就说学院不可能有多余的人手。
波尔特哼了声，手上比划着：“这两天留级会在勇者间卖出不少叫‘天使之吻’的那玩意儿，我托人弄了一瓶送到上面去鉴定，你猜结果是什么？”
结果……维尔利已经从戴维那儿知道了。
不过他还是顺着波尔特的话说道：“不知道。结果怎样？那药水有问题吗？”
“啥问题都没有！”波尔特灌酒般灌了口水，气愤道，“留级会卖的那东西没有任何品质问题，还申请了商会的贩售许可，压根就不是那个引发骚乱的生命泉水。”
“生命泉水？违禁品的名字吗？”维尔利在意地问。
波尔特道：“上个月马戏团表演的中场广告你还记得吗，就是在宣传这东西。”
维尔利想了想，依稀有印象，于是点了点头。
波尔特叹气：“总之，我们认为那两种药水并不是同一个东西，纵使你那条情报是情报屋买的rss稀有度也……”
“是ssr。”维尔利纠正。
波尔特一噎，拍案：“就是sssr稀有度也没用，‘天使之吻’和‘生命泉水’连药物成分都不同，怎么会是同一种药水呢？依我看，那情报多半是个假情报。教会的东西哪儿是那么容易流出的。”
维尔利皱了皱眉：“成分不同？所有的材料都不同吗？”
波尔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维尔利一眼：“唉，你还不死心，就那么图那点举报金吗？”
维尔利感觉波尔特对他有很深的误会。
波尔特可能以为他打听这事儿是着急什么时候能拿到举报金，实则他真的是吃瓜心态巨多。
——瓜什么的一旦吃上就根本停不下来好吗。
而举报金……
且不说他举报留级会只是顺便而为，哪怕举报成立，村长大人也不会给他多少奖金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村长大人的抠门程度可是和他不相上下，每回算年终奖都有一场拉锯战要打。
维尔利甚至怀疑接管伊莱时村长那么爽快地承诺涨他工资是因为高位者们额外发了钱。
波尔特并不知道维尔利心里所想，兀自说下去：“维尔利，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首先，‘生命泉水’是透明的，‘天使之吻’是蓝绿色的，其次，‘生命泉水’见光容易挥发，储存条件苛刻，‘天使之吻’就没有这个限制，顶多不能加热，会流失营养物质。”
“至于它们的成分，这可是主城区的专业药剂鉴定师批出的药物鉴定书，你拿去好好看看吧。”
语毕，波尔特从包包里掏出一叠纸，走过来放到维尔利桌前。
维尔利捞起看了几眼，忽的眼神一亮。
鉴定书上分别列出了两种药水的成分列表，各自标出了具体含量，精确至小数点后两位。
末尾，写这个鉴定书的药剂鉴定师斩钉截铁地得出结论：
它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药水，不存在在“生命泉水”中加入其它材料使其变成“天使之吻”的可能性。
维尔利的视线在“天使之吻”的成分表上逡巡。
“天使之吻”的配方是戴维目前梦寐以求的东西，不晓得这个成分表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但这毕竟只是成分而不是材料，能否从成分倒推回材料价是专业人士才知道的领域，维尔利比较抓瞎。
何况戴维本身也研究出了一些头绪，需不需要这几页纸还未可知。
见维尔利来回比对几张纸，间或凝神沉思，波尔特摊手道：“看清楚了吧，它们就不是同一个玩意儿，你那条rrs情报是假的。”
“看清楚了。”维尔利捏着鉴定书抬头，“这个能给我么？”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我掏钱找人鉴定的，你要就得拿钱买。”波尔特说着又气鼓鼓地喝了口水，“鉴定这东西太贵了，足足50金，他们怎么不去抢钱！因为举报不成立，这些钱也没法儿申报……唉……”
波尔特唉声叹气。
过了会儿犹嫌不解气，他又夸张地一声长叹。
字里行间都是辛酸泪，潜台词是求你买了吧。
维尔利算是明白波尔特今天这么炸的原因了，换谁掏了50金换了一场乌龙，心情都不会太美丽。
那他买不买呢？
维尔利摸了摸身上装钱的口袋，犹豫。
如果是10金以下，他还能咬咬牙买下，问题是50金是个什么概念？
50金，就能修五间八人宿舍，两间六人宿舍。
50金，他刷一次本也就这么多钱吧，前提东西还得卖出去。
波尔特叹完气觑向维尔利，眼放精光：“你买不买啊？”
维尔利斜眼看去，语气里带了点儿狐疑：“波尔特老师，你真没被骗吗？……这东西靠谱吗？”
波尔特气不打一处来，如同人格受到了侮辱。
他钱都掏了，怎么可以怀疑是假的呢！
那他不就是大傻x吗！
就算是假的，这会儿也得给他真了！
“都说了是主城区！专业！药剂鉴定师！鉴定的！”波尔特扯着嗓门儿一字一顿，“不买算了！”
维尔利把纸一丢：“那不买了，50金太贵了。”
波尔特一阵无言，后话全被堵了回去。
“我想起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去请个假。”维尔利撑着桌子站起来。
他快速收拾完自己的桌子，拿起吃空的便当盒和桌上的鉴定书，在经过波尔特时将鉴定书交给了他。
波尔特一副生无可恋，不想接的样子。
“真不买？”波尔特眉头蹙起。
“不。”维尔利坚决摇头。
“48金？”波尔特试探。
维尔利笑笑不语。
他改为把鉴定书放到波尔特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毫无一丝留恋。
在维尔利的脚跨出办公室门槛的一瞬间，波尔特蓦地大声道：“等等！”
维尔利微微侧过头。
波尔特道：“我再便宜点儿卖你，45金你要吗？”
维尔利抬手做了个拜拜的动作。
波尔特一凛，忙道：“40金！”
维尔利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波尔特。
波尔特骂了句脏话：“37金，37金总行了吧！”
维尔利恍若未闻，左腿向前迈出。
“35金，真的不能再低了，35金一口价！”
波尔特捡起桌上的鉴定书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
维尔利回身举出三根手指：“30金。”
波尔特瞪大铜铃般的眼睛：“你做梦呢！”
“那我走了。”维尔利作势又要抬腿。
“哎别……”波尔特拉住维尔利的手臂，不耐道，“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精呢！30金就30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总行了吧？”
听到心中满意的价格，维尔利不再装模作样，笑着在精神网络上给波尔特包了个30金的专属红包，从波尔特手中取走了几张鉴定书。
鉴定书脱手的那一刻，波尔特肉痛得不能呼吸。
白跑一趟也罢，还给维尔利作嫁衣裳，重点这白跑一趟的任务也是因为维尔利才落到他头上的。
年纪大了，玩不过这些贼精贼精的小年轻了。
波尔特捶胸顿足地恨声道：“我早看出你小子就是想要这个……啧，太亏了，亏死了！”
“别这么说啊，波尔特老师。”维尔利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把鉴定书收好一边说道，“你要这么想，这任务你本来要花50金才能完成，现在只花了20金就搞定，你赚了呢。”
波尔特：……
这什么逻辑鬼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