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利对上伊莱,就如同老鹰叼住了小鸡,战力上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小鸡仔伊莱毫无反手之力,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两下就认了命。
确切地说,他现在差不多是当机状态,放漫画里会被贴上石化特效的那种。
伊莱低下头惭愧地不敢看维尔利的脸,维尔利维持着抓住伊莱的姿势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
伊莱刚才趴在他身上时头发被压得乱了些,这会儿夹着尾巴装怂,嘴唇紧抿着大气也不敢出,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就像是被鬼哭鲵打得落花流水后的普瑞尔。
维尔利本来计划着要跟伊莱好好算账,如今见伊莱这个样子,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如鲠在喉,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想来想去,他就是栽在了伊莱这小子身上,要不是对这个家伙动了心,换作以前的他,肯定是想说就说了,哪儿还顾虑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伊莱违反了规则,还妄图钻空子,而他却在这儿顾忌着伊莱会伤心难过,不忍说重话。
——清醒一点啊,养孩子一大忌就是过度的溺爱啊!
伊莱不过是帮他扒拉了两下头发,在他胸口趴了会儿而已!
维尔利想晃晃自己的脑子,看看会不会听到液体晃荡的声音。
是什么蒙蔽了他的双眼,是感情。
真是美色误人。
维尔利的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紧紧抓着伊莱的手腕没放。
维尔利连忙松开了手,特意看了一眼有没有淤青。
还好,他的劲儿不算很大,没留下痕迹。
伊莱被放开后也没逃走,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地垂首站着,头顶仿佛笼罩着乌云下着雨,跟个被恶婆婆磋磨的小媳妇儿似的。
伊莱这短暂人生里最勇敢的时刻可能就是主动表白的那时了,那之后进攻几次无果还受到家务惩罚,伊莱就又怂了回去。
“疼吗?”
维尔利·恶婆婆·康纳德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问道。
伊莱·小媳妇儿·洛瓦伦斯闷声摇了摇头。
“别站着,坐这儿吧。”维尔利拍拍身边的床铺道。
伊莱迷茫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维尔利。
“坐下,我们好好聊聊。”维尔利又说。
伊莱捏了捏衣角。
看来是想到了自己做过的事,正心虚着。
维尔利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也难怪伊莱不敢轻举妄动。
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伊莱破坏了规则是事实,这次不说,下次又怎么办,下下次呢。
维尔利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他们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两情相悦吧?可他怎么感觉自己还是像在带孩子呢?
这一关就过不去了是吧。
伊莱依赖着他,想亲近他,同时又惧怕他。
而他也把伊莱视为责任,对伊莱好,又克制着不敢太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忘年恋吗?
那这个年龄差得还真是离谱呢。
可如果从存在的那一刻就开始算年纪,温莎妮娅他们说的是真的的话,伊莱才是那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头子。
……这都想到哪儿跟哪儿去了。
维尔利打住了自己过于天马行空的思绪。
伊莱不敢坐,维尔利就强行把后者拖过来,摁着坐下。
两人变成了腿挨着腿排排坐吃果果的模样。
维尔利把伊莱手中攥着的笔记本抽出来,伊莱的手指颤动了下,没有阻止,任由维尔利抽走。
维尔利拍了两下笔记本的外壳,又收回了怀中。
伊莱快速看了维尔利一眼,眼中含着疑惑。
维尔利道:“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加点数吗?”
伊莱没说话,但没否定就约等于默认。
维尔利自顾自说道:“我觉得上午的点数记得太重了,算上这一回的,加起来11点,这样比较稳妥。”
“我……不该……”伊莱动了动嘴唇。
“嗯?”维尔利作出愿闻其详的姿态。
“……我错了,维尔利。”伊莱声如蚊蚋。
维尔利叹气:“你总是在跟我说你错了。”
但还是在继续做着“错事”。
“我以前一直有一个地方说得不对。”维尔利道,“感情的事其实不该论对错。你唯一做得不对的只是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但是无法控制住感情这一点,我同样是感同身受的。”
“我不希望……”维尔利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我不希望你对于控制不了感情这一点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喜欢所以想接近从来都不是错,可伊莱明显因为他先前的一些举动有了误解。
现下见伊莱在他面前畏首畏尾,一派心虚,维尔利才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了。
可是完全放纵伊莱,让伊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肯定也是不行的。
——真令人头秃。
维尔利又一次怀疑起自己作为引导者的实力。
他也许只是擅长带后辈,却并不会带孩子,更不懂得如何与喜欢的人,还是年纪比自己小的喜欢的人相处。
不会带孩子是因为他自己就没作为孩子被照顾过,无从学习,无从下手,而后者……
他若是个爱情老手,也不会打了二十五年光棍了。
尽管一个月后他和伊莱是否能到那一步还未可知,维尔利还是打算做好可能在一起的准备。
说白了,他和伊莱的关系就是进则更进一步,退也无非回到原处,其他人或许做不成恋人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但他和伊莱做不成恋人还能做父子(不是)。
伊莱秉性单纯,而他也是个把“亲情”看得比爱情更重的奇葩,他们真要谈恋爱也不会有什么轰轰烈烈的虐恋情深,只会是十年如一日的柴米油盐和细水长流。
以前的二十年维尔利一个人过过来了,以后的几十年也就是再加个伊莱罢了。
至于他见不到的更远以后……就那时候再说吧,几十年后的伊莱和现在的伊莱,也不会是同一个伊莱。
维尔利想了想,忽然感觉有空的话,可能自己得去和诺顿取取经,哪怕诺顿分手比翻书还快,但人家恋爱期间都是蜜里调油,如鱼得水的。
诺顿和玛丽安看似成日吵嘴(主要是诺顿单方面被骂),实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诺顿完全摸清了恋人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从而在恋爱期间调整自己的言行,尽量满足恋人的意向,对方开心,他自己也相当享受。
“伊莱?”
维尔利久久没听到伊莱回复,问了一句。
伊莱咬咬唇,瓮声瓮气道:“我不会再改本子上的点数了。”
他迟疑了一下,又坦白道:“我只是……不想做家务。”说完自觉理亏,忙再补充,“不对、不是不想做,是能力还不足以全权包揽。以前一向都是维尔利在做的,我自己着手了才发现各种手忙脚乱……我觉得维尔利真的好了不起。”
听到最后那句马屁,维尔利哭笑不得。
伊莱圆滑了很多了嘛,还晓得夸他两句讨好他。
“这个惩罚规则,我也认为有问题。”维尔利说。
“啊?”伊莱抬头。
维尔利续道:“让你全权包揽家务是在惩罚我,不是惩罚你。”
第二天都是他在善后。
伊莱:……
好有道理哦,他无言以对。
“好了,我正经点说。”维尔利抵着下巴清了清嗓,“伊莱,对规则有异议你可以直接找我商量,而不是……咳咳。我想想,你是担心我不会同意么?”
伊莱看看维尔利,斟酌着言辞。
最终他还是点了下头。
“而且你心里认为自己还有可能违规,为了逃避惩罚,才会来修改我本子上的点数。”维尔利道。
伊莱羞愧,移开了目光。
维尔利扶额。
这天,真是聊进了死胡同。
在恋人节前这个亲密度的规则肯定是不能废的,那就改掉惩罚手段吧。
但应该改成什么才好呢?
维尔利愁得抓了抓头发。
那一刻他想起枕头上的落发,连忙又放开了手。
正在维尔利一筹莫展时,伊莱唤了他一声。
“维尔利,我想好了,不用改了。”伊莱说。
维尔利诧异地看向伊莱。
伊莱对维尔利说的很多话都似懂非懂,但是他唯独没放过其中一句。
维尔利说,无法控制感情这一点,他自己也感同身受。
这一句,在伊莱的耳中就是惊天巨雷,振聋发聩。
“我会学习维尔利,努力忍耐的。”
说着,伊莱的目光变得坚定了几分。
维尔利:?
“我想要和维尔利天天黏在一起,但是既然维尔利都在忍耐,我也不能让维尔利一个人这么辛苦。”伊莱说得越来越激动,“其实我早就下定了这个决心,但还是一次次没能忍住,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我会拼命……拼命克制自己!”
“维尔利放心吧,我再也不会违反规则了,以后的家务都和维尔利一起做!”
一番言辞抑扬顿挫,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伊莱是在说什么员工入职的誓词。
维尔利一愣一愣听完。
虽然不知道伊莱自己想了些什么,但问题好像就这样轻易地得到了解决。
那他的目的似乎好像貌似也达到了?
维尔利总觉得伊莱微妙地会错了他的意思,然而在他还想拉着伊莱再深入聊聊的时候,伊莱已然走路带风地出了门,临出门前脸上都是大义凛然的,像是背负了什么莫大的使命,徒留维尔利一人在后边儿尔康手。
事后直到晚上上传了伊莱的体检报告,维尔利都没弄明白伊莱到底是因什么打了鸡血。
这次的安生日子又能持续几天呢?
抱着这个疑问,维尔利撕去四月最后一天的日历,迎来了五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死亡冲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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