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米氏把魏三晃醒,两人借着油灯穿好衣裳,开始起床忙活起来。
魏三把大门上沾染的蛛网清理干净,又拿着扫帚把屋里院外统统打扫了一遍,之后便去厨房帮着米氏做早饭。
等早饭做好以后,魏三就去喊锦欢和魏旭俩人起床洗漱吃饭。
早饭比较简单,香喷喷的热粥配上软乎乎的馒头,就着一碟子煨木耳,一小碗腌冬菜。
锦欢手里拿着馒头,嘴巴却还在打着哈欠:“娘,你们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爹娘都爱睡懒觉,尤其是冬天,所以平时他们家早饭吃得比较晚。今天倒是有些反常。
魏三立马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大口馒头,又夹了一筷子腌冬菜,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
米氏瞪了他一眼,这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哦,娘忘记跟你说啦,待会儿把你房间稍微收拾一下,今天有客来咱们家,。”
“谁呀?”锦欢没在意,随口接了一句。
“你舅母——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相看的一家子。”
锦欢:……就说她娘最近几天怎么那么好,都没再带自己出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怕闺女又抵触,米氏赶紧补了一句:
“你舅母说了,这回给介绍的这个长得挺不错的,估摸着你能瞧上,可别给娘掉链子啊。”
锦欢:……她今天也约了人来着,应该没那么巧会撞上吧!
锦欢这顿早饭用的心神不宁的,粗粗扒拉了几口就回房间去了。
莫名地,她也想跟她娘一样,向漫天神佛祷告,保佑算命的和大舅母她们过来的时间岔开,千万别撞上。
她怕人多那算命的忽悠不住、露马脚,也怕事情出了差错。
米氏有点儿担心闺女出状况、魏三则是有些对他闺女感到心虚,很快就都放下了碗筷,只有魏旭一个啥也不知道、傻不愣登的在那吃得香甜……
*
很快,锦欢她大舅母就带着客人上了门。
除了大舅母外,还有两个妇人和一个身形挺拔的小伙子。
打从一伙人进门,米氏就一直用余光盯着小伙子瞧,看他一点不怯场,看到自己亲亲热热地喊婶子,很有礼貌,进退有度,米氏心里已经有了三分满意。
听嫂子说,他家条件也好,他之后是要去镇子上工作的,又是独子,那么闺女嫁过去应该会跟着去镇上,不用下地辛苦,也不用担心跟妯娌起争执,人际关系好相处些。
而且,这小伙子打从进门见到自家闺女开始,那眼睛就没离过她闺女,他也不敢放肆,就是一直用余光偷偷的打量,或是时不时地跟自己搭话,视线却不经意的落在闺女身上。
米氏脸上笑容又热情了几分。
几人相互寒暄着,气氛倒是不错。
锦欢跟在米氏身边,听她娘小声的跟自己通风报信:“你舅母这回还挺靠谱,小伙子长得是不错!走在前头的挎着胳膊的那两个是他娘跟他大姐,你跟着喊婶子和姐姐就可以了。”
锦欢点了点头,又认真的看了一眼那个后边的那个少年,见他五官端正,面容白皙,身上穿着也比较讲究,倒是不像一般的乡下小伙子那么随意。
偶尔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
像她之前看的那些,偶尔瞥她一眼总有些羞窘、怯生,但他不同,他好似无端带着些优越感,包括他娘和他姐姐也是。
等大家都进屋坐下来说话,这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真有些内情。
小伙子名郑俊杰,是锦欢大舅母娘家村子那边的人,郑家只他一个儿子,咬牙送他去上了学,他读书不成、科举无望,架不住运气倒好,他爹他爹为了给他挣学费,去镇上的米粮铺子当搬运工,砸伤了腿。
老板是个有良心的,想着赔点银子给他家,哪知道他爹是个有想法的,说是不要主家的银子,就希望能给自家儿子在镇上找个活计。
郑俊杰认字是没问题的,这不就被塞进了米粮铺子做个打杂的伙计。
这么一来,他们家眼光就高了起来,普通的农家女哪里还瞧得上?可镇上的人家又瞧不上他,这才“迂尊降贵”来了魏家。
当然,郑家在外头不是这么说的。
像这会儿他娘话里话外全在吹捧他儿子,说她们家俊杰是个有本事的,全凭自己的能力让老板看中留在铺子里的。
他姐姐也昂着头,吹嘘他弟弟多么多么多么能干,在学堂又受了夫子多少多少夸奖,总之就俩字概括“优秀”。
郑俊杰自己也没有反驳,就低着头一副被夸的不好意思的样子。
米氏和魏三对视一眼,原先的满意就减了大半,心里头直打鼓:怎么瞧着这年轻人、包括这一家子都不太踏实的模样?
郑家人丁点儿没看出米氏的变化,反倒是在堂屋里头四处打量,点点头又摇摇头的,而后,母女俩咬耳朵,小声地评价起了人家屋里的摆设。
米氏:???
屋里一共就这么大,真当你“小声”,别人就真的听不到啦?
米氏觉得这家人有点不讲礼数,锦欢却觉得这家人应该是在晒优越感,显得她们跟人不一般。
锦欢眉头轻皱,对她娘微微摇了摇头。
米氏犹豫了下,先说再看看吧,人无完人,许是,别的地方还好呢!
*
恰好这时,外面有人敲门,米氏让魏三陪着聊天,她起身去开门了。
锦欢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千万别是那算命的来了啊!
怕啥来啥,还真就是他。
米氏打开门,就见右手执幡、左手摇一纯铜铃铛一步一摇的瞎子。
她哪怕不认识幡上的字,这副打扮她也能瞧得出来,这是个算命先生。
还是个穿着不太讲究的先生。
“打搅了,请问家里有水吗?我来讨碗水喝。”
米氏对这些先生有些敬畏,所以,哪怕是不太讲究的先生要讨水,米氏还是热情的招呼他:
“有的,进来吧!”
米氏领他进门,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给他:“屋里还有事,我就先进屋了,先生喝完水、水瓢放石台上就好。”
再要走,这算命的先生就叫住了她。
“敢问,你家是否来了生人?”
米氏点了点头:“家中有亲戚来做客。”
“我们江湖行走的,讲究不欠因果,今日喝了你家一瓢水,便赠你一封卦,全做这碗水的报酬。”
米氏想着反正也不要钱的,不听白不听,便道:“先生只说便是。”
“你家中可有一女?”
米氏往旁边看了看,确定闺女没出来,便答他:
“是。”
“你最近可是在为她的终身大事操心忙活?”
呦,这算命的果真有两把刷子?
米氏不由自主的瞅了一眼屋内,点了点头,又不禁问了一句:
“可是其中有什么妨碍?”
他表情有些凝重:“是有些麻烦。”
米氏一听就急了:“怎么会呢?先前有个师傅说过,我家闺女最是命好,姻缘必定如意的。先生,你莫不是算错了?”
“你再想想,那师傅说她姻缘如意,可是有什么前提?”
“随她心意即可。”米氏脱口而出。
“那你现在介绍的合她心意吗?”
米氏:“——”
难道一定要那个身体不好的时迁才合她心意吗?难道她闺女真的跟他才是缘分?
做母亲的就没几个愿意闺女嫁给时迁这样的,她还有些不甘心,便还想再挣扎一番:
“那先生能不能帮忙算算,我闺女未来夫婿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他自然应下,手上似模似样地掐算起来,好半天才说:“我道行有限,仅能算出他早前时运不济,姻缘不顺,身体不健,亲缘不遂。”
米氏:……她怎么越听这话,感觉他说的越像是时迁呢?
不是这算命的打听好了才来的吧?
又一想,也没道理呀,人家是给他免费算的卦呀!难道时迁跟她闺女真有这缘分?
她怎么也没想过她乖巧听话的闺女能干出收买人家算命的来骗她的事情。否则,她只怕要拿着她家收苞米的大砍刀追着——时迁砍去了……
*
米氏这边正满心纠结地想着时迁和她闺女的孽缘呢,院外又来了两人,不是时家母子两又是谁?
米氏这会儿心里生气,没管时家两人,还是不满的看了算命的瞎子一眼:“先生,您这话说的,合着我家闺女只能嫁个没福气的?怎么感觉你这卦算的好像专程在咒我家闺女似的?”
拿钱办事儿的算命瞎子也很无奈,您家亲闺女这么说的我能怎么办?
到底是拿人手短,他又跟着解释:“错了错了,这哪是没福气,人家是福气在后,身体有恙后面也会康健、会长命百岁的,您家这闺女跟他两人最合适,后头且有重福等着呢!”
听到这两句,米氏心里的不平才算是缓和了一点。
旁边的时母眼神也搜的一下亮了起来,她没听到前头的话,但最后两句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算命先生说魏家的闺女她夫婿早前命不好,福运在后。
果然,这跟志远师傅的话不刚巧对上了吗?
时母赶紧上前,亲热地拉住米氏手:“人家也是按卦象算的说的,智远师傅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听着咱两家就有缘的很,我儿跟你家闺女天生一对。”
米氏:……
一旁的时迁瞅着也有点儿楞。
米氏这会儿有点头疼。
她还没有想明白闺女和时迁的事情,两人就来了,关键屋里还有来相看的郑家在,这叫什么事啊!
米氏到底还是带两人进了屋里,毕竟,闺女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一家有女百家求,谁也不能说什么!
*
另一边,魏三和郑俊杰几人在屋里的气氛是在不能算好。
主要是郑俊杰她娘一直在夸他儿子,他儿子相比乡下不少人确实是要优秀些,但你夸的太过就有些招人烦了。
又说他儿子可是在镇上工作,跟土里刨食的不一样,穿着打扮都要体面。所以呀,他媳妇一定得勤快、有眼色、眼里有活,得把他一切生活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才行。
魏三一点儿不想再听,偏郑俊杰他娘嘴巴喋喋不休,连点儿眼色都没有,对着魏三说个没完:“您也别觉得我要求高,现在乡下的女孩子有几个能嫁到镇上享福的?
压根就没有。所以说啊,就我们家俊杰这条件,人家上赶着送嫁妆也想把闺女嫁到我家呢!不过我们俊杰眼光高,瞧不上她们,还得您家闺女合适!”
魏三:……
合着我还得谢谢你家能看得起我闺女?我家闺女嫁给你儿子是赚大了,我家要是不给闺女多陪些嫁妆都说不过去。
魏三就是个闺女控,哪里忍得了郑母这么个态度?
要不是顾忌着米氏她嫂子在,魏三都能立马拿棍子给人赶出门去。
大舅母给郑俊杰她娘使了几回眼色,全都接受失败后她整个人往后面一瘫,也放弃了。
郑家姐姐跟她娘一个态度,更别指望,只一个清醒的郑俊杰看出来魏三脸色不好,但是也没觉得他娘说得哪里有不对。
所以,米氏就带着时家母子俩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屋里的气氛怪怪的。
*
米氏回来了,这堂屋魏三就一刻也不想再呆了,他挎着脸对米氏说了一句:“你招呼吧,我去灶上做饭去。”
郑家姐姐:“你们家是叔做饭?那可得先说好,你家闺女嫁到咱家这坏习惯可不能带过去,媳妇就得有媳妇的样子,要叫咱们家俊杰伸手做饭可不行。”
郑俊杰他娘指着锦欢的手,也跟着说:“我瞧你家闺女这手白嫩的跟没沾过水似的,估计没干过什么活,这可不行。媳妇嫁进门可不能啥都不会,顶好两人成亲之前,你们快些教教她,先把该学的都学会了,免得嫁过去还要我费心的教。”
魏三一下子就恼了:“谁要跟你家结亲了?还敢嫌弃我闺女,也不先瞧瞧你家儿子啥样,配吗?”
米氏也生气了,话一点不客气:“我家闺女啥样就不劳你操心了,又没吃您家大米,你管得着吗?
这亲事我瞧也不用谈了,门开着呢,赶走不送。”
郑俊杰他娘被两人这么往外赶,挂不住面子,气急出口的:“就你家这闺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真当自己是大家小姐呢?你们做爹娘的管生不管教,我看你们家这闺女得砸手里。哪怕就是嫁出去了,也得被婆家休出门来。”
这话说一个未嫁的姑娘家实在是恶毒,锦欢眼睛都气红了,谁说她爹娘都不能忍。她忍不住抬手就想往这说她爹娘的坏人身上放一束电教训她,不妨有人比她动作还快。
时迁原本知道这一家是来相看的,心里酸酸胀胀的,说不上滋味儿。
还没等他情绪进一步发酵呢,就听男方他娘指着锦欢这么恶毒说话,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从边上走到郑俊杰他娘面前,对着郑母极认真地说:“您这话说的就太过了。不能你们家不珍惜闺女,把闺女当草看,就看不得旁人家对闺女好。
姑娘家娇贵,人家爹娘有条件娇养她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说姑娘家娇惯就嫁不出去的,只是你自己的浅薄之见。自己对自己闺女都不好,能指望闺女嫁出去之后旁人对你家闺女好?所以,我觉得您家闺女嫁出门后过得一定不好。”
时迁眼角余光略过郑俊杰他姐满脸尖酸的模样,话说得极为肯定。
郑俊杰他姐:……她这回能跟着她娘和弟弟一起出现在这里,可不就是因为在婆家又吵架了才跑回娘家的。
一时间,她看着她娘的眼神也有些不对了。
时迁又继续道:“说人家爹娘教养不好,我倒觉得你这么恶毒的说人家姑娘,自己本身品行就不好。你要是把你家儿子教得太好,我反倒担心他学了你的心思恶毒,眼高手低,没有风度倒不好了。”
郑母:“你——”
“对了,您对魏姑娘的担心也很多余,我娘就觉得人家魏姑娘很好,人美心善天真烂漫可爱无邪,像我娘这样想的人才是多数,所以,您的担心不会发生的。”
锦欢先看着时迁一通说的,都没怎么听进去,就最后一句“人美心善,天真烂漫,可爱无邪”,她笑了,嘴角弯弯,梨涡浅浅。
时母:……
儿子,我就说魏家姑娘有福气,啥时候夸她那么多了?
当然时母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的,她抓住机会在锦欢爹娘面前刷一波好感度:
“就是就是,小姑娘这么好,我就特别喜欢,做梦都想把她娶进我家做我儿媳妇呢!姑娘家娇贵,她要能嫁进我们家,我们家铁定好好疼她、宠她。”
郑母:……哪有当婆婆的宠儿媳的?
郑家姐姐看她娘的眼神更不对劲儿了。
魏三和米氏还没来得及发功,时家母子两就把郑家母女两挤兑地没话说了。
这时候,郑俊杰终于反应过来拉架了。
这再吵下去,他这媳妇就该没了。
他对锦欢还是很满意的。
锦欢长得好,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嫩嫩、娇娇软软的一团,睫毛弯弯,像一把把小扇子,随着她的浅笑一闪一闪的。
乡下人家,哪里见过有锦欢这般长得好的?便是镇上的姑娘,他也是没见过的。
他心动了。
所以,他劝他娘心平气和一些,可别把他看上的媳妇给搅合没了。
可是这时才想起来劝架已经晚了。
他娘这会儿气得要命,她本来就是奔着魏家的条件来的,心里并不喜欢锦欢这样娇俏的。
她被人家联合起来这么挤兑了一通,儿子不帮着自己反劝自己熄火。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开始这么护着,这要是进门了还了得?
这亲是不能结了。
郑俊杰他娘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没一个人拦着她的,就郑俊杰心里不乐意,也被他娘硬拉着走了,他姐姐也紧跟着身后,瓜落着一张脸,尖酸刻薄样儿更显。
她来时是挎着她娘胳膊的,走的时候却离着她娘好几步远,远没有之前跟她娘那么亲密。
显然是把时迁的那番话听进了心里。
之后她若是一直过得不好,只怕时不时就得想到今天时迁的话,要闹得她娘也不能安生……
*
郑家走了,堂屋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米氏的娘家大嫂就有些尴尬。
她红着脸跟米氏解释:“小妹,我也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她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在娘家跟她一直一块玩,原来挺好一人,不知道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了?还不是她儿子找到镇上的工作,听人吹捧几句心就飘了,眼光也高了,找不着自己位置了。她这样的最后铁定落不着好。
米氏倒也没怪罪嫂子,安慰了她几句,又给她串了两条鱼,送她到门口。
回来后屋里就剩下时家母子俩和他一家三口。
魏三难得看时迁脸色好一回。
时母则一个劲儿把他儿子往锦欢身边推,恨不得指着儿子跟锦欢说:“瞅瞅瞅瞅,我儿子这脸俊吧,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快别犹豫了,嫁来我家吧!”
瞧着她娘一脸兴奋加激动地示意自己去哄骗人家小姑娘,时迁直想捂脸。
他被他娘挤得紧紧挨着锦欢旁边,一脸无奈。
锦欢红着脸在一旁,也不说话,乖巧地紧。
米氏咳嗽两声,锦欢抬眼看了他娘一眼,而后慢慢走到他娘身边坐下。
*
其实,这会儿米氏已经认了。智远师傅是出了名的解签从没错过的,今天那个算命的先生也这么说,由不得她不信。
她家这闺女约莫跟时家这小子真的是命定的姻缘,所以哪怕他家闺女看的人再多,也没一个瞧得上的。
只没看成还罢了,今天这差点儿没闹出笑话来,传出去了,于她闺女名声也不好听。
所以,米氏认了,不想再折腾了。
时母约莫也看出来米氏的态度有所松动,赶紧抓住时机,又跟米氏表了一波诚意:
“我家是真心想要你闺女做儿媳,他俩也配的很,这可是智远师傅亲口说的。我还是这话,我自己也有闺女,知道嫁女儿的担心,所以我一定会把锦欢当做自己的亲闺女来疼的。就是我儿子若是敢欺负她,我也是不让的。”
说的倒是好听。
米氏心里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认真跟时母说了起来。
她把闺女平时的一些小缺点什么的,全部都跟时母什么说清楚了,问她真的能接受?别到时再来嫌弃啊!
时母答的特别干脆,说是真不介意。
不会做饭、不会缝衣裳都没关系,有她在呢;力气小、干不了重活、没事,有时迁他爹在呢!
时母很诚恳地跟米氏说:
“我们两口子就跟着迁儿过了,一来确实是迁儿他这边比较难,想帮衬一二,做父母的就没有嫌弃儿子麻烦的;二来,他们小两口人小不经事,能麻烦我们,我们也挺开心,这要是啥都用不上我们,我们住的才要不舒坦呢!”
虽然说,时母这番话有安抚米氏的意思在里面,但是想想也确实是很有道理。
当父母的很多时候觉得能被儿女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
于是,等时迁和他娘被魏家一家客气的送到门口,他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跟魏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定亲了?!!
等米氏和魏三带着闺女都回屋去了,时迁做了个特别傻的动作,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咦,不疼?
我真的在做梦啊
“啪”地一声,手背上印下一块鲜红的五指印。
“你掐的是老娘的胳膊!”
时母瞪了儿子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又骂了一句:
“口是心非的傻小子!”
时迁:……
就说怎么不疼,能叫他娘下狠手打他,估计真的把他娘掐疼了!
他有些蒙蒙的。
居然是真的,他真跟魏家那小姑娘定亲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只能一直自己一个人了,不知道是在二十还是三十或者是四十的时候死去,
始终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活着、而后死去……
现在,他有小媳妇了,不对,是未过门的小媳妇,他一时还有些恍然。
想到几年前魏家村青涩的初遇、想到三昧寺时候她追着黄狗玩闹的娇憨、逮着他直白地夸他好看时的理所当然、趴在他耳边安慰他时的体贴、
还有想到前些日子两人一起落水的狼狈、田间小道上尴尬、窘迫时候她那清灵的笑声……
时迁忽地笑了,眉眼一弯,熠熠生辉,仿佛藏着漫天的星辰,令人迷醉、沉沦。
一门之隔的锦欢等她娘进了屋一刻钟后,悄悄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那算命瞎子还在外面等着她结算呢!
她再不出来估计人就要急了。
她轻轻拉开大门,只开一人能过的夹缝,提着衣角一点点地钻了出来。再一抬眼,便是时迁那还没来得及收拢的笑。
不知惊艳了谁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 时迁:我有小媳妇了,还是魏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做梦都没敢想的事情,好开心,呜呜呜……
时母:老娘替你哄回来的,口是心非的傻小子!
谢谢“男神赛巴斯蒂安”的2瓶营养液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