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施伯霖难得变了脸色,望向钟懿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层意味:“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对你钟总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好事。”
钟懿不以为意:“当初你为了借用我钟家,不惜编造了那么伟大的爱情引我入瓮。离婚那会我念你在竞争施家继承人的位置我答应你暂时不公开,可现在我倦了。更何况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必须要隐瞒大家离婚的理由。再说,你已经有了萧殊这个情人,我不公开万一被人捅出去,那我的面子往哪搁?”
施伯霖敲打桌面的食指顿时一滞,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目光竟变得有些缥缈:“钟总当初不也是借我施家往上爬,一口应允了婚事,你提出离婚想脱身也脱的够快,我爽快配合,只是钟懿,别人都知道送佛送到西,到你这里,自己没事了就想踹开我了?你以为我和别人一样都以为你现在的这个位置是你父亲手交给你的吗?”
他贴近钟懿的耳侧,他人看来这夫妻两亲密无间,可谁知道却是另一番光景。
施伯霖不疾不徐的在她耳畔开口:“你这个位置只不过是靠控制你父亲得来的,不长久。没了我保你,怕是有点扛不住。等我拿稳了施家之权,你要公开请自便。”
钟懿淡笑:“你是怕我公开后,影响了你在施家的地位吧?”
施伯霖忍不住轻笑起来:“公开了对你也没好处,你现在地位不是也还没有稳当吗?所以这个消息,我并不同意你公开。”
“公不公开,不是你说了算。”
她举起那杯被丢了戒指的红酒,递到施伯霖的面前,提醒道:“别忘了当初是你比我先一步摘下戒指。”
说完,她也不给施伯霖面子,转身离开了宴席。
众人看到她来的快去的也快,心里都被重重疑惑所占据。从她现身晚宴现场不到二十分钟,外面已经传出了钟懿安全归来的消息。
陈生在钟懿指定的酒店房间呆了很久,久到夜深了,也不见钟懿的影子,就在他以为钟懿可能不会来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钟懿流光溢彩的裙子外披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待她走近时,陈生无意间被她镶满钻的耳饰吊坠刺了下眼睛。
“新娘的面孔还记得吗?”
只见钟懿漫不经心的坐在了陈生面前,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杯到嘴边,又相当嫌弃的扔掉了它。
陈生见她挑剔的模样,不言语。
钟懿看他不说话,倒也没发脾气,只是转而开口:“二十分钟的时间,够你把新娘带到我这吗?”
听闻此话,陈生下意识地反问:“带她来做什么?”
钟懿抬眼,冷冽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讥讽:“我需要向你解释吗?二十分钟。”
已经没有商量,可对于陈生而言,在全然不知情的境况下带个无辜的人来她身边,那等于送羊入虎口,毕竟钟懿在他看来就是极其危险的人物。
他面色微沉,毫无动作:“我只答应保护你。”
言外之意,钟懿听的很明白。
她耐心尚足,但也经不起陈生三番两次的拒绝!
“是保护我还是替我做事,你没有权利抉择,你和你妹妹的命现在都在我手上。捏死你们,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她平淡的说着狠话,也毫不掩饰对自己的评判:“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人活在世,软肋一二。
虽然陈生并不知晓钟懿为何要自己把新娘带到这里,但他没有别的退路。目前这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是未知,空白的。
他不过是在逃亡路上,遇见了这个女人,然后短时间内被她抓住把柄,莫名被迫成为一个工具。
酒店内的婚房布置的很是温馨,陈生身形敏捷的从一侧的阳台直接翻入,不顾身下是几十层的高楼大厦,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阳台门的缝隙。
新房里一男一女相互拥抱着,男女间的暧昧情愫充斥着满室旖旎,但陈生却看到了那个正与新娘拥吻的男人并不是今日的新郎,而是……钟懿的丈夫!
诧异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底的那点愧疚感逐渐消散,随着他思考之际,屋内的两人忽然停止了动作。施伯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后离开了房间,而萧殊却想挽留,追到门口却被无情驳回。
陈生见好时机,也不做他想,压低帽檐,快速抽出那把钟懿送的梅花匕首,熟稔的架到了萧殊身前。
萧殊顿时瞳孔放大,震惊的想要大吼,但她还未出声,就被陈生一手堵住了嘴。
她惊恐的浑身发抖,求饶似的看向陈生。瘦弱的身躯在他手下仿佛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白兔,令他动容,几近放弃。
这个时候,钟懿在房间数着时间,在时钟掐到十五分钟的点时,陈生带着萧殊来到了这里。
萧殊见到钟懿后,整个人都呆住了,趁着陈生松手之际,她转身就要跑出去,可一把被陈生拉了回来。
她不敢再挪动一步,在钟懿靠近自己之时,双腿发软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发出颤抖的声音:“钟……钟小姐。”
萧殊在人面前相当刁蛮,仗着父亲是信长的副董事,做了不少纨绔之事,那所谓的名媛圈里,她可是稳居c位的人。
但这样的人,在钟懿面前做了亏心事,也不敢多造次。
因为她知道,钟懿不比别人,钟懿就是个疯子,阴晴不定,什么都可以置之不顾的那种。
只要她能出去,再也不招惹她便是!低一时头又怎样?
想到这,萧殊姿态更低。
钟懿将她扶起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一丝笑意:“萧殊,施伯霖是不是有告诉过你,我控制了钟建深?”
萧殊一顿,猛烈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我……我和伯霖,不,我和施总是因为以前就是朋友,所以才走近了一些,况且你看我现在也结婚了,我……”
“陈生。”
萧殊的话还没有说完,钟懿打断了她招呼一旁的陈生:“这没你事了,出去。”
陈生一顿,看了看两人,估摸着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后才退出房间。
而钟懿随即蹲下身子,似笑非笑的继续问她:“那你可知道,我和施伯霖早就是已经离婚的关系?”
萧殊震惊不已,看她这样子,显而易见,施伯霖并没有把这事告诉她。
门外的陈生怕里头产生冲突,一时没离开,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
直到阿岚的电话打进来招呼他去开车,他才下楼。
他走至停车库,等司机把车挪来之后,她按照阿岚的吩咐将车缓缓开往酒店的另一侧门。
不过才开出没多久,突然听到前头一声巨响,一个人影猛然砸到了前方的那辆车上,瞬间周遭响起惊恐的尖叫,身上还穿着新娘礼服的女人倒在了前方车顶,血水顺着车架直流而下。
陈生屏住呼吸,棱角分明的脸在清冷的喷泉光下更为煞白。
他猛地拉开车门,直接奔往酒店楼上。
原本应该和坠楼新娘在一起的钟懿,此时却不在房间,里面空空如也。
陈生的胸口仿佛被人猛烈击锤,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痛呼啸而来,强烈的窒息和愧疚骤然包裹自己。
等他再次下楼的时候,现场已被封锁,新娘已经被盖上了一层白布,尸体旁,几位家属跪哭在地,好不凄凉。
谁都没想到,她的婚宴,成为了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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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懿披上浴袍从浴室出来,浑身笼罩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外面天寒地冻。
她蜷缩在沙发上,专注的看着平板上的文件,却未想到卧室门被一把撞开!还未回过神,她整个身子就被陈生一把摁住。
她恼意渐生,可陈生比她更加生气,像极了一只怒火丛生的猎豹,张牙舞爪,攻击性强到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他猩红双眼,质问她:“是你推她下楼的?”
陈生心潮翻涌,尽可能的思考着他离开前所发生的一切。
“你知道她和你丈夫苟且之事?”
钟懿被他困制的难受,喉间不由自主的溢出几分破碎又沉重的鼻音,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陈生手腕,指甲深深的陷入他肉里。
“你觉得呢?”
陈生感到一丝疼意,可心内那呼啸的愧疚和愤怒如暴风雨一般,实在让他松不了手!他无法肯定答案,但如果真和自己把她带到这里有关,那他的愧疚便无法抹去。
他斩钉截铁:“楼道不是有监控吗?她坠楼之前是被我带到这的,我走之后你和她又发生了什么?”
“这么多疑问,要不要送你去警校学习?”钟懿抵着难受眼神警告他。
千钧一发之际,阿岚撞见了二人博弈的这一幕,二话不说冲上前猛地将陈生拉开,钟懿难得吸口大气,浑身发软直直坐到了地上。
阿岚转身拉开抽屉握住了那把勃朗宁的枪柄,却被钟懿一手拦住。
“钟总!”
阿岚气急攻心,不顾阻拦,直到钟懿加大了力气。
“钟总!他刚刚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陈生对上她们的目光,眼神没有一丁点的畏惧。
就算那把勃朗宁也没有令他有任何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