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钟以良动手脚想要我长睡不起,我辛苦养你几十年,你就这样报答我的?!你真是狼心狗肺,白眼狼女啊,要不是你弟弟救了我,你是不是要让我不生不死被你控制一辈子?”
“爸……”
钟懿竭尽全力想要出声,可他的手却收越紧,她最后一点氧气也被掐断在嗓间。
钟懿青筋凸起,死命挣扎,浑身都充血般肿胀起来……
她猛然醒悟,震惊的从床上坐起,此时的她大汗淋漓,梦中的场景久久无法散去,历历在目,仿佛真实所发生的一样。
她浑身发抖,拼命的呼吸着,刚才那股窒息感还充斥在脑里。
钟懿颤抖着身子,盯着一片漆黑的窗外看了很久很久,空间里静谧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会非常明显。
她心底翻涌着,某些回忆也接踵而至。
钟建深将她锁在衣柜,关在酒庄仓库里……因为她没达到他所期望的目标,钟懿被揍的鼻青脸肿,因为他生意上的挫败,钟懿被饿了整整三天,因为她的脆弱,钟建深硬生生的将她一根肋骨打断……
她失去理智般的横冲直撞,不顾房间里被撞倒的柜子盆栽,她迫不及待的要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陈生,他立刻推开钟懿卧室的门,看到她衣衫凌乱,步伐不稳的在找寻什么,他不知道出什么事,急切的走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室内灯光重现,钟懿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但她脸色极为不好,苍白无力,大汗淋漓。
“你走。”
她压抑自己的情绪,双手抓在柜角上,深深的呼吸着。
她这两天情绪非常不稳定,看这样子似乎有发病的前兆,陈生走近她,不肯出去:“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的药呢?在哪?我去给你拿来。”
“我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钟懿加重了语气,连同眼睛都是猩红的。
可陈生却无动于衷,自顾自的开始在她的抽屉里翻找。
钟懿锁紧眉头,猛地拽住他的手腕,眼神凶狠:“我让你关心我了吗?我让你动手了吗?你是什么身份自己掂量!滚!”
陈生心内一怔,仿佛有根刺扎进了胸口。他眼色微沉,气急不过,摁住钟懿的肩膀脱口而出:“不是你让我保护你吗?”
听闻这话,钟懿忽然笑了起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过是因为我让你保护我你才保护我?如果我现在放你走,你是不是连头也不回?”
听起来,她像是在期盼陈生发自内心的关心,可陈生却不了解她为何这么说,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我恪守职责还有错了?”
陈生颇为头疼的将她摁到旁边的椅子上,几乎强制的告诫她:“你自己身体不好就别作,药在哪里?!”
“我没病,你不明白吗?你就那么希望我有病?”
看着钟懿那咄咄逼人的架势,陈生一脸无奈,这看起来像没病吗?看起来就像是有精神病!
“好,你没病,那你就好好睡觉,现在时间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公司。”
他尽力让自己缓和语气,他这样,钟懿也平静了不少,看着陈生替自己倒水,替自己开了地灯,又给自己拿了一条毛毯,钟懿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润。
她收敛情绪,变得平和起来。
陈生见她态度缓和,他也不想去纠结那么多,从会客厅搬来一条椅子坐在了她的床边。他正儿八经的端坐在椅子上,就跟哨兵站岗似的。
钟懿意识到他是要在旁边一直守着自己,本想让他离开这,但念头一出,她又反悔了。
索性她就任由陈生去了。
钟懿自小就对外界很防备,习惯了一个人独处,除了陆姨守过自己,其他的人都没有守过,但令她惊讶的是,陈生在旁边,她竟然还能睡过去,而且后半夜是一夜无梦,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天亮。
她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陈生。
他或许是累了,靠在椅背上打盹,颀长的身躯在小小的椅子上显得局促,无处安放的长腿弯曲着,脸色淡漠,棱角分明。
看着看着,钟懿便出了神。
她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无形中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促使她慢慢的接近陈生,然后带着凉意的手指落在了他柔软的唇瓣上。
下一秒,陈生惊醒。
他有些惊恐的站起身来,退离了好几步,并且对于钟懿的接近感到不太适应,急着要和她划清界限一般。
此时的钟懿已经完全清醒,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好像闯进了什么东西。
钟建深醒来的消息也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集团内好像每个人都知道了似的,就连那种八卦杂志都开始争相报道这件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钟建深的清醒让集团内一部分人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并且还不出钟懿所意料的那样,钟以良彻底搬回钟家后,也以手中钟家的股份为由,回到了集团里。
他之前从集团离开,是自己的抉择,如今回来,也没几个人觉得不妥,反而那些看不惯钟懿,觉得她难以当此大任的人无比的欢迎他回集团。
钟以良回集团的那天,董事会上钟懿对于任何的意见都保持沉默,并且还附和着很多人欢迎着钟以良的到来。
按理来说,钟以良回钟家,对于钟懿肯定是不利的,不管论资质还是经验还是其他什么,钟以良都比她有优势,一旦钟懿做不出董事会理想的业绩,无法带领集团更进一步,她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人所替代。
钟懿知道,如果没有钟成,钟以良早就回集团踢走自己了,根本就不会用陆姨来要挟自己去当这个傀儡用来制衡钟成。
钟以良无端回钟家,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下一步,他极有可能就是将钟懿踢下去,因为钟懿已经三番五次的违逆他。
但钟懿不是傻子,她心里想要什么,清楚的很。
当晚,钟以良让钟懿和钟成都来钟家吃饭,这个饭局可谓是不得不去。
但钟成手里还握着一个不小的项目,明日凌晨就要出发,所以今晚就没有赴约,来钟家赴约的,只有钟懿。
趁着今天,钟懿也该和钟以良说一说见陆姨的事。
发布会距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钟以良都搬回了钟家,也回了集团,但陆姨那边迟迟不给自己动静,既然这样,钟懿就只能自己去争取。
不过她一提到陆姨头上,钟以良就笑出了声,言语中掺加着狠厉:“你把事情办成了这样,还想要和我提条件?你知道没了施家的支持,钟成那边就能拿下下个季度的项目指标,你失去人心,反而让他被集团认可,与我们初心可违背甚远啊。”
“你现在还敢在我面前提你陆姨?你若真心想要见你陆姨,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四下只有他们两人,钟以良索性摊开了说:“既然你无心替我拿回钟家,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落到钟成手里。”
钟懿双手抄回裤兜,眼里浮出些许令人看不透的神色,她问:“所以二叔是认定我不能给你带来想要的了,不再让我见陆姨吗?”
“你说呢?”
言语的不屑意味显而易见,钟懿也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说,并不着急,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始反问钟以良:“二叔,你真的要继续这样对我吗?”
钟以良的目光不言而喻,钟懿吞咽了下,抬起了下巴:“那就算了。”
他没想到钟懿连争都不争取了,愣了一下,见她转身走出房间,怒意显然,正要发火的时候他的妻子端着一盘水果敲响了房门,他脸色骤变,压下那些怒意,转而露出温润的笑容:“你还忙这些做什么。”
钟懿对上女人的目光,冷冷淡淡,但也算客气:“水果我就不吃了,我还有点事先去忙。”
女人身材高挑,优雅的脖颈线让她看起来气质非凡,保养得当的脸微微一笑,姿态淡然:“既然如此,那好。”
这二婶家底厚,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当时钟以良与之结婚还算是高攀。
钟以良这么多年在她面前都保持着好丈夫的角色,对她有求必应,温柔以待,在家庭里他也是个既严厉又慈祥的父亲。
钟懿想着他们一家人,都未曾见过钟以良的真正面目,还真是可笑。
走到钟家宅院门口的时候,她看到钟显然缠着陈生一个劲的在说话,嘻嘻哈哈,兴趣盎然。陈生却一副岿然不动的阎王脸,在原地任凭她怎么说,都没什么表情波动。
钟显然不但没有觉得这个木头无趣,反而觉得他更有魅力,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一副要和你说个三天三夜的模样。
看陈生也没有不耐烦,钟懿觉得有趣,咳嗽了一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