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陈生的视线,耐人寻味的眼神盯的陈生后背有些发热。
他站定身子,收敛情绪后朝她开口:“我想最后问一次,你真的想让我走吗?一点余地都没有?”
他的嗓音因为长久不语而显得干哑,但在这夜色中,却意外的好听。
钟懿隐约猜到这话语的背后应该不止这点情绪,她的笑意在嘴角微微凝固,顿了两秒后,钟懿给出肯定的回答:“没错。”
陈生的心小小的刺痛了下,不过很快就好了,毕竟昨晚他已经知道了钟懿一定要自己离开的原因。
他不怪她。
但他还是想争取下,不惜刺激她:“哪怕我去了你敌对的人那,你也不留我?”
钟懿眉心微皱,抬起下巴深深的看了陈生一眼,觉得陈生这小孩子气未免也太幼稚,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果你要以这个为条件让我留你,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陈生,从我这离开后你要做什么,去哪里那都是你的自由,如果你认为你这样做能改变些什么,大可以试一试。”
“你不会后悔?”
面对他的挑衅,钟懿头一次觉得自己仿佛被他看不起了。
心里的胜负欲一下子冲上头顶,看着这高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钟懿把手伸到了他的肩膀之上,由衷地给了他一条建议:“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和我对着干。毕竟我不是什么好人,同睡过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一切,明白吗?”
陈生回以淡笑,眼神温柔。
钟懿此时说的什么话并不重要,他看到的是她秀气的眉毛,白皙的肌肤,还有他曾经辗转过的双唇。
钟懿被他盯的耳根莫名发烫,看到他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自己的狠话中后,莫名来气,一把推开他给出警告:“言尽于此,让开。”
陈生目送着她的那辆车消失在暗夜里,他被钟懿抚摸过的肩膀处隐隐发烫。
他不想成为拖累她的存在,但又想将她带出这污浊的世界。
陈生倒退的慢走着,脑海思绪纷飞,某个瞬间,他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自从和陈生分别之后,那晚钟懿睡眠非常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陈生紧抱着自己低语的场景,然后又突然转换到陆姨在和自己求救,一夜未眠的她在阁楼的窗户前坐了整整一晚。
后来,她收到了要对钟建深进行转院的消息,原因是省院的顾老建议尽快入院,在通知了他们后顾老便亲自去了钟家。
钟懿自然是尽快赶往,转移钟建深不是小事,而是她得时刻盯着,被自己逼到山头的钟以良极有可能会在此刻选择冲动下手。
可偏偏这时候公司出了点事,和信长那边的项目出了问题,由于信长是施家的,她和施伯霖的恩怨波及不少,所以这次必须由她出面才行,不然公司里有些人就容易信口雌黄的造谣生事。
权衡之下,她让阿岚去给自己盯着。
从钟家到省院路程不长,但钟建深身份特殊,转院的事也不知道被谁透露了出去,外面有不少的人都在等着报道这事,所以要隐秘转入。
有顾老在,钟懿也放心一些。
在所有人都盯着的转移过程中,并没有出什么岔子,钟建深相当顺利的进了医院特护病房,不过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平息的时候,当晚就出了意外。
这里有好几个人值班照看,除了亲近的家属和主治医生外,其他的人都无法进入的。
晚上有两个穿着白大褂,身戴口罩的医生出现在长廊,给值班人看了他们的身份信息后被允许进入,那是顾老医疗团队专有的通行证。
两人刚迈入玻璃房里,其中一个转身便打晕了值班人员,下一秒飞速毁掉了第一个监控。
然后以同样的方式接二连三的冲破了三道关卡,直接将钟建深的病床拖离特护层。
来交班的医护人员发现了晕倒的同事,惊吓不已,紧急通知了医院。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钟懿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眼神冰冷的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赶往医院。
等她到的时候钟家一行人也纷纷赶来,他们各怀心思,质疑的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钟总,钟经理,方才被打晕的几名医护已经醒过来录了口供,根据他们描述,他们都是提供了顾教授那方的通行证才进入,并且也因为这个他们放松了警惕。”
顾老参与钟建深治疗的团队人仅三个而已,如今他们也纷纷到场,表示自己通行证都随身携带并无关系,并且还向警方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据。
特护层所有的监控都被毁坏,只有第一台上传了短短四秒的一个视频。
视频上只看到两个男人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由于角度问题,连脸部都没有拍到,就两个背影,谁也分不清人是谁。
钟成大动肝火,当场给医院撂了狠话,而钟以良一家则是焦急如焚,钟懿自然也表现出焦灼与不安。
钟以良吗?还是钟成?
饶是她大意了,没有在医院这层多设防。如今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只能等待警方的调查进展。
消息对外封锁,钟家几个人之间也不便在此撕破脸皮,都是各有心思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明面上的步骤。周身散发着寒意的钟懿在车里反复的看那段四秒的视频,不断的慢放,放大,来来回回的看。
某一刻,她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之前陈生离开后跟自己告别的话,而视频上的某个身影,一点点的和他的身影重叠。
钟懿忽然想起什么,两指将视频中静止的画面赫然放大,大到都已经产生了马赛克后,她半眯起眼睛,看到其中一人的脖颈上有一粒黑色的痣。
她脸色一僵,感到不可思议的猛然靠向了椅背,随即冷哼一声,颅内似滚水一般嗡鸣起来。所以说,这小子当真要不知死活的和自己对干了?
好家伙,这才放他出去多久,就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还是说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她赶他走?
越想,钟懿就越生气。
心内狂风骤雨般,横扫而过,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只见她猛地将平板扔到一旁,与阿岚说道:“帮我找到陈生,一定要找到他。”
阿岚一怔,联想到刚刚她的表情,震惊的猜测:“钟总你的意思是,钟先生的失踪会和陈生有关?!”
钟懿未说话,但她很久都已经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糟糕,混乱,甚至到无计可施,因为她摸不清楚这狼崽子到底想做什么?
原本她可以相当镇定的等调查结果,然后配合警方去搜寻下落,可一旦知道掳走钟建深的是陈生,她一时间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窗外冷风扑来,钟懿的心思也越发沉重。
与此同时,陈生在一栋别墅里,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睁开眼睛,但什么都无法自理的男人,掠过几分怜悯。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和钟建深打交道了,他看过钟建深曾经的照片,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钟建深的丰功伟绩,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还被家里的人用来当做筹码一般。
陈生的双手撑在床沿,很是不解的询问:“你们钟家,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一个两个的都跟精神病似的。”
包括他喜欢的那个人,也像个精神病。
他自嘲的轻笑,走出房门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站了一个男人,他回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你这么做就不怕钟懿把你给做了?”
“我要是怕,就不会来找你了。”
“好,那就按照计划进行,等警方那边查出迹象后,你出面指认就好,后面的交给我。还有……我这人很讲究信任,既然当初答应你自然不会反悔把你给捞出来。”
对此,陈生并不怕,他只想用最便捷的方式帮钟懿。
如果自己这次不出面,那钟以良很有可能就会在转移钟建深的同时反咬钟懿一口,既然钟以良都决定动手,那他就自己冒这个险,和钟成做了这笔交易。
毕竟钟成现在的目的和钟懿是一样的。
他们将计就计,顺着钟以良的计划走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扳倒。
虽然他不确定这个计划能百分之百的行通,但他只想为钟懿做点事情。
——
警方那边的调查逐渐有了进展,而钟懿这边一直没有陈生的消息,次日一早,她准备去公司的时候钟以良一脸愠怒的找到了她的住所。
陈生走后,阿岚就叫了几个保镖来钟懿这边守着,但钟懿不让他们靠的太近,所以他们只是在院外候着。
有那几个人,钟懿并不畏惧什么,尤其是见到钟以良后。
如今钟以良那边烂摊子一堆,他的那些事情也被杨家知道了,杨钰真现在是顾及着孩子没有回去,但杨家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是在处处为难。
立志当个好父亲的他想来也在焦头烂额的想办法和孩子解释。
但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晚九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