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敢,但你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吧?”
陈生似乎是吃准了钟懿有事在身,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得意,他看钟懿一脸的无语,微笑着把刀子慢慢的收起来,又别在了自己的衣服内兜,就跟一个恶事得逞的小孩似的。
钟懿现在的确没有时间和他耗,他跟着自己去倒也没碍着什么事,所以她不再耽搁,冷眼盯了他一会后便让司机开了车。
陈生得逞,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虽然他极力的克制自己情绪,但那窃喜的表情还是逃不过钟懿的眼睛。
对此,钟懿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是吗?非要来惹我?”
陈生不管她的问题,反而关心她的伤势:“你的腿怎么样了?今天能走了吗?”
“我问你话,你回答什么?”
“我看看。”
陈生说着就要屈身查看钟懿的伤,被钟懿一手拎着后衣领拽到一旁:“既然要跟来就闭嘴!”
她还要好多的事情要做,根本就没有时间和陈生在这车厢里打打闹闹,说些毫无营养的话。
很多时候,钟懿并不喜欢把一件事情重复的来回说,既然她已经警告过陈生,后面该怎么做相信他自己心里会有分寸。
她提前联系好了公墓那边,从那边得知办理手续需要得到陆姨的孩子签字。钟懿这才知道陆姨的儿子竟然在这边。
陆家豪是陆姨唯一的儿子,不过没什么出息,很早就出去独自闯荡,闯了那么些年也没有闯出个什么名堂来。
陆姨那些年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养家,丈夫去世的早,当时的所有依托也在这个儿子身上。
可惜陆家豪不争气,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次,而钟懿与他见面的次数那就更少了。
之前她都找过陆家豪,那时他还在国内,也不知道陆姨的行踪,并且对母亲的行踪并不感兴趣,每天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只有走投无路的时候时常就会以陆姨的名义来和钟懿借点钱。
钟懿每次都是看在陆姨的面子上给了他,当然,那些钱对她来说,不值一提,所以才无所谓的就当施舍一般。
她根据地址,来到了陆家豪所在的住址。
这里楼房矮矮,一户挤着一户,马路上尘土飞扬,炙白的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车子还没进去,钟懿无端升起几分不悦。
扬起的粉尘使她有些难受,陈生见她紧皱着双眉,猜到了她的心思,从兜里拿过一张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钟懿瞄了他一眼,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但眼下情况,她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半眯着眼睛从车里走下。
巷子很长,熙熙攘攘,生活气息倒是很足,这里有点像国内的某些小县城,邻里之间挨的都非常的近。
自然,也异常的吵闹。
钟懿不喜欢这种脏兮兮的市井气,尤其是人一多,吵的她脑瓜子疼。
陈生见她脸露不悦,心里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遂拉住她的手加快了脚步。钟懿的目光挪到他们相握的手上,随即一秒甩开,阴沉的看了陈生一眼。
陈生无所谓的催促:“你不是赶时间吗?那还不快点走?”
“与你无关。”
钟懿撂了一句话,看着陈生傻乎乎的跟个愣头青似的往前走,她一转身便走到了另外一条巷子。
陈生回头不见了她,似风一般跑到她身后:“别甩掉我,我对这不熟。”
钟懿并不搭理他,而是不知不觉加快脚步,往陆家豪所在的住所去。
当他们来到一桩破败的瓦房时,钟懿才停下脚步。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戴精致的男人双手插兜在院子里对其他的人指手画脚。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像极了只动嘴皮子的监工。
偏头之际,男人看到了钟懿,脸色一变,顿时挂上了笑容,双手一垂,连忙迎了上来:“钟懿姐?哎呦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这还没准备全呢,你看看,墙都只刷了一半!赶紧进屋坐,外面不干净。”
他似乎知道钟懿不喜欢这种环境,而他的眼里也只有钟懿,全然无视旁边的陈生,上来将他推到一边后便和钟懿开始唠嗑起来:“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你今早过来,我就让他们昨晚加班都得把这墙给刷了。”
钟懿不以为意的走进屋子,找了一条干净的凳子坐下。
她不和陆家豪多周旋,开门见山的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字签了吗?”
陆家豪双手一拍,连忙点头:“必须签了的,钟懿姐你都亲自来接我妈回家了,我能不签吗?”
“此前是我没能力把我妈带回家,所以我也在这陪着她,这下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钟懿眼见着陆家豪要开始滔滔不绝,索性打断他的话直接发问:“陆姨的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陆家豪一顿,脸上划过几分悲伤,语气也淡了下来:“年初我就过来这打工了,后来我妈也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我,直到她出意外……”
“陆姨来找你?”
钟懿眉头一皱,他从钟以良口中听说的并不是这样。
于是她打量了陆家豪几眼,那眼神看的陆家豪神色微动,无所适从,只能尴尬的挠挠头笑着掩饰:“这……你别不信啊,我说的就是实话。当时我妈找我,我问过她怎么回事,她什么也不和我说。”
“那你又为何不联系我?”
钟懿步步紧问,陆家豪急的拍起了大腿:“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反正事情就这样了,后来我妈就出事了。”
“出事了也没想过联系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陆姨的关系吗?”
钟懿愠怒,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冷然不已,锋利的眼神几乎要把陆家豪撕碎了一般!
陆家豪预感不妙,连忙跑进里屋拿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我知道没及时联系你是我的错,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没有办法。我看我妈的这个箱子里都是一些关于你的东西,我估摸着是留给你的,你顺道一起带走吧。”
听到这话,钟懿的眼神才缓和了些许,但她还是一字警告了陆家豪:“如果你不是陆姨的孩子,我早就对你下手了!今天,我是念在你姓陆,我放你一马。”
陆家豪背地里狠吸一口气,僵硬着笑容示意钟懿打开箱子。
但钟懿并没有马上打开,接过箱子后便开始置办相关的手续。
一切办妥了,她才离开这。
陈生跟着她上了车,方才里头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心里想着,钟懿能对陆家豪忍耐着连重话都没撂,也算是仁至义尽。
虽然这陆家豪是陆姨的亲生儿子,但除了让陆姨吃苦,就没有干别的好事,但凡他和陆姨没点血缘关系,钟懿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陈生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箱子,眼神颤抖着,但尽可能的保持自己情绪稳定。
箱子里很多东西,有信纸,创可贴,头花,皮绳……看着看着,钟懿的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落在了箱子里。
她垂着头,无声的掉眼泪。陈生心里一揪,本想上前安慰几声,但看到钟懿一动不动的身子,他最终还是选择倚靠到座位上,挪开了视线。
陆姨是个念旧的人,而且很喜欢收集东西,曾经用过的都舍不得扔掉一点。
她很早就来钟家帮衬,那时候钟建深还未离婚,照顾的是他的前妻,后来前妻离婚走了,便来照顾钟建深从福利院带回来的钟懿。
箱子里的头花,皮绳都是钟懿小时候用过的东西,他们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躺在里面,好像这么些年只是短短一瞬。
钟懿的心被这些回忆一点点的击溃,最终成为了玻璃渣子刺的浑身都疼。
在末尾,她无意间翻到了一张手写信。
她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眼神忽然凌厉起来。
因为这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他们找了很久的,钟建深的手写信。
那时钟建深预料到自己身体不太好了,提前交代好了后面的事情,但还来不及通知,便突然病危,然后失去意识一觉不醒。
后来钟以良联系上钟懿,用陆姨来要挟她,想合力将钟成赶出钟家,而那封手写信,谁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钟懿知道钟以良对钟建深不怀好意,在和他控制钟建深的同时也尽力的去保住他,为的就是不想让他死在钟以良的手里。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封信,会在陆姨这。
她一字一句的耐着性子看完,眼色也越发的沉重。
这的确是钟建深的字迹不假,而上面的内容,并不是像钟以良所说的那样,是要把钟家交给钟成。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钟家是要交给钟懿。
为什么?
钟懿猛地将那张纸塞到了箱子的最下层。
明明钟建深自己表现的就是要把钟家交给钟成,为何又在这里写上她的名字?到底是钟以良说了谎还是这封手写信是假的!
“掉头!去找陆家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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