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浮回了二丫家。
二丫带着村子里的狩猎队进了山,此时村子里大部分人都跟二丫家一样,只有妇孺老幼留在家里。
“夫人,外面来的那群人,您以前见过吗?”
“那群人啊……没呢,以前没见过,常跑咱们这儿的几个商队老板我都见过,他们这群人还是第一次见着。阿浮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说着,二丫的娘忽然紧张起来,“阿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要是你打算跟商队走得话,能不能等等,二丫他们估计明后天就回来了……商队的人走得慢,就算他们先走,二丫送你走近路,也能够赶得上的。”
阿浮失笑,“夫人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瞧见村子里来了陌生人,有些警惕罢了。”
二丫的娘一下子放松下来,“嗨,这穷山僻壤的,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怕来坏人吗……”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二丫的娘用崇拜的语气道:“你们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阿浮将鱼交给了二丫的娘,自己朝外面走去,二丫的娘在背后问她,“要吃饭了,你去哪里?”
阿浮道:“狗蛋说商队会在村子里卖些东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那你快点回来,”二丫的娘没多想,叮嘱了几句,“我做个鱼汤,就可以吃饭了。”
路过院子里的时候,阿浮顺手拎起了地上的柴刀。
二丫家的柴刀,是那种用一整块铁打的直刀,拎在手里颇有些重量,刀身大概有小臂那么长,阿浮的手贴着身体,行走间裙摆的褶皱,恰好将黑色的刀身藏在了当中。
狗蛋还在那儿围观外地来的生人,见到不紧不慢走过来的阿浮,忙挥手喊道:“阿浮姐姐,快过来!快过来,要开始卸货了!”
村子里的人大都凑了过来,等着“商队”的人卸货。
为首的是个长得一脸喜庆,像个矮冬瓜似的胖子,正热情的和年迈的老村长聊着天。
见到阿浮走过来,惊艳和贪婪的光芒同时自他的眼中闪过。
“老人家,看不出来,你们村子里还有这么标致的姑娘啊!”
“阿浮可不是咱们村子里的人,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是暂时落了难,住在我们村子里罢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觉得这位阿浮姑娘,气质看起来那么与众不同呢!”
阿浮回应了一下狗蛋,就朝着和外人说话的村长走过去。
“村长。”
村长对她说道:“你是不是要买什么东西,钱够不够,不够我借你点。”
阿浮笑笑,“村长,劳烦您后退两步,我有几句话要跟这位老板讲。”
村长一头雾水。
他不明白阿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阿浮这人,平时看起来温柔,说话的时候气势却很足,认真起来的时候,比他在城里见到的那些官老爷还吓人,村长一直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寻常人家的姑娘,那些养在深闺里头的女孩儿,怎么可能有她那么慑人的气息?
迷糊归迷糊,他脚下的步子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了三步。
这完全是本能反应。
在村子里他这个村长说一不二,可在阿浮这个小姑娘面前,村长莫名地提不起半点气势来。
矮冬瓜瞧见阿浮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眼睛就是一亮。
他的眼睛多尖啊,这雪白细腻的皮肤,和那些风吹日晒发干发黄的农妇就有着本质的差别,更别说走路时那稳当当的姿态了!他就再没见过气质比她更好的女人!
这样一个极品的女人,竟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山村里头,简直是上天都在眷顾他啊……
同其他人打了几个眼色,阿浮得以顺顺利利地走到他的身边。
矮冬瓜挤出一脸讨好又猥琐的笑容,问道:“阿浮是有什么问题?”
阿浮比他高许多,说话的时候还得低头看他,“你说你是做生意的人?”
她神情有些疑惑,眸子里一片澄澈,像是个天真不知事的孩童。
“是啊是啊,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们这些人就只能跑跑腿,把脑袋别在脖子上,拿命去换点钱,不知道阿浮姑娘想要些什么东西,说不定我们这次带的货里都有。”
“你确定这些货都是你的吗?”
矮冬瓜脸上流露出警惕的神情,“你是什么意思?”
他本能地感到不妙,身体就要往后缩去,然而下一秒,一把冰冷的柴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矮冬瓜身体顿时僵住,举起双手,哭丧着脸道:“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姑娘……”
“阿浮,这是……”老村长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阿浮抬起眼睛,看向站在车队旁边的几个人,刀往矮冬瓜的脖子里压了几分,冷了眉眼,轻描淡写一般地说道,“如果不想你们的人尸首分离,我希望你们最好把手从里面抽出来,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不然做出了什么误会的举动,让我觉得不妙就不好了。”
商队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表情难看,紧盯着阿浮和被她用刀控制着的矮冬瓜,没一个人有动作,毕竟阿浮看上去实在是太柔弱了,就跟三岁小儿拿着大刀,成年人也不会觉得他有多大威胁一样。
唯一有感受的就只有被刀贴着脖子的矮冬瓜了。
阿浮的手是用力力道的,不轻,至少他没法轻飘飘地给拨开,但也不重,力道适中,恰到好处,握着刀的手,稳得见不着一丝颤抖。
这说明什么?
说明眼前这姑娘,就算不是见惯了生死,也肯定是有一只拿惯了刀的手。
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
“没听到阿浮姑娘,不对,这位女侠的话吗?都乖乖站好!”
矮冬瓜颤巍巍地吩咐道,生怕阿浮哪里不开心,直接给他一刀。
靠山村里的其他人也惊了,不知道阿浮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机灵的狗蛋一对上阿浮的眼神,忙拉着几个离商队的人比较近的人往后撤,这时候大家都吓蒙了,自然是别人让他们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一会儿就拉开好长一段距离来。
最先察觉到阿浮注视的矮子迎上她的目光。
两人相隔好几步的距离,那双平静的眼眸就这么静静地瞧着他,就有一阵恐惧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他说不清自己怎么了,总之就是那种大祸临头的感觉相当强烈。
他的膝盖在颤抖,心脏在狂跳,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肺部甚至都因为快速的喘息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的眼睛一点点在变红……
阿浮突然笑起来。
这个笑容一下子将矮子推向了边缘。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就断了,脑海当中一片空白,大叫一声,就从拉货的车子底下,抽出一把染血的长刀来,高举着朝阿浮劈过去。
“兄弟们,杀啊,怕什么,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打不过我们——”
一道刀光闪过。
矮冬瓜倒在地上。
阿浮给了他一脚,正面揣在命根子上,他现在疼得跪倒在地,表情扭曲。
矮子举着大刀。
刀上没染血的地方,雪白透亮,光洁的能够照出人的影子来。
一条血线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没人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发生。
只知道那个流落在他们村子里的女人忽然出现,挟持了外来商队的老板,又杀死了商队里的一个男人,第一次见着杀人的村民们噤若寒蝉。
矮子倒在了地上。
血沿着柴刀的尖往下滴。
“我本来不想杀人的。”
“杀人不好。”
“我只是想将你们交给官府的人。”
阿浮轻描淡写地说着让几个人毛骨悚然的话。
她的刀太快了!
快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的刀。
这句话很难说是不是一句夸奖,但对剩下的几个人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想法和念头,只能举起双手,一个接着一个的,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
狗蛋听见了牙关哆嗦的声音,又闻到了一股腥臊的味道,顺着味道就见到一个男人的裤子湿了大半,顿时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阿浮正好瞧见了,于是笑了笑。
狗蛋见到她的笑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好奇的问道:“阿浮姐姐,这是什么人啊?”
有村民拽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他们已经没人敢将阿浮当做一个普通姑娘来看待。
别看阿浮柔柔弱弱的,挥刀的时候是半点也没犹豫,杀死了一个人比杀一只鸡还轻巧,这让淳朴的村民发自内心的感到胆寒。
阿浮笑笑说道:“你问我,不如问问他们自己做了什么?”
有人抱着侥幸的念头叫屈,“我们真的就是一队老老实实的商人啊,什么都没做……”
阿浮看向他,是那个之前和矮子站在一起的高个子。
“我知道你。”她说,“我见过你的通缉令,上面说你怎么来着……”
她像是记忆不太好,想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哦,作恶多端,截杀商队三十七人,抢走价值上千两的银子,那应该是你吧?”
高个子脸色发白。
阿浮又伸手点了点其他几个人。
“我听说过妓女从良,但还从没见过几个通缉犯聚在一起做好事的,怎么,难道你们要告诉我,这一车明显写着陈家商行的货,是你们自己的?这些染着人血的刀,是你们杀的山贼?”
狗蛋看着阿浮,长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又是崇拜,又是疑惑。
阿浮姐姐好厉害,竟然将几个明显就不是好东西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是……她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通缉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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