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躺在手术台上睁开眼,沈清晏被头顶的灯光刺的眯起了眼睛,他动了动手指想坐起来,却愕然发现身体动不了,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和思维。
视线惊慌的扫过周围,他的脖子因为不能转动而有些吃力,嘴里的呼吸器更是让他非常不舒服,即便看不到脖子以下的身体,他也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插了不少医疗器械。
器官移植手术。
沈清晏对于那场手术最后的记忆实在是记忆犹新。那一场手术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事,所以现在只有可能是在做梦。
当时的手术很成功,所以不会有问题。
虽然有些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想清楚知道自己不会有事的沈清晏稍微放松了一些。
“手术刀。”
蒙着口罩的主刀医生伸出手,旁边的助手就把手术刀递了过去。他的手很稳,锋利的刀锋划过皮肤,胸腔很快便被打开。
在有意识的时候被打开胸腔是什么感觉?
沈清晏看不到自己身体的情况,但他知道自己的胸膛已经被打开,当然在麻药的作用下他没有感到痛,毕竟当时他早就没意识了。
因为知道是梦,所以他心中的恐惧被压下了许多,因此倒是有闲心观察了一下手术室内的人和器物。
等等,那是什么?
视线在大门口悬挂的钟表上停留了下来,时间指向下午两点,漆黑的蔓藤缠绕着指针,阻挠着它的摆动。
行进的指针尽职的往前摆动,漆黑的蔓藤紧紧的缠绕在指针上,背后的齿轮发出阵阵声响,指针无法正常运转,只在原地跳动。
【咔......咔......嗒......】
钟表的内部传来一阵异常的声响,挣扎跳动的指针沉寂了下来。
医生与护士的身影在一瞬间远去,所有的仪器都停止了转动。漆黑的蔓藤自钟表内蜿蜒攀爬而出,将整个手术室覆盖在其中。
瞳孔一阵紧缩,沈清晏的惊呼被抑制在口中,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对身体毫无控制能力,只能呼吸急促的瞪大了眼睛。
漆黑的蔓藤在这里无限的生长,很快也爬上了手术台,越来越多蔓藤从天花板上垂下,汇聚成一只枯槁的黑手向下探去。
被打开的胸腔还没有被缝合,胸腔里的器官一览无余,尤其是那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心脏的跳动声如此美妙,枯槁的黑手在暴露的器官前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奔着心脏而去。
“不!”
蔓藤卷着一颗血淋淋的东西席卷而去,沈清晏喉头一甜,双目血红的盯着远去的黑色蔓藤。
他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在麻醉状态下也没有痛觉,可他却知道,蔓藤拿走的是他那颗脆弱的心脏。
空心菜无心可活。
可人心呢?
人无心可活吗?
【滴——————】
仪器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手术室内,伴随着蔓藤的褪去,破碎的钟表重新显露了出来。然而损坏严重已经无法使用。
依稀可以从损坏的表面看到指针停留在下午两点半。
“还给我......”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沈清晏一把扯掉自己嘴里的呼吸器和身上的仪器跌跌撞撞的翻下手术台。
殷红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他抬手抚上胸口,却没有感到一丝跳动,白皙的手上已是鲜血一片,喉头更是忍不住的溢出鲜血。
“还给我!”
“还给我!”
“把我的心脏还给我!”
心脏病一直是沈清晏的执念,他厌恶着这颗脆弱的心脏,却也靠着这颗心脏得以存活,比谁都在乎着这颗心脏。
内心已经再容不下其他,沈清晏像是疯魔了一般红着眼睛往前爬着,追逐着蔓藤离去的方向,鲜血在他身后蜿蜒出一条血路。
……
深夜,突然被急促呼吸声惊醒的沈澄泓站起身,拿起药盒去了卧室。
床上的青年眉头紧皱,嘴里也模糊的说着什么,很明显是被梦魇困住了。
伸手按在青年的脉门上感受了一下脉象,沈澄泓被入手混乱而急促的脉象一惊,抽手便打开药盒准备拿药。
“嘭!”
身体倒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沈澄泓只觉得自己腕间一紧,便被床上不知何时醒来的青年压倒在床上。
扣在手腕的手力度极大,他甚至能看到对方因为用力过度而突起发白的骨节。
沈澄泓可以挣脱,甚至单凭青年这点力气根本不足以将他按倒,可他的身体只是一瞬间紧绷就缓缓放松下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刚好可以看见青年那双发红的无神眼眸,瞳孔之中一片深幽,没有任何光芒。
“还给我......”
将沈澄泓压倒在床上,沈清晏坐在他的身上,一手压着他的手腕,另一手弯曲成爪扣在他胸前的衣物上,掌心下是沈澄泓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
心脏有力的震动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我的......还给我......”
沈清晏收紧了手指,奈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你丢了何物。”
平静的躺在床上,沈澄泓注视着那双无神的眼眸,没有被扣住的手轻轻抚上青年的后心处,然后顺着脊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
“心脏。”
似乎是这举动起了效果,沈清晏虽然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紧绷的身体已经逐渐放松了下来。
“这是我的心脏,而你的心脏在这里,怎会丢了呢。”
稍稍一扭就挣开了手腕上的束缚,沈澄泓将青年按在自己胸口的手往下压了压,然后又执起那只手按在他瘦弱的胸膛前。
“我的?”
被按着将手放在胸前,沈清晏一愣,胸口的震动自掌心传来,心脏跳得有些混乱,却是在自己的身体中跳动。
“还在......没丢......”
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沈清晏的身子一软便倒在了沈澄泓身上昏了过去。
抱着倒在自己胸前的青年坐起身,沈澄泓拿出药放在他的口中,又端起桌边的水杯灌了一口水,捏着他的喉咙往下一顺就把药顺了下去。
两指并拢点了心脉附近的几个穴位,沈澄泓伸手抵在青年的后心,道家纯正温和的内力顺着经络将心脉紧紧的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