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源走到了那面落地镜前。
虽然民国时期的镜子制作工艺远不及现在,但这面镜子的做工却是异常的精致,他清晰的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虽然他知道自己现在差不多是什么样子,但从如此清晰的镜子中看见,还是令他觉得有些别扭。
怪不得那饰演“丫鬟”的考生要躲着自己了,他这张脸顶着一头羊角辫,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只不过……
这镜子究竟是什么材质,做工也太精致了点吧,完全没有一点瑕疵,就连他脸上细微的毛孔也映射的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下眼前的镜子。
然而,当他触碰到镜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愣住了。
这光滑的触感,与之前他去拉邹景澄的手时,触碰到的墙面一模一样!
难不成,当时隔在他和邹景澄面前的,并不是墙……
而是一面镜子?
正在此时,他从镜子里看到,另外两人同样来到了墙边。
那“教书先生”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榔头,低声开口道,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只有一把榔头?那人去了哪里?”
他转过身,正想回答“教书先生”的话。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背后竟是空无一人。
当他再次望向那面落地镜时,却见落地镜已是不见了踪迹,那落地镜的位置,仅剩下一面被敲开的墙。
怎么一回事?
那两人去了哪里?
为什么他在镜子里看到了他们的身影?现实中又消失了踪迹?
镜子……
与此同时,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
虽然他此刻在的这间老爷房间,与之前的装饰、摆设完全一致。
但是,所有物品的格局,却与之前的相反。
原来右边的门,此刻却是出现在了左边。
而左边的花瓶,却又出现在了右边。
这仿佛就像是……
镜子中的世界……
此刻,他想起,自己刚才触碰了一下那扇落地镜的镜面。
难不成,正因为如此,他才从现实世界中,转换到了镜面空间中?
此刻,他低头望向自己的右手。
伸出手,他不假思索地将上面遮盖的布条拿开。
果然,上面的血眼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被困在镜子的空间里了。
他恐怕要找回那面落地镜,才能够通过镜子,回到现实的世界中。
只是,整个大宅院的镜子,全都沉入了那口井里,他该去哪里找那么一面落地镜……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当时他和邹景澄面前的那堵无形的墙面。
如果当时的那触感,的确是一面镜子,那会不会,其实当时他看到的邹景澄,并不是进了门里,而是进入了镜子的空间里?
所以,他们两个虽然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因为他们分别处在不同的空间里……
想到这里,南源马上起身,再次前往那口井。
很快,他再次来到了那口井边。
却见在这个空间中,井里的水已是干涸了,里面却是零碎的镜子碎片。
在这些镜子碎片中,南源却看到了一具尸骨。
这尸骨已近白骨化了,但从尸骨的衣着看来,这正是那旗袍女的尸骨。
而那处井壁,却与其他地方一样,全是堆砌的石块,并没有什么门,更没有什么镜子的踪迹。
然而,南源并没有死心。
他想到,先前那面落地镜,是藏在墙里的。
那么,这井壁中会不会也藏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回到了老爷的屋子里,拿起了旁边掉落的那个榔头,思索了片刻后,他将那件官服和官帽一并拿了,再次回到了井边。
将官服撕成了细长的布条,搓成了一根结实的绳子后,南源顺着绳子向下攀爬,爬到了之前他和邹景澄看到的门的位置。
随后,他举起榔头,用力朝着那井壁敲去。
很快,井壁的石块渐渐变得松动起来。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井壁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难道……他猜错了?
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这里是镜面的世界。
如果屋里所有物品的位置都与原来的相反,那这井壁……会不会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南源算准了对称位置的井壁方向,举起榔头,奋力敲击了起来。
在敲击了几下,南源从缝隙处看到了一丝反射的光照。
是镜子!
想到这里,南源加快速度,用力扒开了上面的那些石块,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石块后面,果然有一面落地镜。
正当南源伸手准备触碰落地镜的那一刻,他却是想到了什么。
他在原来的世界,血眼的世界都找过了,却没有丝毫没有发现舒阳的身影。
现在,邹景澄也消失了踪迹。
突然再次通过这面落地镜回到原来的世界,岂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此刻,他想到刚才自己进入镜中空间的那一幕。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伸手触碰到镜子中的自己,他就进入了镜子的世界。
想到这里,南源不由低头望向了眼枯井中那旗袍女的尸骨。
倘若,让这旗袍女的尸骨照一下镜子。
那镜子里面,是否能够映出旗袍女的样子?
想到这里,南源当即就深入井底,抱起了那旗袍女的尸骨。
随后,他爬回了那面落地镜前,抓起旗袍女的尸骨,照向了那面镜子。
下一刻,却见镜子中的景象变了。
望向镜子中景象的那刻,南源顿时心下一惊。
只见落地镜中映射出来的,却是舒阳。
除了舒阳外,还有那些失踪了的考生,同时,“二叔”也在其中,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被舒阳捆绑起来,关在了井底。
看来,他们之所以消失了踪迹,都是被舒阳通过落地镜抓进来的。
而这里,应该就是舒阳的镜面空间。
南源仔细在这些被关押的考生中查找了一圈,却是并没有发现邹景澄和“教书先生”、“丫鬟”的身影。
后面两个人或许是还留着现实的空间中,因为自己用落地镜转变了空间,所以舒阳没有发现他们。
那……邹景澄呢?
难道,他当时没有被抓?
那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只不过,南源现在无暇思考这么多,既然发现了舒阳的身影,他自然是不可能错过。
他想起了之前他和邹景澄的计划。
他口袋里还有之前邹景澄给他的变脸符,而那顶官帽他也和官服一起带了过来。
而接下来,就要看他是否能够骗过舒阳了……
南源拿出了变脸符,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很快,他变成了柳成济的脸庞。
随后,他将那顶官帽戴上,走到了那扇落地镜前。
正如邹景澄所说的那样,他的身形和柳成济很像,用了变脸符后,这面落地镜映射出的,正是柳成济的模样。
南源闭上眼睛,自己回想了一遍他记忆中柳成济的音容笑貌。
虽然他和柳成济并不算是熟识,但他相信,这个自私自利的舒阳,也不可能百分百了解他。
想到这里,他将手伸向了镜面。
下一刻,他看到,自己的身后变成了镜子里的那片木栏,而木栏下面,则是那些被捆绑着的考生。
看到突然出现在空间中的南源,舒阳显然诧异了一下。
他蹙紧眉头,歪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里……应该不是特殊考场吧……”
南源握紧拳头,想直接上去打他,然而,想到之前柳成济那成熟稳重的行径,他硬是让自己忍了下来。
他如同柳成济一般,淡淡地笑了下,
“舒阳,好久不见。”
看着南源的笑容,舒阳再次愣了愣。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南源的装扮,语气间多了一丝凝重,
“所以,你是南源还是邹景澄?演的还挺像啊。”
南源顿时感到心下一紧。
看来,这舒阳的确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他还猜出了他们两人假扮的可能性。
只不过,听舒阳这猜测的口气,他应该还没有确定。
如果自己在此刻自乱阵脚,全盘托出,那他之前的努力,也就功亏一篑了。
虽然他肯定自己能打过舒阳,但是看这个考场错综复杂的空间格局,不知道其中还有多少的陷阱在。
而且,舒阳饰演的这旗袍女并不是这大宅院中的人物,死的又非常的蹊跷,要确认这旗袍女的身份,只能从舒阳这里入手。
他想起,那时在体育考场见到的柳成济的模样。
虽然他是因为舒阳才在考场中死亡的,但是他对舒阳却并没有太多的怨恨,更多的则是关心。
而在之前的音乐考场中,同样也是如此。
他对舒阳,应该是有好感的。
因为有感情,所以才能够包容他的一切……
此刻,南源不由想到了邹景澄。
如果眼前的人是邹景澄……
看到现在他的模样,他会怎么做……
想到这里,南源不由走近了舒阳一步,眼眸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抹心疼,
“我知道,你的过去一直都在束缚着你,折磨着你,你想要忘却,想要逃脱,但你却无能为力,不要再这么折腾你自己了,我会心疼的,放下一切吧,放心,你不会一无所有,因为,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听了南源的话,舒阳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他低下头,眼眶顿时泛红了。
“成济……”
他低下头,整个身子禁不住轻颤了起来,
他起身,一把抱住了南源的身子,
“就像你说的,我怕失去,怕被抛弃,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一无所有……”
南源轻抚着他的身子,而眼眸却是变得更加凝重,
“告诉我吧,你在这考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