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如月走出来,罗盛延马上就迎了上去,焦急地问:“怎么样?”
他刚才跟过来,可惜找不到机会和古如月说话,公安也不找他谈话,这让他焦躁不已,懊恼自己那么弱,什么都帮不上忙。
古如月的嘴角轻轻扬起,扫了这些跟过来的街坊邻居一眼,摇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等走得远了,古如月才把事情说了一遍。
罗盛延咬牙切齿地说:“我就知道这周家婆子不死心。”
古如月侧头看了罗盛延一眼:“你别插手,这周婆子的心眼偏得不行,偏偏还养出来个听话的大儿子。这事今天就到这儿了,以后我不住这里,不会再有起冲突的机会。”
罗盛延垂下眼,没说话,他的拳头垂在身侧,天知道他多想冲进去把那对母子暴揍一顿。
不当疯子了,身上的枷锁反而更多了。
经过今天这事,古如月这个院子是不可能再继续租下去了。
“过两天,我把院子里的东西整理一下搬走,毕竟我也不知道我去京市进修要待多久。”
罗盛延沉默了下,“我帮你。”
“行。”古如月没有拒绝。
“我送你回去,明天我会帮你看看他们那道歉的字报有没有贴的。”罗盛延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似乎只有这么一点,这让他焦虑。
他觉得自己和古如月虽然确定了关系,但是相处的状态并未改变,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他分析了又分析,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身上,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罗盛延把古如月送到刘家门口,看着她进去了,这才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反思自己在两人关系中的定位。
两天后,古如月去小院收拾东西,果然看到墙上贴着道歉的字报,跟周家在公安局写给她看的一样。
巷子里的小孩看到古如月过来,都一窝蜂地散开了,有大人看到她,讪讪地笑了两声,连忙躲进屋里。
古如月不由挑眉,她现在是洪水猛兽?
她在这边住的时间并不短了,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余的并不打算要了。
罗盛延来的时候带来了两个大的樟木箱子,“我能做什么?”
古如月指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
古如月用的东西质量都不错,看着的很新,这些就算再拿去卖也有人要。
不过她嫌麻烦,如果有人要就送人了,没人要就丢了。
罗盛延自然不会嫌弃,家里的东西确实需要添置了,关键这还是古如月用过的东西。
古如月收拾好后,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再没有什么遗漏后,这才和罗盛延把东西都搬上三轮车。
古如月要搬走的消息很快散开,若是以往,肯定会有人厚着脸皮上前看能不能蹭点东西,现在却是没人敢上前。
他们看到古如月要搬走,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古如月把东西存放在刘家。
她把小院退了,最高兴的当属刘绪了,跟着古如月楼上楼下地转。
古如月要去京市进修的时候并没有瞒着他,而他又要读书,能跟师傅学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古如月也不嫌弃这个小尾巴,听话又懂事的孩子,没几个人会讨厌的吧。
刘绪上学还算适应,成绩好,老师就会护着,但他似乎没有交朋友的意思,刘家人都有些担心。
但古如月觉得,刘绪对于朋友应该有自己的标准,只是没碰到他想要的朋友罢了。
周末刘绪不用上课,古如月会带着他去博物馆,在这里,同样有一些跟着父母来的小孩。
古如月上班其实很轻松,她主要就是制符刻符。
在几种符中,老林最看重清理符和护膜符。
护膜符可以制成古如月当初用的喷雾,喷一下就能够在物体表现形成透明保护膜,长久不变。
老林就不曾一次感慨,说当初要是有这一个东西,他们在进入那个汉代大墓的时候,那一些壁画、某些易风化的物品是不是就能够保存下来了?
然而科技有限,以及许多有意无意的伤害,许多东西都只能消失在时间长河里了。
古如月最经常待的还是瓷器组,孙希望早就把测试卡还给了古如月,说他弟弟根本就天赋。
而实际上,他弟弟根本就没使用测试卡,反而威胁孙希望而说要举报他封建迷信。
这些孙希望都没跟古如月说,只是他开始申请单位的宿舍。
他虽然没有制符上的天赋,不过他休息的时候经常会往古如月面前凑,问一些简单的问题。
时间一晃而过,眼看着就要去京市了,然而林、严同志那边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测试是怎样的情况,难道收到了阻挠?
古如月没有带太多的行李,除了必要的换洗衣物,主要就是她的工具。
罗盛延也来送古如月了,他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有一句:“一路平安,到了后写信联系。”
送走古如月,罗盛延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他回到家里,看着桌上的那一封来自d省、写着古如月收的信,懊恼地敲了敲头。
这时,傅浩然在门外喊道:“盛延,快点出来,不是说好今天请用功吃饭吗?”
罗盛延深吸了口气,把这封信用书本盖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李用功出国一趟再回来,先去学校办理了手续。出国这一年多,他学习到了很多,一直很感激当年把机会让给自己的兄弟。
因此这次回来,他第一件事情就是请好兄弟们吃饭。
“用功,好久不见,你变化不小啊!”傅浩然见到李用功,上前就给了他一拳,“看起来洋气了不少。”
“这些都要感谢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李用功是真的感激。
三人一落座,傅浩然和罗盛延免不得要问起李用功的国外生活。
李用功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尤其是他提到的一些理论和设想,瞬时吸引了在座的两人。
“菜都快凉了,我们边吃边聊。”李用功拿筷子夹了菜,扒了两口饭,感慨地说,“还是回来好,感觉吃的喝的都是最顺口的。”
李用功看罗盛延慢吞吞地吃着饭,不由觉得奇怪:“盛延不舒服吗?”
“不是,他女朋友去京市进修,他刚把人送走,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李用功听傅浩然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浩然,你快给我说说,啥情况?”
“你也认识的就,就是古如月同学,她进了h市的博物馆,被派去京市进修学习了。”
“才进单位就被派去进修?”李用功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了。”
他打量了下罗盛延,突然开口问道:“盛延,你打算怎样?”
罗盛延疑惑地看了李用功一眼。
“我怎么觉得你跟我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没有斗志不说,甚至还沮丧了不少,你在想什么?”
傅浩然同时看着罗盛延,或许因为长时间相处,好友的变化他还真的没注意。
“是啊,盛延,你在想什么?”
罗盛延迎上两双关心的眼睛,一时语塞,他真的那么糟糕吗?
“我……”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吗?
李用功接着说道:“相比前两年,我们一起维修收音机、组装收音机,后来又研发充电电池,那时的你意气风发、信心十足。你受到什么打击了?”
“浩然,盛延谈恋爱后有什么变化吗?”李用功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操心起兄弟的感情状态来了。
“他们今年才确定关系的,也就一个月左右,不至于呀!”傅浩然也觉得疑惑,李用功没点出来,他还真没注意。
罗盛延睡下眸子,看着眼前的碗筷,什么话都没说。
饭桌上一片沉默,气氛甚至有些沉闷。
傅浩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自在地在凳子上挪了下位置。
李用功突然开口,语出惊人:“罗盛延,你在自卑什么?”
罗盛延猛地抬头,看着李用功,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什么话都没说。
他是有些恼怒的,为自己心里最隐蔽的事儿被点破的恼怒。
傅浩然惊讶地张开了嘴,自卑?罗盛延怎么会自卑?
李用功知道罗盛延肯定会不高兴,可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停下也没有意义。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自卑,过去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但是未来呢,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
“你一直这样下去,最后你还能有怎样的出息?还怎么研发出令人惊艳的产品?还怎么站在你喜欢的人旁边?”
“盛延,你知道我这个人话多,说话也直,很容易得罪任,出国这段时间,我也长了不少教训。要不是你是我兄弟,我才不会说这些话。”
李用功说着出去拿了一瓶酒回来,一人倒了一杯,“不管怎样,喝了这酒,从头开始。”
他说着,举起了酒杯。
傅浩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也举起了酒杯:“我们三剑客又凑一起,一定可以创造奇迹的,我们一直是最优秀的。”
罗盛延看着举着酒杯的两位好友,他们脸上的关心做不得假。
“好,一起。”罗盛延举起杯子跟他们碰杯,火·辣辣的酒顺着喉咙进到胃里,辣得他不停咳嗽,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嘴巴里辣得不停吸气,眼泪还在不停地掉,就像他那碎掉的枷锁碎片,为什么要画个圈把自己圈住呢?
他要努力奋斗,改头换面,在古如月回来的时候,以全新的模样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