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颜薄放下捂着脸的手后,就见着女主站在那儿,逆着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光静静地盯着她,那瞧不分明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赢霜璇见过颜薄很多面,但唯独没有见过她捂着脸害羞的模样,非常奇怪,也非常违和,似乎又在憋着什么坏。
“咳咳。”颜薄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扬起唇角,表情真诚,眼神干净,说道:“先治伤,后谈事,生命第一。”
视线在她手上来回看着,暗自想着,这人是不是傻啊?伤口那么深,光用手捂着有什么用,有伤不去治疗,站在这儿当降温器是不是脑短路?
任由颜薄语气多么真诚,在赢霜璇听来,那都是故技重施,假的。抬手按铃,直接通话到护士台,简述了伤口,便松了手。
颜薄下唇微嘟着,有些气闷,这人还真打算24小时寸步不离呀!想想就痛苦不堪。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认真的,我们俩在往后的一段时间内,先歇战,我不惹事,你也不要太跟着我,各自美丽,中间划着三八线,好吗?”颜薄呢,现在只想让冰块能温和一些,她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无冤无仇,真的没必要搞得水深火热。
“差不多意思的话,你在半个月前说过。”赢霜璇望着眼前装无辜上瘾的少女,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颜薄:“......”
赢霜璇:“你的保证,和你的脸一样,而你的脸和翻书一样。”
颜薄抿唇笑着,做了一个给嘴上拉链的动作。她不说话,闭麦,说什么,这人也听不进去,浪费口舌。重新躺下,侧过身子背对着她,一眼都不想见到,完全是无法沟通。
颜凉在外头等了许久,好几次都想推门进去,好在是都忍住了,见着医生带着护士过来,正好跟着二人重新回到病房。
进来一看,妹妹侧躺着抱着枕头,手指头在上面划着,像极了小人儿受气后蹲在墙角画圈圈。视线再一转,移到妹媳身上,见着了她手掌上有着一条可怖的伤口,医生正在给她消毒上药。
不由想着,刚刚二人在房间是动刀了?还好妹妹没有事。走到病床的另一侧,轻声问着:“妹妹,饿不饿?想吃什么?哥哥给你买去。”
颜薄抬眼望着蹲在病床边的颜凉,摇摇头,她现在哪里有胃口,憋气都憋饱啦!
颜凉爱怜地摸着妹妹的小脑袋,满眼都是宠爱,道:“哥哥就在这里陪你......”
话还没有说完呢,手机先震动起来了,颜凉一看来电显示是秘书,便朝着妹妹示意一下,去到病房外接听。
这一去,便直接是半个小时,回来时,颜薄已有些昏昏欲睡,而一直没看上眼的妹媳远远地坐在一旁,好似他的妹妹是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他就很不明白,自己的妹妹除了性子多变外,哪哪不是天之娇女,哪一点比不上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明星,真不知道这人的眼睛是不是和旁人构造不同,连脑子也算不清利害关系。
“哥哥,公司那么忙,你回去吧,我现在没事,睡一觉后,就能出院。”颜薄在看小说的时候,还挺喜欢这个人物,这颜凉完全就是别人家的哥哥,好得不行。
“我不放心,公司的事可以放一放,但妹妹不能不陪着。”其实,旗下分公司出了一点事,是真的需要他回去处理,不过看着那完全没有照顾人意思的妹媳,他就放不下心。
“哥哥,你不回去我生气喽。”这病房有一道陌生气息已经够了。
颜凉沉默了几秒,才揉着她的头道:“那哥哥先回去,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要第一时间找哥哥,知道吗?”
“嗯嗯。”颜薄听话地点头。
颜凉起身后,迈着大长腿走了十来步,背对着赢霜璇道:“作为妻子,该尽的义务,请记在心里,付诸于行动。”说完,便重新迈开脚步走了。
听到关门声后,颜薄才动了动腿,掀开被子下床,她这一动作,直接牵扯着沉默如隐形人的赢霜璇,同样也起身,跟着走了几步。
颜薄回头讪笑着:“姐姐,我需要释放一下。”指了指卫生间。
赢霜璇扫了卫生间一眼,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身形纤长,姿态优雅,迷得人神魂颠倒。
当然,那是换一个场景而言,现在的颜薄是唇角抽抽,一点也发现不了她的美,伸手阻挡,婉转地道:“这是一个有味道的地方,不适合两个人待着。”
“请将手,挪到一边。”赢霜璇避开她收回去的手,进到卫生间,检查是否有利器,以免外面的少女又作妖,再惹事端。
颜薄以为她是想要先释放小腹内的压力,便想要走远一些,背对着半透明的玻璃。
“站住。”赢霜璇快速检测一遍后,就转身出来,见着这人要溜,不由冷声叫着,果然是不老实,眼睛眯着,“你可以进去了。”
颜薄回头笑笑,觉得自己像个女囚,而女主就是专门看管她的女警,没有人身自由啊。她是真实世界里的人,没必要和这些虚拟的人计较,师傅一直告诉她做人要心胸宽广,才能长命百岁。
“那个...麻烦你走到一边,背过身,不然我会有反作用压力,不好释放。”颜薄有礼地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赢霜璇听她这么一说,明白刚刚是自己误会了,抿抿唇角,和她擦肩而过,远离半透明的洗手间。
她从来不知道颜薄这人会有羞耻心,也不知又想要玩什么把戏?
解决了人生大事的颜薄,一身舒爽,净手后重新躺回病床上,抱着枕头阖眼睡去,依旧是背对着赢霜璇蜷缩成一小团,可见抵触心理是非常大。
在梦中,她回到现实世界,却见着自己的身体被狗女女分尸的场景,任由她如何去阻止,都没有办法护下自己的身体。
赢霜璇见着外头华灯初上,繁华一片,而自己却像是一只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鸟雀,身处同一片天空下,却不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从她遇到颜薄的那一刻起,就觉得每时每刻周遭都是浑浊的气息,令她呼吸不畅。
“不要,不要...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病床上原本安安静静的少女,此时挣扎起来,双手挥舞着,嘴里也呓语声不断,瞧着柔光下的她小脸惨白,想来是做了什么噩梦。
赢霜璇靠在椅背上,望着侧过身来的人,并没有上前安抚,只是冷冷地看着,无动于衷。低头望着被纱布覆盖着的手掌,神色冷漠的很。
若不是怕她死后,颜家会无情又蛮横地摧毁赢家,她不会一次次阻拦这个如魔鬼一样的少女。这样的人死了,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活着,不过是污染空气,给别人带去痛苦罢了。
颜薄睡梦中,见着自己的身体成为无数碎块,在一旁无力地哭泣,她不要留在一个虚假的世界,她要回到现实世界,要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在一起。
哭着哭着就醒来,却依旧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抱着枕头继续哭得稀里哗啦,凄惨的声音听得人肝肠寸断。
赢霜璇见着少女在病床上哭得厉害,即使再怎么讨厌她,也不能继续装作视而不见,更加担心这好像不会停止的哭泣,会让她背过气去,届时,麻烦事更大。
“你怎么了?”赢霜璇踱步至病床边,黑影投射在颜薄的身上。
“呜嗷呜呜呜嗝......”
见着少女只哭得肩头一抽一抽,沉默片刻后,俯身下去,有些僵硬地抬手轻拍着抖动的肩头。
颜薄感受到活人气息,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谁,就猛扑到人家怀里一顿暴风雨式的哭。她现实世界里还有一周才到二十岁,家人一定都给她提前准备了礼物,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此时,赢霜璇低头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有些无措,她倒是希望这人张牙舞爪地逞凶,也好过现在惨兮兮的模样,让她不知该如何办。
若是换成旁人这般,她倒是能好生安慰,可换成了对她施暴的少女,实在是做不到,没有将人推开,已经是她能忍耐的底线。
颜薄哭了许久后,竟然又睡着了,小脸红成一片,模样凄惨无比,像是孤苦无依的流浪小猫,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