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代信马由缰的唱了十来分钟,终于还是忘词了,她对着饮料瓶子打了个空嗝,晃了晃发现里头还剩点儿,舍不得浪费,把瓶子举起来。
“啪”一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下压。
樱代怔了一下,木讷的挪动目光。
那只手修长,宽大,整好将她的前臂圈一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然后饮料瓶子被抢了过去。
“哎我的北冰洋……”她嘟嘟囔囔的去抢,被温宇轻巧的避开,利用身高优势,温宇把饮料瓶子举到她摸不到的位置,飞快的扫了一眼瓶身上的外国字。
“什么北冰洋?”他瞅着那不算低的度数直皱眉:“这是酒精饮料,你成年了吗就酗酒?”
“成年了!”樱代完全丢失了重点:“刚成年,不信我掏身份证给你看!哎我身份证呢……”
温宇把她扯出来的两个白花花的上衣口袋底子塞回去,沉声问:“你是不是在首尔的乐天秀上唱过这首歌?”
“哎?你咋知道!”樱代抬起头茫然道。
“唱的还不错。”温宇点点头。
“那是。”樱代顺杆爬,得意洋洋的拍胸:“温宇的每首歌,哪怕是remix版本我都会,但就这首我唱的最好!”
这家伙真的成年了吗?
温宇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某人被拍的“啪啪”响的飞机场,眉头舒展了几分,无奈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铁粉。”
“你干嘛带个口罩?”樱代有点站不稳,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鼻尖:“干嘛?怕我非礼你啊!”
“……”温宇避了一下。
“不是所有长得像温宇的人我都非礼的好不好!我这个人很有节操的。”樱代朝天竖了三根手指:“整个青春期我都没爬过墙,只爱他一个!”
“……”
有这种粉丝……感觉真的还蛮丢脸的。
温宇无声的叹了口气,把她乱舞的爪子摁下去:“你还非礼别人?不被非礼就不错了。”说完,他侧目看向远处那个几次想要靠近的小推车。
推车男被他定定的看了两秒,不进反退,最后一缩脖子,“哗啦啦”的推着家当逃之夭夭。
樱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酒精导致的兴奋会透支体力,high过之后疲倦涌上来,她有点睁不开眼。
“好困……扛不住了……”她说:“同志,帮我叫下警察,谢谢……”
“喂。”看她要朝四面八方倒,温宇不得已迎上去,好在少女很轻,闷声撞在他胸前,温宇抱着她跌坐在长椅上,神色复杂。
感觉就像是以前读书的时候在姐姐家帮忙带孩子一样。他垂眸,入眼是少女一张静谧的睡颜,眉心居然皱着,有一道“川”字型的细纹。
还以为是个多么擅长自娱自乐的人,睡着了马脚就全露出来了。
——还是一挺忧郁的小孩儿。
长得是真不赖,可是这种资质的练习生,sara公司为什么不给机会出道呢?
温宇愣了愣,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太多了,只是一个不能出道的练习生而已,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皱了一下眉,心虚的环顾四周,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到自己,只有一个粉色的大兔子。
这兔子的存在感也太强了……
“给你抱,要不要?”他板着脸问。
巨兔微笑.jpg。
温宇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今晚也魔怔了,居然沦落到去跟一个毛绒玩具打商量,打110说不定真的还是个比较好的选择,这时远处传来一个人嘹亮的呼声:“天王盖地虎!”
温宇:“……”
他蓄了一肚子的火气,抓起一旁的饮料瓶子就朝那人砸了过去。
远处那个灵活的胖子原地蹦跳了一下,“哎哟”一声,挠着蘑菇头,颠着肚子上的肥肉,一路小跑着过来:“大家都是成年人,能对暗号干嘛要动手呢?我说你——”
“嘘!”温宇冷飕飕看了他一眼:“看看都几点了,还敢给我聒噪!”
温天王看起来脾气不小,茶壶自知理亏,对着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双手合十,充满愧疚的揖了一会儿,忽觉不对。
“等会儿,你为什么抱着个小姐姐?”他瞪圆了眼睛,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用气声尖叫。
温宇:“你还敢问?”
“不懂就问,有啥不敢?”
“多亏了你,让我邂逅了一个说学逗唱样样精通的脑残粉。”温宇皮笑肉不笑的说。
“yoooo这是你小粉丝啊!”茶壶露出了宅男式的兴奋脸:“我靠好可爱啊我摸摸——”
“滚。”
温宇腾出手,把茶壶快碰到少女脸颊的一根粗手指给拍掉:“手干嘛?”
“这就是传说中的苹果肌啊,好可爱啊我就戳一下!”茶壶舔着脸说。
“我的粉丝你上什么手?”
“说不定也是我的粉丝呢!”面对温天王略含嘲讽的眼神,茶壶悲愤道:“谁规定粉你的人就不能粉我了!好歹我也是名脱口秀主持人——”
“人家刚才说了整个青春期都没爬过墙,只爱我一个。”
如果这都不算是打击报复!
茶壶深吸一口气,不甘示弱。
“谁刚刚还嫌弃人家脑残。”他酸溜溜的说:“讲道理,这么可爱,再脑残我也能忍啊!”
温宇默了片刻:“其实也没那么脑残,就是酒品太烂。”
“喝醉了啊。”茶壶说:“没认出你来吧?”
“没有。”温宇说:“应该是sara的练习生,待会儿你负责把她送回公司宿舍。”
茶壶大惊:“凭啥是我啊!”
“你说呢?”温宇白了他一眼:“sara从上到下有不认识我的吗?”
“也是。”茶壶定神想了一下,再次悲从中来:“我也很怕闹绯闻的!我怕我的女友粉们会心痛——”
温宇:“手柄我带走了。”
“哎别别别!”茶壶立刻屈服:“行,我送她。”
“记得跟门卫打声招呼,就说生病了,让他别乱传。”温宇说:“记住了吗”
茶壶:“怎恁多事儿!”
“省得你又说我是个冷血无情的雄性。“温宇冷笑一声:“况且你不懂,偶像最怕被人挖出道前黑料。”
“我怎么就不懂了!”茶壶努力为自己申辩:“我没胖之前也是偶像好不好!”顿了顿他说:“你怎么知道她会出道?”
“她会的,只缺一个机会。”温宇淡淡道:“我给她。”
茶壶这人虽然贫,但办起事来不含糊,把人交给他温宇很放心,他抄兜转身走出公园,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
这种天带着口罩和帽子还是有些闷热,温宇把帽檐微微掀起来一些,随后听到身边有人小声道:“这是不是温宇啊?”
霎时间人潮涌动,群情沸腾。
“温宇,真的是温宇啊!”
“温宇!!是本人!啊我要晕过去了!”
“天哪温天王,我超喜欢你演的电影,你给我签个名吧!”
“温宇我爱你!你的专辑我都买了!我爱你一万年啊!”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身后是个花坛,温宇被逼的连连后退,那些递笔记本和手机的人像是拿着矛和盾一样直指过来,他膝盖后面抵着花坛边缘,有点钝痛。
“一个个来。”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无奈的笑:“麻烦不要挤,注意安全,感谢你们的喜欢。”
“天哪我要告诉我室友,温宇在市中心,让她赶紧过来合影!”
“温天王好温柔,我要昏过去了!”
“妈,我要到温宇的签名了!对!亲笔签名!”
签名和合影根本打发不过来,宛如饮鸩止渴,人越来越多,如果不是雷亚从天而降,险些酿成交通事故。
西装革履的王牌经纪人雷亚坐在保姆车上,冷酷的推了推金边眼镜。
想他一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风里来雨里去,衣角都不会卷一下,更不要提眼镜架滑到鼻尖上这种狼狈样。
可见刚才战况惨烈。
灯光在他的镜片上折射出雪亮的一片,再配上桀骜不驯的黑色短发,车内的氛围顿时降到零点,司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温宇换了一件牛仔色的衬衫,扣好扣子,将被人群蹂。躏过的外衣丢到一边,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别板着脸,笑一个,伏见。”
“别以为我不知道伏见猿比古是谁。”雷亚的职业素养决不允许自己有任何领域的空白:“我已经补过番了。”顿了顿,他口气恶劣的自我反省:“我应该考虑到的,你五个月来第一次休假,一定会出状况——”
温宇满脸“受不了你了”的表情:“行了功臣,别做自我检讨了,我的命是你救的行了吧。”
看了一眼时间,唯一的一天假期即将走向终点,温宇闭目养神,一边听雷亚报着工作计划。
“明天上午有范思哲的发布会,下午去d.n录音棚给《雾忍者》配音,晚上有个庆功宴,估计要很晚才会结束,我算了一下,发布会露个脸就成,到下午中间有快三个小时,可以补一会儿觉。”
温宇“唔”了一声,忽然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在首尔参加的范思哲发布会?”
“记得,怎么了?”雷亚“刷刷”的翻笔记本,正准备调动大脑里的全部讯息,温宇说:“当时有个素人唱upontheo。”
雷亚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得的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你去帮我打听一下。”温宇说。
“打听?”雷亚的职业病犯了,仔细的斟酌道:“打听到什么程度?”
“随便你,让人家知道你打听过了就行了。”温宇打了个呵欠,抄起手臂合眼,指间拨弄了一下袖扣:“记得换。”
雷亚怔了一下,这才发现范思哲的袖扣还别在这件衬衫上,应该是为了参加上一个活动特地搭配的,清洗的时候没有拆,但明天的发布会明确要求温宇全套品牌着装出席,如果差这一对袖扣,恐怕会落下话柄,好险好险。
关于“打听”的事,雷亚其实并不太明白温宇的用意,但他知道温宇看似懒散,实则粗中有细,对所有的事情都拿捏有度,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有今日成就的原因之一。
雷亚不再问,低头发消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