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怎么出车祸了?”对方有点儿着急,完全忘了自己也是要吐苦水的人。
“司机酒驾。”温宇想了想说:“闪着腰了。”
说完他微微一愣,觉得自己的口气有点儿太奶了,好像在求安慰似的。
明明这一个月周围是个活物都在对他嘘寒问暖。
男人,尤其是成熟的男人,责任自己扛,伤痛肚里咽,最基本的素质。
求爱抚求关注那是空巢老人才会做的事!温宇有点懊恼的抓乱了头发。
“啊你可悠着点吧,男人的腰很重要的。”对方苦口婆心的说:“千万不能像我们家温宇一样。”
突然被cue的温宇:“……?”
顿了顿他悠悠的回:“你们家温宇……怎么了?”
对方说:“我家温宇那年在东京巨蛋开演唱会,坐那儿弹个钢琴都能把腰闪了。”
温宇:“……”
有这么回事儿吗?
他使劲想了想,隐约有了点印象,当时他好像疼的站不起来……硬是咬着牙坐着把后半场唱完了。
其实工作中受点伤是很常见的事,尤其是开始演戏以后,跌打损伤司空见惯,年轻的时候那么刚,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故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
对方继续侃侃而谈:“我觉得温宇是闪腰惯犯了,年轻的时候不把身体当回事,以后老了肯定会腰椎间盘突出!”
温宇:“……”
前一秒还觉得有点莫名的温馨,后一秒……想把她从互联网那头拽过来揍一顿。
会不会说话!
为什么他最近遇到的铁杆粉不是骂自己辣鸡就是咒自己腰椎间盘突出的?
“来打竞技场啊,带你飞。”对方说。
温宇回了个“嗯”,组进了队伍。
这位花道士虽然嘴欠,但是手法意外的还可以,难怪茶壶心甘情愿死皮赖脸的要给人家当绑定奶,温宇开着茶壶的号跟在花道士后面划水,偶尔奶两口,全程就看着自家dps小姐姐在前头厮杀,一面觉得挺爽一面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对不起自己的男性尊严。
这么当上分婊,茶壶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三个小时后,温宇看了一眼时间,给对方发消息:“十一点半了,你明天不上班?早点睡。”
“不想睡。”
温宇挑了挑眉,敲字:“小姑娘不要熬太晚,”
“小姑娘?”对方有点诧异:“你叫谁小姑娘?”
温宇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ooc了,迅速回道:“你年纪不是比我小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对方不觉有异:“可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口气像个欧吉桑。”
温宇:“……”
欧吉桑???
温宇觉得自己的腰开始隐隐作痛了,他不得已抻了一下后背,心想这种被气的要呕血的感觉还真是迷之熟悉。
“我爸以前也这么说我,可惜我那时候都不怎么搭理他。”对方说。
温宇垂眸瞄了一眼聊天框,愈发确定了对方是个顽劣的女学生。
“你现在可以多听听他的话,不晚。”他说。
对方似是沉默了片刻:“我爸去世了,你不记得了吗?”
温宇猛然一怔。
啊......真是的,茶壶没跟他提过这些。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却“哈哈”了一声,似乎是怕他尴尬一般率先打破了僵局:“哎不提了,我今天有点昏头,你如果困的话就去睡,我再熬一会儿,晚安。”
心底某处不经意的刺痛了一下,温宇望着显示屏,那个头顶挂着“樱木花道士”id的黑衣女侠背对着他,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孤寂。
温宇在聊天框里敲了半行字:“你是不是遇到了——”,敲了一半,他想了想还是删掉了,抬头看着天花板。
这不合适。
他对自己说。
随后他慢慢的输了一行内容过去:“你喜欢温宇的那首歌?”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都喜欢,跟他有关的我都喜欢。”
温宇:“最喜欢的呢?”
“upontheo。”对方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这首歌都觉得很有感触,就好像……他写这首歌的时候跟我有一样的境遇似的。”随后她又半开玩笑的说:“我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温宇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呢?单纯就是挺喜欢的。”
温宇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墙角,那里摆了一把装饰用的木吉他。
他起身跳下床,箕了拖鞋走过去,把吉他取下来。这装饰吉他上居然真的有弦,温宇坐回床上,横着吉他拨了两下。
音色一般,但是调一下音准应该能用。
他拧着旋钮,一边在密聊框里敲:“上歪歪。”
对方愣了一下:“哎?你不是不方便上歪歪吗?”
“现在方便了。”温宇说:“来,唱歌给你听。”
过了一会儿,对方说:“卧槽?不了吧老哥!你那个五音不全!”
温宇:“……来,别废话。”
“不了不了,你摇了我吧!!”对方惊恐万状:“我去睡觉了,我现在就去!晚安安!”
“叮”
系统提示:您的好友樱木花道士已下线。
温宇:“……”
他低头看着怀里调好音准蓄势待发的木吉他,觉得自己像个大写的煞笔。
这种把自己个儿打包好了送给对方当礼物还被拒收的感觉……真玄妙。
二十来年的天王生涯头一回,温宇就真的很想把茶壶撕了做成手抓饼……
樱代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拒绝了什么,她只觉得今天的茶壶有点不太一样,好像变得沉稳深刻了许多,她也鬼使神差的说了好些矫情的话。
心情倒是好多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车祸演出带来的负面效果切实存在,通告被取消了好几个,但也还不至于毁天灭地,樱代看了一下安排,下周有一个进口巧克力代言的广告要拍,还得跟简馨合作,按照经纪人今天劝了她两个小时的话来说,千万不要对外跟简馨撕破脸。
那拍广告的时候还要表现出塑料姐妹情谊,樱代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决定用这大半周的空闲日子好好缓冲一下。
那天被“亲亲樱代表姐”当众挂了电话,魏佳被全班同学嘲笑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她气的回家哭诉:“她出了名就开始摆架子了,把我们都忘了!白眼狼!呜呜呜!”
“真是的,也不想想自己吃了一年的米是谁给她的。”大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愤愤然:“又是谁给她提供住宿的地方,让她不用像个流浪汉一样去睡地铁啊!”
“就是啊!”魏佳说:“像他们那种歌星,红了赚好几千万呢!不给我买礼物就算了,还挂我电话,她就是不想认我!”
魏克抽了纸巾给她擦鼻涕,冷淡道:“佳佳,哥哥跟你说,那种艺人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说白了就是出卖色相,等她三十岁了,长满脸的皱纹,你看到时候谁还记得她。”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拉风啊!”魏佳小声的说:“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喜欢她,她一上台,那些男生都在底下欢呼,我也想这样!”
魏克自诩是个大学生,要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风范,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佳佳,你别看她现在面上光鲜亮丽的,背地里说不定要去陪酒□□呢。”
“咳咳。”大姑父咳了两声,皱眉道:“魏克你也注意点分寸,怎么什么都跟佳佳说。”
“我怎么就不注意分寸了?”魏克说:“这就是社会的阴暗面,佳佳长大了也迟早是要知道的。”
“什么叫陪酒□□?”魏佳问。
“就是左樱代她要陪一群老男人喝酒睡觉,那群老男人会在她身上乱摸乱捏,她还不能反抗。”魏克说:“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上台表演,懂了吗?”
“好恶心啊!”魏佳满脸厌恶,尖叫:“恶心死了!”
“所以没什么好羡慕的,相反,我倒觉得她很可怜。”魏克像个悲天悯人的智者一般发出感慨:“走上了这条路。”
魏克自觉自己的说服教育进行的非常成功,从根本上治愈了魏佳的红眼病。谁晓得第二天魏佳这个意难平的少女还是暗搓搓的采取了行动。
她在网上查了一下sara中国分公司的地址,然后翘了最后几节自习课打车摸了过去。
她一边乘车过去一边给左樱代打电话,这回她倒没有被挂电话,是压根没人接,
魏佳恼羞成怒。
她甩了车门下车,围着sara公司的楼区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突破口,她一头雾水的退回原处,忽然看见西面花坛边聚集着一群人。
都是年轻的男女,手里拿着宣传板和礼物,有的头上戴着粉晶发卡,扎成了五瓣花朵的样式。
魏佳走过去,拍了一下一个短发的胖姑娘,大声道:“问一下,怎么才能见到左樱代啊?”
那姑娘愣了一下答道:“啊,就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等就好——”她话音未落,一个戴眼镜的长发姑娘忽然插了进来,凉飕飕道:“小妹妹,你哪位?”
这个姑娘看起来是个走上社会的人物,御姐范十足,魏佳有点弱了气势,嘴硬道:“你管我是谁!”
那眼镜姑娘将胖姑娘拉到身后,抱起手臂:“这里是j.s.girl左樱代的粉丝团,请问你也是樱代的粉丝吗?”
魏佳一阵张口结舌,冲气儿道:“我怎么可能是左樱代的粉丝!”
那姑娘的镜片幽幽的闪过一片白光,扭头道:“婷婷,我就觉得她有问题,估计是对家的anti。”
“啊,那待会儿他们演出回来要在这里下车的。”那个叫“婷婷”的胖姑娘急道:“站长,现在怎么办啊!”
站长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妹妹,请你离开。”
魏佳满脸懵逼的被赶出了宿舍区。
“搞什么啊左樱代!什么玩意儿啊!”她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你想见左樱代?”忽而有人在旁边若无其事的问。
“对啊。”魏佳说:“她是我表姐啊,表姐见表妹一面不可以吗?”
“她红了呀,会面都是要算钱的,当然会被保护的很好。”
“红了就六亲不认了?真是个白眼狼!”魏佳想也不想的骂道。
那人压了一下帽子,眼睛里闪过精明的光,宛如嗅到了血腥气的苍蝇:“下周二他们在金轮大厦拍广告,你中午去蹲,应该能蹲到她。”
“真的?”魏佳抬起头,有点儿惊喜。
“真的。”
“好的我知道了!”魏佳得意的一握拳,扭头跑了。
那人看着魏佳的背影,微微眯起眼,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在工作的录音笔,按了一下开关键,随后打了个电话出去:“都拍下来了吧?下周二就蹲这个丫头片子,肯定有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