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网络信息发达的年代,“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现象被无限放大。
“左樱代利欲熏心,为了抢简馨的广告part,刻意将未成年的妹妹扔在大街上撒手不管,导致其妹被流氓重伤,有图有真相[图片][图片]。”
“左樱代教唆粉丝驱赶未成年家属,只为隐藏家庭矛盾,其极有可能是不良少女出身。”
“据知情人士透露,左樱代出道前曾频繁出入夜店,抽烟喝酒纹身,与陌生男性勾肩搭背,与其平常对外展示的阳光可爱的形象形成较大反差。”
“简馨,颜值与人品并存——二十一世纪最后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偶像。”
“简馨访谈:勇于对暴力说不!保护弱者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外柔内刚的仙女”,“正能量爱豆”,“国民好姐姐”,若干个头衔累积着累积着,简馨的人设就艹起来了。
她护着魏佳的照片在网上疯传,水印大多来自同一个媒体——“极娱乐”。
什么叫瞎几把泼脏水,樱代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她试图联系魏佳让她站出来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谁晓得大姑那家伙如避蛇蝎般的把自己拉黑了,连着魏克也跟自己玩儿失踪。
大量的谩骂言论泉涌而出,病毒一般铺天盖地的蔓延,形势一边倒,而这些都是□□,一个接着一个引爆了后续的□□。
左樱代因为嫉妒简馨的人气屡次引发争吵并拒绝参加团体训练,所以总是能放出单人的练习照片,借此带节奏抹黑简馨,打压队友。
就连每次训练完去吃顿饱饭补充能量都能被说成贪图享乐,拒绝保持身材,不注重形象,缺乏自律性。
证据都经过后期处理,描述的绘声绘色,石锤的不能再石锤。
当初对简馨说的那些话全都变成了简馨抨击自己的证词。
极娱乐的那群狗仔真的很会捕风捉影啊,他们这么擅长挖八卦怎么没把简馨的地下男友挖出来呢?
樱代那天冒死回公司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大致意思是自己只是简馨打响名气的一块垫脚石,简馨背后有强大的后台支撑,根本无所谓在不在歌谣界混,所以才成天吊儿郎当的混日子。
回想这么久以来的桩桩件件,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着手策划着将她一脚踢开,之前的每一次演出,就包括mv做造型的时候,简馨仿佛都会多得到一点照顾,无形中自己就落在了下风。
这一切好像都得到了解释。
——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接完林昌平的电话,樱代掐指算了一下,这段时间是赚了点钱,但连违约金的零头都付不起,付不起违约金就不能去其他公司签约,林昌平这招太狠了,不给她出头的机会还不让她去别的公司成为竞争对手,真的是吸血鬼啊,这厮从一开始就跟简馨串通好的吧?
站长小姐姐还在微博里忧心忡忡的给她发私信,大致意思是让她一定要振作,扛过这阵风头就好了。
但樱代自己知道有些事已成定局,解散的消息一旦放出,j.s.girl的粉丝们一定会非常难过的,当难过不能改变事实,他们就会转过头去变成别家的粉丝,这年代想要个偶像还不容易?
啊,好残酷。
她在原地凋零了一会儿,找了家街头的网吧钻进去。
“身份证。”前台小哥头也不抬的说。
樱代留了个心眼,伸头瞄了一眼他正开着的电脑显示屏,正好看见娱乐版块,j.s.girl成员内部世纪大撕逼的头条挂在眼前,差点没把眼睛给她戳瞎。
“你看什么呢?”那小哥抬头瞪了她一眼。
樱代悻悻然,捏着嗓音说:“没带身份证……”
“那只能借你个临时账号了。”对方没认出她来,从抽屉里排出一张卡:“一个小时来我这儿刷一次,要不然强制下线。”
“一个小时够了。”樱代轻声说。
她登上《剑旅》,看见茶壶在线,当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老哥,我失业了。”她扎心的戳过去。
茶壶:“???花道士别哭!”
“我没哭。”樱代说:“茶壶哥,救我狗命啊!”
头一回听花道士叫救命,茶壶吓一跳:“你别慌,有茶壶哥在,千万别慌!”顿了顿,他“噼里啪啦”的敲过来:“我跟你说,你一身的本事,饿不死的。这样,我先帮你问问,看能不能签个直播平台,你又会唱歌又会打游戏,当个主播没问题的。”
樱代往桌面上一趴,惆怅道:“啊,就是……好不甘心啊。”
“你现在在哪里?你是z市的不?把手机号给我,我回头有空来找你细谈。”茶壶说:“有茶壶哥在,包你吃香喝辣,不是吹的,别怕,啊。”
樱代庆幸之余犹豫了一下,不是她被害妄想症,实在是现在处境有点敏感,而且她其实对茶壶的了解也并不深,万一……
“茶壶哥,你把手机号给我吧,我找机会打给你。”她想了想说。
“行。”茶壶爽快的给她报了一串手机号。
樱代心头一暖,笑了起来:“茶壶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最仗义的男人。”
茶壶:“哦嚯,这一秒我打败了温宇是吗?听得我有点爽。”
“你要是不强行给人唱歌,就完美了。”樱代说。
茶壶:“???”
看了一眼时间,樱代不再啰嗦,关了电脑去付钱,出了网吧。
她拖着箱子,徒步走到了北海公园。
她是现在才知道这公园的名字,除了中间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以外,四周种了大片的樱花树,只不过如今不是盛放的时节,略显得单薄。
她往那张熟悉的长椅上一坐,发起呆。
上次就是在这里,她得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契机,让她误以为她的水逆结束了。
那只大兔子实在是不方便携带,就扔在sara公司的宿舍里了,当初嫌它笨重,如今却又觉得没了它的陪伴有些孤单。
人就是容易犯贱的动物,如果懂得知足,少一些野心和愿望,兴许就快活多了。
之前她是因为走投无路才签了sara公司,这会儿大茶壶给了她一个“饿不死”的许诺,她应该满足了才是,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
“不要不甘心了。”她喃喃自语:“左樱代,你不要不甘心了啊。”
权当自己被狗咬了,难道还要咬回去吗?以后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吧,当个路人丙,管他们那群牛鬼蛇神做什么妖呢?做不到自己头上就好了。
她苦笑一声,思量再三,摸出手机预备给茶壶拨电话。
“滴答”
有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伸手抹了一下,又有更多的落在手背上,脖子上。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抬头蒙了一下,站起身,眼看着玩耍的路人纷纷奔跑散去,各自回家,没一会儿天色如泼墨般暗下去,暴雨天降,给她冲了个透心凉。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连屋都没有啊!”她气急败坏的将t恤外面的牛仔马甲脱下来包住手机,四处寻找避雨的地方,沿街的小商店一间间暗下去,相约好了一样的打烊,她被拒之门外,不得已退回来,躲到那棵银杏树下。
公园里的几棵樱花树在大雨中剧烈的晃动着,伶仃的几朵花瓣被剐下来,碾的不成样子,她坐在行李箱上,抱紧了怀里的衣服。
流浪原来是这种感觉。
天空划了个雪亮的闪电,随后雷声轰鸣,樱代浑身发毛,心想好像说打雷的时候不能待树底下,会被雷劈的。她四处张望寻找新的庇护所,隔着密集的雨帘,她看见诺斯顿酒店的巨大招牌在不远处的街对面强有力的发着光。
她二话不说拖着箱子冒雨狂奔过去。
跑着跑着,一辆银色的玛莎拉蒂与她同时驱入,随后停在了酒店的大门口。
穿着正装的经纪人雷亚即便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仍然腰杆挺直,纹丝不乱的撑开一把黑伞,从车子里迎出来一个男人。
樱代倏地刹住了脚步,那一瞬间,仿佛从地下生出一根钉子把她钉死在原地了。
“温宇......”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颤抖:“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