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 110 章(1 / 1)

虽然谈不上惺惺相惜,但司马昱难得遇到一个智商在线的小姑娘,他好意提醒道:“你快些离开吧,省得被主母责罚。”

他说话时声音嘶哑,完全不像一个仅有十一岁的少年。

殷子珮知道他这是将自己当成府里的下人了,如此告诫一定是因为王彩琴这个后母忌讳下人们和司马昱打交道,说不准还勒令所有人禁止前来次子所待的这个院落。

殷子珮满眼都是担忧,索性就落实了“襄阳侯府下人”的这个身份,关心道:“二公子的嗓子怎么了?”

司马昱眉眼低垂,显得有些阴郁——小丫头真是古灵精怪,明明知道他是侯府二公子,一开始还装傻称呼他为“小哥哥”,只是不知她前来接近自己究竟是天生顽皮还是心怀鬼胎。

他满不在意道:“无妨,太久不讲话了而已。”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殷子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一时间母爱之情如洪水般泛滥——呜呜呜她家崽崽也太可怜了吧,不怕不怕,阿妈保护你。

她迈着小短腿“噌噌噌”跑到桌前,费劲儿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二公子暂且将就些,用凉茶润润嗓子,我这就去烧些热水。”

司马昱随手接过,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不用,我喝太多水不方便。”

当年他的腿摔断不久,司马昱还不是很适应无法自由行走的生活。有一次他饮了些水,想要小恭,小厮却久久不来,触手可及范围内也并无夜壶。他挣扎着下榻,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狠狠地栽在地上。

那时司马昱尚且年幼,对某些生理功能的控制自然不如成年人。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实在没忍住便泄身了。

小厮回来后看到如此糟乱不堪的场景,虽不至于明面上辱骂嘲笑这个名义上的侯府公子,但帮他清理时的动作不免就粗鲁了些。

小厮离开后不久,司马炎闻风前来,一番阴阳怪气的羞辱,恨不得将这件事告知侯府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

从那时起,司马昱便养成了尽量少饮水的习惯;也是从那时起,他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讲究灀净。

殷子珮如此聪颖自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她一时喏喏不知该如何回复。

难道要她豪爽道:“没关系,你喝吧,一会儿我帮你小恭?”

就算她可以接受,司马昱的自尊心也不允许。

亦或者让她大手一挥:“你放心,本宫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安平长公主。本宫这就去请求父皇,勒令襄阳侯多给你安排些小厮,日后但凡你何时何地想要小恭无有不允!”

然而,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襄阳侯呢?更何况,她这样做岂不是将司马昱当成靶子暴露在众人面前,待她离开襄阳省,司马昱又待如何?

于是殷子珮什么都没说,她默默记下这件事,心想无论如何一定要找个契机叫随行的御医帮忙治一下司马昱的腿。

百姓们常说“高手在民间”,实则相反,这世间绝大部分高手都在宫中或者与其他权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医师这种术业有专攻的职业,没有大量优质的高精尖资源堆砌,又怎么可能培养出真正的神医呢?

所以她要医好他的腿,只要司马昱能够自己有尊严地行走在天地间,之前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司马昱见小丫鬟并不言语,露出了一个堪称有些恶意的笑容——真有意思,她刚刚竟然露出了一个黯然伤魂的表情。年龄如此低幼便能听得懂他话中的隐晦之意了?她露出那种表情,是觉得他都如此可怜了,她却还要听从王彩琴的指使前来打探情况,从而心怀内疚了是么?

司马昱将水杯递还给她,顺势装出一个故作洒脱的笑容:“无妨,又不是你的错,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已经习惯了。”

殷子珮感动得差点儿就要泪目:呜呜呜就是我的错啊!为什么我的男主都这么惨,难道我真的是后妈么?可是写文的时候塑造一些凄凄惨惨戚戚的男主真的很爽啊!

司马昱则冷漠地观察着殷子珮的神情:呵,听从王彩琴的指令前来看我的笑话,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自那日起,殷子珮每每下了学堂都会前来陪他一会儿。无法带一些珍馐佳酿来投喂司马昱,她就搜集各种奇巧淫技的小玩意儿陪他玩。

虽说她送的那些东西都是来自民间也并不贵重,司马昱还是留了个心眼,每日她走后便将物件儿都藏于隐蔽的暗格之中,待她快要前来时便将东西一一拿出摆好,生怕哪日王彩琴带人前来,在他这里搜寻到这些“赃物”。

日复一日,殷正旻待在襄阳市久久不离,殷子珮也就日日如约前来,终于有一天,司马昱发现他自己的暗格装不下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了。

相处那么久,司马昱一直刻意不去询问殷子珮的身份。但看着这些做工精良的小玩意儿,他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两人一起下五子棋的时候,司马昱状似不经意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侍女?”

殷子珮本来都打听好了,司马家有一个庶出的小姐闺名司马桂,最是胆小怕事、深居简出,届时如果司马昱问起,她就说自己是司马桂的侍女。

但理想和现实之间往往是脱节的。这几日她被司马棒槌缠得紧,刚刚与司马昱下棋的时候也不怎么专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摆脱司马炎。突然被司马昱这么一问,她下意识就回答道:“我是司马炎院里的侍女。”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嘴瓢了,于是赶紧改口:“不不不,是七小姐,我是七小姐的侍女。”

司马昱常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院里,根本不知道七小姐是哪个,也从未见过司马桂。但是他知道殷子珮不仅聪颖无双,讲起话来也可以做到口若悬河,向来少有如此磕磕绊绊的时候。而且如果她是七小姐的侍女,为何敢直呼司马炎的姓名?

司马昱落下一个白子,并不言语。

小骗子。果然,她只是一个小骗子罢了。

谈不上意外,他早该知道没人会无缘无故来到这个地处偏远的小院子,但不知为何,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两人沉默地下完这盘棋,殷子珮提议:“二公子,不若我推你出去走走吧?如今这外面的秋景煞是好看。”

司马昱见她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有些堵得慌。他别过头去淡淡道:“我不想见光。”

这是在赌气呢。

殷子珮不免有些想笑,司马少爷这是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了?不想见光又是什么烂理由。

她叹了一口气,哄道:“好啦,刚刚是我骗了二公子,小女子在这里赔个不是。”

司马昱见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致歉,还有模有样地自称“小女子”,心中被堵住的那处早就被疏通了大半,但他还是轻轻别过头去不理她。

“我也并非有意骗你,我其实是大邺国的长公主,坦然相告是怕你有压力。”

听闻此言,司马昱心中更气了——骗他还不算,现在竟是拿他寻开心了不成?莫说长公主应是远在京城,就算长公主住在了他们襄阳侯府,难不成还能日日来陪他这个瘸子?

司马昱将面前的黑白棋子收好,敷衍道:“嗯,长公主如此尊贵的身份日后就不要总往这里跑了。”

殷子珮一时竟摸不清这句话有几分真假。因为司马昱的表情实在太过风轻云淡,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以司马昱之智力,能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也并不稀奇。

只是她忽略了司马昱如今才只有十一岁,又被困在这方消息闭塞的小院中,不可能如神人一般预料世事。

第二日,殷子珮果真没再前来,司马昱心中更堵了。

其实殷子珮倒也没有直女到这种地步。主要是皇帝老儿心血来潮要去邻省“采茶”,不日即将离开襄阳省,随行们已经在兵荒马乱地收拾行李了,司马空也只好抓住最后的机会夜宴皇室这一大家子。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猝不及防,殷子珮也是头一次知道。

这可不行,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医治司马昱的腿,怎么能如此就离开。

宴席上,大家觥筹交错,难免就要被迫说出一些不实之言。

比如太子太傅覃保绶如今正被迫营业,对着襄阳侯夸赞道:“小世子冰雪聪明,实乃可塑之才!”

听了这话,司马空还没来得及反应,殷正旻倒是先有所表示了:“哦?看样襄阳侯后继有人了哈哈!”然后转向司马炎露出一副慈爱的面孔:“好孩子,告诉朕,有什么想要的?”

这就是要赏赐的意思了,看似赏赐的是司马炎,承恩的实则是整个襄阳侯府。

本来还无所事事的殷子珮一个激灵,她原就坐在殷正旻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便抢先道:“父皇父皇,我知道!安平最近同世子哥哥一道听学,关系甚密,世子哥哥想要什么我都清楚!”

司马炎:呜呜呜安平她刚刚竟然称呼我为世子哥哥,还在众多人面前承认两人“关系甚密”,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殷正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宠溺道:“胡闹。”

殷子珮囊了囊她小巧精致的鼻子,反驳道:“安平才没有胡闹!世子哥哥他品貌非凡、兄友弟恭,时常感慨自己生在襄阳侯府这样的富贵人家什么也不缺,唯一的心病就是幼弟的腿疾。所以爹爹把王太医留在侯府给他幼弟治腿就可以啦!”

司马炎:品貌非凡、兄友弟恭——原来安平妹妹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果然果然,长公主平时只是故作冷淡和傲娇罢了,对本世子还是……等等,本世子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如此关心司马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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