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殷子珮和季哲远之间,殷子珮根本不敢去看季哲远阴沉如水的表情。
挂了段泽宁的电话之后好半天,殷子珮才尬笑两声:“呵呵,刚刚这个是我大学时候的教授,三十七岁的老男人了,他之前说我和他的亲侄女一样大,总觉得我在他面前是小孩儿,所以就开玩笑喊我宝贝儿。”
万幸刚刚段老师没说些什么,除了第一声宝贝略显暧昧外,其他嘱咐都不怎么显得突兀,只是说让她快些回去,谈一下这两天绯闻的事情,所以殷子珮随便扯个理由解释一下倒也勉强算是合理。
“是吗。”陈述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嗯嗯,我都是把段老师当做长辈看待。”殷子珮捣头如蒜。
“他本来就是你的长辈,为什么还要特意将他看成长辈?”
殷子珮:淦……逻辑严密到我无法反驳。
季哲远的嘴角似是微微挑起,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丁点笑意:“三十七岁?一个教授的年龄而已,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殷子珮乐呵呵道:“恩师、恩师,我毕设就是跟他做的,所以关系比较亲密。我现在的公司,段老师就是大股东之一,他刚刚给我打电话是让我回去,谈一下绯闻的事情。”
季哲远不置可否:“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用了吧,你也挺忙的。”她可不敢让这两尊大佛见面。
季哲远看了她一眼,“走吧。”竟是不容她拒绝的意思。
殷子珮坐在副驾,正襟危坐专心致志盯着前方,车内一片安静,还是正在开车的季哲远率先打破了这种沉默:“和公司解约吧,违约费我来出。”
殷子珮没有说话。
她早该想到的,季哲远给的那些资源和房子,哪个又是白给的。她收了人家的东西,自然受制于人。
这只是他们见的第二面而已,季哲远就已经想着控制她。可如果她将自己的事业全部都依附于一个人,一旦两个人关系破裂,跌入尘埃里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为什么不愿意解约?我单独为你成立一个工作室,这样难道不是更有利于你的事业发展?”
殷子珮斜着看了他一眼,傲娇道:“好呀,成立工作室,以后我们就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其实她这话就是在鬼扯。就算不成立工作室,两人之间本就是金钱关系,哪儿来的什么纯粹。不过季总的脑回路一向异于常人,说不定他比较看中这个呢?
季哲远果然不说话了。相比较掺杂利益的上下司关系,他更想要从内到外完完整整拥有殷子珮整个人。
看他似乎是默认了,蒙混过关的殷子珮心中一喜,好像抓着了点和季霸总相处的门道——就是要打感情牌呗,把自己当成他真正的女朋友,作天作地,贪得无厌,想要什么就逼着他给自己什么,不高兴就赌气嘲讽他。
窥探到了秘诀的殷子珮心情颇好,她侧过身亲了一下季哲远的脸,“谢谢你的尊重,我喜欢尊重着我的你。”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两位金主的首次碰面,然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看到殷子珮的手被紧紧握在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手里,段泽宁面上永远温文尔雅的笑容消失了,“珮珮,这是给我的惊喜吗?”
殷子珮头都大了,她又何尝没有尝试过赶季哲远走,可是不仅赶不走,被紧攥着的手也完全挣脱不了。
如果来见的人是张城,自然不怕,那死变态巴不得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胡搞八搞。但在宾馆等待她的是段泽宁,这就比较麻烦了。
段泽宁出身优渥,年轻时在法国待了许多年,从事电影艺术。回国之后,在中戏当老师,还入股了一家影视企业。
殷子珮在中戏读书时一直都知道这位教授,但她没有选过段泽宁的课。当时还是为了陪男朋友,去蹭课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天籁之音”。
彼时殷子珮惊为天人,就算是至今还能记得那种震撼的感觉——段老师的声音真的是温柔到,当她乍一听到的时候,该湿的地方立刻就成了一汪春水。
他站在讲台前,金丝眼镜儒雅俊秀,米白色的夹克清爽干净,身姿悠闲却又挺拔,幻灯片里播放的男演员不及他半分英俊。
而且段泽宁身上所具备的那种成熟儒雅的魅力,是她男朋友……哦,现在是前男友了,总之,“望尘莫及”一词大概可以形容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差距。那时殷子珮只有十九岁,从未和三十多岁的男人谈过恋爱,导致她更加跃跃欲试。
尤其当她后来得知段泽宁还是佳线影业的大股东后,殷子珮毫不犹豫就和男朋友说了分手,然后将全部精力都用在追求这位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教授上。
段泽宁勉强倒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殷子珮撩了好久都无情被拒,逼得殷子珮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将刚下课的段泽宁按在楼道的角落里强吻,泪眼婆娑道:“我知道自己对感情这种事没有太多经验,段老师认为我没有魅力。我能够给您的,只有满心的仰慕和年轻的身体。不求段老师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只想……”说到这里,女孩猛地抬头,“只想和您拥有一夜的情谊!”
段泽宁沉默了许久,用手轻柔地抹去女孩儿眼底的泪花,温声道:“晚上八点,我在家里等你。”
他在学校家属区有一套房子,之前殷子珮为了追他,早将这些摸得一清二楚,还去他家里送过东西。
晚上八点,殷子珮准时敲门。刚进去就被段泽宁领到了一间被锁的屋内,里面摆着挂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工具。
“到了现在,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不会伤害到你,但如果后悔了的话,我这就放你走。”
殷子珮不由吞咽了一下,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大概就是——哇哦,原来你是这样一只披着羊皮的段老师,玩得这么开吗!这也太刺激了吧!
看看这屋里种类齐全的小玩具,再联想到段泽宁的年龄和阅历,殷子珮觉得他的经验一定很丰富,技术也一定很娴熟,这也就意味着,她能够在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获得最极致最大可能的愉悦。
殷子珮牵引着段泽宁的手,放在自己脆弱的脖颈上,笑容撩人:“老师,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哦。”
……
段泽宁的分寸把握得极好,多一分殷子珮就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少一分殷子珮也就体会不到这种爽到恨不得要升天的感觉。
在此之前,她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到,温柔如水的段老师竟然会是个抖……嗯。
但是在得知口碑良好的段教授的小秘密后,再去听他讲课时,看到他服帖柔顺的发丝、斯文彬彬的金丝框眼镜以及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殷子珮只觉得更带感了。
啊~这老男人身上该死的魅力,竟意外迷人。
从那之后,两人之间就这样一直暧昧着。段泽宁虽然从未对外公开过他们的关系,但他也没再和别的女人有过牵扯。至于殷子珮,她胡搞八搞的时候都尽量避开段泽宁,也不知道段泽宁清不清楚她的那些风流韵事。
总之,两人虽然从未挑明过关系,但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最起码在表面上来看,他们都是忠于彼此的。
因此,当另一个男人牵着殷子珮的手出现在段泽宁面前时,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当季哲远一阵冷嘲热讽之后,这种尴尬达到了顶峰:“段老师?久仰大名,珮珮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您。一些小的绯闻而已,自己就能解决了,还麻烦您为小辈的事情烦忧,实在是不应该。”
段泽宁也露出自己的招牌式假笑:“习惯了,这几年无时无刻不在为她操心。不过珮珮倒是从没在我面前提过你,你是?”
站在宾馆房间的门口,被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殷子珮实在受不了了,她轻轻挠了下季哲远的手心,哄道:“我和段老师真的有正事要聊,你先回去好不好?还记得之前在车上我说过什么吗?”
我喜欢尊重着我的你。
季哲远的眼中似有漩涡出现,吞噬着其他一切情绪,“你赶我走?”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在赶他走。
殷子珮松开两人相握的双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你不要后悔。”季哲远盯着自己被放开的手,缓缓说出这句话,然后便一脸风雨欲来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殷子珮就是有种预感,无论自己怎么作天作地,季哲远都不会真正放弃她。但段泽宁可就不那么好糊弄了,如今要怎么想办法稳住自己的这个小金主,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段泽宁“砰”的一声将门带上,褪去温柔的面具,神情冷漠而又暴戾,“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殷子珮上前靠在他怀里,软软道:“不是这样的段老师,你听我的解释嘛。”
段泽宁深呼吸了两下,发现实在冷静不下来,干脆放任自己的本能吞噬掉一切理智。他动作娴熟,随手抽出一条麻绳,就在殷子珮的手上绑了一个挣脱不得的活结。
当他“嗞”的一声拉开行李箱的拉链,动作粗鲁地将前盖掀翻在地上时,殷子珮不禁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操操操操操!谁能告诉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怎么过的安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