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误会(1 / 1)

事情发展到最后发展得十分难看。

洪珍和王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王强从小就不善言辞,在对峙中不免落了下乘,见众人仿佛都相信了洪珍的鬼话,一时气急,趁众人不备,像猴儿一样冲了上去拼命撕扯洪珍的头发,眼睛透露着凶光,嘴里来回骂道,“你这个心肝都黑了的女人...”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甚至差点失去控制,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这事儿可真是一波三折,一直过了好久,当时在场的人再想起那画面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这么多年也没瞧见这么刺激的场面。

王强的事情,柳国庆也毫无隐瞒地报给了上级部门处理,当天就被人带走了。洪珍则需大队上被当众批评,念检查并计入档案。

秦天愤愤不平,对这惩罚颇为不服。秦月对此结果早有心理准备,反倒是她来安慰秦天。

在这个年代,流言蜚语有时会伤人于无形。既然他们当时想用流言蜚语逼自己,那就让她也尝尝背后被人议论的滋味儿吧。

至于当时洪珍和王强到底是谁主动提议,秦月也不想去深究,左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在矮子里面挑将军。

唯一让秦月想不明白的大概就是洪珍当时为什么突然主动承认。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洪珍既然认下了这个当初那份功劳,为什么下午又突然改口?在众人已经先入为主的情况之下,按照洪珍莲言莲语、颠倒是非的程度,要是单纯和洪珍硬杠,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秦月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这世上为什么可多了去了,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为什么。

把时间花在洪珍身上简直就是浪费,是以,后来洪珍当众检讨道歉时秦月也没露面。

没去,是怕污了耳朵,像洪珍这种诬陷救命恩人的人,道歉绝不会有多少真情实感。

事后洪珍假模假样地来过几次,只是还没进门时就被秦天用扫帚赶跑了。

秦月她休息了整整两天,又回到了满血复活的状态。

接下来的两周,她又投入到了紧张刺激的生活中,被洪珍这么一打断,浪费了不少时间,可得抓紧时间才行。

周末时,春狗风尘仆仆地从外县回来了。

生意果然不像之前本地那么好卖,但他想的开,出去转悠一圈儿就当见见世面了。这一回儿踩好了点,下一次心里就有底了。

最让秦月惊喜的是,上次托他打听的缝纫机还真有了消息。

“我原本还在倒腾工业购货券,后来刚好那天听见有人说家里出事了,周转不开,急着用钱。等我下周去看看情况。”春狗说起来时眉飞色舞,“蝴蝶牌的,新的很,要不是家里出事了还不舍得卖。”

“多少钱?”

“一百三,不要票。”

秦月点点头,这价格压得确实很低了。全新的一台缝纫机也要卖上一百五十块钱,还需要缝纫机购买券,凭票供应。

这券十分难得,平均每年近百个人才发一张购买券,在黑市里就单单这么一张票子就能卖上五六十块钱。

秦月当即决定就买下它。如今买下来既能帮衬一把,对秦月来说也是雪中送炭。

不知是不是错觉,乱七八糟的事情仿佛离她远去,秦月最近过得格外顺遂。

*

洪珍的日子确实难过了许多,不管她再怎么解释,其余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怀疑。

谁都不是傻子,当时在知青点洪珍的表情大家看得一清二楚。

众人心理多少都有些微妙的变化,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为她积极争取的同宿舍的女知青。

那女知青当时听到广播里洪珍的声音,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上午还在人群中央接受夸赞的室友,下午怎么突然就流泪道歉。再想起自己当时还兴致冲冲地去为她邀功,整个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现在在宿舍里看见洪珍连个眼风都不给。

何玉婷也疏远了洪珍。知青点洪珍出声时她就觉得有些许奇怪,但也未深究。聪慧如她,在听到广播后立马就联想到了洪珍这几个月的不同,心里就有了判断,此时瞧见洪珍一副楚楚可怜的脸,何玉婷再也没不会像之前那样真心实意地上前询问、想要给予帮助,反而只觉得可怖可怕。

整个知青点也就一脾气温和的男知青,从头到尾只听了个大概,此时见洪珍在众人里面实在尴尬,出来劝解两句,“洪珍同志已经知错就改,积极揭发了那歹人,虽说犯了错,但也是被逼无奈,我们应该给洪珍同志进步的机会,不要一棍子打死。”

那男知青见洪珍在一旁红着眼眶,再想起当时洪珍在广播里说的不免有些唏嘘,“洪珍同志不惧威胁,当时在全村人面前这般检举那歹人,这番胆量可真值得我们学习......”

“那你跟她说不就完了。”和洪珍同宿舍的女知青听得这话儿听得耳朵疼,忍不住嗤笑道,“你想学习就多学习,像洪珍同志一样进步在全村人面前读检查。”

若是往常,她或许还会被洪珍这幅可怜模样蒙了眼,现在她压根不吃这套。

那男知青一噎,说不出话来,默默坐了回去。

他平日里性格就比较温吞,遇见事情就愿意做和事佬,活点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若是真遇上硬骨头时,立马就软了下来。

此时见大家的态度格外坚硬,自然不愿为了洪珍得罪大多数人,此时也默默偏过头去。

洪珍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只是此时再也没了愿意关心她的对象。

*

“就隔壁红旗公社有个姑娘,排行老大,能吃苦能干活儿,身体啊壮实得很,从小到大就没生过病。就住在井边上,以后浇自留地也方便地很哩。”

开口的这人是刘春红,是九沟屯有名的媒婆,经她的手成了的不下几十对。这人大字不识一个,却把附近谁家几口人、家里几亩地、具体什么情况记得一清二楚,就那嫁人嫁了好些年的她也能说上一二三四。周余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既然已经分了家,如今连房子也眼见着就要拾掇好了,那也应该赶紧成家了。亲妈不上心、自己又不当回事儿,她这个做舅妈的可得着急起来。

一个大小伙子有力气有本事和能干活儿,老婆孩子热炕头,最好争取三年抱俩,以后的日子指定和和美美的。

是以,这念头一冒出来之后,冯玉凤第二天就去寻了刘春红。

“排行老三,下面是不是还有?”冯玉凤耳朵尖,立马就听出了问题,连忙问道。

那媒婆笑意一顿,但又很快恢复过来,“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不打紧儿,像春丫这种啊从小给弟弟妹妹当爹当妈的,会疼人。像周余这种啊,受了那么多年委屈,可不得找个会照顾人的?”

冯玉凤确实想给周余张罗一个会疼人的,但刘春红说的这话可就有些不对了。

排行老大就一定会照顾人吗?

若是碰上那种回想吸血的家庭,娶了这种媳妇儿,就相当于娶了一大家子人。周余被亲妈吸了二十多年血,可不能再找这种的了。

刘春红见冯玉凤像是有些不满意,连忙又说起其他几个。

只是一连听了几个下来,都多少有些不满意,冯玉凤估摸着时间,想着周余也快回来吃饭了,连忙起身收拾起来,约好下次再说。

冯玉凤知道,周余不爱搞这些。因此,她打算先瞒着周余,要是碰上那种合适的,再把周余拉过去看看。

周余此时正走在乡间小路上,心里颇有些烦闷。

那日在场的只有他们四人,除去她和洪珍外便只有他和王强,任谁也知道当时该去找他作证,但秦月宁愿去找王强都不愿意找他。

他刚要鼓起勇气去找秦月时,却总觉得自己这样有邀功的嫌疑,是以,怎么也迈不开这个步子,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周余瞧见了安安,几个小孩儿在三面有墙的破茅草屋里,这也是之前村里闲置剩下的。

这些小孩儿一个皮筋一个沙包就能酣畅淋漓地玩上一下午,有时甚至连这些玩意儿都不需要。周余不免有些羡慕。

“安安。”周余想撸一把安安头上的小辫子。

结果安安就一个空子钻了出去,还哼了一声,强调说道,“我不喜欢你了,我再也不跟你一起玩了。”

安安跺了跺脚,像是要划清界限的样子,嘴里振振有词地说道,“你是坏孩子,我不跟你玩了。你在别人背后说别人坏话,妈妈说不能说别人坏话的,结果你不仅说坏话,你还偏偏说秦月姐姐的坏话,而且还被秦月姐姐知道了。秦月姐姐那么好你还说她坏话,你就是坏蛋!”

说到最后,安安眼眶已经有些红了,一副泫然欲泣、要哭不哭的样子。

周余有些无奈,自从上次安安发现了之后,就开始跟他生闷气,见了他连叫都不叫。

冯玉凤见了十分诧异,以为安安是闹小性子,非要逼着安安叫人。

安安扔下一句如蚊蝇般大小的“哥哥”,就立马把头偏到一边,还冷哼一声。就连冯玉凤都有些无奈,只能不好意识地跟周余解释道孩子不知道怎么了。

冯玉凤或许不清楚,周余却是清楚的。

安安自从上次在树林里和秦月一起听到周余和周超群的对话之后,就不愿意理他了。

周余心里也有些无奈,从小这孩子明明还很黏他的,如今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在生气。他平日里也没有哄小孩儿的经验,此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大的还不知道怎么办,小的又闹上脾气了,周余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在此时,突然见到瞧见那一堆小孩儿里,似乎有一个还有些眼熟。

周余本就不爱笑,此时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看着就格外的严肃可怖,直把那小孩儿吓得往后倒退两步。

刘福堂见周余一直盯着自己,便以为周余想起以前的事情,这会儿过来是帮着自家的小孩儿要打他。语气不免带着些委屈,“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安安已经原谅我了,不能再提以前的事情了,你不能打我。”

“原谅你什么了?”周余没听明白。

刘福堂缩着小身板开口解释道,“上次那个姐姐已经训过我了,我已经跟安安道过谦了。现在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所以你不能打我!”

“哪个姐姐训你?”周余问道

“就是长得很漂亮的姐姐啊。”刘福堂有些懵没想到不知道这大哥哥脸色这么差、记性也这么差。

“那个姐姐说什么了?”

刘福堂简直要被他问来问去问崩溃了,“她说让我们不能欺负安安,安安爸爸很厉害,是个英雄。”

周余怔了半响儿,转过头去问安安,嗓音微哑,“他说的......是秦月?”

安安仰着下巴,冷哼一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福堂见周余好像失了魂儿一样,大着胆子强稳着声线说道,“那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和安安已经是好朋友了,你要是打我她会生气的。”

周余久久回不过神来,刘福堂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球。

他没想到事隔几个月之后,又一次听到了这样的版本。

原来,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秦月当时板着脸不是瞧不起人而是在教育孩子。

过往的认知仿佛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周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身离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猛地灌了一大壶,才稍稍平复下了此时十分复杂的心情。

周余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发呆,脑海当中开始不断闪现这几个月来的各种画面...

屋外,晾衣绳上晒着的衣服随风飞扬,最中间的那一件,正是秦月当时送给他的。

周余当时知道秦月又在骗自己时,怒火直冲,当场就想把那衣服扔得越远越好。只是正要扔出去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下不了手。

待心思平静下来,他才把那衣服放到了衣柜最底层,他也解释不清他还留着做什么,只是不想扔。

就当是提醒自己别再犯贱、别再犯傻吧,周余这样跟自己说。

前几天冯玉凤拾掇东西时翻出了这件,一时十分诧异。

“这衣服看着这么新,你怎地也不穿?”冯玉凤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这衣服也厚实的很,可比你身上那几件挡风多了。”

冯玉凤感慨之后,也不管周余的反应,当即就拿出去洗了洗,说要让他早点换上。

周余瞧着那件衣服陷入了沉思,脑内此时却像是火花乍现————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会吧?

周余心跳如鼓,连忙起身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洪珍会自作自受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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