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我并不在你的结婚对象范围内吗？
屋子里一片寂静。
楚默虽然面上淡定,但其实心里多少还是紧张的，特别是沈慕沅久久没有说话，他更是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一点底,又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只能继续假装跟巧克力玩。
许久,沈慕沅才抬起头,定定看着楚默表情平静地问他：“确定？”
“嗯,”楚默点点头，挠了挠脸干巴巴道，“我们俩虽说是恋人关系,但终归是假的嘛，而且网上也传出咱俩住一起的消息了，我再住下去也会给你带来困扰,所以还是搬出去吧。”
沈慕沅没有明确地答应,而是问他：“搬出去之后呢？回楚家？”
楚默猛摇头：“我才不会回那个家，我自己租房住。我现在也有些积蓄，租个房还是可以的。”
沈慕沅静默了十几秒：“什么时候搬？”
楚默琢磨着对方的语气，听着好像是同意了不禁松了口气,心情好了许多：“尽快吧，我已经拜托朵朵帮忙找房子了，找到就能搬了。”
沈慕沅却说：“不用麻烦你经纪人了,你是辰风的员工，住处公司会帮你解决。”
楚默好不容易轻快一些的心情又再次变沉重。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抬头问沈慕沅：“你是以什么身份做的这个安排的？老板？未婚夫？”若说老板，其实辰风只是沈氏旗下一个子公司，就算是安排艺人住处也不该是由沈慕沅出手的。
沈慕沅神色坦荡地与他对视,冷静反问：“你想我以什么身份？”
楚默低下了头。
未答。
这局谈判最终以楚默落荒而逃结束。沈慕沅以强势地不容拒绝的气势安排了房子的事宜。助理先生在这事上也发挥了雷厉风行的作风，半天就找好了房子。房子地段好，环境清净，安保也很严密，面积不大不小，设备齐全，很适合追求高品格生活的单身人士居住。楚默看过照片后没犹豫就定下了。
房子虽然是以公司的名义找的，但居住的人是楚默，所以签合同时还是得他本人亲自到场。
时隔半个多月，楚默重新踏出了家门。坐在车里，看着道路两旁飞快倒退的建筑，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默，这段时间你还好吧？”陈朵朵这些日子因为楚默和沈慕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都没时间关心楚默，但其实心里比谁都要担心。网上那些留言几乎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攻击楚默长相的有，辱骂甚至带上家人的也有，更过分还是各种令人发指的带血威胁信和p遗照诅咒行为。一种种一桩桩都触目惊心，即便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承受不了。
那些带血的威胁信都寄到了公司，陈朵朵没敢告诉楚默。在来之前她还挺担心楚默的状态会因此受影响，但见到人后他放心了不少。
楚默比她想象地要坚强许多。
这时楚默也笑容轻松地表示：“挺好的啊，吃得好睡得好，不用工作的生活不要太舒服啊，真想能一直这样下去。”
陈朵朵也跟着笑了起来，又佯怒教训道：“想得美！不想红了是吧，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能给你放一个月假已经是极限了。你不知道自从你和沈总公开恋情之后，好些个品牌商和剧组都主动接洽了，我现在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楚默笑笑。
陈朵朵又问：“你跟沈总真的在一起了？”
“你觉得呢？”楚默撑着下巴悠悠反问。
“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呀！”陈朵朵说，“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你之前这么抗拒沈总。可是后来你俩的气氛突然开始变得有些微妙，又觉得如果真的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太意外的事。”
楚默轻声问：“我们的气氛……微妙……是什么意思？”
“唔，怎么说呢？”陈朵朵斟酌了一下用词，“大概是开机前后那段时间吧，你俩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呃……暧昧？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感觉没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了。沈总对你的态度温柔了许多，你呢再提到沈总也不再动不动就炸毛，有时候还会脸红，表情羞涩，整个一陷入恋爱的小女人的样子。”
楚默被她最后那句的描述弄得一阵恶寒，胃里略感不适，但又忍不住自我怀疑：“我真的这样了？”
“是啊，就连小蔡这么迟钝的人就感觉到了，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说是不是真的。”
沉默扭头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散，自言自语道：“恋爱……吗……”
“什么？”陈朵朵没听清楚。
“没什么。”楚默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在带新人？”
“嗯，公司新签了个新人，挺有潜力的，人又机灵，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经纪人就让我先带一阵子。”陈朵朵说完又紧接着表衷心，“不过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楚默倒是不在意，反而还劝她：“要是觉得新人不错就带着吧。”
陈朵朵愣了一下，很快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小默，你不会想退圈吧。”
准确地说是被迫退圈。楚默在心里纠正。现在他跟沈慕沅假装情侣是权宜之计，但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真的一对，到时候再用分手来收尾，结局不管如何，他必将又会收获一堆的冷嘲热讽和落井下石。而且若是为了让分手这场大戏更加真实，真的用了楚默劈腿这样毁三观的理由的话，估计全国网友的口水能把他淹死。到时退不退圈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了。
他自己退圈也就退了，毕竟他原本就不是多热爱这份职业，但没道理连累陈朵朵。所以他才觉得让陈朵朵另找个人带也无不可。
不过这种事他自然不可能跟陈朵朵说。
陈朵朵也当他是被前段时间的事打击到了，安慰他：“现在所谓的艺人黑料都是网友们两张嘴一碰的事，十件里面有九件是假的，你也不用太在意。这年头哪个人气艺人没被人编过黑料？这说明你火啊，小默。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心上，过段时间就好了。而且以后有沈总保驾护航，我相信没人再敢胡说八道了。小默，别放弃啊，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现在放弃多不值啊。”
楚默无声叹气，心里憋得一肚子的话想反驳，但最终只是配合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就是这么想想。”
在中介公司签完合同陈朵朵就把楚默送回了沈慕沅家里，离开前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如果心情不好就去旅旅游，但是退圈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知道吗？”
“知道了。”楚默乖乖应下，倒是对陈朵朵的那句心情不好就去旅旅游上了心。
此时不过下午两点，沈慕沅还没下班。楚默中午没怎么吃，此时有些饿了就给自己煮了碗面。吃面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旅游的事。
他是个宅男，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除非必要他都不喜欢出门，宁愿待在家里望着天花板发呆也不愿动弹。但是此刻，他突然很想出去走走，逃离这座压抑的城市。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以不可阻挡的势力迅速滋长壮大。于是等沈慕沅回来的时候，楚默已经抱着电脑开始做起了旅游攻略，地上还四散着一堆的旅游杂志。
沈慕沅从地上捡起一本德国旅游攻略，问楚默：“你要去旅游？”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楚默并不想让沈慕沅知道自己的计划，赶紧合上电脑，又把杂志收拾好。
不过沈慕沅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把杂志还给楚默，又看了眼还摊在茶几上的笔记，似笑非笑地说：“随便看看也需要做笔记？”
楚默收起笔记，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哝了一句：“为以后做准备不行啊。”
沈慕沅一副你开心就好的表情，脱了西装外套进厨房倒了杯水。
楚默把下巴搭在茶几上，眼睛跟着沈慕沅转：“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晚上有个酒会。”沈慕沅端着水杯走回客厅，往沙发上一坐，长腿一翘，帝王般命令道，“你跟我一起去。”
“凭什么？”楚默瞬间坐直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慕沅，“你的酒会干嘛要我去。”
“酒会需要带女伴。”沈慕沅解释道。
楚默更不满了：“那为什么非得是我？你身边又不缺女的，再不济找个女秘书陪你去不也比我好？”
沈慕沅表情没变一下，垂眸淡淡地看着他：“有女朋友不带带其他女人，你是想让我们的名字再去热搜上溜一圈是不是？”
楚默表情一僵，这才想起来，他俩现在的虚假情侣关系，不紧叹气，在心里腹诽道：好像去了就不会溜一圈似的。
公开恋情后首次一同现身，这爆炸程度可不小，说不定还会被记者追着问，楚默一点都不想经历这种事。
可是再不愿他还是不得不去。
距离酒会还有两个多小时，沈慕沅叫了造型师来家里给楚默做造型。在等待的过程中，沈慕沅问楚默：“合同签了？”
“嗯，中午去签的，”楚默让巧克力趴在地上，给它梳理毛发，“我会在这两天搬出去，你放心离开前我会把客房打扫干净。”
“随便。”沈慕沅的语气有些冷。
气氛又陷入了沉默。
楚默低着头专心给巧克力梳毛，因此没发现沈慕沅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就这么冷场了五分钟左右，沈慕沅突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失忆之后你变了很多。”
楚默笑笑，半真半假地问他：“是不是变得更讨厌了？”
沈慕沅没有回答。
楚默倒也不介意，继续道：“我身边的人都说自从我失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果无法理解就当是真的变了一个人吧。反正我是挺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的，也不想变回去。”
沈慕沅这才重新开口了，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有耐心：“失忆前的你也抗拒联姻但只敢在心里不满，从不敢表现出来，更别说是直接跟楚江开做对了。”
楚默轻扯起嘴角道：“因为那次落水让我顿悟了，我是个人，不是商品，我喜欢谁我要跟谁结婚都应该由我自己做主，不该被利益左右。”
沈慕沅却不明意义地嗤笑一声：“身处我们这样的家庭说这种话很幼稚。”
“大概吧，”楚默不以为意，“不过，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你很讨厌我？”沈慕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楚默被问愣住了，好半天才摇摇头：“讨厌谈不上，其实你人也挺好的，如果不是那则婚约，我倒不介意跟你成为朋友。”
“所以我并不在你的结婚对象范围内？”
这话一说出，不仅是楚默就连沈慕沅自己都愣了，冷着脸思考了很久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但迟迟没能找到答案。
而楚默也缓缓收起了笑容，紧抿着嘴角，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点了一下头，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
沈慕沅的表情更冷了。
楚默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低着头更加不敢看他。
其实他不是对沈慕沅没有感觉，事实上，在订婚的事情发生之前，他还在纠结弯不弯这样的问题。那时候他还在大骂这本书的作者为什么要把沈慕沅设定地这么魅力四射。
确实，虽然沈慕沅最开始给他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到极点，但那时都是为了解除婚约而故意跟他作对。后来两人握手言和后沈慕沅才对他展现了最真实的一面。
不可否认，真正的沈慕沅就跟所有的小言男主一样，又苏又a，魅力四射，不要说是普通小女生了，就连楚默这么个大老爷们都有些招架不住，不禁为他弯下了钢铁般的身躯。
在明白自己对沈慕沅的感情后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就这样顺水推舟跟他在一起得了，他能感觉到沈慕沅对他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的意思。
可是就在这时候，两人被两家家长摆了一道，婚约的事被爆，他和沈慕沅的关系被摆到了明面上，而他也第一次经历了网络暴力。
被网暴的感觉自然是不好的，但是那时候给楚默打击最深的还是那满屏说他配不上沈慕沅，不要脸抱大腿的言论。那时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沈慕沅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论是以前的宅男楚默还是现在的豪门私生子楚默。而他也没信心能驾驭如此一天之骄子，与其在一起之后被各种各样的矛盾消磨掉所有的感情，不如从不开始。所以他才决定趁着这份感情还能收住时及时止损。
楚默清清嗓子，抬头望着沈慕沅，表情很严肃。他劝他，也是在说服自己：“我这人缺点一大堆，优点少得得趴地缝里找，跟你在一起就是拖累你。等解除婚约我们就两不相干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喜欢的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