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楚默,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楚默，孙向雪的脸短暂地扭曲了几秒。
楚默拎着一个纸袋子慢慢走进卧室，先看了眼床上还没醒的沈慕沅,随后看向孙向雪,淡然一笑：“沈慕沅是我男朋友,我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倒是孙小姐,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我男朋友的房里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说到后来,语气逐渐冷了下来。
饶是最擅长装无辜的孙向雪此刻被楚默这番质问也有些挂不住脸,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半晌才苍白地吐出一句：“听说慕沅哥生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他。”
“是吗？”楚默别有深意地扯了扯嘴角，越过孙向雪走到床边，把纸袋子随手放到床头柜,又故作亲昵地帮沈慕沅扣好刚刚被孙向雪解开的扣子。
孙向雪果不其然气红了脸,但或许是楚默此刻的气势太强盛，她愣是不敢像以前一样趾高气昂。
楚默扣扣子的动作不算温柔，终于把沉睡中的沈慕沅惊醒了。
“你怎么来了？”沈慕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撑着手臂想坐起来。
楚默冷着脸没回答,却还是伸出手把人扶了起来。
沈慕沅这才注意到站在床角一脸局促的孙向雪，面露不解：“你怎么在这里？”
孙向雪吞吞吐吐道：“听二哥说你病了，我有些担心。”
沈慕沅没说什么,目光又注意到了楚默的身上，有些不满地盯着那头假发。过了好一会儿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行,他问两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楚默往床沿一坐，沉着脸，语气不善：“这话你该问孙小姐,我来时房门是虚掩的，孙小姐的高跟鞋就脱在门口，进屋时正好看到孙小姐在解你扣子。”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才接着用更冷的语气说：“是不是打扰两位了，需不需要我回避？”
说着就站起来准备往外走，沈慕沅赶紧伸手抓住他，同时看向孙向雪，不含感情地说：“孙小姐，劳烦挂心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另外为免我的恋人误会，今后就不要再联系了。”
孙向雪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慕沅，不顾形象地大喊：“慕沅哥，我是关心你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们二十年的感情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吗？而且为什么是楚默，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沈慕沅并未作答，只是冷着脸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孙向雪捂面哭着离开了。
屋子里重回安静，楚默扭脸看着窗外。
沈慕沅虽然没亲眼看到刚才的场景，但听楚默那番描述也能想见是怎么一回事，一想到孙向雪脸便不由得黑了下来，同时又有些心虚，于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须臾，楚默突然站了起来，低着头语气僵硬道：“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床头的药膳粥别忘了喝。”
沈慕沅拉着他的手不放，微微一用力又把楚默拉回了床上，拿过床头的纸袋子，单手打开：“你熬的？”
楚默没否认。
沈慕沅微微一笑，把勺子塞进楚默手里：“你喂我。”
“你自己又不是没手。”楚默瞥了他一眼。
沈慕沅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孙向雪给我吃了安眠药，没力气。”
“什么！”楚默大惊，急忙问，“那女人给你喂安眠药？吃了几颗？身体难不难受？”
沈慕沅笑着摇摇头：“剂量应该不重，现在好多了。”
楚默咬着牙恶狠狠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想得到你还是害死你！”
沈慕沅不想多谈，靠着床头说：“我饿了，你喂我。”
楚默这次没拒绝，舀了一勺吹凉送到沈慕沅嘴边，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是看你生病了才喂你的，别多想。”
沈慕沅笑笑，好脾气地点点头：“嗯，我知道。”
生病的人吃什么嘴里都没味，加上药膳粥一股子中药味，很难勾起食欲，但是沈慕沅还喝完了一整碗。
喝完粥，楚默边收碗筷边问：“孙向雪怎么会有你房间的门卡？你给她的？”
沈慕沅摇摇头：“备用房卡一直是秘书保管的。”
“什么意思？”楚默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的秘书被孙向雪收买了？！”
沈慕沅抱着手臂冷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现在想来，晚上的时候，沈慕沅除了喝了一杯秘书递过来的水再没碰过其他东西，安眠药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楚默不敢相信：“你的秘书为什么要帮孙向雪做事？而且手段还这么低劣？就算是下安眠药你也只是睡一觉又不是失忆，第二天醒来一对峙不就什么都大白了吗？”
沈慕沅没说话。
楚默瞥了眼沈慕沅的脸色，又想起了孙向雪，很快就明白了。对于孙向雪来说只要今晚的计划能成功，东窗事不事发并不是她关心的。只要她今晚能顺利与沈慕沅发生关系，如果运气再好一点能顺势怀上沈家的种，凭孙家的地位，沈家少奶奶的位子必定是她的囊中之物。而那时候即便诡计被沈慕沅识破，为了女儿的清白，孙家也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最后的结局只能是被两家摁头结婚。
一想到自己今晚要是不过来或是晚来一步，孙向雪的计划或许就真的成功了，楚默的心里就堵得慌，连带着看沈慕沅都各种不满。
他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呵，沈先生挺有出息，差点被一个女人强/奸，如果不是我你估计现在已经被孙向雪拆吃入腹了。也不知道你是不能反抗还是不想反抗，毕竟孙向雪也算是大美人，男人向来对投怀送抱的大美人没有抵抗力，不是吗？”
沈慕沅脸色一僵，楚默的话很刻薄，但他一点也不生气，还有些开心。他板过楚默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在生气？”
“……”
“你是在气孙向雪耍手段还是气我没及时发现？”沈慕沅追问。
“……”
沈慕沅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楚默的耳垂：“如果我真的被孙向雪拆吃入腹了你会怎样？”
酝酿了一晚上的火星终于被沈慕沅轻巧的一句话催生成了熊熊烈火，他突然挥开沈慕沅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色不郁：“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沈先生好像盼着能发生点什么。孙小姐应该还没走远，需要我把她找回来吗？我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再出现！”
沈慕沅笑意更甚，淡定地问道：“为什么这么生气？你很介意我和孙向雪发生关系？不是你让我尽快找个喜欢的人吗？我现在找了你又为什么生气？”
楚默呆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想和孙向雪在一起？
沈慕沅低下头，终于低笑出声。
“我逗你的，”沈慕沅把人拉回来，翻身压在下面，低头在楚默微张的唇上轻轻一碰，“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楚默张着嘴，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当了这么久的缩头乌龟不就是为了堵住沈慕沅的这句话吗？可是千防万防，依然没能防住。
就在他仰天长叹的时候，沈慕沅又一次吻了他，舌头长驱直入，一顿翻搅。
“唔……”楚默有些气短，拍了拍沈慕沅的背。
沈慕沅退出了些，却并没有完全离开，贴着唇面一下一下啄吻着。
“你刚刚的反应，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沈慕沅轻咬下唇，含着笑意的眼神分外温柔。
楚默扭过脸，避开了对视，嘴硬道：“是你理解错误。”
“是吗？”沈慕沅的语气充满质疑，低头又亲了一下，低声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
“你给我拒绝的机会了吗？”楚默瞪了他一眼。
“我没给吗？”沈慕沅看着他的眼睛。
楚默哑然。
沈慕沅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吗？
其实是给了的，每次吻他，都会在最开始停顿几秒，没被推开他才会深入。所以不是他没给机会，而是楚默自己不想拒绝。
“我爱你。”
这是沈慕沅第一次说这三个字，也是楚默活了两世第一次被人表白，尤其表白的人还是天之骄子沈慕沅，说不心动是假的。事实上，楚默此刻心跳快得能打鼓了，他都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心脏就会从嘴里蹦出来。
没得到回应，沈慕沅又说了第二遍。
“我爱你，小默。”沈慕沅紧紧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鬓角缓缓磨蹭着，“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不是以沈家独子和楚家二小姐的身份，只是两个普通人谈一场恋爱。”
那一刻，楚默眼眶是有些热的。沈慕沅知道他顾忌的是什么，他说只是两个普通人的恋爱，丢弃了沈家和楚家的光环，抛弃了复杂的利益关系，只是楚默和沈慕沅，七十亿中普普通通的两个平凡人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
“你只要点头，其他的都交给我。我爱你，与你是谁的女儿无关，你也不是商品。”你是我沈慕沅想捧在手心呵护一辈子的珍品。
楚默想大概是当了太久女装大佬缘故，所以开始变得跟娇滴滴的女生一样多愁善感了，不然为什么听完沈慕沅的话他竟然会想哭呢？
他吸吸鼻子，心里还想再挣扎一下，双手却已经不听使唤地拥上了沈慕沅的背，收紧。
同一时刻，沈慕沅的吻已经再次落下，像是在安抚，无比温柔。
楚默闭上眼，彻底放任了自己。
当晚，楚默留宿在了沈慕沅这里。
又一次同床共枕，可心情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以前两人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暧昧，所以共处一室楚默也不怎么担心沈慕沅会乱来，最多把他压在床上亲个几分钟。可是这次却是以恋人的身份睡一起，漫漫长夜，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最少也是接吻，再深入也不是不可能。
倒也不是楚默想矜持，毕竟都是成年人，又是正当的恋人关系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如果他现在不是顶着“楚小姐”的身份的话……
于是，即便沈慕沅一再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他还是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才爬上/床，随后又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不过很快，沈慕沅也跟着钻了进来，长臂一揽，把他带进了怀里。
又是前胸贴后背的姿势。
楚默僵硬地像块木头，双手紧紧贴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其实他是为了禁锢沈慕沅，以免他动手动脚。不过沈慕沅显然是把他的举动当成了一个美丽的误会，心情大好，不禁又搂紧了一些，在他后颈上落下一个吻，轻声问他：“为什么戴假发？”
“为了贴合产品的风格，朵朵说我代言的是主打轻熟风的彩妆品牌，顶着一个男人造型是打品牌方的脸。”楚默眨了眨眼，有些困了。
沈慕沅嘴角轻轻一扯：“回去后换回来。”
“什么？”楚默昏昏欲睡，大脑有些迟钝。
“我喜欢你穿男装。”
楚默失笑，闭着眼睛嘟哝了一句：“你的兴趣真变态。”
沈慕沅不做声。
楚默又一次见到了那个曾信誓旦旦说再也不会出现的系统助手，虽然是以梦境见面的方式。
“嗨，小哥哥，咱们又见面了。”助手小姐姐语气惊喜。
楚默态度冷淡：“你不是说不会再出现了吗？”
“嘿嘿，我这不是来告知你故事进度嘛。”助手小姐姐清清嗓子，语气正经了一些，“首先，恭喜亲和男主修成正果。鉴于你已经彻底攻略了男主，那么剧情bug就对你产生不了威胁了，所以，你可以坦白身份了。”
“不会灰飞烟灭了？”楚默问。
“不会了。”
楚默叹了口气，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走到了这条路。
“那个啥，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当然，亲随便问。”
“如果沈慕沅知道我的身份接受不了要追杀我怎么办？还有楚江开，一怒之下要是要打死我怎么办？你们能保护我不会被他们弄死吗？”楚默虽然说得轻松，但是一想到秘密被公开后，沈慕沅万一跟自己分手，甚至因爱生恨，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呃，哪有这么夸张，”小助手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安慰他，“亲，你要相信男主，真正爱一个人是无关性别的。而且这可是本耽美小说啊！”
“哦——你终于承认这是本搞基小说了吧！当初还敢骗我说是狗血言情文！”楚默拍着大腿兴师问罪。
小助手心虚地解释：“是bg还是bl还不是看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跟男主解除婚约，邂逅了美娇娘，那这确实是本言情小说。明明是你抵挡不住美色，还是倒在了男主的西装裤下。”
“……”这他妈能怪他吗？谁让作者把沈慕沅设定地这么完美，换做谁都抵挡不住好嘛！
“好了，我的通知已经到位了，之后是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出现了。亲和男主要好好的啊，不管今后如何，我永远是你们最忠实的拥趸！”
楚默有些感动，但是仔细一想，小助手的这话是不是侧面说明他和沈慕沅今后的路不好走？
不过不等他想明白，大脑一黑就又失去意识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沈慕沅正在床边打领带。
“醒了就起来吧，快九点了，拍摄要晚了。”
楚默猛地掀开被子，光着脚冲进浴室，开始了兵荒马乱的洗漱。
八点四十，穿戴整齐的楚默和沈慕沅一同出了房间。秘书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楚默表情瞬间变得惊悚，估计是在疑惑为什么进去的孙向雪出来就变成了楚默了。不过没人关心她的心理活动。
沈慕沅的态度如常，冷淡地对秘书说：“车钥匙。”
秘书哆哆嗦嗦递过钥匙，正要跟上又听沈慕沅说：“回去之后去财政部领工资。”
秘书脸色刷白，僵在了原地。
进了电梯，楚默问：“不给个理由就辞退会不会被有心人抓住话柄？”
沈慕沅把他碎发别到而后，微微一笑：“背叛老板这个理由够不够？”
“这个秘书跟了你几年？”
“五年。”沈慕沅见楚默不说话，抬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问他，“觉得我这个老板不近人情？”
“不是，”楚默解释，“我只是纳闷，跟了你五年为什么还要背着你帮孙向雪做事？是不是你苛待她了？其实她是对手公司派来的卧底吧。”
沈慕沅失笑，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你真可爱。”
“……”
楚默揉了揉发烫的耳朵，不自在地看着电梯里的电子屏，边故作镇定地嘟哝：“今天的电梯怎么这么慢。”
“慢点挺好。”沈慕沅把人拉回怀里，捏起下巴低下了头，“慢了正好接吻。”
楚默开始怀疑沈慕沅被人掉包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从禁欲总裁变成调情高手了？这他妈崩人设了啊！
今天的电梯确实有些慢，以至于楚默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不得不戴上了口罩。
作为沈氏总裁，沈慕沅的知名度不比明星低，因此当他牵着一个女人大大方方地才酒店里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不过三分之二的目光都是落在楚默身上的。就在大家还在打量这个带着口罩的神秘女子是不是楚默的时候，两位当事人已经坐上车，扬长而去了。
今天要进行室外拍摄，地点在海边，所以沈慕沅直接把人送了过去。楚默负责通知陈朵朵。昨晚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楚默压根没记得通知陈朵朵，所以当夜不归宿的某艺人一通电话打过去，经纪人暴怒吼声不出意外地最先抵达。
“楚默！”陈朵朵提高音量一声怒吼，楚默赶紧把手机拿开，等她吼完了才把手机放回耳边。
“你先别激动，我一一坦白。”楚默瞥了眼沈慕沅，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昨晚在沈慕沅这里，他也来k市了。”
陈朵朵瞬间冷静了下来：“大老板？”
陈朵朵的声音不大，但楚默还是心虚地把手机移到了右边：“嗯。”
“他来探班？”
“来谈生意，”楚默不欲再谈下去，赶紧收尾，“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解释，我现在在去拍摄地的路上，大概还有十分钟，我们直接在那碰头。”说完不等陈朵朵表态就挂了电话。
车子里有些安静，楚默开始找话题：“你今天不用谈生意？”
“昨天谈完了，十二点的飞机回江城。”
“哦，”楚默看到车上的药才想起沈慕沅还在生病，“感冒怎么样了？还咳嗽吗？”
“好多了。”
“回去也别忘了吃药。”
“嗯。”
“我大概还要在这里待个三天。”
“我知道。”
话题结束。
楚默挠挠脸。他不知道其他人在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是什么样的，就他自己而言，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放在平时再平常不过的话题都尴尬地让他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偏偏沈慕沅又不是个话多的人，在楚默沉默了之后也没有主动挑话题的意思。
于是，两人沉默了一路。
当到达拍摄地时，楚默几乎是逃下车的。然而刚跑了两步就被沈慕沅叫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楚默挪着小碎步走回车边。
沈慕沅降下车窗，朝他勾了勾手。
楚默弯下腰：“干嘛？”
沈慕沅微微一笑，伸出手勾住楚默的脖子，仰头，在唇角轻轻一碰。
一触即分。
正往这边跑的陈朵朵和助理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回江城见。”沈慕沅道。
楚默看进沈慕沅眼里的温柔，突然笑了，挑眉问：“分别吻？”
“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可不够。”嘴角扯起一个坏笑，楚默弯下腰，伸手拽住沈慕沅的领带。
一个比刚才要火热百倍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