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这个时候,大舅哥忽然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文浩十分没有出息地垂下头,不敢再看半分。
“怎么了?”
李父背对着堂屋,倒是没发觉什么,他见文浩忽然垂下头,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的病情。
“有清禾和小乐在,你不必太过担心,日后注意些就是了,银子可以再赚,这身体要是没养好,那就亏大了。”
“是是是,”文浩压根不知道他说了啥,只知道随声附和,毕竟刚才那一幕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又觉得那么般配。
真是奇了怪了。
李清禾熬药,自然惊动了李小妹和李母,他也没瞒着,李小妹立马双眼红彤彤地看向文浩。
文浩哪里舍得她哭,可这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大舅哥那么不要脸的,亲不敢想,抱也不敢动,只能举手发誓自己会好好喝药,好好调养身体,这才让李小妹的金豆豆逼了回去。
吃饭时,原本拿出来的好酒,文浩也只有眼巴巴地看着。
见此肖乐对他道,“我可以给你弄药酒,药酒喝了比这些酒对你身体好。”
“药酒?”
文浩眉头一皱,“是不是一股药味儿啊?”
“有酒喝就不错了,你管他是不是有药味儿啊,”李父觉得文浩真是不知足。
果然听了这话后,文浩觉得也不错,感谢了肖乐。
“于大夫也是,请他过来也不来,”李父喝了一口酒叹道。
肖乐埋头吃李清禾给自己夹的菜,整个人乖乖巧巧的,也不喝酒,李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好的,偏偏被清禾.....
她又看向与文浩说话的李清禾,即便是与人说话,那眼神也时不时看向肖乐,可见占有欲与保护欲之强。
看到这,她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李父,示意他看对面。
李父看完后,又喝了一口酒,但最后还是让大伙儿以茶代酒也行的碰了一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要互帮互助,我和你们娘也不求你们大富大贵,但是家宅和乐,是最希望的。”
肖乐第一个点头,“爹说得对。”
这声爹叫得自然又清脆。
李父手里的酒碗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他稳住了,涨红着一张脸喝下那碗酒。
在吃菜的时候,低声对李母道,“这小子那声爹,把我叫得都激动了,看来这事儿没转了,以后咱们又多了一个儿子。”
李母笑眯眯地看着给李清禾夹菜的肖乐,“就是不知道肖家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儿子,会不会和我们一样高兴?”
“那就是清禾自己的事儿了,”李父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人家把他当师兄,他倒好,把人家当娘子。”
这老丈人的火,自然得他自己扛。
而文浩再不清楚肖乐二人的关系,那就真是个大傻子了,他眼里带着惊奇,却没有厌恶与反感,李小妹见此笑意更深。
吃过饭后,李小妹和文浩站在院之外的地方说话。
二人挨得不算近,即便是未婚夫妇了,可邻居婶子那张嘴还在呢,万一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可解释不清楚。
“大舅哥和小舅哥....”
刚开口,就听李小妹噗嗤一笑,“你这称呼倒是让人....”
有些可乐。
“他们既然在一起,那就都是你的哥哥,既然是你的哥哥,那自然是我的舅子了。”
文浩见她笑,也跟着笑。
二人看着对方,笑着笑着,脸颊上便开始浮现出几分红晕,空气中布满了暧昧的气息。
“你,你一定要保重身体。”
李小妹红着脸,软声道。
“欸,”文浩也脸红得很,可那双看着李小妹的眼睛却亮得厉害。
院门口后面,李清禾站在那,他身旁是肖乐,肖乐侧着耳朵听,“啥也听不见啊,清禾师兄,你听什么呢?”
“□□叫。”
李清禾说。
“啊?哪有□□?”
肖乐忍着笑,追问。
李清禾垂下头,戳了戳他的脸颊,“小黑心的。”
“谁黑心了,黑心会喜欢你?”
肖乐忍不住回了句。
李清禾放声大笑,倒是把外面越挨越近的文浩和李小妹吓一跳。
李小妹就要越过文浩进院子的时候,文浩忽然伸出手将人抱住,不过一瞬便松开了手。
“你、你胆子也太大了!”
被吓了一跳,却十分欣喜的李小妹跺脚道。
“我这算什么,”文浩有些失望道,“大舅哥才厉害呢,当着我和叔的面儿,直接让小舅哥亲他....”
他就只能抱一下,还不能抱太久。
李小妹闻言脸更红了,“少来,我进去了。”
“嗯,我会想你的,”文浩又扬起笑。
李小妹掩嘴一笑,进了院子,而肖乐和李清禾已经在堂屋坐着了。
没多久,二人便回了于家。
于大夫正在吃甜瓜,吃得那叫一个美滋滋,“回来了,瓜刚切好,小乐,快来尝尝。”
肖乐屁颠颠地去洗了手,回来捧着一半甜瓜在那猛吃,李清禾也洗了手过来,挑了个最小半的。
“怎么样,这段饭吃得还顺利吗?”
“顺利,”李清禾看着埋头吃瓜的肖乐,“小乐都叫爹娘了。”
“噢哟,”于大夫一脸“大开眼界”的神情看着肖乐,“不错啊,小乐你也是自学成才了。”
“没有没有,都是于师父教得好。”
肖乐从甜瓜里抬起头,顶着一嘴巴瓜汁儿谦虚道。
“慢点吃,”李清禾见他这模样,忍不住一笑。
“于大夫!李小大夫!快去救救我家孩子吧!”
一老头大声急叫着。
三人也不吃瓜了,将瓜放在桌上,洗了手和脸,提着药箱就跟着老头儿去了他家。
到了那农家院子后,发现院子里躺着三个人,最大的约莫三十,最小的和肖乐差不多大。
“他们不听劝,上山去打东西,结果摔下了山沟!”
老头儿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院子里其他人也哭的哭,叫的叫。
“都闭嘴!你烧水去,你拿几根棍子过来,你带着弟弟妹妹进屋子,孩子能见血?晚上吓得做噩梦你们哄啊?”
于大夫三言两语就把院子里的小辈打发走了。
而他回过头时,肖乐和李清禾已经手脚麻利地给伤患用剪刀,剪去了衣裳。
“这位伤得最重,”等把伤口洗干净后,肖乐指了指中间昏迷的那位,“肋骨断了三根,大腿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深入骨了。”
其余两位都是皮外伤,只有这位,伤得比较重。
“先止血。”
李清禾道。
于大夫没说话,只是给另外二位醒来的人包扎伤口。
不只是他,李清禾都没怎么帮肖乐。
肖乐一个人给那人止血,包扎。
等那病人醒来时,他才松一口气。
“今天晚上你要守着他。”
于大夫对肖乐道,“伤势太重,晚上可能会发热,这热不退下去,可会出事的。”
“是。”
肖乐点头。
李清禾站在房门口,肖乐起身过去,“清禾师兄,你也回去吧,我可以的。”
“你得学会独当一面。”
“我知道,”肖乐点头,双眼微亮地看着他,“你要相信我。”
这家人也相信肖乐,这是肖乐没想到的,只因为于大夫的一句话,这家人就放心地让他留下。
于大夫和李清禾走了,肖乐躺在这家人准备的竹椅上,一旦伤患有什么动静,他就起来去查看。
一晚上下来,肖乐的精神不但没有萎靡,反而十分好。
“多谢肖小大夫。”
老头儿一晚上也没睡好,可每一次他起来去看老二的时候,都发现肖乐不是在给对方擦汗,就是在给对方换药。
这一晚上,老二都没发热。
“这是我应该做的,”肖乐话音刚落,便听见李清禾的声音,他转过身,便见李清禾提着食盒过来,“饿了吧?我给你做了早饭。”
李清禾看着比肖乐还要疲倦,可见他昨晚上一直想着肖乐,没有睡觉。
肖乐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守着呢。”
“小没良心的,”李清禾无奈道,“我想着你这是头次照顾伤得这么重的人,还担心你无措,你倒会打趣我了。”
“好了好了,清禾师兄最好了,”肖乐赶忙哄着,“他昨晚没发烧,但身体有些冷,今儿的药方子得调一下。”
说着,便将自己所想替换的药材与李清禾说了,李清禾笑着点头。
“你做得非常好。”
肖乐扬起笑。
这家人姓李,也是李家的族人,李父和李母也是一早就过来了,得知是上山没看清路摔成这样的,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入秋后,村长就说过,不能随意进山,而且是进了那么深的地方,”李父对那老头儿道,“咋三兄弟都去了?”
老头儿虽然年纪大,可辈分却和李父一样,他的老妻已经去世,家中就只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成亲多年,有三个孩子,二儿子成亲没几年,也有了一个儿子,偏偏老三还是个光棍。
“想给老三多攒点钱。”
所以想着要是运气好,打了什么好猎物,拿去县城卖,可不有了更多的彩礼银子吗?
结果啥也没打着,三个人都伤了,老二伤得最厉害,因为老二的事,老二娘子对老三都有了怨念。
都是做爹的人,李父当然明白他也不好受,二人说着话,李母也在劝着老二娘子。
老二娘子抱着孩子,眼睛都是红肿的,老三和老大都醒了,但还是躺在床上养着。
“我娘家堂妹是个不错的,偏偏小叔不愿意,就想娶镇上那位,婶子啊,那镇上那位可要十两彩礼银啊!我们全家的家底也不过五两,这、这如何够啊。”
老二娘子又垂泪了,老大娘子也不好受。
但她到底是长嫂,稳重许多。
肖乐静静地听着,到下午李清禾来寻他时,肖乐看着不远处的山道,“咱们这个村,其实很适合种茶树。”
“茶树?”
李清禾看向他,“话是如此,可乡亲们,怎么舍得拿地去种茶树呢?”
田地是庄稼人的命。
“荒山啊,”肖乐指了指对面那座山,“那座山一直荒着,虽然不适合种庄稼,可却茶树来说,确实非常好的位置。”
李清禾也没追问他为什么得出这种结论,而是去找了村长,村长其实对那荒山早就有想法了,而且也是种茶树,只是不敢实践。
没想到李清禾与自己一个想法,村长忽然觉得可以试试,于是他召开了村会,请了村里几个老人谈到了晚上。
肖乐在那守了两天,李老二度过了危险期后,他便被于大夫叫回去住了。
“你做得十分好,不管是处理溃烂的伤口还是他发冷后,调换的药单,”于大夫十分欣慰地看着他,“你已经背了无数医书,再多的医书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益处,你得上手了。”
肖乐的眼睛越发亮了,他似乎知道于大夫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回去跟你家人还有老刘道别,然后与你清禾师兄出去行医吧。”
总在村子里待着,那都是纸上谈兵,毕竟村里好些人的毛病,他们村大夫都了如指掌,对于刚出炉的大夫,并不会让他们进步多少。
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夫,那就得出去走走。
于是肖乐傍晚的时候,便跟着肖大哥回到太平村,他先去了刘大夫那。
刘大夫静静听着他转述的话,难得没有骂于大夫,“你于师父说得有道理,你明日就跟着清禾去吧,路上一定要与你清禾师兄互帮互助,吵架是小,别因为小事反目成仇,那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肖乐拜别刘大夫和刘婆子,他回到家时,肖家还因为他回来的事儿高兴,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呢。
“瞧你都胖了一圈儿了,可见吃得不错,于大夫把你养得很好。”
肖母笑眯眯地看着他道。
肖乐笑着点头,饭桌上一直说起在于大夫村子里发生的事儿,众人听得十分认真。
吃过饭后,肖乐给肖母针灸,“娘,以后你每隔十天就去找我师父针灸一次。”
肖母听出不对劲儿,她追问道,“老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和清禾师兄出去行医,快则一年回来,慢可能就两三年。”
可能就两三年,这话直接听哭了肖母。
肖父等人听出不对,纷纷进了房间。
此时肖母已经坐起身了,她正拉着肖乐的手哭,“你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你再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我和你爹,实在是担心啊。”
“什么去远一些的地方?”
肖父等人一惊。
肖乐再次说了一遍自己要出去行医的事儿。
肖父和肖大哥沉默了半晌,让黄四娘子安抚肖母,将肖乐带到堂屋坐下说话,肖母哪里坐得住,也跟着他们出去坐下。
“于大夫说得没错,老三啊,你是男人,以后要撑起一个家,前些年,你在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如今出去走走,见识见识,确实是好事。”
肖父虽然这么说,可那眼睛还是红了。
“你放心,爹娘我会好好照顾,家里你不用担心,”肖大哥的嗓子也有些哑,“你出去后一定要处处小心,得罪不起的人,咱们躲着点,别遭无妄之灾。”
这话让肖母哭得更厉害,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肖乐不懂事儿,冲撞了贵人,结果被贵人吩咐下人直接将老三乱棍打死了。
不知道她脑洞的肖乐见她哭得厉害,心里也不好受,“娘,您别担心我,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还有清禾师兄呢。”
肖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啥?不是你一个人出去啊?”
“我若是一人出去,我师父也不乐意啊,”肖乐笑道。
这下肖家人的心情顿时没有那么沉重了。
“娘,现在您放心了吧,小叔出去不仅能增长见识,说不定还会遇见心上人呢。”
黄四娘子得到肖乐的眼色后,立马劝慰着肖母。
“这话说得在理,”肖母笑了,不仅笑了还准备给肖乐收拾行李,肖乐连忙道,“我们出去风餐露宿,不用准备太多,我自己穿一身,再拿两套就成了,太多东西不好赶路。”
肖母只好作罢。
等肖父和肖母都回房后,肖乐对肖大哥夫妇道,“大哥,大嫂,爹娘的身体眼下是没问题的,但一定请他们每个月去我师父那把把脉。”
“这个你放心,我会记得的,”黄四娘子道。
肖大哥也连连点头。
“另外,黄家那边,”肖乐看向黄四娘子,“大嫂,黄婶已经钻牛角尖了,她若是往我们家泼脏水,你们也别慌,先去找我师父,我师父自会帮忙。”
黄四娘子倒也不觉得肖乐这么说自己的亲娘有什么不对,她比肖乐还要了解自己的亲娘,自然明白他的担忧,“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傻了。”
“放心吧老三,我们会照顾好自己,更会照顾好爹娘。”
肖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大哥,你别欺负大嫂,不然我回来会打你的。”
肖乐最后这么说道。
要不是肖大哥知道肖乐是尊敬自己娘子,才会说这话,还以为对方起了什么心思呢。
“我当然不会欺负她!她是我娘子。”
黄四娘子没想到肖乐会这么说,也忍不住道,“小叔,出门在外,你一定要小心。”
“嗯。”
肖乐也不担心黄小宝会怎么样,如今的他还是个小屁孩,至于黄老娘,自己一走她肯定会上门的,但只要黄四娘子坚定,也不会出大事。
第二天一早,肖大哥给肖乐塞了二两银子,这才去李家,而肖母也给了肖乐三两银子。
他这一走,几乎把家底都掏光了。
可他不收,家人寝食难安,总觉得他会出大事。
有银子傍身,他们还心安一些。
李清禾老早就来接他了,二人告别肖家人,开始往镇子那边走。
“想去哪儿?”
“往南边走吧,”肖乐笑道。
黄老娘得知肖乐走后,果然动了心思,这不,入冬那天,便带着黄小宝来了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