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东急忙上前,扶住咳嗽不停的周父,帮他捋着后背。
“大爷,您没事儿吧?病得这样重,我送您去医院吧,可别老挺着了。”
邵东说完,就要扶老人起来,被老人拒绝。
“邵东呀,大爷问你个事儿,二林子出事了,你知道不?”
邵东点点头“知道,二林子出事那天,正赶上我值班”
周父看了眼邵东,叹了口气“嗨,是你抓的二林子吧,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娃娃,怎么就不给他个机会呢”
邵东没有否认,也不知道如何跟周父解释,他知道二林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周家的顶梁柱,二林子这一出事,蹲了笆篱子,不知道这老俩口子有多么的伤心和难过,埋怨自己两句也是正常的。
“邵东,你走吧,这事别让你大娘知道她护犊子你是知道的,脾气上来了,我可整不了,大爷知道你也是职责所在
以后,你就要过来了,我们能挺过去,谁让自己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邵东听了老人的话,心里有些难受,自己也是一肚子委屈,可是,现在却不能跟老人提,总不能在人家儿子蹲了监狱,还说二林子的不好吧。
他知道周母的脾气不好,现在让她知道二林子是被自己抓的,她会发疯的,会把自己赶出去,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情面。
想想周母、周父曾经对自己像亲儿子一样,邵东心里十分的煎熬,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他想帮二林子,也想帮周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甚至说谎,做了假的笔录,该做的自己都做了,人家不理解,他又能怎么办?
邵东没有和老人辩解,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咬着牙站起来,闷头继续帮老人搬着煤球。
杨宁回到啤酒厂家属区。
心情有些沉重的拐进了胡同。
孙丽娟和她说了很多关于邵东的事儿,也说了自己错怪了邵东,以致现在后悔,和自己不幸的婚姻。
孙丽娟的性格也很直爽,她对杨宁没有任何的隐瞒,不是想离婚与邵东重归于好,而是她想告诉杨宁,邵东是个可以信赖和依赖的人。
杨宁和孙丽娟谈过话后,加深对邵东的了解,同时她也可怜起孙丽娟。
女人一辈子,图的是什么,一段真感情没有抓住,物资生活再富裕,精神上受到吹残,也会遗憾终身,孙丽娟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杨宁刚开始接触邵东,完全是为了报邵东救自己弟弟的恩情,可接触时间长了,心里对邵东有了那种说不来的感情,整天到晚的脑子里都是邵东的身影,难道自己真是爱上了这个男人了吗?
杨宁心里想着事儿,走到周家门口,出神的杨宁与低头搬运煤球的邵东撞到了一起,手里提着的保温盒也被撞掉,鸡汤溅出洒了一地。
邵东被撞了一个趔趄,腰间的伤口处刚好格在板车的上,一阵撕裂的疼痛遍布邵东全身,伤口处随即溢出了血迹。
杨宁抬头看向搬运煤球的人,认出来了邵东,她捂了下嘴巴,吃惊的喊道。
“邵东,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宁见满脸都抹着黑道子的邵东,有些心痛,又有些气愤,她一脚踢开地上的保温盒,上前扶住捂着伤口的邵东,命令式的口气说道。
“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干体力活,你不知道吗?
还真是不要命了,走,跟我回医院去”
周父听到门口的动静,起身走出小院,听见杨宁的话,也看见了满脸痛苦,龇牙咧嘴捂着伤口的邵东。
周父急忙走到邵东身前,扶住邵东的另一边,也是心痛的说道。
“邵东,怎么你身上有伤?
也不跟大爷说一下,还帮大爷干这些体力活,这样大爷情何以堪呀。”
同是在家属区住着的人,杨宁认出了周父,抬头看了下周家小院,这不是那个伤了邵东的窃贼,周麦林家吗?
邵东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帮着伤了自己的窃贼周麦林家干活?
杨宁满脑子疑惑,看着邵东,想听邵东解释。
邵东向杨宁使了个眼色,带有恳求的味道,意思不让杨宁问什么,过后他会跟杨宁解释。
邵东苦笑一下,直起了腰,好像伤口不在自己身上一样,安慰着周父说道。
“大爷,我没事,皮肉伤而已,就剩这最后一趟了,我搬完再去休息,呵呵。”
邵东说完,推开扶着自己的杨宁和周父,端起板车上最后一点煤球,感觉没事人一样向院里走去。
杨宁和周父互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拦着邵东也拦不住,反正也是最后一点煤球了,就由他去吧。
周父认识杨宁,也知道她是厂长杨成钢的女儿,他不知道她与邵东是什么关系,但他担心邵东身上有伤情,也不管那么多,就向杨宁问道。
“杨姑娘,邵东身上的伤是什么情况,严重吗?”
杨宁看着周父,刚想开口说是你儿子捅的,但想起刚刚邵东恳求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杨宁抿了下嘴唇,眼珠转了转,所问非所答的说道“周大爷,您与邵东早就认识吗?”
周父点了点头,有些不理解杨宁问这个干嘛,他扭头看下院里摞着煤球的邵东,回头看着一脸关心着邵东的杨宁说道。
“嗯,是呀,他与我儿子是发小,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没有分开过。
邵东当兵前,经常长在我家,他们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没想到几年过去了,邵东这孩子是出息了,而我那个不孝子却”
周父说着看了眼杨宁,他不是惯孩子的人,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回事他自己知道,尤其都是住在家属区里的人,周麦林的名声可不是太好。
杨宁听了周父的话,望了眼院里摞煤球的邵东,有些明白邵东刚刚给自己眼神的真正含义,也感觉到邵东此时此刻心里的压力。
邵东和周麦林是发小!
邵东又是被周麦林捅伤的!
邵东又抓了自己做窃贼的发小!
确实是有些复杂,邵东能带着伤,来看周父、周母,说明他心里还没有舍弃这份感情。
邵东抓周麦林是职责所在,周麦林捅伤邵东就是犯法、犯罪。
邵东与周麦林是发小,没出事前,一定是谁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发生。
杨宁换位思考,感受到了邵东心里的苦楚,似痛惜、似内疚、如火烧、如刀绞。
杨宁希望这个男人能从痛苦中走出来,道义放两旁,成为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