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
看到那双紫红色的眼睛,以及熟悉的俄罗斯风情白色绒毛帽,黑泽莲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
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他心想。
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异域青年也看到了他,还朝他挥了挥手,是在打招呼。
黑泽莲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他回到二楼的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十分钟过后。
酒吧的门被轻轻扣响,他挥手示意待命的一头脑无去开门。
“黑泽君。”
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干净而温润,略有些低。听这个声音,感觉不出他是一个蹭穷人网的混蛋。
黑泽莲晃了晃手里的茶杯,目光投向站在门边的青年。四目相对,青年先笑。
“脑无,把他给我抓起来。”黑泽莲冷冷地说道。
任何人见了巨大丑陋的脑无,都要被吓到变了脸色,而青年依然在笑,甚至很配合脑无,行为举止都极其富有涵养。
“莲酱,他是谁?”
渡我被身子从楼上下来拿点心,看到被脑无按在吧台边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好奇地问道:“不会是你要给我介绍的男孩子吧?”
陀思妥耶夫斯基朝她勾了勾唇角,渡我被身子咬了一口苹果说:“我要可爱的男孩子,这个不够可爱,我不要。”
“渡我小姐,这个人,跟我有笔账还没算清。”
黑泽莲站起身来,拿着筷子挑起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下颌。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黑泽莲在叫出这个长到令人舌头打结的名字后,当事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黑泽君还记得我的名字,太让我感动了。”
渡我被身子在一旁疑惑地问道:“他是外国人吗?名字好长啊,我都听不懂。”
“我当然会记得你。”
因为异能和个性过于便捷,黑泽莲这一生遇到的人不计其数。但能让他清楚记住的人,并不算多。赤司征十郎算一个,太宰治算一个,还有一个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与陀思妥耶夫基的相识也是由于个性,幼年刚刚觉醒个性的黑泽莲,是个因为没被管教好所以无法无天的孩子。
他能在一瞬间够去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当他来到同样寒冷的西伯利亚时,遇到了正坐在石头上抄写《圣经》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黑泽莲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句子,他这个人是生来没有信仰的。当幼年陀思妥耶夫斯基企图向他解释幸福的意义时,他不耐烦了,手一挥,就将陀思妥耶夫斯基传送去了荒无人烟的撒哈拉大沙漠。
再想起这件事时,已经是一星期以后了,黑泽莲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了,迷迷糊糊记得有一个神神叨叨的小鬼被自己送去了沙漠,于是他也哼哧哼哧了地去了撒哈拉大沙漠。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那里差不多已经晒成肉干了,正在刨仙人掌吸食里面的汁液。
可让黑泽莲觉得神奇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示并不怨恨他。
他怨不怨恨自己,对黑泽莲来说根本没差别,他挥一挥手,就将陀思妥耶夫斯基送回了西伯利亚,自己也回家继续睡觉了。两人再次见面时,是在十多年后,地点也是在横滨。
黑泽莲的个性和异能在太宰治面前统统失效,令他颜面尽失,于是他故意被港口黑手党收编了,伺机寻找报复太宰治的机会。
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在酒吧里给他解开了一条困扰了他两天的数学题,并教了他一个歹毒的办法,就是搬空港口mafia的金库和资产。
他告诉黑泽莲,港口mafia发不出薪水,太宰治也会因此受到惩罚,说不定能被逐出港口mafia。
黑泽莲这人没什么道德感,也没什么非要亲手报仇的执着,他只是想看太宰治倒霉。
于是他看在那条数学题的情分上,相信了魔人陀思的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搬空了整个港口黑手党。
这也成为了他现在如此倒霉的根源。
倘若只是单挑太宰治,不牵扯进整个港口黑手党,那他也不会被森鸥外惦记那么久,也不用辛苦种田开澡堂,钻研致富经。
但他没有无耻到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上。主意是魔人出的,但执行者是他自己。
那笔账,他不想算了。他现在想算的是蹭网的账。
“黑泽君,真的很巧在这种地方遇到你。”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下颌在筷子上轻轻蹭了蹭,像一只惑主的猫;
“我不觉得巧。”黑泽莲并没有露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热情好客,也没有被陀思的表情迷惑,他将筷子在手里颠来颠去,将陀思的下颌磨到通红,“你可以啊,陀思君,薅羊毛薅到我头上来了,还一下子连了那么多台笔记本电脑,当真是一只羊薅到死咯。”
“我并不知道那是黑泽君的——”
“嘘,不要装了。wifi名字就是我的名字,你再迟钝,总该认出来吧。”黑泽莲的领域意识很强,自己的东西一定会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低调这种事在他身上,是不会存在的。
“……我断网就是了。”出乎黑泽莲的意料,陀思认罪的态度很好。
黑泽莲眼眸微敛,手下一滑,筷子擦过陀思的唇角,捅到了他的鼻孔里。
陀思也万万没想到,黑泽莲会来这么一出。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这么认为。”
鼻血顺着筷子流下来,旁边啃着苹果的渡我被身子一下子就精神了:“他看上去有点好吃。莲酱,让我吸他的血吧。”
陀思面无表情地拒绝道:“这位小姐,我体弱多病,有贫血症。”
“没关系,我喝一次性的。”渡我被身子舔了一下唇角,从怀里拿出了寒光闪闪的匕首,“我怎么可能放过蹭敌联盟网的家伙呢?拜你所赐,出久和小茶子的今日论坛,我怎么都刷不出来啊!”
“我给你们装100m的网。”
陀思淡定的一句话,止住了朝他喉咙割去的刀子。
黑泽莲摆了摆手,示意脑无将陀思先拖下去,他得去洗脸洗澡换衣服了。
“我还以为黑泽君永远只会住在宫殿里。”
黑泽莲顿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了一眼陀思,又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破破烂烂的地方。
是啊。
他以前的确是住在华丽的宫殿里,他的住处被称为北欧仙宫。他有成群的美丽侍女,他与壮美的冰山为邻,每天最爱做的事,不过站在水边,欣赏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渡我小姐,麻烦你去我的房间拿一把乐器过来。荼毘不同意的话,就说他晚饭只有水煮青菜可以吃。”
渡我被身子点点头:“好啊。”她蹬蹬蹬地上了楼梯,爬到拐角时,突然回头问了一句:“莲酱,你以前真的住在华丽的宫殿里吗?”
“陀思君说这种话,已经不是在吹牛了。”黑泽莲微微一笑,“他是在吹抹香鲸呢。”
“哦。”
渡我被身子去拿乐器时,黑泽莲才重新打量起陀思妥耶夫斯基,他们有着极为相近颜色的眸色。
“我记得你很会乐器。”黑泽莲从口袋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手帕,递给了陀思,“大提琴小提琴钢琴长笛都很在行吧。”
陀思眨了眨眼睛:“黑泽君自己不是也很擅长钢琴吗?”
“我无法自己为自己弹奏,老实说,我晚上有个晚宴,需要有人为我奏乐助兴。我的同伴那里有很多乐器,虽然破了点,但音色没有问题,我希望你在拿到他给你的乐器之后,花点时间学首适合晚宴的曲子,这里的无线网现在就给一个人用,你给我好好看视频学习,两个小时之内学会。”黑泽莲替他戴好了帽子,柔声说道,“脑无,给我看好他,监督他练习乐器,他如果企图逃走,就拧下他的脑袋。”
大酒店精致的烛光晚餐,黑泽莲是一家都请不起的。但他也不想请中原中也去附近的拉面店,倒不是担心中原中也不肯吃,而是因为任务清单上指名是【烛光晚餐】。
没有哪个拉面店会同意给他们点蜡烛吃拉面,这跟神经病没有两样。
黑泽莲思来想去,拟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
场地:敌联盟旗下附近的一个试验田(能听到蛙鸣)。
服务女郎:渡我被身子。
司机:黑雾。
保安:脑无。
酒水准备:黑雾自酿的果子酒。
烛光准备:荼毘。
伴手礼:死柄木弔牌手工红豆代餐粉。
音乐渲染:陀思妥耶夫斯基。
相声表演:图怀斯。
烟火表演:荼毘(待定,也许不配合)。
厨师只能是他本人了,其他人做的饭根本不能吃,于是他早早地吩咐下去后,又给中原中也发了一封邮件。
【中原君:我知道你极度厌恶我,但是我们还是早点完成任务比较好,毕竟你也不想和我这样的人有过多的牵扯吧。
ps:我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
然后他附上了晚宴的地址。
黑泽莲去往试验田的步履沉重,虽然他晚餐的成本虽然降低了很多,但他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晚餐。
……
“你就是黑泽那家伙找来的音乐家?”
荼毘从二楼走下来,面色不善地看着被脑无按在桌上,正在擦鼻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那个小混蛋让你管我借乐器?”
“是。”陀思平静地说。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愉悦享受。”
陀思缓缓向上掀起眼皮,他看到荼毘的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唢呐。
作者有话要说: 确实让中也终生难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