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来钦钦把我忘得很彻底。”
靳俞亭叹气:“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一次两次的,希望再没有第三次吧。”
那浓浓的哀伤满到要溢出来,时钦一下子就慌了,赶紧站起来跑到靳俞亭身边想解释:“我没有,是、是、”
他想说他没有忘,一次都没有忘,他只是没有想起来,没有认出来那个曾经在陪伴他的大哥哥就是靳俞亭。
语言一时间不足以表达时钦内心的激动而且他现在还在骗靳俞亭他失忆了,就更加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急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乖,别着急,不急不急,反正钦钦现在人都是我的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靳俞亭心疼红着眼眶的时钦,又赶紧拍着背哄着他:“再说了,钦钦又不是故意不记得我的,是磕坏了脑袋,这是意外事件,没关系的。”
“重要。”
时钦声音有些哽咽,靠在靳俞亭怀里:“我不知道是你。”
记忆被拉回到高二下学期,那是一段对时钦来说很难熬的时间点。
他的青春期应该是来得晚了一点点,在同龄人上初中就开始跟家里人闹分歧闹意见有自主意识的时候,时钦还是个乖宝宝,听着妈妈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他的叛逆是从高二开始的。
在一次他考了班级第二却因为落了第一名几十分的情况下,被他妈说了一通,原本心里面就委屈,再加上他爸一句,要那么好的成绩干什么,老二只要不惹事就行了,那种满不在意的感觉,一下子就压垮了时钦。
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知道他妈之所以这么逼迫他努力上进就是为了能在他爸那儿争得一席之地。
可惜,没有用的,他所有的努力都换不来他爸正视的眼神,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时钦明白了,他永远都没办法让爸爸妈妈满意,哪怕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都做不到。
他开始逃避回家,放学以后不是自己一个人到处闲逛发呆就是找一个店,一待就待到很晚。
遇见靳俞亭、不,遇见那个大哥哥是在一家快餐店,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大哥哥到底叫什么名字,如果当初问一问,是不是就不会浪费他跟靳俞亭的这三年?
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很丧,开始怀疑自己怀疑家庭甚至怀疑这个世界,上课的时候发呆,下课也不写作业,考试的时候甚至干脆交白卷,老师担心得很,也几次跟他谈过,察觉到可能是家庭原因之后,老师在综合考虑之下并没有叫家长,毕竟他们这种家庭,这个时候叫家长可能会适得其反,只是不停地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就是在这个时候,时钦遇见了靳俞亭,那个在快餐厅里打工的大哥哥。
那时候的靳俞亭跟现在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是很大的不一样,他留着长头发,比现在长,有点挡住眼睛,还带着一副大框架的眼睛,有点潮的打扮,喜欢穿各种涂鸦的白色衣服,破洞的牛仔裤,就连脚上的鞋都是涂鸦出来的,很有种阳光又洒脱的感觉。
不像现在,这么稳重,那时候他更像是一个大学生,不对,那时候他就是大学生!
应该是气质变了吧,在时钦的印象里,那个大哥哥跟靳俞亭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靳俞亭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不是靳俞亭主动说出来,他根本就不能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他走进快餐店好像是因为下了雨,他就近躲雨又不想回家,就到快餐店进去躲了一下,点了一杯苦到要死的咖啡,因为太苦,就尝了一口,就再没碰过。
再之后就是大哥哥给他送了一杯奶茶,还不是他们店里面的,是特意从外面给他买的奶茶,语气很温柔,跟他说有什么不高兴的吃点甜的就会开心很多。
奶茶很好喝,时钦就下意识张嘴说自己考试太烂,所以心情不好,然后大哥哥就说可以帮他补课。
时钦开始还不相信,结果大哥哥就顺手翻了他的理化通,念答案一样把几道大题的结果都说了出来,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但时钦并不需要补课,他只是那么一说而已,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他是没心学习,并不是学不会,敷衍着答应了一句,并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他的敷衍就被大哥哥当了真,一杯奶茶都没有喝完,就开始真的帮他补课,时钦拒绝无果之后,就心不在焉听听了,好不容易捱完,大哥哥那边又跟他约了明天:“明天讲下一章,你很聪明,一点就透,不要灰心呀。”
大哥哥还挺忙的,跟他讲课的时间应该是他休息的时间,单方面跟时钦约好时间之后,他就匆忙离开了,又一次没有给时钦机会拒绝。
第二天,时钦犹豫再三还是去了,他没拒绝人家,怕人家等着他,大哥哥还好心帮他补课,他要是不去,好像有点不礼貌。
就这么一天两天,时钦每天都去快餐店,一直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开始的时候就只是不想辜负人家的好心,再后来他觉得跟大哥哥相处的时候会很轻松,没那么难过,不管是外面还是家里带给他的那种压抑的感觉都会减轻很多。
大哥哥人也很好,每次都会给时钦带好喝的奶茶,会跟时钦讲一些学校的趣事,说大学跟高中的区别,讲他的老师是个固执的老头,讲老师跟师母感情多好,多令人羡慕。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道阳光一样,洒在时钦的身上,让他在那段并不开心的日子里,感受到了些许的温暖。
再然后老头子给他报了艺术班,要去集训学画画,时钦走得急,他也没有大哥哥的联系方式,等他再回去的时候,快餐店里已经换了新的员工,那个带给他温暖的陌生人就真的成了陌生人,时钦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段时间并不长,但就是那段并不长久的陪伴撑着时钦度过了他最艰难的高三,每当他觉得难过,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下雨天,一个善良的大哥哥给他买了一杯暖暖的奶茶,来自一个陌生人的温暖和善意,他甚至都不认识自己,就想着帮自己一把,那他又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呢?
原本以为那人不过就是生命列车里的一个乘客,早就到站下车了,却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一趟专属列车,兜兜转转当初的那个大哥哥竟然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怎么会是你呢?”时钦喃喃自语:“我记得他是在快餐店打工的,你怎么会去打工?你可是、”
“怎么了?不许勤工俭学出来体验生活吗?”靳俞亭叹气:“那段时间跟我妈闹了点小别扭,我说想创业,她不赞同,觉得我毕业回家就行,没必要瞎折腾,也觉得我折腾不出来什么东西,连自己都养不活呢,还创什么业,狠狠打击了我一顿,我就出来养活自己了。”
“那也不至于到快餐店打工吧。”时钦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可是靳俞亭,就算出来自谋生路,怎么也不会跑去快餐店当服务员吧?
“钦钦,你误会了。”靳俞亭略显无奈:“那家店是我跟同学一块儿投资的,你遇见我的时候我只是刚好在那儿帮忙,至于之后,就是专程在等你。”
后面几个字说得别有那么一番少年初试愁的滋味。
听得时钦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正想说点什么,唇就被靳俞亭吻住了。
“钦钦想起来就好。”靳俞亭掐着时钦的腰:“我们相爱的,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在我心里,我找了你很久,谁知道后来时家提出联姻的对象竟然就是当初走丢的小鹿,我高兴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能想起来真的太好了。”
时钦让靳俞亭亲得晕乎,但还是很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话,错开脸,不让靳俞亭继续亲他,时钦问得很认真:“你从那个时候就喜欢我?”
靳俞亭的呼吸有点乱,刚才的亲吻他没控制好自己,这会儿已经有点躁动不安。
“应该说,那时候只是心动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后来我找不到你,怎么等你都不来,日思夜想昼夜不寐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就是喜欢。”
“那么久、”
“对,那么久,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所以不管是谁,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许信,钦钦,我是喜欢你的,只是、”
只是没有机会说而已。
“只是你磕破了脑袋就不记得了,现在记忆也这么模糊。”靳俞亭绕了一圈,还把话给时钦圆了回来:“现在能想起来一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时钦就更内疚了。
要这么说的话,那其实是他对不起靳俞亭,不仅是对不起,还是很大的辜负,而且他现在还假装失忆骗靳俞亭,良心上这可怎么过得去?
“钦钦要怎么补偿我?”
搂着时钦把人放到大书桌上,靳俞亭继续了刚才的吻。
“试试婚床好不好?”
婚床是一定要试试的,不然靳俞亭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秘书小姐姐很识趣,大概知道这是老板第一次给爱人送花,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她也做了预设,所以婚床上也铺满了玫瑰,不同于外面的整枝,床上铺的全是玫瑰花瓣。
就很浪漫。
“俞亭。”
“叫哥哥。”靳俞亭一手搭在时钦的腰上,一边提醒他:“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时钦错开眼睛,有点心虚:“那个,我就想起来了一点点。”
“就一点点。”时钦还强调着,只是这个强调有些许的紧张,他都不敢看靳俞亭了。
靳俞亭忍着笑意,他的钦钦真是有够后知后觉的,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失忆”,之前还跟靳俞亭回忆了这么半天过往跟从前,什么馅儿都该漏完了。
靳俞亭还得给他往回找补:“想起来一点是一点,这说明医生的建议是有效的,钦钦不用着急,慢慢来。”
“嗯。”
时钦点着头,衣裳又滑落了些许,他搂着靳俞亭的脖子,把自己往前送了送,很小声地喊着靳俞亭:“哥哥。”
婚床很大很舒服,当初靳俞亭选得就特别用心,就是为了能有这么一天,只是当初的那个小朋友一扭脸就把他给忘得干净,并且还有点抗拒他们的婚姻,靳俞亭所有的计划就只能都暂时搁置。
慢慢来,慢慢来,这一慢就慢了三年。
玫瑰花瓣沾时钦的肩膀上,他还喘着气,眼神都带着一些的迷离,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搭在靳俞亭的肩膀上,身上还带着各种各样的痕迹,一看就被欺负得很惨。
“去洗澡,好不好?”
时钦摇摇头:“没劲儿,不想动了。”
“那去试试按摩浴缸,特别舒服。”靳俞亭的手在时钦腰上轻轻地揉捏着:“泡一会儿放松放松,我们再回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时钦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我那个、只请了上午的假,怎么办,老师肯定要骂我了。”
靳俞亭想告诉他,早就骂过了,见钦钦着急,只能赶紧交代:“没事儿,我帮你请过假的,说要去医院复查,老师没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请的假?”
“嗯,就回来的路上。”靳俞亭想了一下时间,然后他就被时钦打了一下,打完时钦又给揉了揉,靠在靳俞亭的肩膀上:“原来那个时候你就想办坏事。”
“怎么能是坏事。”靳俞亭捏着时钦的手,放到唇边轻吻着,时不时还咬一咬:“我那会儿打算跟你坦白交代我们的过往,这么委屈的事情钦钦不得哄哄我吗?再说了,就算什么都不做,这一来一回的,也赶不上回学校,既然都请假了,不如请全天的。”
正说着就看见时钦一直盯着他看,靳俞亭笑着过去在时钦眼角吻了一下。
“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更想办坏事。”
“不是。”时钦又凑过去一点点,还在看着靳俞亭。
靳俞亭笑了起来:“怎么现在开始反省自己?钦钦你眼睛也不近视,怎么就没认出是我?”
这个问题靳俞亭早就想问了,虽然年少时期跟现在有点差距,但也没大到让人认不出来的程度吧?
时钦一时气短:“那、那你也不近视,为什么戴眼镜?”
“近视的,后来做手术了。”靳俞亭很坦然:“我妈说戴眼镜太呆了,我本来无所谓的,后来,就做手术矫正视力了。”
“钦钦不问我为什么?”
在靳俞亭期待的眼神下,时钦只好问道:“那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为悦己者容呀,可惜。”靳俞亭摸摸自己的脸:“变化有那么大吗?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没认出来?”
“再仔细看看?”靳俞亭拿着时钦的手,按在他脸上一点点地划过:“鼻子还是那个鼻子,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呀。”
“就当时可能被眼镜挡住了。”时钦想给自己找借口,但他确实没认出来,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
“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靳俞亭揉揉时钦的耳垂,把人紧紧抱住:“钦钦当时还是个小朋友,又满怀心事,没记住我也情有可原。”
时钦抬头,凑在靳俞亭下巴上吻了一下:“哥哥,哥哥,哥哥,你别难过好不好?”
一连声的哥哥叫得靳俞亭半边身体都酥麻了,还难什么过,他一点儿也不难过,很想把怀里的人拉过来再狠狠做一次,靳俞亭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