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约好的周三要去医院,一早上做了各种系列的检查,靳俞亭主要担心时钦头上的伤,至于什么失忆不失忆的事情,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操心了,他是不操心,可人家医生还惦记着呢,不仅检查得很仔细,还问了时钦大堆的问题,眼看着时钦都快招架不住了,靳俞亭赶紧出手解救。
“记忆的问题也不能勉强,还是应该顺其自然,钦钦只要身体没大碍就好。”握着时钦的手,靳俞亭做了一回体贴的爱人:“如果实在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
“心态很重要。”医生点点头:“他的伤已经痊愈,不需要再大补,免得营养过剩胆固醇也会偏高的。”
时钦嗔怪地看了靳俞亭一眼,嘟着嘴,有点孩子气。
他最近的伙食确实太好了点。看,人家检查都化验出来了,摸了摸脸,也不知道长胖了没有,都怪靳俞亭最近总是变着花样给他安排各种好吃的,还总劝着时钦要多吃一点,时钦又是经不住劝的,每次靳俞亭那么一说,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不觉就多吃了。
靳俞亭笑笑,摸了摸时钦的头:“没胖,还是很瘦。”
“还有点情况要跟家属说一下。”医生打开电脑,调出来一份资料:“这是a国研究脑损伤造成失忆的专家,他近期会到国内来参加一个学术研究会议,时先生的这个情况,我们总也找不到原因,他的瘀血早就散了,靳先生可以带时先生去找这位专家会诊,说不定会有新的进展。”
“好。”靳俞亭感觉身边的人好像更紧张了一点,很淡定地找医生拿了专家的联系方式,跟医生道了谢然后才带着时钦离开。
“那个,哥哥,我们要去看专家吗?”时钦的表情明显有点欲盖弥彰。
靳俞亭假装没看见,语气从容且淡定,仿佛他真的是那个失忆病患的家属。
“看看的话当然还是好的。”这话才刚刚说出口,就见时钦的脸色稍微有点变化,赶紧又补了一句:“不过专家应该很忙,我先试着联系看看,也不一定有机会。”
“嗯,好。”时钦应了一声,没敢看靳俞亭:“这个专家来几天呀?也不知道时间上能不能抽出来,哦,对了哥哥,我可能要跟大师兄去做项目,最近时间都不太好安排。”
急于找借口的时钦把本来没打算告诉靳俞亭的话直接就脱口而出,说完以后又有点后悔:“反正现在也还没决定,只是暂时有这个安排,先跟哥哥说一下,就……”
他有点慌,自己都感觉那种心虚的感觉很明显,明显就是很怕去见那个什么专家一样,靳俞亭那么聪明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他其实不想去找专家会诊,所以才这么慌乱的找一堆借口。
“没关系的钦钦,只是看医生而已,要是害怕的话,我们不去也没关系。”靳俞亭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拥住时钦,用自己的体温感染着时钦,安抚着说道:“钦钦身体都没问题,要是实在想不起来的话,可能还是机缘没有到,我们不着急,现在钦钦也接纳了我,我们的生活已经开始慢慢回到正轨上,关于过去的那一点记忆,如果实在想不起来的话,也不需要去勉强,说不定哪天早上钦钦醒过来的时候,就全都想起来了了也不一定。”
果然,时钦暗暗叹气,他的心虚实在是太明显了,靳俞亭肯定都看出来了,也幸好他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不然时钦还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是有意要骗靳俞亭失忆,只是那种情况下,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已,心里面波涛汹涌的感情需要得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也需要一点勇气,一层失忆的外衣,能给时钦带来很多的勇气,能让他迈出去从前咱们都不敢往外迈的步子。
他是骗了靳俞亭,但他们在感情上还是有非常大的收获的。
如果没有这些,他不会知道原来靳俞亭早就已经把他放在了心里,不知道靳俞亭就是那个曾经带给他温暖的大哥哥,更不会知道,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靳俞亭就已经对他上了心,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会知道,只会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情绪里面,孤独彷徨着,还会觉得靳俞亭是不喜欢他。
再给时钦一次机会的话,他可能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迈出去这一步,他跟靳俞亭就永远在原地踏步,误会也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真的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那时候得是多大的遗憾,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该怎么把这件事用一种比较合适的方法去告诉靳俞亭,毕竟这件事的本质就还是谎言。
“对了,钦钦说的什么实验室的事情?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是新加的?”
这事儿靳俞亭也在找机会跟时钦聊,毕竟是个大事儿,他得找个适合的,不太突兀的时机,不然时钦上来就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那靳俞亭要怎么说?说是李教授告诉他的?那怎么解释李教授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一说,钦钦不就知道他跟李教授关系匪浅了吗?知道他跟李教授关系匪浅,肯定就能知道李教授也早就知道他们结婚的事情,甚至婚礼的时候靳俞亭还给李教授送了喜糖,只是因为老师在外地出差,没能赶回来参加婚礼而已。
他跟李教授其实早就认识了,当初靳俞亭大学念的跟时钦是同一个专业,那会儿李教授还带本科生,认真算起来,靳俞亭也算是他的同门师兄,只是后来他大学毕业去念了金融,把李教授给气的,说他不务正业只想搞钱,狠狠骂了一顿,骂归骂,那几年的师生感情还是非常深厚的,逢年过节什么的,靳俞亭都会上老师家去拜访。
不过跟时钦结婚后,他知道时钦在学校隐瞒了已婚的事实,才低调了许多,去探望老师的时候也尽量不让时钦知道,就怕时钦会尴尬。
“是大师兄接了一个重点项目,想让我去做助手,老师也觉得是个机会。”时钦大概说了一下,然后面带犹豫:“就是、我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去,学校的事儿也多,要是再去实验室的话,我怕兼顾不过来。”
“去!为什么不去。”
靳俞亭必须得支持呀,不然老师估计又得把他一顿臭骂,而且靳俞亭是打心眼里觉得是可以去的,他希望钦钦能越来越好,那个项目他也听说过,对时钦来说,绝对是一此锻炼成长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是因为顾忌他而错过,靳俞亭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这未免也太红颜祸水了吧?!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真要是协调不过来我帮你协调。”
两个人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人走过,看了他俩一眼,不是很确定的又跟了两步,最后终于确定就是本人之后,才顺着两人出来的科室看了看,拧着眉,犹豫片刻之后,去了之前两人离开的科室。
“时先生?这是病人的隐私,我们不能告诉您。”
医生很坚持,也很有职业操守,但来人态度非常强势:“没问你隐私,我就问你,来看病的是高个子的那个还是爱一点的那个。”
“这个、不能说。”
“家属也不能说吗?”
“家属?”医生茫然了一下,不太确定:“您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哥,他来医院的时候瞒着家里面,家里面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很着急,病人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家属全都不知情,一旦万一出现什么不·良后果,你们医院付得起责任吗?”
“啊,这、”
正说着呢,医生就接到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点点头答应着,挂了电话之后才客气地说道:“抱歉时先生,之前不知道是您,刚才的病患是您弟弟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认出来。”
“对。”时铭点头:“他是生病还是受了伤?严重吗?”
“病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道:“今天是来做复诊的,身体上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什么记忆?记忆怎么了?”
“怨不得他没告诉你们。”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的记忆有失,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磕了脑袋,还发着高烧,到底是因为发烧才导致的失忆还是因为受伤才造成的,这个原因我们一直都没有查出来,目前身体的状态恢复得非常好,就只有记忆,暂时还没有恢复。”医生又补充一点:“不过,a国有位这方面的专家,马上要到国内来,到时候可以请他为病人做个会诊。”
“a国的专家?有联系方式吗?”
于是时铭成功地拿到了专家的联系方式,不仅如此,他从医院出来之后,直接回了时家大宅。
时铭今天到医院是来做一年一次的例行体检。
霸道总裁们的工作强度太大,必须要维护好革命的本钱,所以每年他都会到这家医院来做全方面的体检,今天的体检其实还没有完成,时铭就看见那两个人有点眼熟,怎么看怎么像是他弟弟跟弟夫,这两个人到医院来干什么的?而且脸上还带着愁色,难道是生病了?
其实时铭跟他这个弟弟不太亲,两个人差着年纪,小时候就不太在一起玩耍,再加上又不是一个妈生的,虽然时安国续娶的时候他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还是没办法接受家里面忽然多了一个后妈,以及后妈后面还有给他添了一个便宜弟弟。
豪门内不就是那么点事儿,时铭懒得搭理,索性就经常不回家,免得自己看见了心里面也堵着,后妈怎么样,便宜弟弟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他的人生就是按部就班,毕业直接接手公司。
直到、时钦换专业,跟靳俞亭结婚。
时钦的婚事订下来的时候,时铭正在忙一个大项目,有几个不太能拿主意的地方,需要经常性地回来跟时安国商量,这段时间其实是他爸续娶之后,他回家比较频繁的时间,也是这段时间内,有些东西悄悄在时铭心里面发生了改变。
他这个便宜弟弟好像过得并不开心,那种压抑的气氛,连时铭都有点承受不住,长期以往下去,心理不出问题才怪,他那个妈夏渝也是个奇葩,对时钦的要求非常严格,近乎是苛刻的严格,而且时铭还发现,夏渝是想把时钦往他这方面来发展的,可惜就是没成功,所以就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这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爸时安国的态度。
小一些的时候,时铭确实赌气过,觉得娶了后娘就会多个后爹,他爸以后肯定不会再管他了,他必须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所以时铭就非常努力,可后来发现,其实他错了。
他爸还是他爸,还一心一意为他着想,公司也是一定要交给他的,反而是他那个便宜弟弟,亲妈不像亲妈,亲爸像是后爸,甚至在他刚刚满法定年龄的时候就立刻给他挑了一门婚事,干脆利落地把人“嫁”了出去。
说句老实话,从那时候开始,时铭这心里面就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长久以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那个受委屈的,他没了妈,爹还娶个后娘,小白菜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了,可惜并不是,有个人,明明有亲爸亲妈,那日子过得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儿,甚至比他还要难一点,起码时铭是自由自在的,甚至时安国连前路都给他铺好了,他只要大步往前走就好。
时钦就不一样了,时钦被拘束着,被控制着,他被放到一个容器里面,夏渝希望他按照这个容器的模子长成她自己希望的那样,这中间要经历怎样的痛苦?他爸呢?就更是荒唐,已经有了一个大儿子,那小儿子如何其实已经不在他心里面了,甚至,小儿子的存在就只是那一哆嗦后的产物而已,时铭甚至怀疑,其他爸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是时钦的爸爸,他对这个小儿子充满了防备心理,宁愿把他养废了,都不愿意看见这个儿子一天天变得越来越优秀,那会让他有种危机的感觉。
察觉到这些之后的时铭一度都不能接受,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时钦这些年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惜,还没等他跟时钦多接触接触的时候,时钦就已经跟靳俞亭结婚,搬离了时家,再之后,时铭也会偶尔跟时钦打个电话,有时间的也会一起出来吃个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做什么,但、好像又需要做点什么,看着这个弟弟,从在时家时候的郁郁寡欢沉默阴郁,到现在脸上带出了更多的笑容,轻松和自在,时铭心里空的那点也被一点点填补。
或许,他并不希望时钦过得很差。
车子停进车库,时铭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给时钦打了个电话。
接到时铭电话的时候,时钦也才刚刚到家,跟靳俞亭才腻歪完,腾出手就看见了时铭的电话,时钦还有点纳闷:“我哥,他不是在国外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怎么办呀,我不是很想接。”
时钦跟这个哥是真的不太熟,而且他在时铭面前的时候很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以前的时候,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一次面,时铭是连过年都不回家吃饭的那种,但最近这两年联系就比较频繁一点,时铭还会在他过生日的时候送礼物,送的手表因为太过高档名贵,被时钦锁起来就一直没用过,只有每次时铭叫他出去吃饭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戴着表示一下。
“不想接?”靳俞亭从时钦手里接过了电话:“喂,钦钦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靳俞亭?”时铭听着靳俞亭的声音,想了个借口:“我来告诉时钦一声,这周回家吃饭。”
“回不去。”靳俞亭直接拒绝:“他要跟老师出差。”
“你让时钦接电话。”
靳俞亭:“说了不方便,他洗澡呢,不就回家吃个饭,下次有空再回去也是一样的,钦钦最近比较忙,一顿饭两顿饭的,没什么必要。”
靳俞亭这话明显就是呛声,时铭也听出来了,想到时钦现在失忆,时铭就拧了眉:“你什么态度?这是时钦的事情,你让他给我回电话,不要趁人之危!”
???靳俞亭满脸的问号,他怎么趁人之危了,他们时家的人,都这么一个比一个不讲道理吗?
什么人呀,钦钦是你们家的什么?还随叫随到的,一个夏渝就已经够让人心烦的,这还冒出来也承恩时铭,他以为他是谁?同父异母的哥又不是亲的,亲妈的气要受,怎么这个便宜哥的气也要受?
懒得理他,靳俞亭直接挂断电话,态度比时铭嚣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