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时钦话说得一点儿余地都不留,而且已经明显变了脸色,那态度大有直接送客的意思,夏渝想说什么,看着时钦的脸色又没有开口,最后站起来,对靳俞亭说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丈母娘传召,靳俞亭哪儿敢不去,正要跟着起来,就被时钦按住:“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您是要干什么?准备背着我,再骂他一顿?我已经说过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想、我不想跟他离婚,所以才故意撒谎说自己失忆,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还不明白吗?”
“你、你还向着他。”夏渝拿着包,脸色很不好看:“好,我当着你的面说。靳俞亭,今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到底跟时钦说了什么?让他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妈,他什么都没有说。”
这误会算是解不开了,靳俞亭也知道这种事情,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尤其是不管丈母娘也好,还是时铭也罢,他们都已经先入为主认为时钦确实是失忆,现在就是受了他的蛊惑,故意替他说话,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靳俞亭再辩解,反而没意思,会更加让这丈母娘反感,这事儿就更不好解释。
他干脆就承认下来:“对,没错,是我跟他说的,说我们结婚三年十分恩爱,他也信了。”
“靳俞亭你、”
靳俞亭扭脸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温柔:“我就是这么跟你说的,我初衷就是这样的。”
“你打的什么主意?”夏渝攥紧了手里的包:“今天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靳俞亭,这事儿我们时家跟你没完!”
“因为我喜欢他,有什么问题吗?”靳俞亭很坦诚:“我知道妈的意思,您觉得我跟时钦的婚姻存在问题,觉得我们不幸福,可婚姻这种东西,不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吗?我跟钦钦结婚三年,我们相处得很好,他也在一点点的接受好,这有什么不对?”
“你、”
夏渝有点说不过他,还是时铭抓住重点,替夏渝问:“你的意思是,从你跟时钦结婚开始,你就喜欢他,所以他这次失忆,你就抓住了机会,重新追求了他,然后你们现在是在一起?我没理解错吧?”
“大部分是对的,细节上我要申明一下。”靳俞亭握住了时钦的手:“没结婚前我就喜欢他,我惦记他很久了,不然你们以为时家提出来联姻我能随随便便就答应?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婚姻自主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如果我不愿意,这婚是结不了的,我是因为知道结婚对象是时钦,所以才答应的这门婚事。”
这番话倒是也能解释,时铭接受了他的解释,没有再提出新的质疑。
但夏渝不接受。
“胡说八道,你们之前根本就没有交集,连认识都不认识,你就说喜欢他,骗三岁孩子呢?时钦是不记得了,不代表我们也是个傻子!”
“妈,我们早就认识。”
时钦想插话,就被夏渝打断:“你知道什么,你现在就是被他骗了。”
“妈,我没有失忆,您还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每次都回家很晚,跟您说是去上补习班,靳俞亭就是那段给我补习的。”时钦不耐烦地说道:“要不是后来失去了联系,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这也是他跟你说的?”夏渝瞅了靳俞亭一眼,半是嘲讽道:“本事挺大的,这种瞎话都能编得栩栩如生,你就是仗着时钦不记得,没人跟你对峙是吧?高中时候的补习老师,呵,靳家大公子什么时候有那个闲工夫跑去给人当补习老师了?体验生活呢?靳俞亭你编瞎话也编得像一点,高中到现在才几年?你要真是时钦的补习老师,刚认识那会儿他能不认识你?他能那么反感排斥你?你知道婚期他为了躲开跟你相处的时间,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吗?”
“不错,时钦那会儿确实有个相处不错的补习老师,他也回家跟我提过几句,我可记得那会儿他跟那个老师相处得很融洽,每天回来都很轻松的,你自己想想,你们婚前那段时间,时钦跟你的相处是什么状态?这就是你跟我说的认识?靳俞亭,我以前还觉得你人不错,没想到,真是看走了眼了!”
“他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的,是我没认出来,我又不知道,他变化很大。”时钦急于解释,但夏渝已经不听了,她先入为主的想法比较深,这会儿情绪也有点激动,一把拉过时钦:“我不管那些,时钦今天必须跟我回家,明天我会陪他去医院再做检查,至于你,靳俞亭,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动机,你、”
“好,我跟钦钦先回家住两天也行。”靳俞亭在夏渝给他下判决书之前,赶紧自救了一把:“再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我也放心一点。”
“我明天有课。”
“你有什么不敢去的。”夏渝厉声呵斥:“刚才还说自己都记得,现在让你去医院你就心虚,到底记不记得,去趟医院不就知道了。”
“去,去,去总行了吧?”在靳俞亭眼神的不断暗示之下,时钦只能暂时低头。
“那妈我去收拾下东西,我们一会儿一块儿回家,您看这样行吗?”
夏渝哼了一声,扭脸没理他,倒是时铭,看了看时间,对靳俞亭说道:“我今天过来也是接时钦的,既然你们一块儿回去,那就不用我多跑一趟,一会儿我还有个应酬,就先走一步。”
靳俞亭都想翻白眼了,所以这个大舅子是来干什么的?火上浇油吗?把火拱旺了,他自己倒是先走了,可真是、够有本事的。
“明天我来接你们,一块儿去医院。”
靳俞亭皮笑肉不笑:“谢谢。”
“不送送我?”时铭嘴角带着玩味的笑。
靳俞亭:……
这时候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只能认命去送人。
两个大男人并肩站着等电梯,说实话有点尴尬,要是这兄弟俩感情好,靳俞亭作为弟弟的合法伴侣喊时铭一声哥也是应该的,但问题是,这兄弟俩本身相处的就比较尴尬,再加上靳俞亭跟时铭两个人在生意场上还有那么点摩擦,认真说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愉快,实在是没有那么闲聊的交情,搞不懂时铭为什么非要让他来送这一趟。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靳俞亭客气微笑:“就送到这儿吧,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这本来应该是时铭客气时候说的话,但时铭没说,他就自己说了。
想着是客气客气把人送走就完了,谁知道他是客气了,时铭可以一点儿都不客气。
“时钦没失忆对吧?”时铭笑了一下,进了电梯,按了开门键等着靳俞亭进来,靳俞亭没有选择只能跟他进电梯,就听时铭又说道:“夏渝过于偏激了,也钻了牛角尖,或者说,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看出来了,她根本就不希望你跟时钦在一起,当初你们结婚她无力阻止,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她一定会掺和进去,把你们搅和散不可。”
“你说说你们俩,玩什么不好,玩这一出,夏渝只要抓住这一点,你就应付不了。”
电梯进了车库,时铭掏出车钥匙带着靳俞亭开了车门:“进去,跟你聊聊。”
靳俞亭认命:“快点,我现在是处处不是,下来太久回去肯定还要被挑毛病。”
“那是肯定的,你就认了吧。”关上车门,时铭问道:“所以,这主意是时钦自己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假装失忆?到底是要干什么?”
“具体、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之前那个博展会我跟爸一起上去了,会上的时候秘书给我打的电话说钦钦受伤进了医院,我才赶紧赶回去,当时他发着高烧,脑袋还磕破了口子,缝了三针,现在头发长出来点,已经盖住了。”靳俞亭想起那时候的感觉,还觉得有点压抑,喘不上来气,他开了车窗,透了口气:“当时医生给他检查的时候,就说有淤血,问他什么都不说,整个人也很失落,看着那种状态就不是太好,医生后来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都说不知道,问他记得不记得,他也说不记得,这才有了失忆这回事。”
时铭听完点点头:“所以是他自己的主意,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没过多久就发现了。”靳俞亭说着就笑了一下:“医院出来之后我们回家,他的表现就很、我们之前一直分房睡的,回家以后我跟他说我们一直都睡一起,他明显就是很吃惊,但是想想,如果真的不记得,我告诉他我们十分恩爱,那睡一起不是很正常吗?还经常性会下意识走错房间,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也会记得一些小问题,甚至连某家西饼屋搬家的事儿都记得,更不用说他的同学朋友,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就只在我面前,表现出失忆的样子来,后来我就找机会试了试,灌了点酒,就确定了他是装出来骗我的。”
明明是被骗了,但被骗的人心甘情愿,而且还满心的甜蜜,身为局外人的时铭算是看出来了,这就是人家夫夫两个人之间的情·趣问题,这事儿也怨他有点冲动了,要是能过来跟时钦确认一下,而不是直接就回了时家,应该就不会给他们两个惹来这么个麻烦。
“装失忆是、”时铭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你。靳俞亭,现在跟我说说你们那个婚内又签的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跟他签这个东西?”
“没法律效力,就是个玩意儿,我想让钦钦放松警惕心,不要对我那么防备。”靳俞亭叹了一口气:“你刚才也听见了,他婚前的时候确实抗拒我,抗拒这段婚姻,我能怎么办?那是当时我能想到的最适合我们的法子了,这三年我一直都在一点点放松他的警惕心,融入他的生活,就是想让他从一个更正常的角度来认识我,给我们一个机会。”
“高中辅导老师也是真的?”时铭又问,显然对这个设定也觉得很奇怪:“你去当高中老师?”
“不是老师,我只是辅导了他一段时间的功课,那是巧遇,就是有一天下雨他进我店里避雨,然后我、”
时铭抬手:“不用说了,我大概了解,你就是见色起意,没想到还能惦记这么多年,你也够行的。”
靳俞亭想反驳来着,那时候他是一眼就看到了时钦,后来也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但靳俞亭不承认那是见色起意,只是那个时候那个小孩儿的身影就留在了他心里而已,要认真说原因的话,靳俞亭只能说没有原因,这么多年,向他献殷勤的俊男靓女少吗?只是那些人都不是那个雨后独自一人望着窗外的小孩儿罢了。
可惜大舅子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夏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得想个能镇得住她的法子,不然只凭你嘴上说说,根本就没用,那个女人脑子就不正常。”
“哥你有什么高招吗?”靳俞亭改口很快,只要能别让丈母娘找他麻烦,老撺掇钦钦跟他离婚,喊声哥也是可以的。
时铭:“……你脸皮可真厚。”
“你觉得我能有主意吗?想不到就先拖延时间吧,她是一心要你跟时钦离婚的,山盟海誓那一套都没有用,不如来点实际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然后就把靳俞亭赶下了车,自己扬长而去,被留在车库的靳俞亭眯着眼睛想了想。
实际的?为了不离婚,他能有什么实际的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