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灯光通亮,光线照在人脸上,肌肤白里透着粉,明艳又不失娇嫩。
与此同时,胸前的狼狈也无处遁形。
乔栖拿纸巾擦拭胸前酒渍,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意识到自己再怎么擦也是徒劳无功,反倒会把布料弄得越来越皱时,她抬手把纸巾砸进了垃圾桶。
身后脚步声就是这个时候逼近的。
乔栖这会儿浑身抵御状态,闻声警惕抬头,从镜子里看到周导正摇摇晃晃往这边来。
居然还敢过来。
乔栖唇角往下压了压,盯看镜子的眼神愈发得冷。
“乔、乔什么?乔栖是吧?”周导走过来,很是自来熟地要去拽乔栖的手腕,“你瞧瞧你,一点也不懂事,跟制片人较什么劲,那酒一杯是喝,两杯也是喝,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乔栖不想再听他说一句废话,她甩开周导的触碰,后撤一步,臀抵着洗手台。
洗手台的凉意穿过薄薄的布料渗透到身体里,心也跟着冷下来。
今天是她犯蠢,异想天开了。
乔栖不动声色看了眼这四周墙角。
居然没有摄像头。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直接把话摊明白了,“周导,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周导一顿,倒是没再动手动脚,只是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笑了声,然后从下到上将乔栖打量一番,“乔栖是吧?今年多大了?”
乔栖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注意,但还是如实答:“二十二。”
“哪个学校毕业的?”
乔栖眉色一沉,没说话。
周导讥讽,“二十二,非科班出身,没背景没后台,然后就想一跃成为火凤凰?乔栖,咱们俩到底谁误会了?”
他这话说得有够直白又难听,字字句句往人脊梁骨上戳。
乔栖踩着高跟鞋站得笔直,体温却骤然降低了好几个度。
周导见她不再伶牙俐齿地反驳,习以为常笑了笑。
这圈里刚出来的小姑娘哪个不是一身傲骨,到最后还不是让现实一寸一寸打垮。
于是周导巧妙一笑,好脾气地把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掀过去,他很自然地抬手放在乔栖肩头,诱/哄道:“你也算半只脚踏进圈里的人了,这规矩什么的,还不是都在自己手里?”
“你真以为是我看上你了?哎哟喂,我哪有那通天的本事随便给你拿资源啊,还不是里面那制片人牛逼?”
“你听我一句劝,一会儿进去笑一笑服个软,过了今晚,别说网剧女二,就是电视剧女一,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乔栖安安静静听他讲完,良久才轻轻一勾唇,掀眸扫了周导一眼,启唇,“是么。”
其实周导说得一点也不差,乔栖没背景没后台,更重要的是,连拿得出手的学历都没有。
唯一有点用的,也就这张脸了。
她天生面孔雪白,通明的灯光下,眼睛流光四溢。掀起密长浓黑的睫毛看人一眼,空气里顿时飘满了缱绻。
周导被她这一眼勾的心尖都痒了,没忍住抬起手往女人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摸,下一秒手腕被扣住。
周导一顿,看向乔栖。
乔栖笑,“不好意思,我目前还没什么想做火凤凰的想法。”
“乔栖,都到这了,你觉得——”周导顿了顿,笑,“你说得算数吗?”
乔栖脸色一变,“周导难不成想动粗?”
“我说了,事情怎么发展,说到底,都是你说了算。”
周导这时也懒地跟乔栖废话了,九十斤的女人再凶猛也不过是只小奶猫,还能拧得过他这个大男人?
他狠狠抓住乔栖的手腕将人往洗手台上摁,台子上的水瞬间浸透了臀/尖的布料,乔栖浑身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脸上浮起怒色,奋力挣扎。
就在她抬脚准备往周导胯/下踢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嗓音。
“喂——”
乔栖闻声抬头,目光越过周导落在不远处的男洗手间门口。
还是梁砚。
他嘴里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烟头星火照亮他的眼睛,漆黑瞳仁一点红光。
他懒洋洋靠在旁边的瓷壁上,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拍什么。
周导也听到了,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逞英雄,正准备教训一番时,转身看到是梁砚,顿时脸惨白。
“梁、梁少?”
梁砚从唇间含糊应了一声,轻轻一抬下巴,桃花眼低敛,黑睫在眼睑落了一层阴影。
明明气场轻描淡写,却引的人脊梁骨发冷。
“怎么不继续了?”他口吻似是闲聊,换了个手拿手机,摄像头直勾勾怼着周导的脸,“来,摸,继续摸,摸够了今晚头条见。”
周导一下子嚣张不起来了,腿脚都在发软,他抖着声音,“不、不,梁、梁少,梁少您看看我这,我这就是跟妹妹开玩笑……”
他说着扭头看乔栖,拿眼神警告威胁。
与此同时,也借机躲开梁砚的摄像头。
“躲?”梁砚眯眼,再次出声。
周导都快哭了,也不敢躲了。
反正也躲不掉了。
手机屏幕里稳稳当当将周导全脸拍进去,梁砚这才满意地看向乔栖,他轻轻一歪头,咬着烟问:“开玩笑?”
短短一晚上,三次相遇三次出丑,也三次被他解围。
乔栖心里苦笑,这是什么要人命的缘分。
“我并不觉得这是开玩笑。”乔栖对周导的威胁警告熟视无睹,趁着周导现在处于弱势,忙不迭跨步走开。
她也没站到梁砚身边,只是躲开了镜头。
梁砚似乎也没想让她站到他身边,只是继续拿手机拍周导,提醒道:“当事人并不开心的玩笑,还是少开得好。”
周导点头,满口说是。
拍够了,梁砚才收了手机,他把手机装进口袋。
静等几秒见周导还站在原地,挑眉,“怎么?要我送送你?”
周导哪敢,近乎连滚带爬地跑了。
-
洗手间再次安静下来。
乔栖因为臀/部布料全湿只能贴墙而站,贴身旗袍将她身姿轮廓勾勒得婀娜,天鹅颈挺直,优越气质十分轻巧便掩去了她的狼狈。
她看向梁砚,贝齿碾唇,真诚道谢:“谢谢。”
“哦。没事。”
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放在梁砚这种身份的人身上,可能只能算得上举手之劳。
他本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也没有要邀功求补偿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乔栖喊住他,“梁少。”
梁砚回头,“还有事?”
“那个录像……”乔栖犹豫着开口,“方便给我一份吗?”
怕梁砚误会,她又补道:“我只是想留个证据。”
也给自己留个后路。
只要把这个捏在手里,至少以后不用怕周导来报复她。
好在梁砚理解她,点点头,“可以。”
乔栖拿出手机,“那加个……”
微信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梁砚似笑非笑打断,“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乔栖:?
梁砚很快收回目光,“给个邮箱吧,抽时间发给你。”
乔栖:……
这位少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真地只是单纯想要个录像而已。
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洗手间领域再次走过来一个人。
乔栖今天晚上经历了太多,犹如惊弓之鸟附体,出点动静立刻浑身抵御状态。
梁砚注意到她的状态,难得安抚了句:“没事,熟人。”
所有紧绷感顷刻间烟消云散。
乔栖顺着梁砚的目光看向来人,等对方走近了,她才惊觉,“程导?”
程导。
程育之。
国内一线导演,捧红无数艺人。
如今圈里拿了杯的影帝影后几乎都与他合作过。
早些年程育之事业发展劲头很足,几乎每两年都会有新作品,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闲了下来。
等大家反应过来,才意识到程导已经把工作停了三四年了。
能在这里碰到程导,这简直比一晚上碰到梁砚三次还让乔栖震惊。
程导似乎和梁砚真得很熟,他先是朝乔栖笑笑说句“你好”,然后笑着走到梁砚身边,长辈一般撸了一把他的脑袋,“好小子,又来吃喝玩乐?”
“瞧您说的,我就不能沾点别的?”
“你还想沾什么?”程导笑问。
梁砚故作思考,“嫖?”
程导一点也不客气地在他背上甩一巴掌,“净胡说八道。”
梁砚抽着气喊疼。
程导才不管他呢,转而瞥见乔栖,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意味深长看了梁砚一眼,“朋友?”
梁砚顿时收了一身不正经,否认,“不认识。”
“是么。”程导表情看上去显然不信。
乔栖想了下梁砚平时展露给大众的形象,觉得程导不信他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的,乔栖主动解释,“真得不认识,刚刚遇到一点小麻烦,是梁少帮忙解围的。”
程导“哟”了一声,似乎很意外,“是么。”
“您这什么语气啊?”梁砚很有意见。
程导笑笑,扭头又看了乔栖一眼。
恰时乔栖手机响了,她低头开包找手机时,颈侧那颗红痣在灯光的照耀下,与雪白脖颈形成鲜明对比。
宛若一滴蚊子血。
程导眼睛一眯,出声:“丫头,是圈里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