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一个激灵,立即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转头,装作没事发生一样:“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这人走路没声吗?
宁纵似笑非笑道:“不认账?”
林昼一副摆明了不承认的架势,语气有些僵硬:“我本来就没做过,有什么账需要认吗?”
宁纵也不戳破林昼的心虚。
下午两人继续拍戏,因为林昼和宁纵今晚要走影像节红毯,夜戏暂时不拍。拍完戏后,林昼和娄恒离开,宁纵刚好顺路,和万骊走在他们的身后。
娄恒吐出一句:“要不今晚你和宁神坐同一辆车过去吧。”
林昼给了娄恒一个“你又出什么馊主意”的眼神,万骊却同意了:“我觉得这样不错。”
“之前那场直播圈了不少cp粉,如果你们今晚再给粉丝磕点糖,真实性会更高。”
林昼没说话,娄恒已经在旁边感怀伤秋。
“阿昼,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就是亲手拆cp了,我没叮嘱好你,我这经纪人也没必要当了……”
“停……”林昼无奈,这个beta似乎有感怀不尽的忧愁。
娄恒立即停止表演,转身打了个电话:“今晚阿昼和宁神坐一辆车,你车子不用来了……”
林昼漠然看着变脸速度惊人的beta,靠,又被骗了。
到了晚上,红毯入口早早就围满了粉丝,他们都知道今晚林昼和宁纵要走红毯。
cp粉们激动不已,今晚“白昼放纵”cp终于要合体撒糖了,他们一定要认真看着每一个细节,做个幸福的显微镜女孩。
林昼和宁纵的车子缓缓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下车,空气中立即响起了震天的尖叫声。
“啊啊啊两人从一辆车下来的!走个红毯都要黏一起吗?”
“两人真是漫撕男本男了,这颜太好磕了,又是为他们疯狂心动的一天。”
cp粉更是高举着灯牌,激动地喊着:“白昼放纵!白昼放纵啊啊啊!”
以前林昼和宁纵走红毯的时候,两人要么反应冷淡,要么干脆不同框,这一次粉丝们怎么不激动?
“林昼,离我们宁神远一点!不准靠近他!”
“cp粉是傻了吗?林昼摆明是来洗白顺便吸血的,你们就这么上当了?”
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林昼和宁纵走上了红毯,镜头全部对准了两人,“咔嚓”声响个不停。
刚才林昼和宁纵一直没有说话,林昼心想,宁纵这人怎么不营业,难道还要他主动?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营业对象,林昼主动凑到宁纵耳侧:“宁影帝,你的责任心呢?”
言下之意,你怎么还不营业?
omega的气息落在宁纵的耳侧,所过之处像是燃起了战栗的火,宁纵偏头,看向旁边那个好看得惹眼的omega。
他散漫道:“不如……你给我做个榜样?”
两人一侧耳交谈,一直看着直播的粉丝们就疯狂了。
“哥哥一露脸就圈粉,宁神一说话就感觉自己恋爱了,两人配一脸!”
“他们说话了!他们对视了!再多点互动,这糖我怎么都磕不腻。”
但同时,黑粉们也来插一脚。
“cp粉还是圈地自嗨吧,以后肯定脸被打得很疼。”
“宁神你如果被绑架了就眨眨眼,没必要和林昼这样的人炒cp啊!电影我们不接了行吗?”
“这cp也就骗骗粉丝,笑死我了,林昼为了洗白跟自己讨厌的人走红毯,他不觉得心累吗?”
粉丝们立马和黑子撕了起来,满屏全是弹幕。
林昼和宁纵走完红毯后,林昼和epoch坐在一起,宁纵咖位大,坐在其他地方。
几人聊得很开心,他们都在问林昼,那天晚上他和宁纵直播的事情。
周庭更是直接成了白昼放纵的cp粉,看看林昼,又看看宁纵,全程星星眼。
期间,宁纵状似无意地瞥了林昼一眼,看见他们交谈得很热烈,眸色微微一暗。
影像节快散场了,林昼站起身,宁纵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离开会场后,宁纵堵在林昼的面前,他闭了闭眼,鼻尖闻到了令他很不喜的味道。
宁纵睁开眼,声音隐忍着很深的情绪:“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
林昼不明白宁纵为什么这么说:“刚才我和宋晴远辛深他们在一起,他们都是alpha,当然会有味道。”
宁纵黑眸定定看着林昼,他虽然没有讲话,但眼底的墨色席卷涌动,像是能倾覆一切。
这时,宁纵蓦地拉着林昼的手腕,把林昼整个人拽到身前。
宁纵黑眸垂下:“看来你omega性教育的知识还学得不够透彻。”
林昼皱眉,他立马要把手抽出来,但眼前alpha的手始终牢牢地覆在他的腕间,他莫名其妙,宁纵无缘无故说这个干什么?
宁纵眸色深浅不明:“我忽然觉得我这个做老师的不太称职,我有必要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林昼怔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检验?”
宁纵俯下身,在林昼耳侧吐出几个字:“带你回房,我亲自检验。”
林昼脑袋一下子炸了,这人有病吧,他刚要挣脱,alpha已经拽着他往前走,宁纵力气很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他们穿过一条走廊,推开一个房间,宁纵扯着omega进门。“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
宁纵刚放开林昼的手,林昼就疾速往后退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宁纵今晚奇怪的原因。
“你易感期了?”
所以,宁纵现在特别敏感,跟中了春.药一样,哪怕看到他这个相看两相厌的人都忍不住想上。
宁纵的视线一直笼罩着林昼。
房里没开灯,光线有些暗,但眼前的omega却像是笼着一层潋滟的光,勾得他喉咙发痒。
他没有否认林昼的话,哑着嗓子。
“是啊,我易感期,你体谅体谅我?”
林昼立即收回手,往后疾速退了几步:“你如果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保证你见不了明天的太阳。”
之前宁纵是帮过他,但是现在宁纵想上他又是另一码事。
他分得清清楚楚的,这两种事情怎么能够混淆?
“这么凶……”
宁纵盯着暴躁的omega,忽然极轻地笑了,却很快散了。
林昼哼笑了一声,迈开长腿,准备直接离开。今晚他心情好,不怎么想动手。
林昼打开门,外面的薄光在地面落下一道窄窄的影子,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哑哑的声线。
“你闻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了吗?”
林昼动作一动,没回头,他摆明了不信宁纵的话:“我出门喷阻隔剂了。”
他刚要往外走,alpha的声音又沉沉响起:“但你现在又有味道了。”
林昼心想,宁纵又骗谁呢?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走来,每一步都仿佛在贪婪地窥伺着眼前的猎物。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肯定?”alpha的声线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林昼忽然停了动作,他倒想听听看,宁纵会说什么。
这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指骨嶙峋,骨节笼着金属的冷色。指尖轻轻地按在门上,把门轻轻一推。
半开的门刚露出一道窄光,光就消散,黑暗笼罩。
alpha却没收回手,手仍撑在门上,身子微微俯下,高大的阴影几乎把omega整个覆盖。
寂寂的黑夜里,宁纵越加俯下身,漫不经心地贴近林昼的耳侧。
宁纵嗓音微哑:“因为我现在对你……”
他盯着omega冷白的耳垂,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
“很有欲望。”
“现在懂了吗?”alpha神情自若,像是刚才的话不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
林昼一怔,一把推开宁纵,后退几步腿抵在另一侧的墙上,双手环着肩:“我不信。”
他知道alpha有时会被omega的信息素勾得易感期提前来临,但是这话从宁纵嘴里说出,怎么就这么假呢?
宁纵也倚在那里,偏头,语气高傲地好似理所当然:“这位omega,是你勾得我易感期提前发作了。”
“你是不是该帮我?”
“不行。”林昼立即拒绝。
帮宁纵度过易感期?这样他总感觉他成了宁纵的工具,他亏大了。
宁纵似是能猜到林昼所想,挑眉:“这么无情?我帮你解决信息素外溢,你帮我解决易感期发作,我们谁都没亏。”
林昼沉默,他发情的时候宁纵帮过他,而且宁纵还帮他在网上说过话,现在宁纵易感期了,他是不是也应该帮宁纵?
他不想欠宁纵什么,每人一次扯平了。
林昼终于松口,抬眼看向宁纵问:“怎么帮你?”
闻言,宁纵直起身,一步步走到林昼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在黑夜里缓缓展开,微妙不明的话落下。
“用手就可以。”
林昼瞬间炸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用手怎么解决?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禽兽。
宁纵瞥了一眼处在暴躁边沿的omega:“我说的用手,是指……”
“我碰你的腺体而已。”
“我碰你的腺体,既可以安抚你,减少你的信息素外泄。”宁纵眸色深沉,“也可以让我好受一点。”
林昼狐疑:“这样你会好受点?”
这哪门子的邪门歪道?真的有用?
根本没有处在易感期的宁纵,面不改色地点头:“当然。”
林昼还不知道今晚的一切全是宁纵的谎言,他僵硬地开口:“要弄就快点,我很忙的。”
说完,他就偏过头,颈线绷得很紧。
林昼没动,宁纵蓦地迈开脚步,站在他的面前。他垂眸,俯视着omega。
宁纵抬手,手轻轻覆在林昼的腺体上,微凉的气息瞬间包围,林昼下意识就想把宁纵推开,但他生生忍住,只是紧抿着唇。
任由他的腺体暴露在易感期的alpha面前。
欲望攀上宁纵的眼底,他指骨微曲,仿佛羽毛一般,掠过omega颈后的腺体。
像是发泄,又像是执着地要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痕迹。
今晚他在林昼身上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冬日的夜晚冷又潮,alpha圈着omega的身影,空气寂静无声,却在黑夜里开出了悸动的花,灼灼生光。
林昼和宁纵并不知道,当宁纵生气地把林昼拉走的时候,已经有狗仔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两人后来进了房间后,狗仔被工作人员发现,被他们赶走,这才没有继续跟过来。
虽然狗仔只是拍到了两人黑脸吵架的照片,但是这个料已经足够惊爆网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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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纵和林昼离开后,碰到了娄恒和万骊,娄恒奇怪道:“你们俩去哪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们?”
林昼不想说话,宁纵瞥了他一眼,只说了几个字:“有点事要处理。”
林昼坐上娄恒的车,宁纵坐上万骊的车,分道而行。到了家里,宁纵打开灯,他直接走进浴室淋浴。
他仰头,水划过他的下颌。
这时,清晰的画面浮现在宁纵的脑海。
黑暗的房间,omega屈颈,腺体清楚地展露在他眼前。
他抬手,触过omega的颈后,指尖泛着令他心颤的悸动。
宁纵的喉结又开始涩涩地痒。
之后,宁纵躺到床上,面上看不出表情,黑夜让他的眉眼更加清冷。
他今晚根本没有易感期发作,林昼也没有信息素外溢,他之所以把林昼留下,是因为他在林昼身上闻到了其他人的味道。
他这次回国,和林昼拍亲密戏也是他特意为之,他所有的谎言都是为了同一个人而编造。
林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久,宁纵散散漫漫地笑了。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对那个少年,有着欲望。
冬夜的空气沉寂,窗帘微动,墨色流淌进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林昼的欲望就成了茧,他处在网中,越陷越深。
宁纵思绪浮动,那时候他父亲和林昼的母亲已经交往了很久,虽然他们没有领证,但林昼早就搬进了家里。
那一天,林昼玩游戏输了,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他。当晚,宁纵就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和白天一样,同样是那个闷热的季节,熟悉的蝉鸣喧闹,熟悉的蔓草郁葱。
炽热的阳光像慢镜头一样缓缓推进,照亮了那个逼仄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少年背抵在墙上,他紧紧拥着少年,俯身,贪婪地掠夺少年唇间所有的空气,不知疲倦。
少年的呼吸很烫,像长春藤一样攀爬缠绕。
他们彼此的呼吸逼近,欲望升腾,理智崩毁。在感官彻底沉下去的那一刻,少年勾住他的脖子,看着他叫了一声。
“哥。”
宁纵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在黑夜里,脸上血色寸寸褪尽。少年的面容在他脑海清晰回放,竟然是那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林昼。
他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然而这只是开始。
后来,宁纵反反复复在做这个梦。每一次惊醒后,他都会用冷水一遍遍从他头顶淋下,浇熄他的欲望。
今晚也是如此,宁纵黑发淋湿,他站在镜子前,死死盯着镜子。
他又看见了,那个无时无刻不在蛊惑着他的噩梦。
梦里的少年从后面缓慢地拥住他的脊背,像拥抱爱人一样的姿势,下颌抵在他的肩颈。
少年偏头,引诱般的声线在他耳侧响起。
“哥,抱我。”
这一刻,宁纵好像听不见了,也好像思考不了了,他却记得在那个四十度的炽烈夏日,少年唇上冰凌凌的触感。
似冰,又似火,很冷,又很烫。
烫的是他因为触碰骤然焚烧的神经,冷的是他心里不敢细想的恐惧。
他终于意识到,他喜欢上了那个少年。
夏夜闷热,蝉鸣不歇,宁纵的唇色愈加浅淡。
他记得林昼对海鲜过敏,也记得林昼紧张时尾指会微微蜷起,他更记得林昼穿着白色衬衫时,瘦削韧性的腰……
原来自己一直在观察那个少年,原来他早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林昼。
他知道他犯错了,而且罪无可恕。
之后,两人父母继续同居,宁纵更是刻意对林昼冷漠,完全对林昼视而不见。
他拼命投入拍戏,他以为他这么做,情感就会戛然而止。
然而,他越逃避,隐秘的情感越是呼啸而来。
他清醒地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地沉沦,沉入那个叫林昼的海浪里。
宁纵终于意识到,林昼对他来说是成瘾的糖,是入髓入骨的念想,这辈子他都戒不掉了。
此时,窗外是凛冽的冷风,掠过窗棂猎猎作响,宁纵的思绪异常清晰,思绪继续飘远。
那一年,他拿了戛纳影帝,他忽然想回家了,看看那个很久没见的少年。
他回家的时候,林昼还在睡觉,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极轻的一个吻,落在林昼的唇上。
这时,一个人的声音冷冷响起:“你在干什么?”
宁纵回头,说话的人是他的父亲宁荆,宁荆看到了刚才这一幕,宁荆震怒,他和林昼的母亲孔絮香马上就要领证了,宁纵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宁荆斥责他,逼他出国,宁纵却无所谓地笑了。
在国外的四年里,宁纵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
非林昼不可吗?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当然。
后来父母分手,他们的兄弟关系彻底解除,所以,宁纵回来了。
黑夜里,宁纵眸色很深,他回想着时隔四年,他第一次看到林昼的感觉。
他看着那个叫了他十年哥的少年,表面冷淡,内心却浪潮翻涌。
林昼,我回来了。
为你回来的。
思绪渐渐散了,宁纵的黑眸沉静又深沉,既然戒不掉那个令他成瘾的糖,那就迎上去,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
他肖想了林昼这么久,回国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林昼。
故意和林昼拍亲密戏,是他的私心,更是他的步步为营,就是为了让林昼一步步敞开心扉。
时间还那么长,如果不试一试,他怎么知道,殊途不能逢生?
宁纵等着,那个骄傲的omega一点一点坠入在他的怀里,如他梦里无数遍所想的那样,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
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
“其实我也喜欢你。”
寂静的黑暗里,宁纵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