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寻满脑子问题,比如你为什么在这?是怎么进来的?大半夜的擅闯进一个男人家里有想过后果吗?你是不是来勾引我的……
但是看在对方比他还茫然的神情后,便挑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江轻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直到他松开手,才讷讷地问:“杯子,多少钱?”
蔺寻伸出手:“这个数。”
江轻无力瘫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玩拼图似的想给它拼凑起来,嘴里嘀嘀咕咕:“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这么穷……先试试能不能补起来。”
蔺寻捏住他的手腕,谨防他乱动:“别扎着手。”
“这手不能要了,刚刚就是这只手,它离家出走了。你要吗?我把这手给你。”
江轻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企图得到饶恕,谁知对方不吃这一套,蔺寻将碎片扫进垃圾桶里,说:“换个方式赔吧。”
江轻:“……”
我也就是意思意思!你好歹客气客气!
一般这种时候,土豪或者霸总都会说一句“一点小钱,不用管它,给爷开心就好”吗?!
假的,都是假的,那些粉丝还天天喊蔺总呢,抠得一逼。
蔺寻收拾好碎片后,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后伸出手:“你要和地板过一夜吗?”
江轻看着那双健瘦有力量的手,余光瞥到那令人嫉妒的身材,酸得不能自已。
他很硬气地没有伸手,自己爬了起来。
蔺寻无声地笑了一下,转瞬又板起一张脸,质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就,输密码啊。”江轻嗫嚅道,旋即盯着他仔细瞧,“该不会你就是这的新住户吧?”
蔺寻挑挑眉:“嗯,你也是?”
江轻搓了搓脸,再次感叹这令人无语的孽缘,说:“我住隔壁,原来的邻居让我搬走他的盆栽,刚刚才想起来继续搬的,没想到你竟然没改密码。”
在他解释的时候,蔺寻不知从哪又拿出两个欧式花纹杯,倒上热水,递了一杯他的面前。
“这样啊,是我疏忽了,我没想到他会把密码都告诉别人。”
江轻顺势喝口热水润润嗓,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双腿交叠,眯了眯眼:“杯子该不会是你糊弄我的吧?真的有那么贵?”
“你可以查。”
话都说到这份上,对方还这么坦诚,那不查就是傻子。
“拍卖会的时间地点?”他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按着对方给的答案输入进去,页面一蹦出来,他仔细数了一下几位数,差点又把手里的杯子砸了。
这败家玩意,喝个水都这么奢侈?!
他幽幽问道:“你买这么贵的东西,杨孟知道吗?”
蔺寻不明白为什么话题又扯到杨孟那里,不过还是如实回答:“知道啊,有些还是他给我的。”让我买单。
不过后面这句话没说,不然显得太炫了,低调是他一贯的准则,嗯。
但没料到,即使不炫,对方似乎也被他吓到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虚咳两声:“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闻言,江轻更是惊讶。
小看杨孟了,这哪是养的小白脸,分明是养了个黄金雕像啊。
一个敢养,一个敢败,真是天生一对。
他来回打量蔺寻,寻思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这么金贵?
视线定焦在蔺寻的脸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确实能让无数人跪舔。
再一看身材,呜,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今晚也是个柠檬精。
蔺寻见他神色复杂,奇道:“你在想什么?”
“这水挺酸的哈。”江轻讪讪地笑道,放下杯子,“我先回去了,那个盆栽你自己留着吧。”
“我送你。”
“别,你穿成这样怎么出门。”
“我没说要出门啊。”
“……嗷。”
蔺寻起身跟在他后面,刚走两步,前面的人突然转身,幸好及时刹住了脚。
“怎么了?舍不得走了?”
江轻撇撇嘴:“那个杯子,我等会回去给你转账,给个卡号吧。”
“不用了。”蔺寻说。
“真的吗?!”江轻眼睛晶莹地看着他,一想到那一个杯子可以资助梧桐一年的生活费,他就肉疼。
正当他忍不住对蔺寻改观的时候,就听对方说:“嗯,不是说了换个方式赔偿嘛。我刚搬来,周围环境都不熟悉,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带我去四处看看了。”
江轻抿了抿嘴,他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不好,吃饭睡觉看电影的时间换一个破杯子,真是便宜死蔺寻了。
“勉强行吧。”
蔺寻挑眉:“勉强吗?那还是打钱吧。”
“一点也不勉强!为你服务是我最、最、最最开心的事了!”江轻露出八颗牙齿。
一连好几个“最”字,听得蔺寻很是满意:“好的,随叫随到哦。”
“嗷。”江轻转身,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走到门口,他刚抬起手腕,身后就横空伸出一只手握住门把,几乎将他半个人圈了起来。
江轻僵硬一瞬:“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搬家第一天,感谢江老师的到来。”蔺寻笑着打开门,春风和煦道,“晚安。”
江轻张了张嘴,“嗯”了一声就回自己的房间。
听到隔壁房门关上的声音,蔺寻才合上自己的门,靠在门后笑了笑。
没想到啊,本以为能在小区里碰到都是缘分,没想到竟然成了邻居。
他不禁想起那颗熊猫胸针和表妹的胡言乱语。
莫非真是命中注定?
注定要成为邻居?
*
清晨,江轻还沉浸在美梦中,急促的门铃骤然响了起来,接二连三吵个不停。
“谁啊!”他闷声吼了一句,可惜外面的人听不见,只有吵闹的铃声在回答着他。
他掀开被子,浑身充满了寒气,大步流星地下楼开门。
狗日的蔺寻!
他半眯着眼:“我是抢你钱了还是抢你媳妇了,你要这么对我?”
“快十点了。”蔺寻穿着休闲,看了看手表,“早起早睡才是好孩子。”
“走开。”他握住门把就要关门,倏地,一只脚稳准狠地抵住了门。
蔺寻丝毫不恼,亮出手里的袋子:“早餐,新鲜热乎的,吃吗?”
江轻揉了揉眼,起床气慢慢消弭,伸手去接:“吃,谢。”
蔺寻拎高一点袋子,不让他得手,笑问:“礼尚往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改天请你吃早餐行了吧。”
“不。你都夜闯我房间了,还不允许我清晨的友好探访吗?”蔺寻趁着他刚睡醒脑子迷迷糊糊的,可劲忽悠,“为了打造和谐友好的邻里关系,我们人人都得出一份力。你一来,我一去,社区文明靠我们维系。”
江轻迷迷瞪瞪地放他进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这小子比他更适合做彩虹屁形象大使。
蔺寻跟在他身后,视线在他背影上打量了一圈。真丝睡袍长至小腿,露出一双白玉足,回头看他时,双眼迷蒙,头发散落至颊边,颇有种慵懒美感。
“你先坐会,我去洗把脸。”江轻将他带到餐桌旁,动手拉出一张椅子,又觉得自己太善良,想塞回去。
“好。”蔺寻已经坐了下去,侧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眼梢似乎都带着外面阳光的味道,“你先去穿鞋吧。”
江轻低头看了看赤.裸的脚,脚趾蜷缩了一下,才转身去穿鞋,又看了一眼坐在落地窗餐桌旁的侧影。
对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四处打量,一不小心就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心下一动,快步走进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盯着镜子看。
狗比蔺寻,大早上这么好看。
在美貌这块,可不能输!
他拿起柜子上最贵的洗脸奶,搓完一把脸后,仔细看了看下巴,胡渣还没冒出来,挺好。
摸了两把头发,用定型喷雾整了个简单帅气的发型。然后去衣帽间挑挑选选,穿上了一套高定。
蔺寻目光在一楼扫了一遍,装修风格简约大方,因为房间少,所以显得空间格外敞亮,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完全局。
没想到这么有趣一人,房子却挺无趣的。
早餐的热气已消失大半,对方才姗姗来迟。
楼梯间响起脚步声,他回头望去,猝不及防地愣了一瞬。
不过片刻,江轻竟将自己打扮的人模人样的,就连头发丝都散发出一丝帅气迷人的气息。
经过身边时,嗅到一股淡淡清新的青柠味,缓解了炎炎夏日的灼热。
这行为实在诡异……
据某不靠谱的热心网友杨某表示,他曾经的几个小情人性格不一,但唯一相似的是,大家都会早起梳妆打扮,只为得到他睁眼后的一句赞美。
他咽了咽口水,在对方落座后,凝视片刻,赞美道:“你真好看。”
果不其然,江轻先是一愣,而后骄傲地抬了下下巴,眉眼弯弯地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随后低下头准备吃早餐,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蔺寻讶然半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但他向来是“你爱任你爱,远离三米外”的态度。
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一旦看多了之后,他就觉得这世上不可能出现会和他共度余生的人。
他向来是个无趣的人,倒不是说自己无趣,而是对别的事物感到无趣。
很多事都是被逼着去进行,一旦学会之后就失去了乐趣。人也一样,一旦了解够多,就不再拥有新鲜感。
但是江轻好像不一样,总是在不断吸引他的注意,好像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导致他不断想要挖掘对方的内心。
此时,他觉得……是不是挖到了?
江轻该不会,也喜欢他吧?
这可如何是好?
“你不吃吗?”江轻打开袋子,发现中西式都有,又见他在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声。
“啊?”蔺寻猛然回过神,“我吃了,你吃吧。”
江轻讶然道:“专门给我带的?”
“嗯,为了社区文明。”
江轻当着他的面,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
蔺寻笑了笑,看吧,这小子还知道怎么勾引人,一会狡黠可爱,一会调皮顽劣,蔫坏。
江轻在对方复杂的视线里吃完了一顿早餐,心情大好,心道一定是自己的美貌惊人,才会让他忘了呼吸!
呵,不打扮都不知道你轻爷爷有多好看!
由于心情不错,于是他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带蔺寻去熟悉周围环境的请求。
出门前,他又跑回衣帽间,取出一副前阵子刚买的最新款墨镜,酷帅狂霸拽地走到蔺寻前面,打个响指:“出发!”
蔺寻的嘴角难以克制地翘了起来。
要不……先静观其变吧,看他能使出什么撩汉花招,开始陷入自我攻略的蔺寻如是想道。
小区环境很不错,即使在市中心,绿化也做得相当不错,道路两旁林木葱荫,遮挡住了炎热的阳光。
娱乐休闲设施齐全,健身房、清吧、各种球类俱乐部应有尽有。
出了大门,往前走几十米,有一个进口生活超市,旁边便是各大商场和写字楼。
两人走在路上,偶尔交谈两句。
两人都是个高腿长的,即使戴着墨镜也难掩风采。在这一带不乏帅哥美女,就连小区里都住着好几个艺人,但两人同时出现在马路上,还是引起了不少路人的关注。
路边几个女生推推搡搡,为首的女生面泛桃花地看着他们,鼓足勇气朝他们走来。
蔺寻向女生瞥了一眼,察觉旁边的江轻突然加快步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只给女生留了个高不可攀的背影。
女生顿了一下,又将目光放在蔺寻身上。
下一刻,这位帅哥去追另一位帅哥了。
女生:“……”
一个小插曲揭过,蔺寻看看时间,周围已经逛的差不多了,便说请他吃饭。
江轻毫不客气地去了顶层的旋转餐厅。
各式各样的餐点摆放在餐区,江轻端着盘子坐在位子上,注意到对方的盘子里全是西餐,奇道:“你喜欢西式的?”
蔺寻颔首:“习惯了。”
“这样啊……我再去拿点。”江轻转了转眼,起身去端了几份川菜放在桌前,狡猾地笑了笑,“我还是比较喜欢中餐,尝尝吗?”
蔺寻迎着他殷殷期盼的目光,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可还是忍不住去尝个鲜,夹起几块宫保鸡丁,放入口中。
麻辣的刺激感顿时激活起了味蕾,虽不至于冒火,但对于从不吃辣的他来说还是有些冒险。
他连连呼气,猛喝一口凉白开,还说了一句“好吃”。
江轻本以为他是装逼,没料到他是真的不能吃辣,连忙给他倒水,见他神色好转,嘴硬道:“不能吃就不吃,我又没逼你。”
蔺寻挥挥手:“没事没事,我正好尝试一下,果然不是我能承受之辣。”
江轻被他逗笑了,将菜全部收拢在自己面前,又将一声不吭地将之前选的那盘西餐推到他面前,以示诚意。
蔺寻注意着他的小动作,嗓子的火下去了,跑到了心口处,有一丝灼热。
“好热。”江轻冷不丁说一句。
“嗯?”蔺寻看向他,眸色深沉,“哪里热?”
“天气啊。”江轻冲外面努努嘴,“太阳好大,忘记抹防晒了。”
美貌第一步竟然给忘了。
蔺寻低头,嘴角微勾,赞同般地点点头。
这莫名其妙的燥热,一定都是天气惹的祸。
艳阳高照,饭后两人便回家。
两人同时开门,蔺寻突然叫住了他:“感谢你的热情相助,改天请吃你饭。”
“刚刚不是请了吗?”
“嗯,下次我自己做。”
江轻挑眉:“你还会下厨?”
“是哦,机会难得,先到先得。”蔺寻笑着推开门,“等我这几天忙完,就通知你。”
“好。”不吃白不吃。
他再一次感叹,杨孟真会找人。
*
舒彤忙完梧桐孤儿院的事就赶了回来,留下桑一在那边呆几天。
舒彤得知蔺寻搬到了他的隔壁,找个理由就登门拜访,结果隔壁无人在家,便和江轻说起了正事。
“《演员》的导演和我联系了一下,最近播出的几期收视不错,但是话题度开始下滑,他希望你能再制造一点冲突矛盾。”
江轻表示明白。
节目组邀请他,就是看中他的毒舌功力,虽然他的彩虹屁颠覆形象引起了一波热度,但一直下去难免会被观众看腻。
节目组希望搞点新花样,但是温嘉欣和苏鸿儒更难搞,于是枪口又指向了他。
“下期的选手名单有吗?”
“目前只知道汪明知参加。”
“那他也太惨了。”他感慨一声。
舒彤无奈地揉揉眉,看了眼日历,纠结片刻,道:“明天的日子你还记得吧?”
“不记得。”江轻想也不想地回答。
“还说不记得呢。我都还没说什么日子……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去看看吧,好歹是你爸生日。”
江轻和父亲关系不好她是知道的,从她接手江轻以后,对方就从来不主动说回家。说是家里人反对他演戏,一回家就得吵架,后来大了一点就自己搬出来住了。
按理来说,他这种童星是最难带的,尤其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
但江轻不恋爱不闹事不传绯闻,好带得很。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只是将所有的脾气都给了他的父亲,并且这个叛逆持续时间长期有效,直到现在父子俩的关系也没任何缓和。
她一直都在找机会让他们能和好。
江轻无所谓地转了转手机:“有什么好去的,多少人求着去给他庆生呢,不差我一个。”
“算帮我一个忙好吗?别让别人说我惯着你,连亲爹生日都不回去。”舒彤轻声细语地劝,一旦她用这种语调说话,江轻多半是无法拒绝的,“明天小宝有家长会,我也好几年没时间去参加他的家长会了。”
闻言,江轻垂下眼睛,点点头:“嗯,你去吧。”
舒彤离开后,他倒床上睡了一下午,中途起来吃了个晚饭,又接着去睡觉。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有人按门铃,他没理,这会不想见人。
手机突然在黑暗中亮了几来,一条新消息进来。
臭屁蠢猪!:睡了吗?我带了点吃的,吃吗?
他敲了两个字发过去:睡了。
臭屁蠢猪!:那你好好休息,我明晚做大餐,邀请几个朋友,你也来吧。
他没回复,蒙头大睡。
后果就是第二天不到六点就醒了。
他磨磨蹭蹭地起起床,洗漱后去衣帽间。
江槐是个商人,每天穿得跟个正经玩意似的,最讨厌他在娱乐圈抛头露面,好像丢了他江槐多大的脸。
他特地选了一套衣服,某宝买的便宜货,宽松的潮流白t,上面全是些不堪入目的英文粗话,一般人不会注意到写了些什么。
裤子是破洞裤,破破烂烂是中老年人最看不过眼的款式。
头发特意打理过,用卷发棒卷了个风骚的卷发,这才骚气十足的回那个家。
江家在东郊,依山傍水环境幽雅。
他开着一辆超跑,却以龟速前行,惹得路上的司机纷纷侧目,被骂了几句“骚包”。
大门处的铁纹大门仍在坚持着工作,向两边侧开着,在花园里忙碌的佣人们纷纷停下动作看着他。
他将车停在喷泉旁边,用力甩上门,靠在车边戴上墨镜。在众人复杂的视线中,走进了那富丽堂皇的欧式大别墅中。
于阿姨正在吩咐佣人,见到他进屋,礼貌道:“少爷,你回来了。”
他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二楼走廊半空悬在客厅上方,他抬头看了一眼某间紧闭的房门:“还没起来?”
“嗯,江先生昨晚应酬晚了,喝了点酒。”于阿姨解释了一遍,又重复一句,“喝了挺多的,不省人事。”
江轻定定地看着她。
于阿姨低下头,不敢大声说话。
她来江家十八年了,见过的面屈指可数。从未见这位小少爷笑过,脾气倒是大得很,砸起东西来吓死个人,所有的佣人都挺怕他的,也不喜欢他。
每逢江先生生日的时候,就是他们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不知道这位小少爷要惹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今天……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楼上。
江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乎猜到了什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骤然寒冷,三两步上楼,浑身充满了煞气。
“少爷,你慢点,先生他还在睡觉……”于阿姨在他身后小跑着,声音提高了不少,似乎在有意提醒别人。
江轻心里的猜测越来越实,刚走到二楼,某间房门就打开了。
紧接着,一位披着长发的女人走了出来,身上穿着江槐的衬衣,又长又白的双腿展露无遗,局促地看了一眼楼下:“阿姨……”
于阿姨站在江轻身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女人侧头看过来,注意到江轻的存在,呆怔在原地,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衬衫衣摆,语气略带慌张:“阿轻……”
“阿轻?”江轻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她走去,眼睛仿佛一把利刃,在她身上处以极刑。
女人长相只能说中等之姿,放在娱乐圈里压根不值一看。
但江轻还是一眼被她的模样吸引了去,因为她有颗好看的泪痣。
“阿轻也是你叫的?”
“我……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昨晚江总喝醉了……”女人脸色微红,慌乱地解释了一下,却被他打断。
“就趁机爬上他的床?”江轻嘴角微勾,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这个理由都被用烂了,每一个上他床的女人都这么说。”
女人尴尬地低下头。
江轻捏起她的下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意,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你是木秘书?”
女人点点头,却没有逃脱之力,任凭他捏着,嗫嚅说:“江总知道你回来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江轻甩开她的下巴,冷笑道:“高兴吗?你让他出来。”
“他还在睡觉,我先回家,他应该……还不知道是我……”木秘书小声道,苦笑一下,“我们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又恶心又蠢。”江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这楼上住的是谁吗?”
声音陡然提高,将里屋的人吵醒,紧接着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江槐行至门口,即使年过五十,但是看起来依旧年轻,多年来在生意场上的经验使他的眼神更为锐利。高大的身躯将女人的背影完全罩住,双目直视着江轻:“回来了。”
江轻抬眼看着他,眼神狠戾:“你他妈当年怎么答应我的?不管玩多少女人,都不会带回家?我可去你妈的吧!你恶不恶心!”
“住嘴!”江槐怒吼一声,惊得前面的女人一抖。
于阿姨见状,知道这父子俩又要干架,小心翼翼地走到旁边拉着木秘书往旁边躲开。
江轻无暇顾及旁人,手攥成拳,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去一般,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全然没有一丝生气。
“江槐,你他妈滚出这个房子去!别凭白脏了我妈的眼!”
江槐沉默片刻,侧头看向女人,皱起了眉:“木秘书?是你?”
木秘书被他毫无感情的双眼灼伤,慢慢低下了头。
“回去吧,去人事那递交辞呈。”江槐冷冷地说道,撇过头不再看她。
木秘书眼眶微红,回房拿起衣服往外跑,刚跑到客厅,剑拔弩张的江轻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她猛然停住了脚步。
“木秘书,你不是第一个女人,也不要想着是最后一个。希望你下次眼睛擦亮点,别看上这种人渣,他可是连最爱的女人都敢……”
“江轻!”
未尽的话被江槐粗暴地拦住,江轻冷笑两声不再废话。
木秘书心头一惊,回头看了父子俩一眼,低头跑离了这个地方。
江槐眯起双眼,俊朗的五官因怒气而渐渐变形:“谁让你回来的?在外面没法混了?还去搞什么抛头露脸的综艺,丢死人了。”
江轻懒得搭理他,上辈子也是这样,事业跌倒谷底后,这个所谓的亲爹从来没有一句安慰,反而变本加厉地逼迫他回家。
这是家吗?这可是折磨人的地狱!
他一言不发,转身上三楼,摸了下门锁。
这是他找工人专门加的一道锁,钥匙只此一把,拒绝任何人的探访。取出钥匙,推门而入,将所有人都屏蔽在屋外。
房间里挂满了照片,黑白的、彩色的……很多照片甚至开始发黄了。
他走到正中央看着照片里的女人,五官似玉,找不出一丝杂质,气质出尘,根本不似人间人,所以上帝才将她带到了身边吧。
“妈,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多肮脏的事。
他摸了摸女人的脸,一点点地勾勒女人的面庞,在雕琢如画的眼睛上停留片刻,而后点了一下眼角的泪痣,低声笑了笑。
“妈,有人跟我说,我的苦难都在这个痕迹里了,是真的吗?”
照片上女人婉约笑着,眉目含情,一颦一笑都足以引起无数人的绮念。
“他不准我带你走,你再忍忍,等我重新回到巅峰,拿着一堆奖杯甩他脸上,再将你带走。”
他现在的财产还不足江槐的一根手指头,更别说现在事业惨淡让江槐看不起了。
在房间里呆到了下午,外面的声音宾客的声音来了又去。
今天是江槐的生日,必定有不少名流前来捧场,但很少人知道江轻和商业巨头江槐是亲父子。
佣人们忙得很,没人顾着他,也没人敢前来送饭。
三楼是个禁区,无论是谁上来都要挨他一顿臭骂。
他打了个盹,再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打开门,认真仔细地锁上锁,一转身发现有人在楼下盯着自己看,是江槐多年的好友。
“小轻啊,好久不见了,我女儿最近在看你的节目呢。”
“嗯。”
他刚走到一楼的楼梯口,江槐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命令道:“你穿的是什么破烂衣服,去换了。”
江轻笑:“好看啊,年轻女人喜欢你这斯文败类,老女人就喜欢我这款的,怎么,不服气?”
“你!给我滚!”江槐手上青筋暴起,每次的见面总是以吵架结局。
江轻头也不回地出门。
好友走到江槐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小轻难得回来一趟,你又何必摆着一张脸,不就是穿得时尚了点嘛,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么打扮。”
“他那是打扮的问题嘛。”江槐收回视线,揉了揉紧皱的眉心,抬头看向三楼的房间。
“话说你三楼是藏了个什么宝贝呢。”好友一同看去,“认识你十几年了,除了小轻,我还没见过谁上三楼呢,包括你。”
江槐半垂着眼,看不出一丝情绪:“没什么。”
*
夏天的暴雨来得特别快,刚离开江家没多久,天边倏然闪过一道雷。
江轻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而后暗自祈祷让它劈到江槐身上去。
由于大雨,本就塞车的马路更是拥堵,车灯连成一片,缓缓蠕动。后面几个喇叭声催促着他快点,他撇撇嘴,可不想再赶去投胎了。
前面不远处发生一起追尾事故,马路彻底堵住了。
他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方向盘,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
“神经病啊!”四周传来烦躁的声音。
前方路边有个便利店,他戴上墨镜直接下车去买了两包烟。
店员看着这位浑身湿透的客人,提醒道:“帅哥,不买把伞吗?”
江轻摇摇头,直接付了烟钱,出门走入雨帘中,瓢泼大雨直接打在身上,紧绷的情绪才舒缓一点。
后面的司机见他这副模样,因堵车而生出来的恶气撒在了他身上:“真他妈是个神经病。”
江轻坐回车上,身上还滴着水,湿润的手指打开烟盒,熟练地夹起一根烟。
啪嚓。
一点火星亮了起来,他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麻痹了神经。
他头向后仰,看着吐出的烟圈,将他拉入了某个回忆中……
中学的时候他接了部悬疑片,演一个少年犯,抽烟喝酒都得会。演完一天的戏,深夜回到家时,见到了在客厅等待的江槐。
本以为对方是在特意等待,难得的泛起一丝感动。
但江槐不知发起什么神经,闻到身上的烟酒味后,不管不顾地将他狠揍了一顿,身上半青半紫。
他年轻气盛,本就关系不好,这一打,彻底让他决心离开江家。
走之前,他双眼空洞地说:“江槐,你就是个罪犯,你家.暴我妈,现在又打我,你就不怕我告你吗?”
后面江槐说了些什么也没印象了,他只记得那晚也下了大雨,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淤青,浑浑噩噩地去了舒彤家……
嘀嘀——
前面的事故已经处理好了,他掐掉烟头,扔进已经烟灰缸里,与其他的烟头一同作伴。
回到小区停车场时,他又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过滤掉不好的心情,回家时又是另一个江轻了。
接连抽了三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关掉,再次响起的时候看了眼,不是江槐。
他自嘲地笑了笑,接通了电话,却半天没吭声。
“江轻,你没在家吗?快来我这,温居宴,不许不来。”蔺寻在电话那头说,听得出来心情很好,旁边还有杨孟的谈话声。
“我来不太合适吧。”
蔺寻一愣,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直觉不对劲,迟疑片刻:“你……”
话未说完,就听见对方打了个喷嚏,讶然道:“生病了?”
“没有。”江轻捏了捏鼻子。
“还说没有呢,家里有药吗?”
“真没事,只是淋了点雨。”
“那我给你煮个姜汤,你在哪?”
江轻看了一眼外面,下车关门:“在楼下。”
电梯到达28楼,一出门就见蔺寻背靠在他家的房门上。
蔺寻刚准备打招呼,待对方走近,才发现他全身湿淋淋,身上还有股浓浓的烟味。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头也不大啊,怎么出门不带伞。湿透了,先回去洗个澡吧,饭快好了。”
江轻扯了扯嘴角,庆幸对方没有多加追问。
蔺寻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莫地抽了一下。旋即转移视线,目光下垂,停留在他的上半身,愣了一下。
黑色头发还在滴水,几缕贴在白白净净的脸上。白t经过雨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身上,有些透明,甚至可以看到白皙紧致的小腹。
他下意识地将对方的湿发往后捋顺,又擦了擦鼻尖上的水滴,不经意向下一看,只见两颗红豆因为雨水的刺激而显得愈发红润……
他倏地转过身,挥挥手:“你先洗澡,等会直接来吃饭吧,不然我就一直按门铃。”
江轻:“……”
江轻:“不许按门铃!”
隔壁房间,杨孟正坐在料理台边的高脚凳上偷吃,见屋主进来,忙偷偷放下。
“来了么?”
“淋雨去洗澡了,呆会过来。”蔺寻走到厨房里,拿出几片生姜洗切,一双大手动作麻利,看着一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杨孟感叹:“我说蔺寻,这世上还有你不会做的事吗?”
蔺寻莞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回一句“我不会生孩子”,就见杨孟猛地拍桌而起,指着他诧异道:“我靠?你还会脸红?!”
蔺寻眼皮微跳,转过身将姜片放进锅里,火苗伴随着杨孟的话音窜出来。
“奇怪,我记得你特别不喜欢别人夸你来着,一夸你就觉得是在恭维奉承,怎么现在一夸你就脸红了?”
蔺寻沉声道:“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不信,你再让我看看。”
蔺寻大大方方让他看,此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诡异的痕迹可循。
杨孟纳闷不已,没再当回事,端起旁边的酒杯,晃了晃,笑道:“你这温居宴,就只有两个朋友来?”
“朋友在精不在多。”蔺寻靠着台子,盯着汤锅,“对了,那个策划案怎么样,可行吗?”
“可行,我找专业人士看了,他们都说叫好,你可太绝了。”杨孟很捧场,“真的要开工作室?”
“不,现在是工作室,以后就说不准了。”蔺寻嘴角微弯。
“又要见证你开公司了,可惜我已经没了当初那激动的心情了。”杨孟顿了一下,“不过,你真的打算在娱乐圈发展?你连个经纪团队都没有,怎么让自己大红大紫?”
蔺寻挑眉:“谁说我要大红大紫了。”
“那你开工作室干嘛,总不会要捧别人吧。”
“是啊。”
杨孟杯里的酒险些洒了出来,他双手撑在台子上,凑过去问:“谁?你要捧谁?!你也养小情儿了?”
蔺寻手一顿,无奈回头,视线突然看向门口。
杨孟察觉到他的神色正逐渐变得柔和,慢慢回头,顺着视线看去,只见江轻穿着干净清爽的短袖短裤,趿着拖鞋,左手摸着半干的头发慵懒地走了进来,就跟进自己家似的,无比自然。
江轻注意到二人的视线,见他们亲密的距离,尴尬立在原地,解释道:“你们没关门……”
“没关系,就怕你不来。”蔺寻笑了笑,低头在杨孟耳边说,“就他,他有投资价值。”
杨孟目瞪口呆地看着江轻,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一圈,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
有没有投资的价值他不知道,他只看出一点美色价值。
江轻没去打扰二人的情趣,径自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言不语,静静地坐着。
杨孟看着他淡定自如,丝毫不像以前那些黏着蔺寻的男男女女,不禁发出一声极具深刻意义的千古长叹:“靠。”
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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