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冀州城之后,越往南走的气候就越温暖一些,一开始还不明显,走出三百里之后便能感觉的到。
到了地方,先去收购了大量的药材,李叱他们故意比其他药商开的价格还要高些。
这样一来,其他的药商自然很不满意。
然而冀州本地的药商,谁不知道沈医堂的名号,所以也不敢去得罪。
本地药商说不上愤恨,最多是有些心中不满。
然而从豫州过来的药商就不一样了,因为他们远道而来却可能无功而返。
他们为了收购药材,开价本来就比本地的药商高一些,不然的话连本地药商都抢不过。
结果沈医堂的队伍一到,他们就更加收不上来多少。
李叱没有去直接买药,而是始终都在不远处看着,别人也自然不知道他是沈医堂队伍里的人。
这样一来,那些豫州药商什么反应,李叱就都看在眼里。
到了晚上,李叱他们回来后不久把收购的事大概对了对,不管这次的目的是什么,账目上不能不清楚。
“那些从豫州来采买药材的商队,十个有十个看咱们不顺眼了。”
余九龄笑道“他们也已经在四处打听沈医堂到底是什么来路。”
李叱嗯了一声后说道“既然他们不满,那就让他们更不满,明天非但去采买药材,还要再多买几辆大车回来。”
他笑了笑道“本来打算装满咱们的车就走,现在看来还不够,能买到多少就买到多少,豫州来的药商看起来都很有钱,可是一定没有咱们有钱。”
余九龄哈哈大笑,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爽。
他笑够了说道“这些王八蛋很可能是在替豫州军收购药材,若是被他们买的多了,将来豫州军打咱们的时候,他们用的还是冀州的药材,这气怎么出的来。”
虽然他并不知道李叱要采买这么多药材的目的,但是能让豫州那边过来的药商吃瘪,他就开心。
于是余九龄点了点头道“明天我就去看看,能不能多买来几辆大车。”
就在这时候,他们住的客栈外边停下来两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几个豫州药商。
看起来为首的那个有五十几岁年纪,穿着体面,衣服看着就很名贵。
他是豫州最大的药行掌柜之一,这家药行名为兴盛德,在豫州名气极大。
兴盛德在豫州多地都有生意,如他这样的掌柜就有十二个。
此人名为杜庆腾,这已经是他今年第二次来采买药材。
跟在他身后的也都是豫州药商,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叫王方圆。
二十几岁的那个年轻人叫岳恒,还有一个年级更大些的,看起来已有六七十岁的老人,名为赵林。
这四个人下车之后,在客栈门口低声商量了几句什么,然后年纪最小的岳恒迈步上前。
他进了客栈之后,找到客栈掌柜,询问了一下沈医堂的人是不是住在这。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岳恒就请掌柜的去通告一声,说是想拜访沈医堂的人。
不多时,李叱和余九龄还有沈先生三个人从二楼下来,岳恒认出来余九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但岳恒还是陪着笑脸上去,抱了抱拳道“请问,哪位是沈医堂的管事?”
余九龄心说我也不像啊,李叱刚才也说了他就装作随从,所以看向叶先生说道“这位就是我们沈医堂的掌柜,叶先生。”
岳恒再次抱拳施礼,告明了自己身份,问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叶先生也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搞什么名堂,于是点
了点头答应下来。
不多时,他们出了客栈之后,就被请上杜庆腾带来的马车,又一刻不到,在一家酒楼门外停下来。
在酒楼门外,还等着至少六七个从豫州来的药商,看起来脸色都有些不善。
这些人似乎确实有钱,包下了整家酒楼,这里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客人。
在最大的那个雅间中,杜庆腾在主位上坐下来,然后请叶先生坐在他身边。
众人分宾主落座,片刻后酒菜开始上来,极为丰盛。
这些人看李叱他们的时候,多数人眼神里都有不加掩饰的敌意,倒是杜庆腾一直都很和善。
“叶先生,其实我的来意,你应该也大概能猜到吧。”
杜庆腾给叶先生倒了一杯酒后,笑着问了一句。
叶先生道“我生性愚钝,所以还请杜先生有什么话明言便是。”
杜庆腾笑道“叶先生爽快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看着叶先生的眼睛问道“叶先生能不能把药材让给我们?”
叶先生反问道“我为何要让给你们?”
豫州的药商脸色都变了变,看叶先生的敌意更重了些。
“先敬叶先生一杯。”
杜庆腾举杯道“做同一行生意,也就都算是朋友,先喝了这杯酒再说生意上的事。”
叶先生却没有端杯,而是笑了笑道“杜先生这话说的有些虚了,同行的人,多数都不是朋友。”
这前后两句话,显然是一丝面子都不留,所以豫州的人脸上就更挂不住了。
年纪最小的岳恒哼了一声后说道“叶先生莫不是以为,在这冀州,你们沈医堂就可一手遮天?”
叶先生看向他,用最和善的语气回答“是啊。”
岳恒怔了一下,脸色逐渐发寒。
叶先生淡淡的说道“先说你们的第一句话,想让我把药材让给你们,凭什么呢?”
他看向杜庆腾道“若你真的是我朋友,让了就让了,哪怕你是冀州同行,让了也就让了。”
叶先生微笑着温和的说道“我都不认识你是谁,你开口就让我让药材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岳恒脸色越来越阴寒,他的手扶着桌子,手背上已经冒出来一些青筋。
“你别给”
他刚要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杜庆腾咳嗽了一声,把他的话给压了回去。
杜庆腾笑了笑,歉然的说道“确实是唐突冒昧了。”
他把叶先生的酒杯拿到自己面前,一边缓缓倒酒一边说道“这样,叶先生你们今日收到的药材,无论数量多少,无论价格几许,也无论是何种药材,我都加一成的价钱如何?”
叶先生道“你若是先说这些话,也不至于彼此之间有些敌视。”
这话说的似乎有转还的余地,所以杜庆腾笑起来,他把酒杯推给叶先生道“那叶先生是答应了?”
叶先生接过酒,一饮而尽。
“不答应。”
他回答了三个字。
这一下,豫州的药商们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年轻气盛的岳恒怒道“叶先生,你真以为在冀州,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叶先生笑道“你错了,正因为我以为你们敢把我怎么样我才来的,若以为你们不敢怎么样,我来了又有何乐趣?”
岳恒道“做生意的人,为利而争,我们已经给你让了利,你还不答应,那就没有利可言,只言争,争起来的话
这近乎十万两的生意,会死人的。”
叶先生看都没有看他,这次是自己伸手把酒壶拿过来又倒了一杯酒。
岳恒道“你没带嘴巴?”
杜庆腾此时又咳嗽了几声,端起酒杯对叶先生道“我陪叶先生一杯。”
叶先生本来要喝,听到他说要陪一杯,反而把酒杯放下了。
这一下,连装作和善的杜庆腾脸色都微微发寒。
沉思片刻后,杜庆腾道“这样我们就再让一成的利,叶先生收来的药材,我们都加两成。”
叶先生微微摇头。
杜庆腾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看向叶先生说道“最多三成。”
叶先生笑道“十万两的银子,没出这地方,就净赚了三万两,十万两变十三万两,好事。”
杜庆腾道“叶先生的意思是?”
叶先生回答“没意思。”
他再次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缓缓说道“沈医堂,就是不缺钱。”
他起身,抱了抱拳“多谢诸位的招待。”
见他要走,岳恒横跨一步把他拦住,语气冰冷的说道“今日这事若不答应,你还能走的了?”
叶先生看了他一眼,问他“你可娶妻生子了?”
岳恒道“关你什么事?!你先把药材让给我们,不然的话别说药材,命你都带不回去。”
叶先生又问了一遍“你可娶妻生子了?”
岳恒怒道“我说了,关你什么事!”
叶先生微微摇头,不再理会他,迈步要走。
岳恒一伸手抓向叶先生的衣服,看这出手速度,应该也颇有些本事。
杜庆腾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言不语,显然是早就商量了好了如何对付沈医堂的人。
他来谈条件,若是谈不拢,就让年轻人岳恒出面来耍狠。
叶先生看了一眼岳恒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语气很平静的说道“你最好已经娶妻生子了。”
然后他一抬手,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岳恒就往前飞了出去。
撞在墙壁上又滑落在地,卡着腿坐在那,样子狼狈。
在旁边的余九龄自然明白叶先生的意思,叶先生问那家伙第一遍的时候,余九龄就乐了。
他心说叶先生真坏。
见那年轻人一落地,余九龄把旁边的花架推翻,那花架倒下去,架子上的花盆就正好砸在岳恒很重要的部位。
那花盆沉重,这一下砸的狠了,岳恒嗷的叫了一声,双手捂着那地方,疼的来回翻滚。
叶先生回头看向脸色大变的那些豫州药商,语气依然平淡的说道“若想动手,找一些正经会动手的人来,今夜若不能杀了我们,明天你们一根药材都买不到。”
他看向余九龄道“明天一早给所有药农放话,若有人把药材卖给豫州来的人,自此之后,冀州不会再有一人收他们的药材。”
他迈步下楼。
余九龄看了看那个翻滚着的家伙,摇头叹道“你说这又是何必呢,为何要用那玩意去扶一个倒了的花架?”
李叱在旁边笑了笑,没有说话,装作叶先生的随从跟着下楼。
到楼梯上的时候,李叱脚下微微发力,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下楼。
他们才出酒楼,就听到一声惊呼,然后就是一阵乱响。
楼梯被李叱踩的裂了,后边的人下来,直接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摔了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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