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幽怨整整持续了好几个夜晚,阿娇一直以来都是很难缠的样子。孩子在肚子里作乱,阿娇就不停的给刘彻制造麻烦。索性刘彻已经渐渐习惯了,只要不喂他吃杨梅,只要不撕他写好的圣旨。写起圣旨来倒是不麻烦,只是不知怎么回事那些多事的大臣竟用此来做文章。
今早起来上朝的时候,热闹非凡。
“皇上,你可知道红颜祸国。后宫之事本是皇上的家事,可是皇命授与天,怎可被深宫无知妇人用来玩耍?臣知罪,望皇上能够明白臣的良苦用心。”大臣一冒死进言,站在地下感觉很高大的样子。
好一个良苦用心,都把后宫墙根地下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良苦用心还是别有用心,好意还是虚情,刘彻真的好好想想了。
大臣二:“臣附议。”
“臣附议”,大臣三也说。
短短的一刻钟,“臣附议”已经站成了一道风景线。刘彻心里有火,静静的燃烧着,眸子通红一片,整天竟会做这些嚼舌根的事情。殿里唯一和他一个表情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陈阿娇的哥哥陈皎。
两个人相视,竟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刘彻抬眸道:“如此说来,朕的皇后红颜祸国还不算,还得担得起无知深宫妇人的罪名。依你所言,朕是否该治皇后的罪?朕的家事,也是诸位爱卿的国事,只是不知你们对波斯国国君来我汉朝有何看法?”
瞬间安静,刘彻拍桌子的声音异常响,震得一殿的人更不敢说话。“皇上不需如此恼怒,皇后的品行只有皇上最清楚。至于,陈那个没出息的妹妹,臣以为红颜祸国的事情做起来对她来说或者要她来做,着实是有很大的难度。皇上愿意相信那些不安好心的大臣,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本心呢?”陈皎说话的时候,扫视了身边的几位‘臣附议’,见他们都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放心了。陈家的儿女,岂能容他人说不好?
他自己说了,那最多算得上谦虚而已。可也正因为这份谦虚,顾婉言被阿娇宣进宫陪在身边,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刘彻给出的主意。
陈皎和刘彻差不多,两个人都是比较听媳妇的话。至于为什么听话,可能是愿意宠着就绝不让她有半分不悦的执着吧。陈皎仔细想在朝堂上说的那番话,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太过谦虚了。做人还是厚道一些为好,没办法,只能从外甥身边下手了。
“大皇子,臣有一事想请你帮忙。你可愿帮我给你母后说说好话,让她尽快把人给我送回堂邑侯府?”陈皎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天,老脸不自觉的红了。这种事情,真是只能避重就轻的说。
刘念辰也挺机灵的说:“舅舅不用如此,只是不知是哪个人让您如此挂心?”
这孩子就不能迷糊一点吗?迷糊一点难道真的就不好吗?看来,这是一点都不像自己的妹妹。算了,还是说了吧。毕竟后宫之中,敢帮他,能帮他的,就只有眼前这位小精明了。
“你听说,你母后宣你舅母进宫陪着了吗?舅舅倒不是离不开你舅母,只是堂邑侯府的事情由她一直打理,舅舅一时之间有点错乱。”老脸啊,他的老脸啊,陈皎决定暂时不要了。
刘念辰很同情的看了眼舅舅陈皎,靠近他,接着低声问:“舅舅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两个人,一大一小,看起来同样的落寞伤神。
“何事?”陈皎的声音有些冷,养了这么久的外甥关键时候还跟他做交换。无非就是明日的功课少做一点之类的,小孩子总是有些贪玩。刘彻把政务接手之后,他就有大把的时间放心的嬉闹。教了这么久,也处理了那么多政务,怎么还这样长不大呢?陈皎微微叹息,看上去有些失望。
刘念辰拽着陈皎的衣服道:“舅舅底下些,我不想别人听见”,事关颜面,也关乎到以后,刘念辰下定决心接着说:“你帮我给父皇说说好话,我想他把我的人从母后那里放回来。”说完之后,脸就红了。
“你的人?好吧,告诉舅舅那宫女叫什么?”不过就是平时替刘念辰倒水的宫女犯了点错,刘彻把她打发到阿娇那里做促使,他知道。不见了宫女,皇子着急的,这也是不常见。这点小事,陈皎还是可以做到。
“好”陈皎点头,心想着,刘念辰和他父皇还真是像的很。小小年纪就知道找媳妇,只是这宫女做太子妃阿娇估计不会同意。刘念辰小外甥,你的路可能会比你父皇还要艰辛许多啊。天子脚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劝得了天子的软肋呢?
他的青儿才不是宫女,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货真价实的公主。完全就是为了陪他,才进的皇宫。有青儿陪着,刘念辰的苦学之路也有些甜了。最近,看不到那丫头,甚是想念啊。母后那里不比东宫,唯独少了可以嬉笑玩闹的机会。
说起来,这件事情也要怪他自己。得罪了父皇,父皇就把小姑娘从他身边送到了甘泉宫。
“舅舅啊,她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是和我一起从大宛国回来的公主。她叫青儿……”青儿,柔声细语的叫着名字。刘念辰可怜巴巴的望着舅舅,陈皎站在那里许久,才应声:“青儿啊,青儿是个好名字。舅舅府中还有事情,今日你先写篇策论,就写波斯国国君来汉朝的事情。写好了,给你父皇看,他满意了你的青儿就能回来了。”
陈皎几乎是逃走的。青儿那姑娘也被弄去甘泉宫了,看来刘彻的手段还是一如以往的没有改变过。偏偏就是这一点,陈皎是难以招架的。
垂头丧气的回到堂邑侯府,陈午拉着馆陶公主在园子里赏花。青丝白发渐老时,依然还是那样柔情蜜意。陈皎光是看着,就觉得十分美好。
“爹爹在陪娘亲赏花,儿子就先去处理事情了”陈皎主动打了招呼,站在远处看着陈午和馆陶公主。
微风吹过,陈午把馆陶公主的头发整理好。揽在怀里的人轻声道:“我看,皎儿好像不太开心。”
“无事。那些事情,我年轻的时候经历过。现在我们熬过去了,也让他好好体会一下我当初的心情。”陈午是过来人,一早上没看见儿媳妇就知道事情了。
馆陶公主笑了,窝在陈午怀里问:“什么心情?”
“当然是见不到媳妇,又没有办法把人从宫墙里偷出来的心情。”馆陶公主拍了陈午一下,轻声埋怨,“多大的人了,整天净知道想一些偷香窃玉的事情。”
陈午把人揽的更紧了,对上馆陶公主的目光道:“偷香窃玉的事情我只做一次,这辈子能娶到馆中之陶的美玉,我已经觉得了无遗憾了。”
了无遗憾,陈午终于可以没有遗憾了。馆陶公主倚在他怀中,却是有那么一丝遗憾,她唯一盼着的就是,陈皎赶紧给堂邑侯府添一个小侯爷。
“哥哥,你看什么?”媚儿走到陈皎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刚好看到一双璧人。陈午点头微笑,“媚儿我一直视你为亲妹妹,你的终身大事是侯府当下最大的事情。等你有了心仪的人,你可要找我为你看看那人。”
媚儿羞得脸红,轻声说:“哥哥说的是,阿娇姐姐还说她要给我做媒。皇帝陛下还说要为我赐婚呢。”
说到刘彻的时候,媚儿的眼神是骗不了人。她爱慕的那个男子正是她不能爱慕的人,意中人恐怕是一辈子也等不到了。万事万物,皆有其宿命。而她,当属痴儿。
陈皎看破不说破,只是陪着她静静地立着。许久之后,陈皎才说:“妹妹看,爹爹和娘亲那样不是很好吗?”
媚儿看似柔弱,实际上却倔强的很,“哥哥也说了,看上去很好。你有了婉言嫂嫂之后,还会再看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吗?陈皎哥哥,你知道,女子祈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没了那人,一生很长只剩思念折磨,一世有太短怕忘记了他的样子,一双人不是与他在一起又怎么真正的快乐呢?”
“哥哥心里清楚的很,媚儿从来不敢与阿娇姐姐相比,也绝不敢破坏皇上与皇后的关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留在心里也很好。你要是想安心的话,我愿意离开堂邑侯府出家,绝不会再回到长安来。”媚儿说的绝决果断,只要陈皎说一个“好”字,她就真的带着那份感情离开长安,永生永世。
“傻妹妹,你也是我妹妹”,话不在多,只是在于是否能够让人听懂。媚儿自然是明白了,眼泪在打转儿,忍得很是辛苦。眼睛上酸涩的感觉直教她心里也变得酸涩,爱而不得的感觉竟是这样的煎熬。
陈皎递给媚儿手帕,安慰说:“这里是你的家,想哭就用力哭。只是你要记住,哭这么一次就够了。”
“阿娇是我看着长大,她也跟你一样倔强的,当了皇后的她善妒不得皇上的喜爱。曾经被废长门的日子,我不敢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更不敢想象她能坚强到那样的程度。”陈皎说到这里,堂堂七尺男儿都有些哽咽了。
“我以为,她会狠毒了刘彻,我把她从卫子夫手里救出来之后,她想到的只有皇上一人。后来,我就知道了,没有爱哪里来的善妒。现在都说皇上宠着皇后,那种宠爱是没有原则的宠。也许,只有我知道,皇上是在赎罪,皇上更害怕阿娇有一天突然不见了。”话已至此,媚儿所有的念想都断了。
媚儿哭的很狼狈,陈皎说起话来不犹豫,那些话也让媚儿变得清醒了起来。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时间和机缘。
“我今日话可真多,幸好,你婉言嫂嫂进宫去了。”陈午笑了笑,真希望雨过天晴从此安逸。
“哥哥,你真是话多”媚儿拿起石头,往水里一扔,泛起层层涟漪。
媚儿的梦里总会有一个意中人,他可能永远无法靠近。可是,他真实的存在,不管怎么不承认,他在心里总是有那个一个位子。他的喜怒哀乐总是牵绊着她的爱恨情仇,两个人却永远没有交集。
梦碎了,衣袖湿了一大片,渐渐地人也就释然了。
那些场景再怎么美好,也敌不过真实的春花秋月。绕过了心里的那道弯,连铺路用的小石子都是上等的美玉。
“婉言嫂嫂今天还没有回来吗?”媚儿是故意问的,成功的得到了陈皎的白眼。
看看啊,没有媳妇儿的男子那眼神是多么的恐怖。红尘三千,她总会遇到一个人,何必守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呢?
宫里传来佳音,说是顾婉言怀有身孕。陈皎太高兴,一不小心就晕了过去。阿娇以为哥哥相思成疾,也不计较哥哥在朝堂上说的那些话,赶紧把顾婉言送回堂邑侯府。顺便叫了几个太医,小心伺候着。
“你没事吧,我怀着身子,照顾你还要照顾孩子。”顾婉言小声埋怨,也有些思念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吗?肥肥的一章呢。
看完就睡觉吧,下次更新时间我会提前微博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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