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宴随突然翻脸的原因,傅行此一头雾水,思前顾后,他认为自己并没任何得罪她的地方。
傅行此当即回班级去找了祝凯旋,尽管中午的时候,他气风发制止了祝凯旋的友情助阵,坚信自己可以凭一己之力泡到妹子。
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能成大事。
后一节课自习课,老班不在,高考即将进入一个月的倒计时,大部分人的发条都旋得死紧,不过总人不自觉,一阵低低的交头接耳像几百只蚊子一齐叫唤似的,飘在教室的半空中,不绝如缕。
例如傅行此就那少数不自觉的其中之一。
祝凯旋同桌不在,傅行此就坐过去了,要祝凯旋帮忙分析。
祝凯旋转着水笔,侧头看他:“女生为什么会生气?不好思,不要问我,我也还没参透。”
傅行此严重怀疑祝凯旋此举在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其实祝凯旋比窦娥还冤,傅行此一主动求和,他就完全忘了中午那会傅行此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而他又如何信誓旦旦发了毒誓以后再也不过问傅行此的感情生活任其自生自灭,甚至不顾自己课间和女友达成的这节课要做完一张理试卷的约定,搁下笔,开始给傅行此当狗头军师。
“你别管她为什么翻脸,千错万错总之都你的错,哄就完事了。”
“只要她还肯理你,问题就不严重。”
“明天的早饭一定要接着送,女人都口心非,嘴一套心一套。”
“真听她的话不送,你就完蛋了。”
傅行此:“……”
祝凯旋:“……你一副不信我的样子什么思?”
傅行此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强行否认:“没啊。”
“少来。”祝凯旋冷,“你妹每次不信人的时候就这个眼神这个表情,一模一样,我太熟悉了。”
“祝凯旋!傅行此!你两个怎么回事?高考还剩一个月,你在做青天白梦啊?!”教导主任的声音平地惊雷在窗口响起,震得整个楼层一片安静如鸡,“你同桌吗?谁让你两个坐到一块的?这谁的位置?”
傅行此抢先一步,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友情:“我的。”
教导主任冲祝凯旋怒目而视:“祝凯旋,我看你头脑发混了,你给我坐回自己位置上去!”
祝凯旋扭头看傅行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操。
放学路上,傅行此和祝凯旋云雾来两口子形成了一道特殊的追逐线。
祝凯旋因为没按照约定完成理试卷达到共同进步的目的,惹云雾来生气了,于他跟在人姑娘背后,一路低声下气地道歉求原谅:“我回补双倍,五倍怎么样?”
傅行此当然知道自己那招恩将仇报做的不太厚道,不过兄弟之间不你坑我就我坑你,何况祝凯旋也就被教导主任口头教训了几句,不痛不痒,又不会少块肉,要说他内心真的什么歉疚,那当然不可能的,他跟在祝凯旋侧后方,不咸不淡地说风凉话:“那怎么,你也要我哄你吗?”
祝凯旋诚挚的道歉中暂时分出神来,点崩溃:“用不着,你离我远点,我就心满足了。”
云雾来:“你离我远点,我也心满足了。”
祝凯旋:“……”
看祝凯旋吃瘪,傅行此没忍住了一声。
正这时,许旭和他两个朋友拎着书包边上经过。
往常几个人碰面了肯定免不了要插科打诨一番,但这回,面对傅行此和祝凯旋的招呼,许旭非但没和他说,反敌很浓,皮肉不地上下打量傅行此几眼:“行此,男人嘛,讲究一个顶天立地,我的妞,你要想追也不不可以,光明正大平竞争就了,背后搞小动作就没思了吧?”
祝凯旋一听,哪还顾得上和傅行此的小打小闹,顿时就不乐了:“谁不光明正大了?他背后搞什么小动作了?”
傅行此暇为自己不光明正大追人做争辩,因为他的注力全被我的妞三个字吸引了,面色瞬间冷下来:“谁你的妞?”
许旭“哟”了一声,也彻底火了。
本来中午那会傅行此一句“没关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许旭在食堂一坐下,等候在那的同班好友就添油加醋把他上午因为睡觉错过的好戏跟他说了一通。
都送早饭送的全嘉蓝都知道了,还说没关系?许旭觉得傅行此这个人,不但不懂朋友妻不可欺的江湖规矩,还敢做不敢当。
愤怒之下,自然口不择言。
“这么较真干嘛呢。”身为男人,激怒另一个男人易如反掌,许旭扯起嘴角,“其实我也就图一乐呵,没睡过的就头恐龙也新鲜啊,就你还真把她当宝了。我把你当朋友,好心提醒你一句吧,这丫头小小纪发育得这么好,经验怕很丰富,搞不好破鞋一双……”
话未说完,肚子迎来重重一拳,打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
第天周五,宴随在罗子琴的强迫下,乖乖在用了早饭,等到了学校,她在课桌前踌躇一秒,探手进去。
她好像根本分不清自己希望他送了还没送。
前一天下午,她沉浸在跟傅行此一起吃了中饭并互换手机号码的粉红色泡泡中,育课中途,她因为生理期突然驾临提前回了教学楼,没料到,在厕所刚提起裤子,听到几个班几个同学提着傅行此的名字也进厕所来。
女生a:“李倩脸疼不疼,她以前不爱标榜傅行此天生高贵冷艳绝对没对她不好吗,死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回事,非要强行给自己挽尊,人现在天天给宴随送早饭,一点也不高贵冷艳呢。”
女生b:“这不废话么,李倩跟宴随可比性吗,钱人的小姐当然不能随玩啊。”
女生c:“其实我觉得她俩得都挺一般的,第一眼还行,第眼就看腻了的那种,傅行此找女朋友挺肤浅的。你以为他认真,花花子玩女人而已,我今天在食堂听见许旭问他和宴随什么关系,你猜他怎么说?”
不止女生a和女生b,就连厕所隔间内的宴随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女生c吊足了旁人的胃口也没布答案,女生d看不下去代答:“他说,没关系。就这三个字。”
女生c继续神神秘秘:“超级冷漠,超级所谓,那语气你能想象吗,就完全没当回事的那种。所以我现在回想宴随把他送的早餐当宝的样子,对不起,点想。”
女生b:“为什么想着点帅?”
女生c:“帅啊哈哈哈哈,我和d一起尖叫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呗。”
宴随忍可忍,按下冲水键的同时,一脚踢开隔间门,力道大了点,门一百八十度重重甩出去撞到隔壁的隔间门,又被弹回来,发出很大的动静,在空旷的厕所发出回声,外头四个女生吓了一跳,看到她,一个个更面如土色。
“一群碎嘴的八婆。”视线在四人身上一次打量一圈,宴随冷道,一点都没客气。
“你说什么?”女生c先沉不住气。
“我说,一群碎嘴的八婆。”宴随满足她,重新说了一遍,“没听清楚我还可以再说一遍,说到你听清楚为止。下次说别人坏话之前,记得清一下场,被当场抓包,你不尴尬么?”
宴随还算理智,就光凭这几个人能大言不惭说她得一般,她就知道她的话不能全信,但她的心情依然沉到了底,因为傅行此说和她没关系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下课以后许旭再度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教室门口,挡住她的去路:“你看上傅行此了?”
宴随本来就心情不爽快,再加上生理期,脾气爆得很,开口就呛人:“关你什么事?”
“小姑娘别犯傻,不要一厢情愿,小心被骗。”许旭证实了厕所间那群女生说的话所言不虚,“傅行此亲口说和你没关系,我没骗你,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宴随想去问傅行此来着的,但他只不过给她送了两次早饭而已,能代表什么,他来没亲口承认过喜欢她,她用什么身份去质问他呢。
他现在可不就没关系吗?
万一他承认得很干脆呢,岂不自取其辱。
回以后,一直到早上起来,收到“你不用再给我送早饭了”简讯的傅行此,没给宴随发来任何只言片语。
可他居然还给她送了早饭。
这人到底什么思?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傅行此的针怕掉进银河了吧。
宴随把早饭拿出来,换了书包塞进桌子。
经过昨天的事,周遭同学已经不再期待宴随会分发早饭了,之所以还或明目张胆或装作不经地看着她,就想看看傅行此追姑娘到底又用的什么招。
料之外的,宴随连盖子都没打开,直接把东西递给了同桌:“我吃过早饭了,你要吗?”
同学:???
同桌哪敢要,连连摆手拒绝。
*
上午第节下课,照常课间操时间。
宴随肚子疼,整个人虚弱得很,五月的天她嫌冷,除了春夏穿的短袖t恤校服,她还把秋冬穿的袖外套也穿上了,病恹恹地做了完操。
早操结束后,高三段的级组组通报了一起恶性斗殴:“昨天放学后,高三四班傅行此和高三九班的许旭在校内打架,经调查,两人动手只因为起了口角一言不合。我知道你这个纪正处于叛逆期,但在这我要提醒全校同学,你做事情之前要想好后果,不要放纵一时的冲动……”
因为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而且两人都高三生,一旦档案留下什么污点,高考前来不及消除,学校酌情轻处理,只给予了通报批评。
傅行此和许旭打架。
联想到近沸沸扬扬的传闻,这对昔好友打架的理由不言而喻——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发生口角一言不合,也就拿个搬得上台面的理由糊弄糊弄老师。
于,数道眼神夹杂着探究落到宴随身上。
她低着头,置若罔闻,视而不见,拿脚尖碾磨水泥地。
通报完,高三级组组宣布各班可以退场,宴随跟着大部队慢慢往教学楼的方向挪步,两手揣进外套兜捂着小腹,聊胜于地慢慢摩挲,试图缓解哪怕一星半点的疼痛。
她在教学楼的台阶上看到了站在原地不动的傅行此和祝凯旋,两人的视线都胶在她身上,一边看着她,一边不知道交流了一点什么。
显然,他在等她。
宴随的注力被傅行此脸上的伤吸引过去。
再走近些,她发现他伤得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左脸颧骨肿起,一片青紫,嘴角裂了个口子,侧脸好几道血痂。
宴随在他面前站定,漠然着脸,忍住没去关心他,更没去问他和许旭打架的始末缘由。
“肚子疼干嘛不请假?”傅行此倒率先关心她了,许怕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他说话张嘴的幅度较之平时要小不少。
观察这么仔细,而且懂得还挺?宴随面对两张充满殷切关心的脸庞,点绷不住淡定。这个代还较为保守,虽说女生渐渐不再避讳生理期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题大势所趋,但这也不代表她可以跟两个不太熟的男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谈大姨妈。
再说了,只做广播操,又不跑操,除非痛晕过去了,不然哪个女生会请假。
傅行此不介被她视,继续问道:“我惹你生气了吗?”
宴随撇过头去:“没。”
祝凯旋指关节抵在人中,轻咳了一声,变提醒傅行此一个跟喜欢的女生打交道的重要考点——女生不会承认自己生气了的。
虽然他没明确跟傅行此提过,但傅行此好歹看着他和云雾来一起三了,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可惜他高估了傅行此,傅行此把考点忘得一干净,听宴随如说,如释重负道:“那就好。”
宴随:“……”
祝凯旋:“……”真服了,感叹朽木不可雕也的同时,他看到老班正混在人群中朝这个方向走近,他如临大敌地拽拽傅行此的手臂:“八少来了,赶紧撤。”
老班生性唠叨,傅行此刚捅完打架的篓子,要再被他逮到傅行此站在楼道口和妹子聊天聊个没完没了,一百个唐僧都不他的对手。
“那我走了?”傅行此也注到人群中的老班了,他收回视线,试探着问宴随。
宴随“嗯”一声。
傅行此的视线在宴随虚弱的面庞上转一圈,些不放心:“你自己能不能走?”
宴随的教室在三楼。
视宴随说能的回答,正好朱小天过来,好歹连续三天早上帮他送早饭的人,也算点交情了,傅行此立刻熟稔地把人喊住:“同学,宴随身不太舒服,你能不能搀她一把?”
朱小天欣然应允。
傅行此道谢,还道了两遍。
看两个女孩消失在楼梯拐角,他才离开。
谢什么谢,跟他关系吗,轮得到他谢啊。宴随腹诽,心情却已经开始忍不住轻松起来。
喜欢一个人,容易为很莫名其妙关紧要的小事计较,可到后,却又都轻易原谅。
小气极了,又大方极了。
上午第节课和第三节课的课间足足半个小时,不过除去课间操和上下楼的时间,真正的休息时间所剩几。
第三节课的预备铃都响过了,傅行此呼吸急促地出现在八班门口。
宴随半趴在桌上,两人对视一眼。
与此同时,上课的正式铃大作。
傅行此原本打算把手中东西给朱小天让她代为转交,铃声一响,他担心宴随得下一节课间才能拿到,情急之下顾不上什么,匆匆跑进他班教室,在高一八班全班同学齐刷刷的注目礼下,将一盒止痛药和一个灌满热水的热水袋放到宴随桌上,低声叮嘱道:“喝热水。”
他来不及等她回应什么,又匆匆离开。
喝热水,这句话在很后,被众女性花式吐槽,堪称直男敷衍女人的王者语录。
但宴随始终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这句话,心软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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