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川白歌现在也无暇去估计自己怀中的江户川乱步说的话,如果对方清楚到底该怎么从源头上解决这件问题,再好不过了。现在只要在这个领域的范围彻底包围起来之前脱离这个范围之中,这个被她触动之后转变成地缚灵的怨灵就没有一点威胁性了。
对于普通人跟来说,可能根本不可能在这个转变完成之前找到离开这里的唯一路径,但是对于栖川白歌这个有着几乎野兽一样只觉得的人而言,找到唯一的出路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简单。
不顾说起来这个咒术还挺巧妙的,至少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能够将寄宿着怨灵的媒介改造之后变成接触除了受到诅咒的对象之外的人触碰就会变成地缚灵的咒术。虽然这么看来姑且是一次性的,但是从本质上改变了原本的怨灵性质的咒术,这可不是普通的术士能够做到的事情。
这位先生可真是不得了呢。
栖川白歌踩在天台上看着收拢成半圆之后因为没有困住猎物开始痛苦嘶嚎的怨灵,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怀中的江户川乱步放了下来,从上衣口袋之中摸出一张写满了往生咒的纸折起来,在纸张自燃的那一瞬间将符纸扔了下去,权当是做了最后一点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因为这样的事情被利用,就算是怨灵,也未免太过可怜了。
“你一开始就看见了?”
江户川乱步看着栖川白歌的一系列操作眼睛都亮了,像是一只摇晃着尾巴表达出自己好奇心的黑猫一样几乎迫不及待的喵喵叫着想要知道背后的所有秘密。
“应该已经跟随您很多天了,”栖川白歌看着对方这个样子,突然有种想揉揉对方脑袋的冲动,“不然也不能这么成功的进行这个术式。如果身上没有沾染上您的足够气息的话,这样转变的咒术是不会这么成功的施展出来的。”
“这么说来,我拿到这个东西也已经有五……唔,六天了。”
江户川乱步回想了一下这个本来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小道具出现的时间,因为被他一直忘在口袋之中,现在回忆起来也好像的确拿了很久了。
“这样的术式一般来说是以七天为一个周期,看起来我应该出现的也正是时候。”
这样的改造咒术一般为了确保能够发挥作用会有一段缓冲期,所以栖川白歌能够确定这件东西应该已经在这位先生身上有段时间了,不过幸好发现的还不算晚,要是再晚一点,她就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江户川乱步伸手拉住栖川白歌的袖子,同样碧绿的眼瞳亮闪闪的望着她,“你一开始就能够看见这个吗?”
“知道这些对您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哦,先生。”栖川白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反手握住了江户川乱步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我还是先送您离开这里吧,偏离原本的轨道太久,可是会让人担心的。”
“不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走这枚戒指吗?”
小小的银戒看起来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见了其中窜出来的怨灵,江户川乱步也会以为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证物而已。
“你拿去要干什么?”
“溯源一下下咒的到底是谁。虽然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但是我也不认可这样的行为。况且改造术式是要经过大量的实验的,在这个术式改造成功之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或者亡灵已经为此而死了。”栖川白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事情一般。
“这件事情虽然和我没关系……但是到底不能够放手不管。”这样大量的死亡……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都应该会有很明显的痕迹留下来的。
“所以抱歉,恐怕不能够让您插手进这件事情之中了。”
栖川白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袋之中掏出一张符咒啪的贴在了江户川乱步的额头上打断了对方旺盛的好奇心,然后接住他软下来的身体,在用小纸人追溯他的目的地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这个地址好像有些眼熟……
仿佛是上次送太宰先生……等一下,该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栖川白歌沉默了一瞬,耳边开始洗脑循环播放起以前侑子和她说过的“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这句话。
……总、总之,当务之急,还是先把对方送回去吧。
栖川白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这么想到。
就算一次!偶尔有一次也好!让她对自己的幸运值抱有一点希望啊!
但是她的理智已经让她开始忍不住在心中悲鸣起来了。
她回到本丸之后依旧不是很想回忆起自己到底是怎么样像个采花贼似的偷偷摸摸把人送回侦探社的,强制自己忘掉这件事情,和小狐丸还有石切丸打了招呼之后就把自己关回了房间之中拿出那枚戒指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但是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她的道具作成能力和她的魔术能力如出一辙的菜,逼疯了神代魔术师和万能之人后,大家觉得她没有必要再继续学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反正学习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卵用,但是很有可能让迦勒底之中正儿八经教导她的魔术师们灵核碎裂提前回归英灵王座。
因此她这种半吊子水准的魔术在纯粹的理论上虽然拿得出手,但是一遇到实物就基本上蔫吧。
看不出这件东西的来历也相当正常。
“狐之助。”栖川白歌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求助于自己的狐狸型万能家政式神。
“您呼唤我吗,殿下?”
狐之助和栖川白歌之间因为契约的联系十分轻而易举的就感觉到了栖川白歌的呼唤,扒开门钻了进来,摇着尾巴满脸期待的望着栖川白歌。
“有件事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栖川白歌将桌子上的戒指指给了狐之助看,“你们帮我追溯一下这个戒指上面咒术的来源吗?”
狐之助看了一眼之后就大惊失色,脊背上的毛都炸起了一溜,看起来无比惊慌的样子:“您这是从哪里捡回来的东西啊殿下?!就算需要式神也不要去外面捡这么危险的东西回来啊!”
“而且这个浑浊的气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明明怨灵一样的存在还有着这么浓重的妖气?!您究竟是从哪里捡到这个东西的!”
年轻的狐之助还不知道自己服侍的这位殿下是什么样一个喜欢找麻烦上身的体质,他还以为是这个麻烦主动找上门来的,一时间慌张的不行,甚至已经开始在思考要不要将这件事情通报给时之政府了——
“是我从别人身上拿回来的,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个东西的咒术源头到底是什么。”栖川白歌顺着狐之助拱起来的脊背摸了摸,将他背上炸开的那一溜毛全都安抚了下去才继续说:“我当时在别人身上看见了这个东西,本来只想把寄居在戒指上的怨灵解决掉,但是没想到这枚戒指上有的不仅仅只是怨灵这么简单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没有遇见这件事情,我可能就会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我既然遇见这件事情了,那就不可能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
栖川白歌这句话说得相当坚定,不容许狐之助反抗的那种。狐之助憋着气哼哧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栖川白歌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委屈巴巴的摇着尾巴尖同意了她的要求。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时之政府给他的规定就是只要没有涉及到底线,就尽可能满足栖川白歌的任何要求。她这样的要求显然不过分,狐之助没有拒绝的道理。
况且要是真的有什么倪端的话,按照这位殿下的性格来说说不定能做成了不得的大事,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被时之政府夸奖什么的……不不不他怎么可以想的这么功利!
狐之助猛的甩了甩脑袋将自己的这些念头全部甩出脑海之中,跳到了桌子之上盯着那枚戒指,黑漆漆圆滚滚的像是琉璃珠一样的眼睛一瞬间失去了大部分的光彩,就像是两颗真正的宝石一样镶嵌在黄色的绒毛和红色的纹饰之中锁定戒指,开始迅速的解析附着在上面的咒文。
狐之助这样的式神判断起这些东西的时候用的方式更加的科学系统,依照时之政府在他的系统库之中录入的大部分咒术作比对,很快就从这个咒术上拆分出三种不同的术式,一个是将怨灵附着到上面的咒术,一个是固化成地缚灵的咒术,还有一个就是属于……追踪诅咒的咒术。
“我已经分析完了,殿下。”
狐之助摇了摇脑袋,大耳朵扑扇了两下之后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就恢复了一贯的灵动精神:“最简单的咒术有三种,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就我分析来看,起码是来自三个不同的存在制造的。”
“有妖怪和人的气息,但是又有点奇怪……上面的这个人类的气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奇怪过。”
狐之助下意识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未免太像是一条狗之后赶紧停下了脚步又重新蹲坐回了原地,但还是相当的不安,尾巴卷了下缩在身边,嘀嘀咕咕的说道:“为什么还有神的气息……虽然只是小神,但是这个气息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意思是这件事情之中起码牵扯进了三方存在?”
栖川白歌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陷入沉思之中的狐之助被这么一打断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样跳了起来,然后才带着几分慌慌张张的不确定,耳朵扇动的更加焦虑了,“不仅仅是这样的。半神、半妖、人神……这样气息驳杂的存在都有可能存在,我不能够完全从中区分出这些区别,因为这些气息经过太多次改变已经被污染了,只能大体上确认一部分……”
狐之助这么委屈巴巴的说着,似乎是生怕栖川白歌觉得他太不顶用了要朝时之政府退货一样,但还是顶着自己很有可能被辞退的危险小心翼翼的和栖川白歌说:“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像上面的气息一样复杂……那就要向时之政府汇报这件事情了,殿下。”
“既然这样,你就汇报给时之政府吧,”栖川白歌安抚的摸了摸狐之助的脑袋,“我又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你既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我自己解决的话,那你通报给时之政府我也没有意见的。”
多么善解人意的审神者!!!!!!!!
狐之助激动的都要飙泪了。
“我现在就去通知!”
他一下子就从桌子上跳了起来,小旋风一样冲了出去,生怕栖川白歌到时候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