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四海内外大小朝里,要数多,楚帝当属第一。
先不说楚帝卫渊年少时游历江南那数段露水缘,光说宫里那些皇子公主,未被封地的便有三十位。
虽然近年这皇子公主莫名亡故的不少,可楚国依旧不缺觊觎那东宫之位的人。
今楚帝已六十又三,依旧迟迟未立储君。
现在韩九离却说要让他来当这个太子。
宁融警惕的看着,大脑速旋转思考着。
韩九离身为楚国掌律司指挥使,名副其实的掌律司二把手,手上权力不可谓不大。
楚国掌律司犹如昭国内阁,直属于天子,掌刑律,理徭役。掌律司统领更拥有着一支隐秘的黑骑,必要时亦可清君侧。
“为什?”宁融抬眼看韩九离,语气中满是考究:“给一个理由。”
韩九离兀自笑了一,后扬起左手,启唇用牙齿轻轻研磨着手套边,拽开了那严丝合缝的手套。
满布疮痍的手背就这直直立在日光,上次匆匆一瞥并未看清,这宁融却看了个清清楚楚。
韩九离那满目疮痍的手背,明显是被人一刀一刀削掉了手上的肉,最后腐烂结痂,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左手满目疮痍,右手却完好如初,白皙修长的手指如同一块完整的美玉,两只手对比反更加惨烈。
韩九离收好了那只手套,语气流畅的对宁融说:“殿下可知,什人才能进入掌律司吗?”
宁融只看了一半的原著,里面并未有关于这方面的描写,寥寥提起的一笔也渐渐消失在了的记忆里。
诚实的摇了摇头。
韩九离轻笑一声,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那恐怖吓人的左手。
当初那鲜血淋漓的痛感早已泯灭,留的只有这个丑陋的疤痕。
“掌律司自楚建国时便存在,直属于天子,不受六部限制,不对外招人。因为掌律司内的所有人,都是巫族人。”用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巫族人天生便与常人不同,每一个巫族人都天资聪颖,生来便会用药使毒,且世代辅佐楚国皇室。”
“如若没有巫族,便也没有今日的楚国。”
宁融恍然大悟。
怪不得,哪怕卫错就在楚帝面前杀了人,楚帝也能挥挥手便给遮下这个烂摊子。
“天上自然没有免费掉馅饼的好事,巫族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每一个巫族人都逃脱不了活不过四十岁的宿命,一过三十岁,便会迅速的衰老,其形如同一名老者一般。”
“这也是数百年来不得其解的,巫族的诅咒。”
韩九离声色低沉,极富磁性,不像是再说巫族隐秘,像是在讲某个民俗故事一般。
宁融越听越心惊,韩九离必然不会跟说这没用的废话。
将匕首狠狠扣在了心口处的位置,满脸深思的看韩九离。
韩九离一寸一寸给自己重新戴上了手套,嘴角不禁有讽刺的挑起:“刚才和殿下说的,是纯血巫族人的故事。巫族世代隐秘,行踪不定,后来有人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嗣活得更久一,便和外族人联姻,诞的孩子只能继承巫族一半天性,天赋稀薄,却能活到五六十岁。”
“除楚国皇室外,和其他外族联姻自然是违反了族规,一经发现夫妻双方都要被格杀,其子却能留,成为巫族里的杂血家畜。”
“与之对应的,便是巫族五十年才能出一位的少主,巫族每年都有圣女,但是每过五十年才能出一位少主,少主天生便能通百毒,引万蛊,的毒谁也解不了。巫族现在的少主,便是八殿。”
一阵风吹过,撩起宁融一缕长发,长发随风飘起,扰乱了人不少思绪。
依旧保持冷静看着韩九离,一字一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想解身上的毒,就必须要和你回楚国,助我登上太子位,后杀了卫错才能拿到解药吗?”
韩九离眸光微动,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嘴唇。
宁融淡道:“如若我对太子位感兴趣的话,便不会来昭国。楚国也不止我一个皇子,你之所以来找我,看中的也不是我的身份,是看中我有可能牵制住卫错这一点吧?”
宁融不是傻子,或者说有事只是他懒得去想去做,并不代表做不到想不到那些事。
韩九离跟说了这多,追究其中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用他去牵制卫错。
就算再不想见到那个倒霉弟弟,但这五年发生过的种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抹去了的。
宁融难得认真的对上韩九离的眼睛,字字珠玑:“韩九离,你听好了,绝对不当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棋子。”
韩九离没想到宁融会是这番表现,传闻中窝囊无能的五皇子,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笨。
甚至比想象中的还有有趣一点。
一瞬,宁融走进了韩九离,一手拉开了匕首,另外一只手则摊开放在韩九离面前。
韩九离望着那只纤细修长的手掌,饶有兴趣的挑起了眉。
“殿下如此聪慧,在昭国实在屈才了。”
“屈不屈才,说了才算。”宁融晃了一自己的手,催促:“把你给的毒药给,知道你有。”
韩九离挑了眉头,后温顺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瓷瓶。
“看来殿已经知道了,臣无法为您彻底祛除八殿的毒,但是却可以用这两种毒去压制八殿的毒,殿下只要按照臣的方法服用,撑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
一句话还没说完,手上的药瓶就被宁融飞速一把抓了过去。
宁融塞好瓷瓶,转头就打算离开鸿胪寺。
韩九离在他身后默默笑了。
“殿下,如若您改变了想法,欢迎您随时来找臣。”
宁融只朝身后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直到宁融走远,韩九离才左右动了动脖颈,眼里再没半分笑意。
乎是自言自语般呢喃:“可别让失望啊,毕竟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家畜的身份的呢……”
宁融今日是偷偷溜出宫来的鸿胪寺。
当然,这是表面上对外言。
走到门外,的心才后知后觉的砰砰跳了起来,摸出藏好的斗笠,压低戴在了头上,遮住了脸上面容。
有谢既白的暗卫掩护,这次的行踪自然是没有多少人知道。
宁融刻意的左拐右拐的一番,后走到了一条羊肠小径里上了一辆马车。
甫一拉开车帘,顿时便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此刻正抱臂坐在马车内,轻掀眼尾淡淡扫过的脸。
宁融掀车帘的手一僵,意识便想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上错车了。
可他回头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面前俊美的男人一把拉过手拽进了车内,使得宁融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便往前倾,后撞入了一个等待已久的怀抱中。
谢既白不轻不重地揉着的后颈,语气里充满威胁:“今日身子不适,要在寝殿里休息一整天?”
“还不要朕去看你,要朕一天都不要回勤政殿?”
“融融这是梦游到宫外了吗,嗯?”
宁融立马挣开了怀抱,对谢既白结巴道:“误会,都是误会。”
谢既白嗤了一声,转而用有幽怨的眼神看着。
“呵,小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