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虎扯住诸葛亮扒拉着水流划出来,信心十足，觉得肯定万无一失，不愧是自己,英姿飒爽，简直虎中豪杰……
虎口救人,前爪还抱着一只小熊猫。
突然觉得口感有点不对劲，它低头一看,原来嘴里咬着一只鱼尾巴……呃,不是，是布满鱼鳞的细长龙尾。
诸葛亮微微受到惊吓，抬起手搂住了它的脖颈，身体被湍急的水流冲过来挨在它身边，紧紧相依。
大老虎眯起了眼睛,努力从他胳膊里探出脑袋，辨别方向。
方才还能看到水面上投下来的阳光,刚才被卷入暗流之后，也不知道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只能隐约看到身边翻滚的泡沫,更远处则是黑蒙蒙的阴影。
被打湿的皮毛十分沉重,它拨着河水游了一会儿，渐渐四肢疲惫，氧气也将近耗光。无意间,它瞥见那飘在水中的尾巴突然用力一摆，就把他们推了出去。
这一下，诸葛亮自己也猝不及防，呛了一口水,重新低头埋在了大老虎的皮毛中，但胸腔中并没有预想中的窒息感。似乎可以自由呼吸。
哦，想起来了，他还有个水下霸主的称号呢。
诸葛亮安心了，再睁眼，看到老虎行动缓慢的左爪上勾着小白的尾巴，而他半个身子倒吊在水里摇摇晃晃，又连忙伸出手，将他带进怀里。
水流带着他们气势汹汹地撞在了一堵石墙上，碰一声。
诸葛亮撞在老虎身上，被化解了冲击力。
它则一脑袋被石头磕个正着，晕乎乎的就要往下沉。诸葛亮一手抱着小熊猫，一手伸长了扯住老虎尾巴，借着河水的浮力将它拽回来。
他猜想大概是靠了岸，可惜离河面太远，他没有大的力气带着他们浮上去，环顾一圈，在左手边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山洞。
有水流灌入，那应该是和外面连通的。
他拍了拍老虎脖子，它晃了晃头，回过神来，低头咬住他的袖子，再度带着他们游过去。
……呼。
虎头终于浮出水面，刷拉拉地甩下一身水珠，又将诸葛亮扯到了岸上。
他软绵绵地抓着它脖子上的毛，撑起手臂将自己带离水面，翻了个身，径直躺下。
久违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他为劫后逃生松了口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边环境。
顺着那石墙中洞钻进来，没一会儿地势逐渐向上，一股自行而生的水流将他们托到了此处，形成一潭水池。
头顶是似乎一座自然形成的穹顶，空间十分狭窄，时不时有破碎的沙石滚落，看起来并不牢靠。
诸葛亮叹了口气，摸了摸湿漉漉的衣袖，望着空空如也的法力值，一点法术都试不出来，只好转手去推小熊猫。
他慢吞吞地翻了个身，突然惊醒，吐出一股水，四肢挣扎了一下，尾巴弹起来，耳朵抖了抖，也甩出一串水花。
老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立刻起身远离几步。
李白睡醒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跑到了这么莫名其妙的地方，四处看看，大概是经历得多了，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面色镇定。
他伸过手来要去牵诸葛亮的手，被躲开了，突然有些伤感：“你昨天晚上拉着我摩多摩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睡醒了就翻脸不认账吗？”
“是吗？”诸葛亮目光飘到一旁。
他有些记不清了。
唉，男人在床上做的事情、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更何况那时候他还长出了龙尾巴，一切由本能驱使，根本不受自己理智控制。
“果然是龙性本……”太直白的话，李白有些说不出口，更加怅然，控诉道，“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把我当做补魔的工具人！”
“……”
到底是谁兽性大发咬得他满脖子伤口的。
诸葛亮脸微微一烫：你闭嘴，禽兽！
真正的禽兽趴在一旁，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微妙，直到大老虎开始对着墙面不安分地刨着土，李白终于被转移了注意力，顺势张望一圈。
“咦，这是……”
他好奇地摸了摸崎岖不平的天然墙面，问：“我们怎么跑到山里来了？”
“准确地说，”诸葛亮微微沉重地告诉他，“我们可能是在地底下。”
地底下有活水，还有流动的空气，总能找到出路。
李白拔出剑，试探着戳了戳石墙，评估着硬度，绕着山体内部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一处薄弱的松土处，跟他们比了个手势。
“从这里挖，应该能出去。”
诸葛亮看了看充裕的体力值和空空荡荡的法力值，叹了口气，从包裹里找出铲子与铁锹。
大老虎跟过来，跃跃欲试地张嘴要咬，被他冷静地推开脑袋：“别闹，你又不是食铁兽。”
刚才在水中，从光影程度推测，他们至少在十几丈深的底下深处。
单单往上挖土，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回到地面。虽然他们不缺食物，但大家都知道，河岸边地质差异很大，若是一不小心引起洞穴崩塌……
李白乐观道：“不过，都说长安的土地下是另一个世界，随便挖个水井都可能遇到墓葬坑，有墓的地方，肯定有人工挖出来的地道，我们只要找到地道，顺着方向走就对了。”
“……”
诸葛亮沉思，他恍惚有一种感觉，原来他们不是在玩盛世online，而是在玩盗墓小册子之探索长安终极。
大老虎已经卖力地挠墙，诸葛亮叹了口气，也认命地挽起袖子，拎铲子干活。
两三个时辰过去，进度十分感人。
他坐下来休息，揉着酸痛的手腕：“到底是哪位人才说的‘大河之水天上来’？我想去找他辩论一番。”
李白左顾右盼：“……嗯，那个，你先休息，我继续。”
不过，虽说武器为剑，他也并非正统意义上的物理系剑客，平时打架主要靠法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蓝条也空了，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唉……真是甜蜜的烦恼。
此时，李白只能提着那把昂贵的橙武去做完全不符合它身价的挖土工作，直到触碰了石子后面湿软的沙土，才眼睛一亮。
他拔剑重新刺入，招呼大老虎过来帮忙清理石头。
不一会儿，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里面自然是一团黑，李白摸出一只火折子，伸手进去。
火光颤悠悠地照亮脚边的泥土，顺着风倾斜。
果然有出口。他满意点点头，准备先进去探路，钻到一半，就被腰间的酒葫芦卡住了，只得又退回来，去解那一圈挂着各种配饰、叮叮当当的腰带。
诸葛亮从他手里接过火折子，弯腰探进去，很快爬出了那一小截通道，没有触发任何诡秘机关，接着，面前骤然开阔起来。
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室，高约三丈，四周黑漆漆的，火光只照亮空间的一小部分，无法完全看清全部情形。
等到李白费尽力气把大老虎从洞口里拖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诸葛亮正在打量面前的一个黑影。
——“哇！”
“别大惊小怪，这只是个石头。”诸葛亮说着，敲了敲那人身上的肩甲，一块泥巴掉了下来。
它长得高大，肤色微深，面容被雕刻得栩栩如生，十分灵动，横眉竖眼，嘴角却噙着笑容，仿佛是被迫拉出来迎宾的卑微打工人。
诸葛亮抬高手臂，照亮了它身后一排同伴。
几十个等比例兵人！
他微微惊叹。
它们在黑暗中巍峨挺立，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年头，身上都褪了色彩，只剩下单调的泥土色。
李白对这些太过逼真的面孔没有产生太多兴趣，他在山上求仙时也遇见过一些石雕，伴随着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令他不太想靠近。
他绕着方方正正的石室边缘转了一圈，想要寻找其他通道，等他走得远了一些，诸葛亮手中闪烁的火光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像是被一股风吹灭了。
他们再度陷入到彻底的黑暗中，身旁是大老虎喉咙里发出的焦躁低吼。
诸葛亮愣了一下，摸了摸火折子上的余温，正要吹一口气。
隔着脸颊的黑暗中，突然发出一声叹息。
“太亮了，放下。”
低沉的声音与黑暗融合，模糊得令他以为是错觉。
“……”
诸葛亮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寻找李白的方向：“李太白你在说话吗？”
另一头传来老虎的声音：“吼——”
李白也提高音量回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
诸葛亮低头点燃了火折子，再要抬起手臂，腕上突然一紧。
冰凉的手掌扣住了他的手腕，慢慢压低。
他怔怔地回过头去，对上黑暗中走出来的一双深红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 亮亮：！！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