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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觉得现在的氛围很奇妙,就像是酒在发酵,争先恐后冒出一个个小气泡,“砰”地一声破掉,前仆后继无法停歇。
魏楚往日来送酒,多是挑他不在的时候,两人偶尔谈谈话,公事居多,涉及私事的情况少之又少。
有时魏楚卖个乖,掌门看顺眼了,也乐意任由对方拿走些灵草丹药。
掌门没有收徒弟。
同辈遍及天南海北大多有了继承人,而他选择镇守了青玄门,像基石,也是最后的底牌和杀器。
他在后辈中的声誉不错。
众人尊称他一句掌门,畏惧他、崇拜他。或者两种情绪都有,一半一半吧。
“想要什么了?”
掌门觉得自己心情不错,这个小崽子像是开了窍,更讨人喜欢了。
他轻抚掌中人的发丝,捏掉了那片掉落在发梢的桃花瓣,碾出了汁液,涩甜的气息弥散开来。
“看上什么都给?”
魏楚笑盈盈地向上望,想看一下对方的表情,可这个姿势有些吃力,他便只好努力盯着掌门的下巴,试图从唇语中解读出什么。
“那要看是什么了。”
什么都看不出来。
魏楚垂下睫毛,躲了躲对方的手掌,缩了起来。
“这就生气了?”
察觉到魏楚在耍小脾气,头顶人似乎更开心了,他的嗓音有点懒,腹部都随着笑声而颤动。
“前些日子得了把雪域熔岩草。”
“若是喜欢,便归你了。”
雪域乃是禁区。
高原海拔,地势险峻,千年冰雪难以消融,高级灵兽神出鬼没。
能在雪域采摘的药材、狩猎的兽丹等,千金难求,有市无价。
可惜了,魏楚此体性质畏寒。
而雪域熔岩草生长环境奇特,虽长于高温烈火中,却是随了雪域特性为极寒之物。
对魏楚来说,这种圣物百害而无一利。
“掌门这般痛快?”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露出一个喜悦的微笑,不自觉冒出几丝无法掩藏的对强者的孺慕,“我就想要一颗洗髓丹而已。”
洗髓丹虽然难得,却只是对于凡人珍贵而已。
魏楚进入青玄门很久了,他早已踏入筑基巅峰,只需一个顿悟,甚至一个机遇,便可结成金丹。
“洗髓丹?”
“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掌门没想到魏楚会拒绝,满是惊奇,本来抚摸发丝的手一下子偏了,落在了魏楚的脸颊上。
大概是皮肤的触感比发丝更好。
他动了动大拇指,干脆捧着魏楚的脸颊,按了按颤动的睫毛。
“师弟根骨资质不是太好。”
“若有洗髓丹淬体,往后的路能好走些。”
魏楚被掌门的动作痒到了,干脆闭上了眼睛,无视对方的动作。
“这么快就叫上师弟了?”
“沈栩汀可还没答应呢。”
掌门稀奇地捏了捏魏楚的眉骨,鼻梁,绕开唇瓣,沿着下颌线滑动。
这个人。
同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却长的这般好看。
不过……
“倒是第一次。”
“有人拿我的东西去讨好别人,还如此明目张胆。”
“你不如多为自己想想。”
他的手滑到了魏楚的脖颈,轻柔地磨蹭。
似乎下一秒,这个人两指便会发力,生生捏碎魏楚的喉骨。
“掌门莫不是连颗洗髓丹都没有?”
魏楚没有正面回答掌门的问话,满脸失落,叹了口气。
“既然掌门没有,那我只好等师父回来了,”
“想必师父是愿意满足我的要求的。”
一片寂静。
“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钝。”
掌门似笑非笑,止了言。
他仿佛喜欢上了魏楚脖颈处的手感,左摸摸右摸摸,按了按喉结处,就是不肯换位。
被他人掌握生死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当下,魏楚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或者是能力。
他抬了抬下巴,尽可能放松身体,让掌门的动作更方便些。
忍着颤栗,连眼角都染上一抹绯红。
对方似乎想要查看魏楚忍耐的极限,沉默地凝视了片刻,见魏楚还是一副顺从懵懂的模样,终于松了手。
“没别的话要说了?”
掌门仰头喝掉了最后小半坛酒,随手将坛子往后一扔。
“咔嚓”
陶瓷清脆的破裂声传入耳中。
摸了摸唇边溢出的液体,随手舔了舔。
掌门伸展肢体,眯起眼睛。
魏楚意识到对方这是在下逐客令。
“掌门的俗名可是叫京墨?”
可他没有立刻退下,而是张了口,问了个既危险又奇怪的问题。
“京墨……?”
掌门千想万想,怎么都没想到魏楚居然真的有话要说,还是问自己的名字。
他把这两字咬在舌尖反复琢磨,居然感觉有些陌生。
“挺久没听见有人唤我这个名字了。”
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京墨的目光分外犀利,充满打探。
“之前我在藏书阁淘了份剑谱。”
“署名处是个花样,我辨认了好几天,感觉是京墨二字。”
“本来还觉得是自己花了眼,看错了。”
“没想到,居然真的出自掌门之手。”
“哦?”
听了这话,京墨笑了笑,目光渐渐柔和,“我创的剑谱多了去了,又岂止藏经阁的那些?”
不过对方留意到的这个细节莫名满足了京墨隐蔽的虚荣心和好胜。
“你若是哪里看不懂,拿了书册,直接来问我。”
他有些得意,愉悦地比了个手势,甚至笑容都亲切了许多。
“是。”
魏楚得到了回答,慢慢起了身,活动了一下压得麻痹的腿脚,发出“丝、丝”的抽气。
“身体怎么这般娇气?不过压了一会儿而已。”
“修炼偷懒了吧?”
“等你师父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京墨满脸嘲弄,躺的惬意,悠哉地看魏楚紧皱眉头,忍耐酥麻的痒意。
“若是想接我的位置。”
“你现在这幅模样可不行。”
“至少……得是你师兄那个水平。”
一寸一寸的凉意从脊背上蔓延。
魏楚不傻。
在当权者面前算计、谋求对方的权利。
又挑拨一番自己与裴钰之间的关系。
“掌门也太高看我了。”
魏楚的笑容克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是吗?”
“我倒觉得……你挺有本事。”
京墨明显不相信魏楚的说辞,但他的心情好,也不打算太为难对方。
魏楚适时闭了嘴。
他躬下腰一拜,顺着对方给的台阶下。
离开后院的时候,院门已经关上了。
“掌门若是想找人聊聊天……可用传话水晶找我。”
魏楚隔着门,轻轻地敲了敲,斟酌了一下用词。
“无论我在天南海北。”
“只要您需要,我总会回来的。”
院内的人没有回话。
【当前目标:与裴钰、京墨交谈(1/2)】
【请任务者自主探索任务目标,尽早开启主线任务!】
【祝任务者好运!】
魏楚静静地等待系统提示音的结束。
为什么要与裴钰、京墨对话?
刚才与掌门的交谈到底有什么深意?
任务对象既然已知是韩戎。
又为何与裴钰、京墨也扯上了关系?
他抿紧嘴唇,晦涩不明,一边梳理思绪,一边慢悠悠地往住所走去。
天色也有些晚了。
进了院门,魏楚被吓了一跳。
笔直挺拔的身姿,像是一根柱子,直直地钉在自己的门前。
黑乎乎的一团,若是眼神不好,被当成鬼影都有可能。
“……师兄?”
再三辨认,魏楚还是犹豫了好久,迟疑地开口询问。
“是师兄吗?你怎么在这?”
“找我有事吗?”
魏楚早就把自己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没事。”
裴钰清咳了一声,分外沮丧,“明日记得早起练剑。”
说完,他站了一会儿,见魏楚没有回话,只得准备离开。
两人虽住在一个院内,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还是要走一段路的。
魏楚本在想事情,没能及时回应,看见裴钰要走,这才反应过来。
“师兄,等等!”
肚子里开始咕噜噜冒坏水,魏楚上前扯了裴钰的衣袖,“这么晚了,师兄就在我这歇息吧?”
裴钰听了魏楚的话,犹豫片刻,他本就有些动摇,磨磨蹭蹭的,不知以什么理由留下。
“上次讲剑谱时我太累了,都没怎么听。”
“只能麻烦师兄再给我讲一次了。”
魏楚一边诱导,推开房门,用了点劲将裴钰拽了进来。
门“咔嚓”一关。
裴钰有些不自在。
他哪有什么心思看剑谱,只想问自己的小师弟是不是变了心。
是不是觉得别人比他好?
还是自己哪方面不如那个人?
魏楚也只是拿剑谱当幌子。
在京墨那里,他半跪半坐了许久,早就累了。
现成的按.摩机器和人.肉.暖.床仪自己送上了门,当然不能放过。
再说了,掌门那摸小鸡崽子的手法和态度也让魏楚满肚子怨气。
短时间内又报复不回去。
只好在自己的傻师兄身上找点乐子,散散心。
魏楚委屈地往裴钰肩上一趴,揽着对方的腰,埋头在他的锁骨处。
“掌门说我不懂礼数,罚我跪了好久。”
“师兄,我膝盖都跪痛了。”
裴钰嗅到了魏楚身上淡淡的酒味。
还有桃花的香气。
原来是去找掌门了,怪不得走时那么匆忙。
“以后不可再像今日这般放肆了。”
“哪有晚辈逆前辈的意?”
被对方紧抱着,裴钰无措地大张双手,不知道搁哪儿,最后找了好几个位置,才慢慢落在魏楚的肩上。
他只能低声劝魏楚收收性子。
“掌门定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没有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难堪。”
“以后可莫要这样了。”
裴钰从不知道自己能说这么多话。
苦口婆心,碎碎叨叨。
偏偏那人就是不当回事。
嘴巴哼哼唧唧,一脸下次再犯的模样。
“师兄!”
魏楚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听对方来当老妈子。
他有些恼怒,用力勒紧了裴钰的腰。
裴钰讪讪地闭了嘴。
被魏楚紧贴着身体,他悬空着手臂,指尖捏了捏魏楚的肩膀,示意对方放手。
太近了。
近的呼吸、心跳乱成了一团麻线。
“好了,师兄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不是说腿疼吗?”
魏楚又不是真的挨了罚,怎么可能受伤呢?
偏偏他松开了裴钰,坐在床边,眉头微蹙,耷拉着眉眼,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像是受了巨大的伤害。
魏楚解了衣裳,脱了鞋袜,只着里衣,挽起裤管,动作快的裴钰都没反应过来。
裴钰低头从储物戒里找了瓶药酒,抬起头,就看见对方做好了入睡的准备,半露着一双腿。
魏楚的下颌在烛光中多了份柔和,长睫微垂,轻轻咬着下唇,他的声音很软,尾音发着颤。
“师兄,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