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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最终得了裴钰的承诺。
对方保证不会再针对韩戎,会像对待其他师兄弟那样教导韩戎。
他没想到裴钰如此好哄。
不过几句话而已,对方耳朵红的一塌糊涂,莫名其妙地变了态度。
魏楚的话一结束,裴钰像火烧了屁股,留下一句好好修炼,逃得飞快。
可惜哄完了一个,还有个委屈巴巴,莫名被针对的小可怜在等着呢。
幸好自己那没良心的话没被韩戎听见。
不然……小狼崽也着实太过可怜了些。
魏楚想了想,起了身利索地整理好衣袍,取了根发簪固定发髻,准备去接触一下自己的任务对象。
其实从今儿这事看来。
他并不了解韩戎这个人。
韩戎像收敛起所有的原始的野蛮血性,温顺的不可思议。
到底是他身上哪点特殊,才成为了这个世界选择的主角?
明明裴钰才更具备主角的特性,不是吗?
指明灯引领计划。
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魏楚正在思索之际。
他的左手尾指的黑曜石储物戒一烫。
一块剔透的水晶和一只千纸鹤突然悬浮在他的面前。
传话水晶可以长距离传输信息,包括文字、音频、画面。而千纸鹤往往用于短距离的传信。
魏楚没有查看信息的习惯。
幸好尾戒有设定一段时间未查看便可定时显示的功能。
他首先捏碎了较近的水晶传石。
「不日而归,勿念。」
是来自师父沈栩汀的文字信息。
师父这么快就要回来了?
算算日子,也就走了三个月而已,几乎比闭关一次的时间还短。
难道是这次试炼不太顺利?
魏楚想了想,捏出一颗新的水晶传话。
「师父,我好像闯了祸。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虽然已经无数次让师父沈栩汀善后了,魏楚还是难免心虚,他又补了一颗水晶,挑着尾音,
毛茸茸的含糊,低低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挤。
「小楚想师父了。」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样就算关禁闭,也能少些时日。
回完师父的话,魏楚又展开了那只千纸鹤,也不知道谁叠的,真的太丑了,翅膀歪歪歪斜斜,尾巴也甩在一边,像是快断了。
「洗髓丹已备好,拿酒来换,随时恭候。」
出乎意料,居然是掌门京墨的信息。
魏楚已经快走到韩戎的屋门外了。
只差那么几步而已。
算了,还是先去拿洗髓丹吧,他想。
就当是送给自己新入门的小师弟一个见面礼。
何况刚才的会面那么尴尬,韩戎也受了不少气,就当作安慰了。
魏楚转了个方向,往掌门的后院走去。
半路上,他刚过石桥。
“魏楚师兄!”
远远的,一身着灰色侍从服饰的少年大声地向他打招呼。
魏楚礼貌地回应了一下。
少年快跑了几步,喘着气,保持离魏楚几步远的距离,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
青玄门内侍从众多,大多是做一些杂事。
魏楚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他挂着笑,亲和地扭头问了句,“拿这花瓶是要做什么?到哪儿去?”
“回师兄的话。”
少年没想到魏楚主动开口与他聊天,眼睛亮了起来,“后山的花培育了新品种,门内各院的饰花也谢了一批,我这正换新的呢。”
“是吗?”
魏楚挺喜欢花的,随意问了句,“哪个院都有?我那个院怎么没见过?”
“栩汀长老对气味敏感,不喜欢这些味道。早在师兄住进来之前就不送了。”
少年提了一句,小心地望着魏楚,“我昨日替韩戎师兄领路,也觉得那里冷清了些。”
怪不得觉得找人眼熟,应该是是因为昨日点了他领路吧,魏楚恍然大悟。
“师兄喜欢花吗?”
少年目光柔和,透过花瓶落在魏楚的身上,“我寻个小点的盆栽,悄悄放师兄屋里,应该不碍事吧?”
魏楚想了想,点头答应了,“行。”
“就找个气味淡的,色彩艳丽点的,我那屋确实冷了些。”
“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做。”
“你寻着花了,我怎么寻你?”
“师兄就到藏书阁找杜鸣就行。”
少年迅速回了话,似乎生怕魏楚反悔,“别人都叫我小肚子。”
“小肚子?”
魏楚听了这名,笑着瞥了眼杜鸣的腹部,“你哪里有小肚子?”
杜鸣模样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可是他身型修长,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添了不少分。
杜鸣有些害羞。
魏楚调侃的打量让他忍不住抿紧了嘴唇。
他悄悄凝视着魏楚。
“师兄今日还穿着这件衣裳?”
他知道魏楚的习惯,师兄注重仪貌,昨日的外套,第二日一般是要换掉的。
魏楚只是被早上的事情烦的忘了这件事而已,不过这人眼睛还蛮尖,居然记得这种小细节。
“是,我还挺喜欢的。”
“不好看吗?”
魏楚的确喜欢这件衣裳的丝绣。
针脚细密,样式独特,栩栩如生,简洁而不失大气。
“师兄穿什么都好看。”
杜鸣笑起来唇角有个小小的酒窝。
“对了,师兄不必去藏书阁寻我了。我找到师兄要求的花,直接送到师兄的屋去。”
“师兄忙,我也不耽误师兄的时间。”
魏楚刚想点头答应。
可是听到“藏书阁”三个字,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小肚子是在藏书阁做事?”
“你能不能帮我找几本册子?”
魏楚琢磨了一下,自己不能总是靠酒和京墨搭话。
两人之间的不平等关系也不能这样维持下去。
杜鸣勉强笑了下。
“师兄是想要顶层阁楼的剑谱?”
“除了掌门的调令和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那里是不允许外人进的。”
魏楚不知道这个规矩,他连掌门后院都进得去,并没考虑到别的地方还有限制。
“那就算了,我改日亲自去一趟吧。”
“那师兄什么时候过来?”
杜鸣只是一瞬间的沮丧,随后又望着魏楚,眼睛都不舍得眨,“我提早把东西准备好。”
“过两日吧。”。
魏楚大致估了个时间,但他也不确定,“我若是没去,你也不必等我。”
“是,师兄。”
杜鸣抱着青花瓷瓶,不经意地离魏楚近了些,点了点头。
两人边聊边走。
魏楚到了目的地,杜鸣也不能再向前踏一步了。
“小肚子,我就先走了。”
招了招手,算是告别,魏楚弯着眉眼向他道别。
“是,师兄。”
杜鸣弯着腰,直到魏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终于起了身。
师兄的脾气好像更好了。
自己和他说了那么久的话,师兄都是带着笑,眉梢挑起来的模样温柔极了。
师兄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还让他帮忙找花。
杜鸣眼睛圆圆的,充满了喜悦和希冀。他转过身,原路返回,脚下匆匆,几小步并一大步。
为了和师兄说话,他已经走过了目的地,时间也超了,怕是要被掌事责罚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师兄唤自己小肚子,还穿着自己送的衣裳,两人还约好了过两日再见。
可惜不能帮师兄找他想要的剑谱。
杜鸣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他知道,师兄和他的差距,天壤之别。
只不过是自己在痴心妄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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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楚从储物戒中捞出一坛青竹酒,敲响门板。
没有回应。
“掌门,我进来了。”
他试探地推开门板,踏入木槛。
桃林入眼,除了石桌藤椅玉酒杯,还冒出了一张平铺在地面上的毛茸茸软垫毯子。
怎么突然多了块毯子?
魏楚莫名觉得情况不妙。
他警惕地往前走了两步,准备将酒坛放在石桌之上。
突然,身后劲风闪过。
魏楚混身一僵,汗毛颤栗。
危险!
他抱着瓷坛,迅速腾空后撤,侧身翻转,险险躲过一道凌厉的剑气。
寒光闪过,剑气极速而来,眨眼间擦过魏楚的脸颊,划开了一道血丝,斩断了身后的枝木。
“太慢!”
磁性的男低音厉喝。
魏楚咬着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京墨踏着飞剑,悬浮在半空中,衣袖翻飞,两指并拢,真气笼罩在他的身侧,几乎实体化为肉眼可见的水波。
眨眼间,他收回了本命剑,赤手空拳逼到了魏楚的面前。
“再来!”
话音一落,他猛地出手打在魏楚的腕间。
手臂一麻,魏楚顿时失了力,怀中的酒坛瞬间消失,被京墨托在右手之上。
魏楚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完完全全的等级压制,雄浑的威压几乎要将他碾碎。
“小崽子就这点本事?”
京墨发出一声嗤笑,颠了颠酒坛,将右手隐于身后。
他挑出左手食指勾了勾,示意让魏楚一步。
魏楚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
甚至没有打成平局的资格。
而是尽量不输的那么惨烈。
他忍住手臂的酥麻,握拳成爪,猛地朝京墨脖颈处袭去。
果不其然,被对方轻松躲过。
魏楚当然没将希望寄托在这个破绽太多的反击上。
他顺势就地一滚,拉开两人的距离,右手凝出了佩剑,左手则借着遮挡,悄悄抚上长靴,那里藏了一把短匕。
几乎毫不迟疑。
魏楚调出了所有的真气,长剑腾地燃起了熊熊火焰,将剑刃烧的泛白,瞬间分裂为数十把,化为一个攻击阵,一环扣一环。
他猛地左脚蹬地借力,整个人犹如炮.弹般前冲,竟也将京墨的威压撕开了一个小口,直直地朝着对方的方向刺了过去。
每把剑对应着一个关节,几乎涵盖了人体每一个可能的破绽。
“雕虫小技。”
京墨似笑非笑,屹立不动,冷眼面对魏楚的全力一击。
剑尖离京墨只差一臂之距。
京墨手腕翻转。
霎那间,魏楚连同烈焰被牢牢地固定在半空之中,寸步难行!
魏楚瞳孔猛地一缩。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犹如被针尖抵着。
甚至对方力度精确,威压控制的恰到好处!
连颤动一下睫毛都无法做到。
魏楚只得眼睁睁的望着京墨从数十把相同的剑中,准确地点出了那一把源头。
“藏的太过拙劣。”
京墨笑着抚过剑身,挑衅地望了魏楚一眼。
“对了,还有……这个!”
他挨近了魏楚,几乎要将吐息洒在魏楚的脸上。
藏于背后的弯勾短匕被摸了出来,甚至被把着转了个圈,又重新塞回了魏楚的手中。
京墨像是心情好极了,眉眼间带着肆意的猖狂,开怀大笑。
他掀开了青竹酒的封盖,嗅了嗅香醇的酒液,抱着坛子躺到了藤椅上,漫不经心地饮了一口。
魏楚径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佩剑消散召回,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弹着震动。
整个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魏楚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地喘息。
太恐怖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以为隐蔽的花招都不过是个笑话。
京墨用自己的方式教了魏楚一课。
与顶尖强者对战,向来是修真者梦寐以求、无比珍视的良机。
俯在软和的桃瓣泥土上,歇息了好一会,魏楚勉强回了力气。
“过来。”
京墨撑着脑袋,满怀趣味地望着魏楚挣扎,见他缓了过来,却还是一身狼狈,慢慢开了口。
什么?
魏楚原以为京墨是要让自己倒酒,他咬牙起了身,踉跄地走了几步。
京墨陷在藤椅上摇晃,惬意地半掩着眼眸,冲着魏楚拍了拍自己的膝上。
藤椅边那块软毯子大小正合适一人坐卧。
魏楚瞳孔地震。
他一下子明白了。
狗男人!
想的还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