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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着窝在床榻上,魏楚迷迷瞪瞪地轻轻呼吸。
这是哪里?
他微微皱眉,费劲地睁开双眼。
一张俊脸出现在眼前,双眸闪着异常的光芒。
“弟弟醒了?”
霍展君被魏楚毫无防备的模样愉悦到了,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好了,记起来了。
“……你有病吗?”
魏楚额角一跳,皱着眉推开了他的脸。
“我可是第一个抓到弟弟的。”
霍展君顺势蹭了蹭魏楚的手,“什么奖励都没有就算了,还要这么对我。”
扫视了一圈周围环境,魏楚按了按太阳穴,缓解昏厥后的无力。
“你把我带哪儿来了?安不安全?”
他了解霍展君,若是对方真的把找到他的消息传了出去,那现在围坐在身边的,应该不止这一个人了。
“弟弟可真是亏心事做的太多,都不害怕了。”
“这醒了连个解释都没有,就又使唤我?”
霍展君重重地叹了口气,趴在魏楚的身边撑着下巴,侧身看他。
“安全,肯定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危险?
魏楚察觉到些许不对,紧紧地盯着霍展君。
霍展君眨了眨眼睛。
“砰砰”两声敲门声。
“霍师兄,韩戎师弟有事找你。”
男声传入屋内,“师兄现在方便过去吗?”
这个人!
居然直接把他藏在客栈里了!
魏楚不可置信地瞪了霍展君一眼,示意他快些回复那人的话。
“师兄?师兄你在吗?”
弟子耐心地等在门外,见霍展君一直没有回答,又敲了敲房门,提高了音量。
“好的,马上过去。”
霍展君被魏楚猛地一推搡,低低地笑出了声,“谢谢师弟提醒。”
一语双关。
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魏楚胆战心惊,直到确认门外真的没有他人了,才终于放下了吊在嗓子眼里的心。
“……快给我滚!”
每次都会被霍展君花式气到,又拿这个人没办法。
魏楚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朝他挥了挥手,示意霍展君快点离开。
“弟弟可不要想着逃跑。”
霍展君一下子就看透了魏楚的真实想法,凑在他的耳边低语。
“这定位环可是将我们两个人连在一起的。”
“只有两个人都同意,才可以解开。”
“弟弟也别气我擅自做主。”
“这作用是相互的,你知道我的位置,我也知道你的。其他的手脚我可没动。”
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了下来,霍展君叹了口气,“所以还是弟弟的错。”
?
要脸吗?
魏楚被他气笑了,“那你把我放回去。”
“当然不可能了,弟弟在说什么胡话。”
霍展君一脸理所当然,“虽然是弟弟的错,但是我总会原谅弟弟的。”
“你是真的……”
这个人真的有点问题,魏楚干脆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也好。
反正也太久没有正儿八经的休息过了,一直躲在荒郊野外真是太累了。
“我会把弟弟养的白白胖胖的。在这里安心休息吧,等我回来送弟弟一个礼物,你会喜欢的。”
霍展君眼睛亮晶晶的,弯着身子,将魏楚的脑袋轻轻扭向自己,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弟弟不表示一下吗?”
“还把我送的九尾龙葵花给了韩戎那小子,我可是气坏了。”
“不亲。”
魏楚冷着脸表示拒绝。
“好嘞!我自己亲就自己亲。”
霍展君熟练地将脸颊压上去,与魏楚湿润柔软的唇瓣挨了一下,就快速地撤离了,“弟弟害羞我知道!”
魏楚无奈地看着霍展君出了门,叹了口气,举起手臂掩住眉眼,他控制不住地挑起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真是……黏死了!
这么一番闹腾,魏楚早就没了困意,索性愣愣地躺了一会儿,放空脑袋。
许久,他懒散地撑起身子坐在桌旁,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
魏楚有两枚储物戒,一枚是他之前用的,从踏出沈栩汀院子的那刻起便被他封存了。
而另一枚,是裴钰单独为他准备的,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联络通道。
「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里?」
霍展君居然没有将它们收走,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用途。
那便是,故意的。
知道他会和裴钰联络,又仗着裴钰不能靠近,故意刺激他吗?
真坏啊这个人……
魏楚无奈地回应裴钰。
「接头人便是霍展君,他从篝火那事便发现躲在树上的我们了。现在想来,那位散修也是听命于他,故意说漏嘴引我们上钩的,从一开始,此事就是个局。」
霍展君完全超出了魏楚的想象。
对方不仅猜测到他和裴钰会寻黑市的消息,连说起能帮他伪造身份牌的事都毫不犹豫。
心情复杂,魏楚继续向裴钰通信。
「现在我居于他带队驻扎的客栈中,情况特殊不便细讲,安全,师兄不必担心。」
信息发出不过一会儿,便有了回信。
裴钰应该是寻了个安全地儿,一直在等候魏楚的消息。
「客栈?霍展君正驻扎在遂山镇内,我会寻机会,师弟放心。」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此事风险太大,师兄不必冒险。」
没了交谈的心情,魏楚说完此事,关掉了通讯。
既然也被逮到了,魏楚破罐子破摔,干脆也打开另一枚戒指看了看。
瞬间,信息铺天盖地,迎面而来。
比起迷雾森林那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小楚听师父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回来吧,我们聊聊,好不好?」
「师兄是不要师弟了吗?明明说好了要一直保护我,为什么自己走了呢?」
「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让师兄不满意了?师兄告诉我,我一定改。」
先后点开几条消息,皆是好声好气地劝说。
就连沈栩汀都只字不谈魏楚做的事,说过的话,只当一切从未发生。
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魏楚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难道他们还没串通起来对对话?
还是自己做的事说的话没那么过分?
下一秒。
魏楚终于看见了一条比较正常的消息。
「小崽子,你别被我逮到。」
嗯,看来是串通过了,果然是想把自己骗回去杀。
魏楚果断地把其他消息全部忽略了。
掌门他估计要气疯了。
魏楚可以想象京墨得知一切事情后的表情。
虽然自己有心误导对方,可京墨也太过容易中招了!
一直以为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小宠物其实刨开是黑的,不喜欢吃家里的吃食是因为外面有人把它喂饱了。
摸出那根桃木簪子,魏楚细细地看了一遍。
真的很难看。
按说京墨的审美和能力都不差,怎么手工就是很……拙劣呢?
他笑了笑,将簪子在手里转了几个圈,又摸了摸嵌在上面的珠子玉石。就算镶的东西再名贵,做这件成品的人再厉害,也掩盖不了它丑丑的本质。
魏楚寻了镜子,试了试发簪,左右看了看。
这珠子一亮一亮的,还挺特殊。
正当他将簪子拔了下来,收回戒中。
“嘎吱”一声。
门开了一条小缝,挤进来一个人。
魏楚扫了眼镜子,自顾自地梳理乌发,一点点理顺。
“弟弟没休息吗?”
“居然在乖乖地等我回来?”
霍展君的心情很好,接过了他手中的木梳,轻轻地想为他挽发。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这是俗世婚嫁时,女子出嫁的美好祝愿,虽然魏楚是男子,但这天下的大喜之事,或多或少相通,沾个光吧。
魏楚突然开了口,“你不好奇吗?”
霍展君咬着一根发带,手上缠着几股青丝,正在帮他编发。
他俯下身,望着镜中人。
那人眼睛像能勾人魂魄,小小的泪痣恰到好处,鼻挺唇红,总是懒散的似笑非笑。
霍展君觉得,魏楚生来就是克他的,可这不妨碍他真的为了这个人做尽荒唐事。他用了最后一份力,系好了魏楚的辫子。
“只要你的一辈子,能与我有关。”
“不管是好是坏,我都愿意接受。”
霍展君揽着他的脖子,看着镜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沉默了片刻,“明天,我就告诉大家,我找到你了。”
魏楚昏睡了两天,清醒了一天。
不过三天而已。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魏楚惊讶地侧过脸看他,“我还一定喜欢?”
他有些慌了,“你还没师兄把我藏的日子多!”
“你不是真的想躲的。”
霍展君笑了笑,也只是一瞬,“弟弟,你想早点知道所有的真相,不是吗?”
“你想给自己点时间,去接受你自己内心的猜想吧?”
“弟弟,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内幕隐瞒。但你已经不想逃了,已经足够了。”
魏楚瞳孔猛地一缩。
“弟弟,我没有得到你的偏爱。”
霍展君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他争他抢,最终还是希望魏楚可以快乐一点。
“但我很庆幸,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魏楚,告诉大家你在想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你因为什么而为难。”
霍展君冷静的可怕,没有一点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然后,我们一起面对它。”
魏楚眼神恍惚,他起了身,抵着木桌,与霍展君面对面。
他不能理解霍展君。
为什么呢?
霍展君为什么不觉得是他疯魔了?
为什么能这么平静而坦然?
霍展君绕开椅子,与魏楚十指相扣,举起两人的左手,两个相同的银素圈发出微弱的撞击声。
定位环是假的,说来诓魏楚的。
“所有事情都可以是假的。”
“但是我曾和你说的话是真的。”
“想和你共结连理同白首。”
魏楚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
——是再养一只叫瓜瓜的灵兽做崽崽。
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置身事外,魏楚无法再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一部局,一个随时可以抽离的位面。
裴钰让魏楚发现他的预想在失控。
霍展君紧随其后告诉魏楚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
自己真的不曾在这场游戏里迷失吗?虽然口中说着毫不在乎,但难道真的不曾为几人的付出而心动吗?
魏楚的动摇太过明显了。
“这回可以亲一下了吗?”
霍展君抓住了这个微妙的时机,含含糊糊地低语,“伸舌头的那种。”
“……你要脸吗?”
上一秒还被这个人所感动,下一刻就原形必露,魏楚满脸嫌弃,强忍无奈,微微踮脚几乎要退坐到桌面上。
“我不要脸。”
理所当然,霍展君又凑了上来,侧着脑袋挨了挨下唇,想进一步撬开魏楚的唇齿。
上次的甜味尝的时间太短了,而这回霍展君没有被踹下去。
就在这时。
空中凭空出现了一条撕裂的缝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拉扯出一个仅融一人通过的通道。
沉郁暴怒的男声随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才注意到有宝贝给我空投了月石,但后台没有显示名称,我不知道是谁,在这里说声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