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1 / 1)

小少年处理好了厨房,擦手出来。

看到紧闭的卧室。

他盯着它看了十分钟,终于见她红着两只眼出来,像只没吃到萝卜的红眼兔子。

她哭过。

唐泽抿唇,死死想了半天。

终于觉得,也许她是因为感动。

他洗了个碗,她就感动的泪如雨下,还背着他。

真是…爱哭。

他生起微弱的愧疚心理。

那他以后试着对她更好一些。

于是谢蕊发觉,小少年从某一天开始忽然变得有点温柔。

会板着脸来帮她一起摘菜洗菜。

她买的水果,他甚至会面无表情得削好了放她面前。

“谢谢阿泽。”谢蕊甜甜笑,不吝夸奖,“你真好。”

她的嘴像糖衣炮弹,话语落到心里就激起涟漪。

小少年没被人这么夸过,耳根红着走开。

他常在暗处观察,看她抱着电脑画设计图。

她似乎很容易困,常常画着画着趴在桌上睡着。

然后又忽然惊醒。

惊醒过来第一件事,永远都是环顾四周喊他的名字。

如果他不应,她就一间房一间房的找。

找到后面,声音会带上哭腔的颤抖。

仿佛怕他忽然之间丢下她走了。

没被这么需要过。

唐泽很不解。

他看她像一种新奇生物,既胆小又执着。

拿到工资,总会乐哈哈地捧到他面前。

她最爱一张一张数钱,然后告诉他:“等我们存多一点钱,就去买房子,这样我们就有家啦。”

她总是说“我们”。

好像他们一辈子不会分开似的。

可没有血缘牵扯的陌生人,能在一起一辈子吗?

他们的家?

他常常盯着她一看就是小半天。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

一点一滴地分析她的动机、喜好,乃至习惯。

后来,这种注视成了本能。

她让他的生活,从黑白死寂,重新变回分明彩色。

他开始记住她爱吃什么。

一颗一颗吃起来很麻烦的泥螺。

清新泛着翠绿的莴笋。

微甜微辣,还要蘸一点带酸的醋。

什么都来一点,像她这个人,掺杂他见过的所有美好景色。

他也终于开始接受她。

会在她睡着了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好让她别那么慌张。

因为她比他更怕更紧张,他就仿佛成了那个被偏爱的,不用患得患失的人。

他第一次有安全感。

唐泽变得好相处了,谢蕊既欣慰又感动。

她的小唐泽呀。

怎么会那么可爱。

她爱上“养娃”这件事。

尤其看着唐泽乖乖吃饭,气色一点点养好,心里更有成就感。

可让她最揪心的一件事,一直没有变。

他身上的那些陈年旧伤。

留下了疤。

触目惊心,他甚至不让她看。

她看了心疼的,会落泪的,他就全部藏起来,不让她再触到。

小少年像舔舐伤口的狼。

躲在暗处,慢慢养伤。

春天要来了。

谢蕊在路上买了一支修剪过的腊梅。

街对面的小学,涌出欢呼雀跃的孩子。

她一怔。

她的小唐泽也该上学了呀,正好存了一些钱。

她回家找小少年谈心。

“阿泽,我们去上学好不好?”

她不太清楚唐泽之前上的几年级,学到了什么地方。

只知道,那些课程对唐泽来说,都不难。

他只要想学,想做,没有一件事情做不好。

唐泽身体一僵。

探究地看她,似是不信她起早贪黑挣来的钱真的全部花到他身上。

他其实并不想去学校。

对知识也没有向往。

可是听见她柔柔地说:“阿泽,上学是一定要上的。有知识才有力量呀。阿泽这么聪明,肯定成绩很棒。以后会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哦。”

她哄他时,声音最好听。每一个字都轻轻软软,落到耳朵里,熨帖在心里。

唐泽低着头,拳心握紧,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好。”

既然她语重心长,他就也把她期待的做给她看。

开学那天,谢蕊牵着小唐泽的手,送到校门口。

“阿泽,我陪你进去好吗?”

他身体僵硬,对周遭好奇的目光感到抗拒。

他没上过学。

除了幼儿园。

他甚至没上过一年级。

可是他不太想叫她担心:“不用。”

他抽出手,离开了那只掌心温暖柔软的手,强迫自己埋头往学校走。

谢蕊见他抿着唇,一只小拳头贴在身侧握得很紧。

可背却挺得很直,那么小就有了卓然气场。

小朋友里,他最帅。

“阿泽!”她软声喊他。

小少年回过头,脚步一顿:“怎么了?”

他声音不耐,却隐含自己都没发觉的期待。

“红领巾歪了。”谢蕊赶上去,蹲下替他系好。

春风柔和,她全心全意地围绕着他。

唐泽僵着的身子,隐约放松。黑眸却定定看着她。

她漂亮的能引来路人回头看,却不浓烈嚣张。

她一点不像姐姐。

不像这个角色。

她依赖他。

好像急需保护的花朵,没了大树遮挡,就很努力又勉强的长在那儿。

小少年慢慢眨了下眼。

注视她的眸光,不觉带上了几分暗。

她那么好。

所以他也会长大,会…

他也会护着她。

“呐。如果紧张了,就吃一块糖。”谢蕊站起来,笑着往他手心放一把糖果。

“还有书包里放了零食,你去学校第一天,需要认识新朋友,可以把零食分给大家,这样就熟悉啦。”

她絮絮叨叨,声音软而甜。

唐泽别开目光,有些不悦,第一次吐出拒绝:“不。”

她的关切和给的一切。

他不会分给任何人。

他抬眸注视女人笑起来的样子,明白自己生出占有欲。

既然是他的了,就不能再是别人的了。

谢蕊只当他像往常傲娇,不在意的拍拍他肩膀:“去吧。放学我来接你。”

她一开始还担心唐泽不适应学校的生活,专门给班主任打了电话问情况。

教一年级的班主任说道:“唐泽这个小孩很聪明,也不好动。虽然有点不合群,但他领悟能力真的很快。”

听到这些,谢蕊道谢:“谢谢杨老师,以后还要麻烦老师多关照一下。”

“嗯。应该的。”

然而一个月后,杨老师却忽然给谢蕊打来电话。

“…有个事儿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唐泽学习进度太快了,我们发现他自己买了别的年级的教材,课上在看。本来以为他只是看着玩…我们老师、咳,给他做了四年级的试卷,结果他拿了满分。”

“他这个情况,其实应该跳级。正好年龄也能对上,您看?”

谢蕊愣了小半天:“等唐泽放学了,我和他商量一下。”

她尊重小唐泽的想法。

她就知道他一直最棒。

晚上谢蕊问他:“阿泽,今天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成绩很好,问你想不想跳级到四年级?”

小少年现在吃东西,慢慢也有了偏好的口味。

他向她靠近,也爱蘸醋吃东西。

“随便。”他抬眸看她。

谢蕊怔了一下,知道他是真的无所谓,便细声道:“那我们就跳?”

“这样你身边的同学都是和你同龄的,更能交到朋友。”

她一直记得唐泽后来的孤僻,他不擅社交,也不爱和人说笑。

真的。

他不能只有她。

她不知道这副身体,可以陪他多久。

如果真的像后来她知道的那样,她失踪了。

剩下的日子,唐泽该怎么过?

如果真要有那么孤单漫长的五年,他一个人过。

想想,她的心就疼。

最近公司接到了一笔大单子,她熬夜改了好几次图。

客户接受设计图的时候,她也拿到了两万的提成。

加上之前卡里有的一些钱,她存了一笔小钱了。

想到后来,谢蕊悄悄道:“阿泽,你想不想换一个地方住呀,换一个学校。”

正好跳级要换班级,就换一个环境吧。

y市才是她的故乡。是谢蕊的故乡。

她想念那里。

小少年闻言,垂眸:“你安排。”

他并没什么意见。

谢蕊得到回答,下了决定。

后面几天,唐泽在学校的时候,她只要有空,就出去忙活。

还告诉他:“阿泽,回家的路你记得吗?这几天我有点忙,不一定有空来接你,你没看到我,就自己回家等我好吗?”

她什么事都很耐心地和他说。

小少年沉默点头。

然而这天,当他放学,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终于还是有点失落,心底一空。

看着那些来接学生的人山人海,他扯了扯嘴角冷笑。

原来要习惯一个人的好和温情,那么快。

他被宠坏。

竟然会因为这么小的事,生出委屈。

他穿过人群回家。

期盼见到她。

然而今天的家格外安静,没有她。

他站在门口顿了片刻,换鞋子进去。

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叠钱,还有一张字条:我出门一趟o(n_n)o,晚饭你去外面吃一点东西。

写着是一顿饭,留的钱却很多。

多到他怀疑她是不想再回来。

她画了可爱的笑脸,却没办法抵消他那一刻心里涌起的失落和怀疑。

唐泽抿唇,在茶几旁站了很久。

闪电透过窗户,将他影子打在墙上。

雷声不期而至。

他等待的时间里,外面雷声阵阵。

要下雨了。

他站在客厅,看着外头的天一点点黑下来。

不仅黑,还有雨。

那不像她回来的样子。

暴雨摧毁他对她的信任。

小少年眼睛红了,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以为不会在意的,可当想到她就这么走了,心脏不受控制皱缩。

他站到了屋外等。

要亲眼看着,是不是她会回来,他才安心。

然而回家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路边却从来没有出现她。

她的身影,他早就熟悉,深深记在了心里。

但凡她能露一个背影,他都能立刻认出来。

可是没有。

路上的行人走得匆匆忙忙,穿着雨衣,打着伞。

经过树底下时,都会诧异地看一眼少年。

他握着拳,面无表情地站在暴雨中。

黑发被淋透,满头满脸的雨,睫毛尤其长。

他默默在心底说。

如果她不回来,他也不会等太久。

可当这场雨一直下到了她应该回来的时刻,房子里还是空着,而他也依然站在树下。

挪不开脚。

小少年抿紧唇,手心几乎掐出血印。

她叫他相信他,却又抛弃他。

信任被摧毁。

他有点恨她。

那天在大雨倾盆中,他第一次见到叫唐蕊的女人。

她对他的好莫名奇妙,偏要缠着他。

他本来不在意的。

不在意这个世界。

大雨把小少年淋成雨人,他浑身都湿哒哒,雨水盖住他的眼。

叫人看不清他低头时,眼眸里的情绪。

他再抬眼时,深深看一眼没有人的房子。

原来,温暖真的不是他的。

它不长久。

*

深夜的车不好打。

谢蕊胆子小,不太敢在深夜一点的时候,坐男司机的车。

她坐车要看一看司机是男是女,面相凶不凶恶。

路上雨水近乎无情砸在窗上,没有半点心软。

她心里惦记唐泽,老远就隔着看不清外面的窗户朝外张望。

车子到了家,她几乎是奔跑着回家。

“阿泽,我回来啦!阿泽——”她拖长音调,声音里的欢快宛若黄鹂。

可是没有人应。

谢蕊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脱下穿的高跟鞋,顾不得揉脚跟,先去房间里找唐泽。

小少年很用功,会在屋里复习做题。

他是天底下最乖最好带的孩子。

谢蕊喜欢他。

屋子里一片黑,没有动静。

她开了墙上的灯,声音低落下去,小心翼翼:“唐泽?”

床上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少年。

他湿哒哒的样子,黑发往下滴水,下颚弧度锋利。

看她的眼睛深沉、带着一丝难以遮掩的死寂。

“你、你这是怎么了?”谢蕊有些手足无措,敏感地察觉气氛不对。

“你没待在家里吗?还是出去吃饭没有撑伞?怎么不去洗澡换衣服呀,会着凉的。”

她走近她,有些害怕这样的唐泽。

他不声不响,没有动静,只静静看着她。

像尊精致的雕塑,没有生气。

“阿泽?”谢蕊被吓到,“你说话好不好?”

“我、我去拿毛巾给你。”

她刚转身,却被一下拉回来。

小少年捏着她的手腕,死死盯着她,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发狂前,闻一闻猎物是否还活着。

他一身的雨水味道。

潮湿、冰冷。

指尖也没有温度。

要不是眼睛还眨动,呼出来的气息温热,就不像个活人。

即使五官精致,外面的雷雨,依然让他多了几分骇人的感觉。

谢蕊不敢动:“阿泽?”

她声音放轻,软软的,没有一点表示不喜欢他的挣扎。

就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温柔的那么坦然。

那半个夜晚的绝望等待,她丝毫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煎熬难耐。

静默中,他笑了。

眼里不见笑意的扯了扯唇,认真的可怕。

他轻轻喊她,一个字一个字:“蕊蕊。为什么还回来。”

他从来不叫她姐姐。

却也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谢蕊又诧异又不解:“这里是我们的家呀,我当然要回来啦。”

她顿了片刻,终于意识到,小少年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他以为她走了。

谢蕊没见过他这种模样,一想原因,内疚极了。

“我给你留了纸条的。你别怕,好吗。”

她咬了咬唇,握住小少年的手。

他的冰凉更让她难受。

这么一场误会就让他这样,以后她真的…

他又该怎么办。

唐泽不语,只沉默注视她。

谢蕊轻叹。

她俯身,抱住身体单薄的小少年,用怀抱温暖他。

不顾他满身雨水和冰冷。

“我的阿泽那么好,那么乖,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走掉呢。”

她不遗余力地哄他,每句话都温柔。

小少年神态不见半点缓和,他僵硬着抬手,拥住她。

有那么一刻,他被心里的感觉折磨的差点疯掉。

难受。

有了在意的人,视若唯一的人,那么难受。

她要走就走,要来就来。

他竟然做不到当初那么洒脱,只是陪一陪她。

原来他比她更在意。

她对谁都可以笑,他却不行。

他只相信她。

他有一刻想杀了她。

这种珍贵的温柔的令他躁动不安的存在,就像天边飞来的鸟儿。

费尽心思喂它,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飞走。

要想留住它,只能折断它的翅膀。

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

没有人教过他善恶,除了她。

既然白奇和唐二那样虚伪的东西,都能活得好好的。

他有一点坏,又怎么了。

可是不行。下不了手。

他下不了手。

小少年眸中神色挣扎,闪过痛苦。

她让他很痛苦。

但抱着他的女人,下一句话却安抚了他:“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可以吗。我今天去看了房子。那个地方很漂亮哦,我想你会喜欢的。不过它不在c市,在隔壁t市。这样以后我们就有家啦。因为是自建房,我把钱都花了,刚好够买它…”

那一年,房价还不是很贵。何况是在偏僻胡同里的房子。

家、买房子…

唐泽敛眸。

她的话温和有力量,抱着他也一点不嫌他身上都是雨。

他们相依为命的挨着。

用彼此取暖。

她把他慢慢抱的暖和了。

不止身上,还有心里。

其实很可笑。

他竟然这么容易被安抚好。

明明在她回来之前,他想了千百种方法…

他收住念头,在心底默默说。

只这一次,他原谅她的抛弃。

既然答应了,她就要等他。

等他长大、等他…守护她。

他可以一直很乖。

作者有话要说:  ——

话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疯狂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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