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气笑了,“郑大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带着孩子跑到我们家骂娘来了,这也叫认错,我领教了。不敢当!”
“夫人你是误会了,我是真心来道歉的,我以后不会骂白公子‘滚你娘的蛋了’。真的。”郑敏很认真地点头。
大将军也笑着赔礼,“我是个粗人。也只会教些粗礼。您别见怪。今年的菜刚刚种下,这些是家里去年收的菜蔬,虽过了一冬天,菜窖里放着也还新鲜,千万别嫌弃。”
大将军一挥手,下人挑过来好几筐菜,郑敏指着菜说,“这是祖父亲自种的呢。比外头卖的好。今年我也和祖父一起种菜了呢,等收了菜我给您再送新鲜的来。”
白夫人都服了,这大将军什么路子,白家送去的东西可价值不菲,这郑家送来几筐菜。白夫人瞟一眼这些冬储大白菜、冬储大白萝卜,真想立时就让下人扔了。实在是看着随从的儿郎们一个个架势不一般,有些不敢。这白夫人做姑娘时是世家女,连寒门出身的白侍郎都不大看得上,更别说泥腿子将军了。但她也知道不能和粗人当面对上,不然万一他们粗鲁起来,自己岂不尴尬,只得暂时忍了这口气,等丈夫回来再说。
临走时,大将军对小白公子说,“我不与妇道人家见识,你白家有何见教,让你父亲过府一叙,我到时候好酒招待他。”
到了晚间,白侍郎回来,听了小儿子回话,十分无语,想不通他这世家出身的夫人怎地这般小心眼儿,去招惹那个杀神。真是平时让她,把她惯坏了。但一想她的家世,还有她为白家生了三个儿子,又说算了。
只不过这一来,白大人就得亲自往大将军府跑一趟了。
白大人顾不上吃饭,就往将军府赶。大将军似乎知道他回来似的,好酒好菜已经备下了。两个人攀谈一阵,就说起科考之事,进来举子陆续进京,虽然大部分还没来,一些家境富裕的已经提前住下备考了。
白侍郎说起了与大将军府有关的一件事,“最近有个秀才,姓孟,把您告到礼部了。”
大将军继续喝酒,不以为意。
白侍郎看见大将军这个反应,有点奇怪,“您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还能为什么,当日有个秀才当街羞辱伤兵,我小孙女儿骂了他几句。亏他还是秀才,连个八岁的小女孩儿都说不过,临走之前还放狠话……我就知道他会兴风作浪,而朝中有些人会利用这件事情,搅动风雨,端看皇上的态度,皇上说无事,那就无事;皇上说有事,那就有事。皇上若想跟我计较,辩解是没有用的。”大将军稳稳的端着酒杯。
礼部侍郎忽然觉得二人交浅言深,莫非大将军是要让他传话给皇上?
“这是哪里话?大将军劳苦功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上也要给您三分面子的。”礼部侍郎忙说好话。
“我原以为那秀才早该告了,谁知道他倒还沉得住气,硬等到有举子进京了,科考临近,故意闹出事端,想挑唆进京赶考的士子们替他出头。我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来。”大将军重重把杯子一放,侍郎吓了一跳,心说,这趟跑得。
“礼部尚书觉得自己处理不了,已经报给皇上了,皇上留中不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侍郎也灌自己一杯酒。
“大不了辞官回乡,我也学学陶渊明归园田居。好在鄙人还有一把子力气在,农活还是做得动的,我就做个田舍翁也是自在的。江山已定,武将该让位于文官了。”大将军笑着看白侍郎一眼,看的白侍郎心里毛毛的。
白侍郎临走时,大将军又送了他几筐前一年的冬储菜蔬,白侍郎脸都笑僵了。
回到家里,白夫人一看白侍郎喝了酒的样子,就不高兴,“听下人说,老爷又拿人家的菜了?你说说,堂堂的将军偏要求做下等人的事情,跟奴才抢活儿干,真不体面。你少去见他。一筐菜能值几文钱?”
“娘,那些菜保存得还算新鲜的,晚上厨房做了,味道还不错。况且,有几个人能吃到一品大将军亲自种的菜呢,只怕皇上也没吃过呢。”一旁等着的白三公子这样说。
听了儿子的话白夫人的脸色才略微缓和些。
白侍郎净了手,拿帕子擦了。也劝夫人,“要不是为了你,我还不去呢。你无故得罪那杀神做什么。还要替人管教孩子不成。便是那郑小姐去杀人防火,又关你什么事呢?”
“我就看不惯,纵坏了孩子的莽夫,罢了,算我多管闲事。”又吩咐儿子,“你以后少跟她说话,没教养。”
白三公子嘴里答应着,心里不以为然,心想有空要去看看郑家的菜园子,不知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