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郑敏待产的时候,宫中传出了消息,皇后的嫡长子去世了。
这已经是皇帝第二个夭折的孩子了。
在潜邸的时候,皇帝那时还是太子,一个妾室生下个体弱的孩子,尽管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尽力保全,但是孩子还是几天后去世了。
皇帝登基后,一直无子,这也是被群臣私下议论的一个话题,有人提起选秀,被皇帝以劳民伤财为理由推拒了。
但是这一次,皇后所出的大皇子也在出生一个多月后夭折了,这让平叛带来的喜气都被冲淡了。
大家想,难怪帝后没有给大皇子大办满月礼,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怕这孩子出生就不健康。当时皇帝还说满月宴没大宴群臣,是为了节省开销,用来安置烈士家属。为这,皇帝还得了民间很多赞誉。现在想想,也许是个借口。
过了几日,郑敏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儿,安乐侯本想大大庆贺一下,被郑敏劝住了,“宫中刚刚夭折了大皇子,我们该静悄悄地才是。”
连郑大将军也同意孙女的说法,还让管家告诫下人不可张扬。
郑家好不容易有了后嗣,本来家将、下人们很是得意,但听了告诫,还是忍住了。不过该发的赏钱就加倍了,管事把三个主子的赏钱发下去,还叮嘱大家,“偷着乐就行了。”
安乐侯也见过刚生下的小孩子的,表姐家的孩子,生下几个时辰了,眼睛还没睁开,哭声像小猫叫似的。
所以在他眼里,他的康儿,就是出生不凡的,稳婆把孩子抱出来,郑大将军就抱在怀里,稳婆也说着吉利话,“大喜,大喜。母子平安。这孩子,哭声宏亮,身体康健得很!”
明润看孩子健康,就立刻进去看望妻子,郑敏正在那里跟钱妈妈讨价还价,“我好难受,老躺着,我想下床走走,不出门,就在屋子里走走。”
钱妈妈说,“使不得,会走伤了脚的,老实躺着。”
明润赶紧把郑敏按下,“你老实会儿吧!人家别家妇人生完了,都奄奄一息的。就你,生完孩子活蹦乱跳的,你还是个女人吗?!老实躺着,别落下病根!”
“你不知道。”郑敏辩驳,“生孩子之前真的难受,可是一生完,他一出来,我一身轻松,所有的难受都不见了。我现在饿了,要吃东西。”
安乐侯一听,赶紧吩咐,“快,给娘子做些吃的送过来。”
钱妈妈让青草去端汤,“补血补气的汤已经熬好了,在外面热着呢。趁热喝了。可别不当回事,落下月子病后悔一辈子。”
喝完汤,郑敏表示更饿了。钱妈妈赶紧又让把准备的糕饼拿进来。
吃喝完了,郑敏又要看孩子,奶娘赶紧给抱过来,明润就开始大呼小叫,“娘子,你看你看,睁开眼了!睁开眼了!”
“睁开眼有什么好稀奇的?”郑敏不太理解。
跟进来的稳婆说,“这您就不懂了,好些孩子生下几个时辰没睁开眼的都有,还有的第二天才睁眼呢。您家这个小子特别皮实,生下一会儿就睁眼了。可是不多见呢。”
“有赏,有赏!”明润心情好,大手一挥,一锭元宝就赏给稳婆了,这一锭元宝抵得上很多人一年的收入了。稳婆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又说了好些吉利话。
这一天,家里大门紧闭,不接待任何访客,外人也不太晓得郑家添丁了。安乐侯府的管家过来问要不要禀报宫里一声,安乐侯轻描淡写地说,“报什么报,郑家添丁,跟宫里有什么关系?本侯如今又不是皇家的人。”
管家本想看看小主子,安乐侯说改日,就把他打发回去了。管家沮丧地回去了,虽然也带了丰厚的赏钱回去,人人有份,可是主子现在一直呆在郑家,快把侯府忘了,这是怎么说的。倒是其他下人很开心,主子不在,还能偷会儿懒,又有丰厚地赏钱拿,齐声赞颂还来不及呢。管家看大家高兴欢呼,也就放下了心事,其实,在哪儿都行,主子高兴就好了。
郑大将军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一会儿就过来看看重孙子,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宝刀赠给孙女婿,好像生怕孩子姓郑让明润委屈似的。
郑敏就对祖父表达点不满,“明明是我辛苦受累,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干嘛给他好东西,要给也该给我啊!”
明润赶紧狗腿地上前,“我的就是娘子的。娘子想要什么,为夫都想法给你弄来。”
郑敏很认真地想了想,“还真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一家人团圆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明润听了,心想,如果这是娘子的愿望,那我就守护家人好了。
然而,第二天,突然来到的宫使就提出要看孩子,女官说,“皇后娘娘听说,昨日郑大将军家请了稳婆,想是孩子平安生下了,娘娘想沾沾喜气。”
等一家人弄明白了,所谓的“粘粘喜气”,是要把孩子抱去宫里看看。明润就不大高兴,“恐怕要让使者白跑一趟了,孩子出生才一天,身体还弱,恐怕不适合抱出去。”
女官微笑着说,“哪里的话,稳婆都说了,孩子长得很好,才出生不久就睁开了眼睛呢。”
最后还是郑大将军出面说,向皇后娘娘请罪,孩子太小,确实不宜出门,宫使才勉强走了。
可过了两个时辰,宫中的总管太监齐公公亲自来了,宣读圣上圣旨,全家人只得跪下接旨,圣旨的大意是郑家为国家屡立战功,大将军和安乐侯都是功臣,皇帝知道郑家喜获麟儿,特意赏赐,而且还要安乐侯带孩子进宫让皇帝看看。
安乐侯面无表情,郑敏也皱着眉头,还是郑大将军抱了孩子,说跟安乐侯一起进宫,郑敏才稍微放心些。
齐公公陪着笑脸说,“皇上就说想看看小侄子,没什么别的意思,这是恩典,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郑大将军一听,“小侄子”?这是什么说法,我郑家的重孙可不是皇家的人。他就故意提醒,“我郑家有后了,我这重孙就起名叫郑康,小名康儿。”
公公继续陪着笑脸,领着大将军和安乐侯进宫去了。
郑敏有些担心,宝宝才出生一天,就要进宫。这是什么事儿啊,郑家人可是真不喜欢皇宫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