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背后有董贵侍撑腰,可天有不测风云,你还是好自为之。”钟尚侍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郭尚侍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要知道董贵侍现在可是如日中天,皇上面前的红人。一朝令皇上受了孕,明儿个就是皇太君的八字,谁在这春秋没眼色,下半辈子等着苦头吃吧。
郭尚侍微微一笑,吩咐赵一欢:“赶紧缝吧,明儿我来验收。晚上这里会关门,你拿到东边的荷花亭里去缝。我会叫他们给你送晚饭的。”
这郭尚侍表面亲和无害,似乎还对赵一欢多有照顾。
但赵一欢刚才听说他是董贵侍的人,而手里这件又正好是黄贵侍的衣服。听这名字就知道应该是对头,虽然他在现代没有看过甄嬛传,但大抵猜到这里头的勾心斗角,只是赵一欢万万没想到这种事也会被自己碰上。
钱不文递给他一个‘兄弟,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随着人潮一起回去歇息了。
只剩赵一欢一个人在司衣局紧赶慢赶。
到了傍晚,这里果然要关门了,被宫人催着出来的赵一欢借着月色找到了郭尚侍说的荷花亭。
这是很难得的自由之夜。赵一欢不免在路上多停留了些时候,他一边欣赏景色,一边认路,凭着前世过人的侦查本领,他很快摸清了皇宫的路。
他们住的冷宫在皇宫的西南角,靠近着西门,旁边就是宫里嬷嬷的杂役间。离得最近的宫殿是董贵侍的来仪殿。而这司衣局在西北角,与冷宫相隔一条长长的过道,西边是高高的宫墙,只有明月能送来外面世界的光。
而皇帝住的地方在宫中最深处,赵一欢自然还进不去,也看不到皇上的寝宫。
入夜的深宫寂静一片,很少有人走动,偶尔一两个人路过也是行色匆匆。
不知道这宫闱里究竟有什么秘密。
到了荷花亭,赵一欢吃着宫人送来的几近快馊了的饭菜,突然很怀念现代的方便面。他宁愿吃没有营养的方便面也不愿意吃这种饭菜。可见古代宫廷给下人的吃的伙食是真的差。
赵一欢吃完饭,又赶忙拿起那半截袖子,操着被戳成蜂窝的手拿起针线,一点一点细细密密的缝起来。
亭外月色正好,树梢上停歇着入眠的乌鸦。
说到另一头,大行皇帝李青麒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偌大的宫廷宫殿中的一座,从窗外看进去,李青麒正挑灯案读。
她的手边摆着两三个白天未批完的折子,星夙殿内灯火通明。
深夜勤勉的皇帝倒也不孤独,她身边站着个打扮华贵的下人,一看就是常年服侍皇帝的近侍。
“即墨,帮朕叫御膳房做点桃花羹来。”李青麒如是道。
“是。”即墨悄悄退下传膳。
熬夜看奏章实在辛苦,尤其是奏章上写的都是些棘手的事情。
从前朝以来边疆少数民族一直骚扰不断,到如今也未能妥善解决。
还有丞相一位始终空缺,没有良人来为帝分忧。
再加上后宫最近暗流涌动,黄贵侍和董贵侍为了争君后的位置俱是牟足了劲。
马上百花宴就要到了,届时母皇和父后也会回来观礼,得准备个像样的排场迎接才是。
一堆问题摆在李青麒的面前,她头如斗大。
“没有一位能分忧的人呐。”李青麒感叹道。
原来母皇面临棘手的问题时,父后总能帮忙出谋划策,母皇夸他贤惠聪颖,是个好贤内助。
可放眼自己的后宫,董贵侍俊俏美艳,但不是能干的人;黄贵侍聪慧,可惜气量又太小;罗侍人娴静沉稳,又缺权谋之术;张美人更是心性单纯不暗政事,一个能陪着挑灯夜读的人选都无。
这时即墨已经传完膳回到了皇帝身边,见她苦思冥想,摇手叹气,不免询问道:“恕奴才多嘴,陛下为何事如此烦忧呢?”
这个即墨胆大心细,是母皇为她选的,从小在青麒身边侍奉从未出错,所以李青麒也很信任她。
“即墨啊,你说说,朕日理万机,却无人能替朕分忧,大学士们虽然足智多谋,可这深宫内院的家长理短他们又鞭长莫及,实在愁煞人。”李青麒苦笑道。
即墨善解人意道:“便是皇上缺一个君后吧,若有了君后自然能为皇上排忧解难了。”
李青麒不以为然:“朕看不是,若后宫有堪为朕解忧之人,便是美人答应的低微身份也无妨伴驾,依朕看这和有无君后没关系。”
即墨微笑应承:“陛下说的是。”她顿了顿,又道:“陛下可是又想新人了?”
她说的新人就是选秀郎,宫里三年一次选秀,今年便又是一届。每年秀郎从八品以上的官员家未出阁的儿子中挑选,选上的入宫,选不上的自行嫁人,若是选上后又犯了宫规那就只能充为普通宫人,或是进入冷宫了。
上次选秀,李青麒方才二十岁的年纪,如今已经转眼过了三年。
不多,桃花羹就送到了皇上的案牍前。
李青麒一边吃一边道:“现有的宫侍朕都已经疲于应付了,莫说新人了,朕想到这个就头疼。”
李青麒是真不喜欢选秀的,只是这是规矩,前朝时也是这么做的。
母皇在的时候倒是没有选过,那是因为她登基的时候已经有自己和青麟了,不需要再开枝散叶。
“这桃花羹的味道还是这么好,宵夜来一点神清气爽。”一会儿的功夫李青麒就吃完了。
噔噔,这时外面锣更敲响,到了三更天了。
即墨毕恭毕敬道:“夜深了皇上不宜进食过多,保重凤体要紧,皇上还是先歇息吧。”
李青麒也已经坐得腰酸背痛,她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那就回寝宫吧。”
皇上住的是鸾凤殿,四周的柱子上都有金雕的凤凰,屋瓴上也有凤凰的标识,此宫是整个皇宫里最大的一座宫殿。
“皇上起驾——”
早在李青麒落轿之前,就有人收拾好了寝宫的床铺。全部换上新的被褥,玉枕,凉席。
现在是夏天,所以也有安排专门的侍人给皇上守夜,热了扇扇子,半夜起夜喝水等。
一干人等早就在鸾凤殿等着了,李青麒脚一落地,就有人过来搀扶着进入寝宫。